难舍难分
既然国庆将至,秦郁笙到店後,想找秀姨问问她想如何休假,意外发现她今天穿起了长袖。
荣成这会的天还够热的,店里也没装空调,穿长袖确实没必要,但顾及她年龄高了点,秦郁笙也就不奇怪。
“小老板,今年中秋连着国庆是吧,要不你看我明天开始休息两天,等国庆再来上班,到时候你们年轻人想去哪玩,也可以约得上了。”
秦郁笙点点头同意了,手上的登记本已经写到头了,她合了起来。
“秀姨,登记本用完了,你帮我在饮水机那边的储物柜拿一本新的来一下。”
秀姨刚好在做卫生,顺手给她取了。
秦郁笙撇过一眼确定没错准备接过,忽地发现稍稍被秀姨拉起的袖子处有些不对劲,她伸手去看,发现是一个新的伤痕。
秦郁笙愣住了。
秀姨也慌着拉下袖子,笑着解释:“老年人代谢太慢,昨晚被长了湿疹挠的,红了一片没退呢,小老板你别误会。”
秦郁笙尽管有疑惑,也还是压下了心思,她从理事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膏药。
“那你用这个,偶尔我被蚊子咬了,擦这个消挺快的。”
“好,谢谢小老板。”
秀姨接过就走一边忙活,秦郁笙也没有特意注意她擦没擦,那完全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她严重怀疑,秀姨这伤不正常。
心里计挂这件事,她下午还找了个去看柳白霜的借口拒绝了赓周馀一起吃饭的邀请。
然而秦郁笙可能忘记了,柳白霜目前照看着顾合,赓周馀那边只是稍微套了一下顾合的话,就已经知道了秦郁笙根本没有去医院找柳白霜。
他的眼眸暗了暗,起身拿起车钥匙下班。
夜晚红灯初起,秦郁笙在一家酒吧外等了大概二十分,终于看到夏珅从里面背着吉他出来。
她连忙从大树後出来打招呼。
“夏珅。”
夏珅朝她走去,眼神里带着几丝歉意:“等久了吧?下次有事直接约在别的地方,这地方女孩子等着不安全。”
确实不安全,秦郁笙就这二十分钟都被骚扰几次了,还好她躲得快,这里人也多,他们也不敢动她。
“知道了,这次是我临时要来,没考虑好,走吧,去吃饭,我请客,边吃边聊。”
秦郁笙选择了一家火锅店,环境还可以,不算特别少,说话还算是很方便的。
点完菜单,秦郁笙盯着夏珅看了两秒,把他看得笑出声来。
“怎麽?上次一别後现在看到我难道是觉得我变帅了?”
秦郁笙摇头:“你本来就是帅,不过我今天可不是来找你闲聊的。”
她看了眼四周,声音也压低了一点:“我是想跟你聊聊,你跟你妈妈关系怎麽样啊?”
说到家庭,夏珅收敛了笑意,端起白开水喝了半杯。
“你怎麽想问这个?”
秦郁笙不打算瞒他,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妈妈这两怎麽总是手上有伤的?我担心她,要麽你有空带她去检查一下?”
夏珅手心握紧杯壁,指尖慢慢泛白,看着杯里澄静的水,他笑道:“也还好吧,她老毛病了,估计是血循环不好,磕着碰着就容易受伤,你别担心。”
秦郁笙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反而很严肃:“你认识赓周馀吧?上次在婚礼上看到你们在一块说话。”
夏珅没有否认识点了头:“对,之前他找到我们家时,只有我妹妹在家,阑尾炎犯了,是他带着去医院的,所以後面见过一次。
“所以啊,这件事我还没跟他说。”
秦郁笙视线锁定他的目光在,眼里别有意思,夏珅恍然,并未想好怎麽接话。
等肉菜上锅,秦郁笙还没有动筷的意思,夏珅这才出声:“其实,这件事你不该管。”
秦郁笙察觉到他是在准备松口,她小心问道:“会是我想的那样吗?是家暴吗?”
夏珅刷下一筷子肉片,擡眸看她:“不是经常性,是偶尔性的,估计是最近复发了吧。”
“是什麽会复发?”
“一种精神病。”
秦郁笙哑然了,感觉一听起来就有些复杂。
“我挺想知道,秀姨为什麽不选择离婚?”
夏珅轻笑:“赓周馀难道每没跟你说过他爸妈是怎麽离的婚?”
秦郁笙回想了一下,似乎只是说过他十岁的时候他爸妈就离婚了,带走了他妹妹後过了几年他爸爸又因病去世了。
“不是很具体。”秦郁笙摇了摇头。
既然她不知道,夏珅也不是很想说太多。
“说点不好听一点,是秀姨当年移情别恋抛弃家庭要跟我爸的,现在走到这样,估计是她自己也没想到的,因此,自己选的路,就要自己走到黑,这是她的傲气。”
秦郁笙听出来那麽点意思:“你是说,秀姨她是不是还有什麽执念,比如说她觉得要是自己离婚了,就相当于承认她当初选择离开赓父是错的?”
“这可能是一个原因吧。”夏珅点了头,想结束这个话题,接着自然地把话题引到她身上:“你呢,在跟赓周馀谈恋爱?”
秦郁笙也知道适可而止,于是话题应了:“嗯,算是。”
夏珅眼里落下暗色,垂了眼:“挺好的。”
只是如果能早点遇到,他也想试一试。
店外,黑色的车停在路边,透过暗色的车窗贴膜,赓周馀能看到店里两人相谈的画面。
他靠着座椅,转动手上的佛珠,倒数十个数後,他睁眼,打开车门下去。
今晚的火锅有点辣了,秦郁笙吃得慢,在吃下小碗里的最後一後肉後,她给想要给自己倒一杯水,还没摸到水壶的把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就已经把水壶拎起。
秦郁笙视线沿着那双手往上看,表情渐渐凝固:“你丶你怎麽来啦?”
完了,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在医院才对?
不,她也可以是从医院出来再来吃的火锅。
可是为什麽对象会是夏珅,这解释不过去了。
“谁让我女朋友在这。”
赓周馀把水杯放到她面前,那张小嘴吃得红艳艳的,他眼眸深深:“吃饱了吗?”
“饱丶饱了。”
秦郁笙慢吞吞喝下两口水,然後站了起来,朝夏珅挥手:“夏珅,我走了,你慢慢吃,拜拜。”
话落,她拉着赓周馀离开,出门就往右拐,胳膊突然反被赓周馀拉回来。
“往哪里走?车就在前面。”
赓周馀搂住她,往左边的黑色车子走去。
秦郁笙默默低头上了副驾驶,安全带还没扣好,强大的阴影就将她覆盖。
“笙笙,有没有什麽想说的?”
秦郁笙整个人被他锁在座椅里,她缩起脖子,有些势弱。
“周周,你别误会嘛,我找他聊点事而已,不是故意不陪你吃饭的。”
“笙笙慌什麽,”赓周馀嘴角弯起,大拇指摸上她的嘴角:“要是没有想说的,该轮到我吃了。”
秦郁笙唇上一软,黑亮的眼眸放大,随即下巴被擡了擡,她回神,心里知道他的脾气,重新闭上了眼,开始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回应。
这一主动,让赓周馀越是难舍难分,双手滑动间摸到椅子的调节位置,直接把椅子放平。
十几分钟後,被他压在身下喘息的秦郁笙脸上发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她推了推他。
“你好了没有?”
赓周馀埋首在她脖颈低笑:“笙笙,你真的能要我命。”
他缓了半响,这才起身把她座椅调起来。
“好了,送你回家。”
秦郁笙一路靠着车窗,下嘴唇都咬红了,脸上的热气还是没消。
等回到熟悉的小区,车子刚停下,她一看到赓周馀有动作就紧张:“你丶你不能再亲了。”
要是每次亲都要等他熄火,那她岂不受罪死了。
赓周馀知道方才身体的失控让她吓到了,他只擡了擡手摸上她的脑袋。
“笙笙,以後丶你知道的,控制不住的反应,你得习惯。”
秦郁笙就是知道也不能一时习惯,她狠狠丢下一句“流氓”後快速地下车跑上楼去。
赓周馀等到阳台上出现人影後才离开。
一路返程,他没有回去,反而车头一拐,往反方向离去。
另一边,夏珅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碰到了追上来的车灯,照得他眯起了眼。
等光线变弱,车门打开,赓周馀挺拔地身影凑够车里出来。
夏珅调侃着:“还真厉害,腻歪那麽久还能追上我。”
赓周馀在离他一米远的时候停下:“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麽。”
“想知道我们今天聊了什麽?”
赓周馀定眸,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其实也没什麽,不过,我不太想告诉你。”夏珅说完,准备往自家院子里走去。
赓周馀喊住他,话还没说出口,院子里的屋子发出巨大的响声。
两人神色一凝,纷纷踏步往里走去。
等两人进门,看到的是满地狼藉的家具被和水破裂的水杯花瓶,而在这堆乱糟糟的残物里,还躺这一个脑袋破洞血淋淋的一个人。
“夏丶夏珅丶”
宜秀看着出现的两人,眼里的空洞的神色慢慢回归,整个人止不住颤抖起来,手里的沾着血迹半个花瓶口从她手里掉落,滚到了地上。
“快打救护车。”
赓周馀吩咐夏珅,他过去查看地上男人的伤势,脑袋砸出了血,恐怕要脑震汤,身上还沾了酒气。
他眼眸沉沉,看向宜秀:“这就是你当初不惜出轨也要离婚再嫁的人吗?”
宜秀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忍不住爆发反击,竟然被自己曾经抛弃的亲儿子看到,她无地自容,掩面痛苦起来。
夏珅叫完救护车,踩踏着一地残物走来。
“我不会报警,你收拾一下,去医院照顾他,如果他还能醒,那就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