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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听避开傅司臣的目光:“……”
黄圆圆对他们很好奇,或者说,黄圆圆对婚姻生活十分好奇。
一整个吃饭的过程中,黄圆圆都在观察他们。纪听不知道傅司臣怎么想,毕竟他全程都非常平淡冷静,她则紧张难捱到只吃了一块红薯就饱了。
让她感到更加痛苦的是,黄圆圆提议陪她一起去买手机。
所以,尽管她早就想好要买哪一款,也在进门以后立刻刷卡买下,但是,一整个过程中,她的手都被傅司臣牵着,还要时不时感受身后的黄圆圆发出羡慕的叹气声。
“……手心出汗了?”
纪听:“没有……”
傅司臣低头掏出纸巾,细致又耐心地帮她擦干手心,随后侧身靠近她耳边,保持着并不过分亲密,但只有她能听到声音的距离:“不必这么紧张。”
纪听:“……”
她是不知所措。
走出手机品牌体验店,纪听呼吸到新鲜空气,终於感觉重获自由。
“那,我们先去工作了。”
“嗯。”傅司臣看着纪听,目光一直没挪走。
纪听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又补充地:“你先去酒店休息,晚上回来,我们再出去吃饭。”
说完,纪听正要转身去展厅,傅司臣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拉着她靠近,随后低声地:“到了以后,记得给我发消息。”
纪听不自觉地擡头看向对方,想从傅司臣的表情中看到一丝表演痕迹,可是什么也没发现,反而是她,因为心情的剧烈波动,脸涨得通红。
“快去吧。”
纪听:“……好。”
到达展厅前,一路上她都心神不宁,是繁覆的工作将她从那些奇怪的情绪中解脱了出来。投入到工作中以后,她完全忘了傅司臣,和傅司臣这边的一切事情。
这就导致,她忘记给对方发信息,也忘记对方还在她的酒店房间。
是工作全部结束以后,她惯性地回到之前的房间,发现刷不开房卡以后,才想起傅司臣来。
带着一些尴尬的情绪,纪听重新坐电梯上楼,到房间门口时,才给傅司臣发了今天的第一条消息。
纪听:“我到门外了,现在方便进去吗?”
傅:“嗯。”
收到回覆的信息,她才松口气,掏出房卡进门。
傅司臣似乎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此时正穿着睡衣,在看电脑上的文件。
“要去附近逛逛么?”
她想起忘记给傅司臣发信息的事情,知道自己已经两次言而无信,就想要立刻给予一些补偿,好缓和一下气氛。
傅司臣还没说话,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那,我先接个电话。”
纪听没想过,凌挈还会找她,在她两次撞破凌挈和纪欣在一起以后。
“你现在是自己一个人吗?”
“我有一些有关傅司臣的事情想告诉你。”
纪听:“……我不太想知道。”
“纪听,我不懂你。如果你不想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要用和他牵手这种事来让我伤心?”凌挈像是真的不明白一样,“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那又是为什么不想听和他有关的事情?”
“我确实不想听任何,而且,也轮不到你来告诉我那些。”
她既不想听凌挈胡说,也不想在傅司臣面前和凌挈发生争执。没多说一个字,她就挂掉了电话,随后将号码拉黑。
没容她回头继续问傅司臣晚上想吃什么,傅司臣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纪听本无意偷听,但很快便从傅司臣的回应中,感觉到打电话的人是佟蓝婴。
她不自觉地握紧手机,听着佟蓝婴疑似在催促傅司臣,抓紧生一个孩子。
“生孩子”这件事,不包括在佟蓝婴和她交代的,和傅司臣结婚需要完成的“任务”里。她也从来没打算要和傅司臣“更进一步”。
不想再听下去,纪听冲着傅司臣比了个“我先出去了”的口型,就拿着手机走出房间。
刚到门口,就收到了傅司臣的消息。
傅:“去哪儿了?”
纪听打字:“去楼下买果汁,这就回去了。”
下楼买了几瓶饮料和矿泉水,纪听重新刷开房卡,才注意到桌子上摆着两箱果汁,应该是傅司臣给她买的。
气氛有点尴尬,纪听放下水:“我去洗个澡。”
“注意腿上的伤口,”傅司臣已经换好衣服,“我出去等你。”
听到关门声,纪听检查了几遍浴室的门有锁好,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直到她洗完,傅司臣都没有回来。
然后,她接到了佟蓝婴的电话。
简单询问了她在哪里以后,佟蓝婴便直奔主题。
大约和给傅司臣打电话提及的内容差不多,但方式可能有所不同。佟蓝婴在提醒她,如果“不生一个孩子”,很难在傅家得到“实际”的东西。
比如钱,比如地位。
似乎是有注意到傅司臣和她牵手的场景,佟蓝婴的语气是欣慰而温柔的。
“看着你们夫妻两个感情变好,我心里是开心的,但是你也要记住,对於男人来说,尤其是感情经验丰富的男人,想要让你感动和交付是很容易的,你必须要学会将对方的‘一时新鲜’及时变现。”
“你们现在,年龄正合适,想办法要个孩子,后续家里公司的发展也需要傅家帮忙。”
纪听挪开话筒,没有继续听佟蓝婴说下去,直到对方几次喊她的名字,纪听才重新拿起:“我没打算生孩子,也没打算一直出卖自己。”
她和傅司臣的这场协议婚姻,起始於上一辈的约定。本来纪傅两家在发展初期算是旗鼓相当,但纪岭堂沈迷於男女关系多年,幡然悔悟,准备用心经营公司时,两家的实力已经相差甚远。
傅家一度不愿意再提起这桩婚事,甚至几乎已经算是无视。是因为傅家长子车祸去世,傅家才在纪岭堂不停地“推销”下松了口。
一份协议,换三年的经济扶持和合作。
纪家获得的利益,远超过培养她的“成本”。
所以,纪听以为,她的婚姻,就是一杆子买卖,没想到佟蓝婴还要继续从她身上榨取价值。
“可是,司臣已经答应我,一定会和你生孩子。”对於她的反抗,佟蓝婴并不予以理会,“听听,女人没了初婚,还是历时三年的婚姻,以后想要‘从新来过’,是很难的。所以,不要任性。”
“如果协议结束,你都没有‘把握’住傅司臣,到时候你再到社会上去被人挑选……即便是母亲,可能也很难帮你找到个过得去的归宿了。”
纪听直接挂断了电话,也是这个时候,才看见傅司臣之前发来的信息。
原来他已经离开,打车去了附近不远的一家酒店。
纪听呼出一口气,本想发信息告诉对方,不必陪她去打疫苗,但信息反覆编写和删除,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
和黄圆圆说清情况后,纪听便准备休息。
临睡前,她想起还是没有请傅司臣吃晚饭,也没有对他连夜来看自己的事情表达感谢,还让对方那样自己一个人离开……
有些懊恼,心里也很乱,辗转反侧,最后还是收起手机,准备第二天见面再说。
傅司臣是带着给她的早餐和行李一起来的。
早晨见面以后,把早餐递到她手里,傅司臣擦了擦手,便等着她吃完。纪听看了一眼他的行李箱:“一会儿就要离开么?”
“嗯。”傅司臣并未提及昨晚的事情,情绪也没有任何异样。
纪听迟疑片刻,还是决定不再多说什么。
到了医院以后,纪听第一次没用傅司臣的帮助,全靠着屏住呼吸,打完了一针疫苗。
傅司臣只是跟在她身边,依旧没有任何异样。
从医院出来,纪听看了眼时间:“几点的飞机?”
“十一点。”傅司臣今天第一次将目光认真地落在她脸上。
纪听想了想:“那,我送你去机场。”
她跟黄圆圆说好上午有事要请假,会在十二点之前回去,现在的时间来看,往返都是来得及的。
“纪听,”傅司臣看着她,“如果是出於愧疚,想要进行补偿,那大可不必。”
她知道傅司臣的意思,是认为她提议送他到机场,是作为他来看她的补偿。
“为什么?”她不明白。
“因为,我也是既得利益者。”
“你是这场交易里唯一的受害者,”傅司臣随意地拨动打火机的盖子,“实在没必要委屈自己来补偿我。”
纪听垂下头。
她想起另外一些事情。
傅司臣是因为哥哥车祸去世,被临时“顶替”上来的。和她这个陌生人结婚这件事,对於傅司臣来说,也是一种强迫。
可是,他现在说,他也是“既得利益者”。
“那,你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