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许个小愿望
“淮名县，普通小县，以专卖小物件，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为生。”
陆邵离跟在辞乐身边，看辞乐买了不少的糖人，一买买了一篮子，也不知道用来干嘛的。
陆邵离托腮问他：“你买这么多的糖人做什么？自己吃吗？”
“我不爱吃甜食。”辞乐笑道。
“那你买这么多糖人？”
“他喜欢吃。”
“谁啊？”
“……”
糖人晶莹剔透，用麦芽做的，甜溜溜的勾起人的回忆。
“一个故人，”辞乐撂开话题，“小公子，平日里，你是如何哄人开心的？”
“哄人开心？从小到大，都是我师兄师父哄我，被我哄的，也就是我喜欢的姑娘晚妹啦，买买衣服，首饰，仙器之类的送给她……”
“男人也一样。”
辞乐压低声音：“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也是需要哄得。”
“你的意思是，我懂了！”
难得一次开窍，两手上下猛地一捶，陆邵离欢欣道：“你是说，要我买东西带给谢长曦，他就能高兴了！”
辞乐含笑翩翩。
他们一说到谢长曦，不消三刻，谢长曦就出现了。
辞乐买好东西，就和陆邵离辞别了，他有自己要去的地方；而陆邵离在返回寒苍宗的路上，又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江上斐的北玉雕。
陆邵离藏在一块大石头后，想到要是被江上斐找到之后，自己会如何如何，就吓得一个寒颤。
小时候因为自己不太听话，江上斐拎起他后领，往后山一扔，后山别的没有，专门欺负人的小妖精不少。
每天轮番把他吓一遍，陆邵离十个胆子也不够的。
“别找到我，别找到我，怎么办，怎么办……”
惴惴不安，陆邵离不停祈福，这个时候才觉得，宁愿把自己大师兄换成谢长曦，谢长曦可从来都没有对他真正意义上的动过粗。
谢长曦多好啊，虽然他老是莫名其妙的生气，陆邵离都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
“你在做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谢长曦从寒苍宗里逃出来，远远就看见陆邵离躲在这个大石头后，瑟瑟发抖。
“嘘！声音轻点！”
眼睛不离江上斐，陆邵离还没意识到自己正和谁说话，还以为是个山精妖怪正骚扰他：“这里不是妖怪该来的地方，快走！”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谢长曦换了个声音，冷冷淡淡，严肃如小老头：“陆邵离！你又……”
“啊——！大师兄我错了！我再也不跑了！我错了我错了！”
谢长曦不过是伪装了一下江上斐的声音，陆邵离就反应如此激烈。手抱头，蹲下来，好一个标准的投降姿势。
谢长曦的嘴角抽了抽。
江上斐听到这里的声响，陆邵离的声音，便朝那里过去了。
谢长曦馀光看到江上斐超这里过来，大致也知道陆邵离这是在做什么了：“起来。”
“不起来不起来！你肯定又要打我！”
“起来。”
“不不不！”
“我是谢长曦。”
谢长曦无奈道：“你大师兄，快到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是一个热切的熊抱。
陆邵离几乎是和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抱得死紧，生怕一撒手就会掉悬崖下去似的。
“不行不行，他会打我的！”
“撒手。”
“不行！”
“……”
怀里的小松鼠精怕是真的怕极了江上斐，眼都不敢睁开。
大石头，那面积，背后足以藏人。
江上斐心中已有打算。
陆邵离这臭小子肯定躲在那里。
“自己出来，还是我来找你？”江上斐冷声。
没有回应。
要是平时，陆邵离这小子早该出来了才对。
然而这回并没有。
江上斐向来没有耐心，推开石头一看——还真没有。
刚刚的声音，居然是错觉？
·
山坳下，两个人铁饼似的贴在壁面上，听到头顶上没有动静了，才挪动了那么一下下。
“走了。”
谢长曦低声道：“撒手。”
陆邵离的手臂还搂着他的腰。
陆邵离松了爪子，模样怯生生的，是一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侥幸样。
“前面是不是你在吓我！”
现在回过神来，陆邵离才察觉到不对劲，既然江上斐在上头，那刚刚肯定不是江上斐的声音了啊。
“你怎么拿这种事情来吓我！能吓死人知道吗！”
陆邵离恨恨道：“本来我还打算……”
叽叽喳喳。
从陆邵离的怀里传出来的声音。
一只灰白灰白的小鸡仔，正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从陆邵离的衣被里钻出来。
“送只鸡给你。”
谢长曦的表情，一瞬间用五光十色来形容，也差不多了。
至於为什么会想到送只鸡。
陆邵离是有自己一番思量的。
他一向觉得送只活物，一向要比送只死物来得好。
死物死气沈沈的，谢长曦就已经够死气沈沈的了；活物多可爱啊，又能蹦又能跳，还能养大。
最主要，能给谢长曦添一点人味儿的生气……
辞乐和他说过：“送礼品，就算不能补其差缺，也要投其所好。”
要是让他知道在他走后，陆邵离根据他说的话买了一只灰鸡——表情肯定也不比谢长曦精彩。
“怎么，你不喜欢？我挑了好半天，才找出这么一只与众不同的！”
观察了一下谢长曦的表情。
算了，他一直都没变过表情，也没什么好观察的。
陆邵离抱紧灰鸡：“你不要的话我就带回去了，省的你嫌弃，趁我不在你就把他给扔了！”
“取个名字。”谢长曦忽然道。
“小灰灰，多好玩啊。”
陆邵离笑嘻嘻的：“不要我真的带走了哦。”
被抱住了。
陆邵离顿时呆若木鸡。
“嫦娥妹妹……你干嘛？”
猝不及防被谢长曦抱了个满怀，陆邵离生怕自己的小灰灰被他们俩夹成鸡肉饼，有些呐呐的开口了：“你先放开，让我把小灰灰放下来，它估计要被我们俩给挤得闷死啦。”
仿佛是听懂了陆邵离的话，小灰灰不失时宜的叫了几声，证明自己真的很闷。
谢长曦一松开，小灰灰就下来了。
“谢长曦！”陆邵离轻轻喊了声。
这回动作互换，换陆邵离抱住了对方。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有什么意义。
谢长曦爱干净。
爱干净的人身上都不会有很难闻的味道。
陆邵离感觉抱着还挺舒服，谢长曦这人冷冰冰，身体却是正常的温，还是肉体凡胎，总不会是和石头一样硬邦邦。
“你在衣服上熏香了吗？”
陆邵离闻到谢长曦身上有股子清爽的气息，可闻不出具体是什么草药。
“没有。”
暗自将对方搂紧了，谢长曦做得悄无声息，毫无刻意。
“那就奇怪了，闻到你身上一股味道，还挺好闻的，真像个姑娘！身上居然有香味！”
谢长曦：“……”
“谢谢。”
陡然听到一句低沈又温情的道谢，正是谢长曦说的。
“……你在和我说？”
谢长曦心道：“不然这里还有别人吗？”
稍稍推开一些，陆邵离仰头看他：“你怎么忽然和我说谢谢？”
“噢——其实你是因为从来没人送你东西，我难得送你一只灰鸡，你很开心是不是？”
陆邵离嘚瑟，毕竟谢长曦这冷冰冰的性格，真的很难讨人喜欢啊。
不讨人喜欢，谁会平白无故送他礼物。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多送你也没事，就当是作为我们俩解开多年恩怨的证明嘛，一日夫妻百日恩……呸，多年情敌千日恨！现在解开了不是很好！”
完全陷入了自己的误区，陆邵离的笑容灿烂，璀璨得宛如一颗闪闪发亮的宝珠。
“生辰。”
“什么？”
“今日是我生辰。”谢长曦认真回道。
方盈袖再如何，但捡他回来，便是他的再生父母；由此，方盈袖何时生日，他也何时生日。
“你的生辰！怪不得！”
陆邵离惊呼：“那我送得还真是时候唉！快，不是有个说法，有人送你礼品，你快点许个愿，很快就能成真！”
他抱起地上的小灰灰，眼睛里是星星：“来，许愿！”
小灰灰的豆豆小眼里写满了不屑丶冷漠丶寡淡无聊。
谢长曦也有点……
可陆邵离的眼睛太亮了，真心实意，一点也不掺假。
谢长曦握住了陆邵离的右臂，慢慢靠近了小灰灰，也在慢慢靠近陆邵离。
“你快许愿啊！”
见谢长曦迟迟不说话，陆邵离急了。
谢长曦看他白里透红的脸，像个大桃子。
“快许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