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情难述
大巫师离开后，言煜自怀中拿出御灵瓶打开，一颗散发着纯净仙气的白龙元神飞出。
这是言煜醒后回父神山，在泉水边找到的白芨的元神，一起被言煜找到的还有言烨的仙体。
言煜找到他们的时候，仙体正被一团雾气保护着，那团雾气是父神留在父神山的最后神识。父神山一战中，天君带走了白芨肉身所化的玉龙瓶，玉龙瓶中是能净化噬云的言烨元神。
白龙元神飞到落葵的身体上空，言煜对元神说道：“阿娘，替我照顾她一会儿，我马上就回。”
元神像是能听懂一般，散发出仙气将落葵环绕着。
言煜感觉窗外的人离开，他便跟了上去。
一路行至忘川河畔，前面的人停下脚步等在岸边，言煜缓步向前，站在那人身边。
“许久未见。”凌寒道。
“你不带她回去？”言煜盯着河对岸，那个方向是火凤军的驻扎地。
“相比九重天，还是你这里对她来说更安全一些。”
言煜转身想要离开，凌寒叫住他。
“我们曾找过你许久。”
言煜停下脚步，并未转身，语气无波无澜地道：“我知道。”
“我知道九重天欠你许多，但是你看看这四海八荒，他们不应被牵连进来，你......”
言煜打断他，讥笑道：“牵连？难不成说这三日，是我去四海八荒各族抓的兵？还是我以全族要挟而征的兵？”
凌寒哑口无言。
“明日，此地，我要丹药和熔炉。”
说完，只留下了一缕黑色风旋在凌寒身前。
凌寒苦笑，转身去了蓬莱。
翌日，凌寒到忘川时，言煜已经等在那里。
凌寒拿出熔炉和丹药，浅笑道：“言煜仙君，来时路上我去听了会儿书，别说，魔族的说书听起来倒是不同於凡间，别有一番风味。”
言煜淡淡地看着他，在等着他说下文。
“听闻仙君要明日起兵进犯我族？不知我六妹的命可值缓兵一月？”
“三日。”
“啧，九重天最受宠的六殿下竟然只值三日？”
“是我的耐性只有三日，你应该能感受到，如今就算我强抢你也毫无胜算。”
言煜享受猎物在煎熬中的神态，有时候猎物太快落网会失了趣味，三日，言煜想看看凌寒究竟要做什么，也想看看九重天除了数日子计算自己何时迎接灭亡，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可做。
征兵？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九重天已经没有言烨战神了，这一点凌寒和言煜都知道。
凌寒将熔炉和丹药交给言煜道：“三日便三日，好生照顾她。”
回到魔宫，大巫师已经等在屋内，言煜将熔炉和丹药给他，大巫师便开始帮落葵疗伤。
大巫师将丹药给落葵服下，落葵体内的元神开始闪着微光，言煜收起白龙元神。
“本巫先帮姑娘处理伤口，等熔炉里面的火候到了，便将姑娘的元神放入，修炼一日，等明日就可以为姑娘去烂骨了。”
言煜点头。
处理完脖颈处的伤口，落葵元神的微光开始暗淡下去，言煜利用御灵瓶将落葵的元神吸出，装进熔炉里面，看着里面元神渐渐稳定，大巫师松了一口气。
“军师，交给本巫吧。”
从言煜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熔炉，大巫师用自身修为做为烧炉的火，等火将熔炉包裹，大巫师闭目，专注地维持着熔炉的情况。
见此，言煜留下风螺道：“我出去一会儿，有事风螺唤我。”
言煜出门直奔魔宫大殿，想要找奈乌，却被告知奈乌不在魔宫，言煜了然，便去了魔界的夜市。
言煜找到奈乌时，他正在一家酒馆的屋顶，喝着酒，看着热闹的街道。
见到言煜，奈乌把手中的酒壶递给他：“军师，小酌一杯？”
言煜接过酒壶，仰头喝光，浅笑着问道：“魔尊如此雅兴，是要娶妾了？”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这话若是被那母老虎听了去，我又要半月喝不到如此美酒了。”
言煜坐下和他碰杯道：“才半月？嫂嫂还是不够严厉。”
“哈哈哈哈，臭小子，说吧，找我何事？”
“我想缓兵三日。”
“哦？一切听军师的就是。”
“你不问我为何要停？”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者，你房里收了位仙子的事，我想不知道都难，魔宫中哪个小奴没谈论过此事？正好，上次大获全胜的庆功酒还没喝，不如就后日，喝完再打！”
奈乌见旁边的人没了声音，转头看他，只见言煜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酒壶，他挪过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军师在想什么？”
“没什么。”
奈乌看着他，随后把目光转向人潮，脸上慢慢变得柔和。
“我呢，不似前几任魔尊那般好战，我这一生夙愿，便是魔族之人能似这般，不再受九重天的欺辱，享受安宁祥和的生活。你总说救命之恩你无以为报，但是你看如今这般的魔界，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若你说现在收兵，我也不会有异议，我可没什么追求，你只管做你想做的，只要不做对魔界不利之事，我皆同意。但我知你，你不会做对魔界不利的事，所以你我之间无需多问多言，喝！”
言煜把手里的酒杯倒转，一滴酒落下。
“您喝，我先回去了。”
言煜抽身离开，奈乌还未反应，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屋顶，他稳住身子喊道：“庆功宴就先定在后日了昂，记得来，将士们对你可敬仰已久了。”
风螺传来异响，言煜挥手道：“知道了。”
回到院子里，言煜推门看到大巫师一脸焦急的样子在屋内踱步。
“怎么了？ ”
“军师，这熔炉内缺少仙泉水，隐隐要有发干的迹象，元神无仙泉水的保护，恐怕......”
言煜皱眉，眼底燃起肃杀之意。
“开始前怎么不说？”
大巫师“噗通”一声跪下道：“是本巫粗心大意，忘记要检查仙泉水是否足够......那个......”
言煜压下心中怒气道：“还能坚持多久？”
“两个时辰。”
“多少够？”
大巫师递给言煜一个小玉瓶：“这些就够了。”
“等着。”
说完，言煜转身离开直奔蓬莱。
蓬莱界外，一江之隔的蓬莱仙岛就在前方，但是言煜只能止步於此，他现在是魔，无法进入元始天尊的结界。
站在结界外，想起刚控制住体内魔气后，他曾回来过一次。也是那次，他在这里和来送喜帖的赤鏖重逢。
赤鏖和鲛人族的公主之遥相恋，喜讯无人分享，只有在蓬莱的烨霖仙君和白筠，是赤鏖唯一的亲人和朋友。
而言煜不知为何出了魔界第一个来的地方是蓬莱，也许是因为，在蓬莱的那段日子是他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赤鏖见到他，又惊又喜，语言混乱地叫他等在界外，他进去叫白筠，说是白筠非常想念他。
从怀中拿出风笛，是上次离开时白筠送给他的玩意，说是想他了吹一下就可以见到他。
言煜本想扔掉，可是在孩童期待的目光中还是把它收了起来，只不过一直都未曾吹响过。
绵延悠长的笛声响起，海面被风吹起波澜，不一会儿，朦朦海面上出现了一张竹筏，竹筏之上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白筠双手插在袖口中，脸上洋溢着喜悦，眼中是满满的开心。
竹筏未靠岸，在离岸边有段距离时停下，白筠踏水而来。
“言煜哥，你终於来找我了！”
“白筠，我现在有些事想求你，很急。”
白筠收了收神情，疑惑道：“什么事？白筠定当竭尽全力。”
“我要仙泉水。”言煜将小白瓶递给白筠。
白筠接过，转身向竹筏招了招手，竹筏缓缓靠近，言煜这才看清，竹筏上还有三个小树精。
“言煜哥你能等多久？天尊和烨霖仙君都不在家，仙泉是锁的。天尊去参加三尊者百年一次的聚会了，烨霖仙君今早被凌寒二殿下叫走了。”
言语皱眉，算了一下：“一个半时辰。”
白筠点头道：“我这就去九重天找烨霖仙君。”
“你单独去九重天可行？”
白筠乖巧地点头，语气骄傲地道：“我可是跟着烨霖仙君学了不少仙法，言煜哥你就放心交给我吧，等会儿见。”
言煜点头。
竹筏渐行渐远，言煜在岸边随意地找了一棵树，坐下后开始闭目养神。
虽然表面平静无澜，但是言煜的手指一直在敲着膝盖算着时辰。
一个时辰后，白筠的小船再次出现。
他蹦蹦跳跳地上岸：“言煜哥。”
“嗯。”言煜睁开眼睛看他。
“给，烨霖仙君说他从凌寒殿下那听闻了落葵姐姐的状况，还叫我把这个给你。”
白筠将装了仙泉水的玉瓶还给他，还在怀中拿出了元始天尊培养的灵芝，千万年得一棵成熟的珍贵之物。
言煜接过：“烨霖仙君没有再说别的？”
白筠摇头。
“言煜哥。”知道他要走，白筠眼中透着不舍。
“有空我会再来。”
白筠一听，脸上的落寞瞬间消失，洁白的小牙齿亮晶晶地道：“真的吗？好耶！”
回到住所，言煜将仙泉水交给大巫师，大巫师含泪接过，开始认真地照看着熔炉。
言煜不敢再离开，一直在床边看着落葵。
翌日，床上人儿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脸也有了气色，大巫师将修补好的元神放回落葵的体内，而后将落葵身上腐烂的兔子骨取出。
“军师，姑娘已经大好，只是恐怕姑娘醒后会疼痛难耐，因为姑娘无修为附体，与凡人无异。”
言煜从怀中拿出灵芝道：“这个可以缓解她的疼痛吗？”
“可以可以，本巫这就去把它做成药。”
言煜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