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虽然两根横柱没有砸到安圆，但那一刹那安圆脸上的惊恐与迷茫还是取悦了凤灼，她因龙霖拒婚升起的愤怒嫉妒都消散了不少。
只要龙霖不排斥她，她就有机会。
凤灼整理好心情，提着一叠糕点去了龙霖的宫殿。
“凤灼公主，殿下正在书房。”霖泽宫的仙侍对凤灼都很熟悉，见她过来，连忙迎上，想接过食盒。
凤灼避开仙侍的手，面上的神情很温和：“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仙侍看着她婀娜的背影，猛地一拍脑袋。
遭了遭了，他忘了，牡丹仙子也在里面！
凤灼进了书房，看见里面的情景，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只见龙霖正将那小花仙圈进怀中，眉眼微弯，嘴唇翘起，语气嫌弃却暗含宠溺：“你也就看话本积极一点，一学习就为自己找借口。”
“这是天性嘛，”牡丹理直气壮，“你见过哪个花仙爱学习了？”
凡间花开花败，一枯一荣，都有定数，寻常用不着花仙负责，因此天界的花仙除了宴会时装点大殿，一般都很懒散。
龙霖也知道花仙的特性，但他还是希望牡丹能进取些，长指微伸，敲了敲她的脑袋，正要责备。
“表哥，你们在干什么？”
龙霖擡头，就见凤灼站在下方，一双华美的双眸微微睁大，好奇地看着他。
龙霖有点不自在，他拉着牡丹站起身，坐到左侧长案后，咳了一声：
“在教牡丹写字，你怎么来了？”
凤灼敛眸，提起食盒摇了摇，“这是我宫中大厨做的桃花糕，我吃着觉得极好，便拿了些来给表哥尝尝。”
这种事凤灼常做，龙霖也不觉得突兀，接过食盒放在案上，拈了一块放在鼻尖，桃花的清艳和灵蜜的清甜夹杂，融合成一股勾人的香气。
“这桃花糕闻着就好吃，多谢表妹。”
“表哥不用这么客气。”凤灼捂着嘴轻笑，转头看向他身旁玩袖子的牡丹，主动搭话：“牡丹仙子也尝尝吧，很好吃的。”
牡丹化形不久就被龙霖带在身边，没吃过什么苦头，但除了霖泽宫的人，也没人愿意理她，凤灼是第一个对她如此和善的人，她心里不由自主生出亲切感。
“嗯嗯好吃，”因为吃得太急切，脸上沾满了碎屑，凤灼按捺住心里的不耐烦，帮她擦拭干净。
牡丹更喜欢这个一点也不高高在上的凤族公主了，不一会儿就将她引为知己，无话不谈。
杂七杂八地聊了一会，牡丹问起最关心的事：“太子殿下身边的女仙真的是公主的妹妹吗？为什么原型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凤凰？”
凤灼轻笑道：“妹妹先天不足，原型自然也小些。”
“那也小得太过了吧。”牡丹轻声嘟囔。
她跟在龙霖身后见过很多凤凰，她们无一不是华美修长，展翅高飞间神光熠熠，从没有安圆那样又胖又小的。
她声音虽小，但在座的都是修为高深的仙人，自然听得十分清楚。
龙霖歉意地看了凤灼一眼。
安圆再怎么样都是凤灼的妹妹，凤族二公主，牡丹这么说着实有些过。
凤灼了解他，笑着看了牡丹一眼，转身看向龙霖时，神情生气又隐忍。
表妹的隐忍让龙霖有些羞愧，见牡丹还要再说，皱着眉道：“好了，我怎么教你的，不要随意评论别人的外表。”
这是他第一次训斥她，牡丹瞬间委屈了，撅着嘴泪眼汪汪地看着龙霖。
毕竟是自己亲手教导了很久的心上人，龙霖动摇的神情被凤灼收入眼眸，她嗔怪地看了龙霖一眼，“好了，你也别生气，牡丹又不是故意的。”
凤灼公主人真好，牡丹朝凤灼身边挪了挪。
凤灼在霖泽宫待了一天，夜幕低垂，她告别依依不舍的牡丹和眼神明显亲近不少的龙霖，心中自得又嫉妒。
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被牡丹不小心勾破的衣袖，眼眸幽深。
第二天，凤灼早早就到了霖泽宫。
“公主，您来了。”一看到她，牡丹便兴奋地招招手，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公主坐这边。”
凤灼眼神一戾。
这小花仙竟敢让她坐在她下首？
凤灼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你那边太挤，我还是坐殿下身边好了。”
牡丹无所谓地点点头，凤灼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实了些，朝龙霖一礼，就要坐到他旁边。
龙霖忽然开口：“表妹，你不是要和牡丹讨论功课吗？还是坐她那吧。”
凤灼温柔大方的表情僵在脸上。
昨天她不也是坐在他身边吗？那时他也没说什么，怎么今天……
她很快收拾好表情，故作郁闷：“那好吧，我还以为今天可以逃脱牡丹这丫头的魔爪呢。”
牡丹高兴地大笑，起身将凤灼拉到座位上，龙霖却笑不出来。
他垂眸，迷惑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桌上的话本。
这是小啾啾新出的，牡丹得知后，吵着闹着要看，她修炼本就浮躁，很容易移了心性，龙霖不放心，便决定自己先将这《上仙的逃跑小娇妻》看一遍。
没想到越看越熟悉。
龙族二皇子丶花仙丶凤族表妹丶天后赐婚……除了花仙是玫瑰而非牡丹，其馀人物都看着眼熟，情节也是如此。
只是这话本中的表妹熟悉又陌生，真实又虚假，和他记忆中的样子完全不同，却又有许多相似之处，令他不得不上心几分。
龙霖将话本摊开，翻到刚才看到的地方，细细阅读。
“赐婚被龙霖拒绝，华灼心中恼怒，她喜欢了二皇子这么多年，如今他却为了一个小花仙拒绝了她，华灼不能接受。
她不想放弃，在殿中沈思许久，决定婉转些，先和玫瑰交好，再接机接近表哥。”
龙霖不受控制地想起刚才他拒绝凤灼后，她一闪而过的狠厉眼神。
难道表妹真是为了他才接近牡丹的？
“玫瑰天性单纯，很快就将华灼引为至交，三人经常待在一起，二皇子对华灼越来越亲近。
华灼隐忍了一段时日，决定出手。
……”
“啊。”龙霖突然听到对面一声尖叫，他快步走过去，见凤灼右手被划了一道长而深的刀口，血溅在案上，看着有些可怖，而牡丹神色愧疚，拿着他给她的匕首不知所措。
“表哥，你不要怪罪牡丹仙子，”凤灼脸上苍白，声音打颤，像是在强忍着痛苦：“是我自己好奇表哥这把杀过许多凶兽的匕首，才让牡丹仙子拿出来看看的。”
牡丹缓过神，也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匕首这么锋利。”
凤灼摇摇头，安慰她：“没事的，这把匕首杀了这么多凶兽，我以为它已经被凶兽的骨头磨钝了，才让你拿出来的，说到底也是我自己不谨慎。”
她顿了顿，又调侃道：“没想到表哥这么喜欢你，这样珍贵的匕首也舍得送。”
龙霖站在一旁，神情古怪。
如果是之前，他遇到这种情况，定然会第一时间训斥牡丹，再安慰凤灼，说不定还会为了凤灼责罚牡丹。
毕竟他将匕首送给牡丹时，曾千叮咛万嘱咐，这把匕首很锋利，让她使用的时候小心谨慎些。
可现在，他脑海里正不断地循环着《上仙的逃跑小娇妻》中华灼陷害玫瑰时的用语：
没关系，表哥你不要怪玫瑰，是我自己不小心，我没想到你对她竟然这么好……
面前的凤灼渐渐与话本中的华灼重合。
他深吸一口气，在凤灼含着期待与喜悦的目光中收走了牡丹的匕首。
随后转身，盯着凤灼道：“这匕首是极品仙器，越沾血，就会越锋利，这样的仙器凤族有很多，表妹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凤灼有些惊异龙霖今天的敏锐，她举起衣袖，遮住手上的伤痕，颤抖着唇道：“表哥这是什么意思？你忘了，我很少使用仙器的。”
凤族能够化仙力为剑，原型喙尖爪利，战力非凡，因此除了生死之战，凤族一般不会使用外物。
龙霖也想起这个，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受那本《上仙的逃跑小娇妻》影响太深。
但他现在脑海中满是华灼对玫瑰的百般陷害，以及爱而不得烧毁霖泽宫的疯狂，一时半刻无法面对凤灼，只能无奈道：
“表妹还是先回去处理伤口吧，这段时间就不要来霖泽宫了。”
让他好好整理整理思绪。
凤灼脸上柔弱委屈的表情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