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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红衣初入宫

羡红衣初入宫

大房筹备数日,终是到了五月既望之日,整个昌平伯府遍布红绸锦色,房檐廊角,但凡入眼处皆是艳丽的红,长房大郎君也携其妻子回府张罗,昌平伯府倒是数年没有这般热闹了。

顾萱戴着红色宝石镶嵌金累丝头冠,满头珠翠,一张浓妆艳抹,花容月貌的脸掩在一把如意纹真丝团扇之下,层层叠叠绣满鸳鸯石榴的红色嫁衣如同盛开的花朵。大房众人依依不舍,大郎君顾宇亦是含泪将顾萱抱上马车。

顾蘅与顾芙二人一早便来为顾萱添妆,平时如何且不论,姐妹一场,也算是尽了心意。两人皆是羡慕极了,如此排场以后她俩是不会有了。尤其顾蘅为侧室,日后常服不能着正红,心中便微微泛起苦意。

一路上锣鼓喧天,整整八十六擡,密得插不下手的嫁妆绕着长龙在上京城中排开倒是也称得上是十里红妆。引得人群纷纷伸头探脑地观望,议论纷纷。

三日回门,顾荣也一早便回府了,各自见礼,顾萱已非往日装扮,因着新婚头三日,还是一身正红衣裙,气色红润有光,面含春色,未语先笑,看得出来是极为顺心的日子。

顾荣还是笑吟吟的模样,恭贺顾蘅天赐良缘,饷午后顾荣邀了陈氏和顾芙喝茶,众人也明白许是相亲一事情有着落了,也不去扰他们,各自回房。

又过得几日就是五月底,太后宣旨邀顾蘅入宫。入宫非比寻常,自然要端庄美丽又得体了,今日辰时刚过,云氏便张罗着让顾蘅用了早饭,开始替顾蘅打扮了。

云氏一双巧手,任何发髻经她双手翻飞,便十分像样。顾蘅却没学会这门手艺,现如今发髻还梳得磕磕绊绊。

到了门口,却发现是齐王的车架接她,配置如往日的不同,外观上就极尽奢华。上次匆匆一别,已有小半月了,两人之间也无无音信往来。

顾蘅颇有些不自在,宫人撩开帘帐,果然宋瑜半靠着软枕看书,意态闲适,带着分难得一见的慵懒,更罕见的是这人今日一身月色长衫,领口袖口皆绣着雅致的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一只宽边锦带并挂了一块古朴的玉螭纹佩,一头乌发束在羊脂玉簪里。瞧着比平时更添几分俊朗与潇洒。

他鬓若刀裁,一双凤眼望着她,倒像是冬日里的一道晨光,明亮却又透着冷意。顾蘅莫名其妙,不知哪里得罪他了。

今日她上穿朱红团花衫子,下着蓝色莲瓣纹长裙,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纯浓染春烟。尽管是五月底的天气,早上的风还是带着凉意,故而云氏又给顾蘅披了一件双花鸟纹锦缎披风,绝代佳人立在马车前得体地向他行礼后方才登上车来。

靠车壁设有软椅,顾蘅与他隔着一张小叶紫檀茶几的位置坐了。桌案掏空的位置摆有一套青瓷茶具,应是特意用来固定茶具的。

宋瑜目光似不经意般凝在她身上,平日见她多是素雅清淡,亦是美的,今日头一次见她盛装华服,别有一番姿态,眉目灼灼之间,一管琼玉似的鼻子,花瓣似的唇上淡抿胭脂,宛若枝头一朵将将盛开的牡丹,令人不敢逼视的艳丽,偏她神色端正,面目清冷,无一丝轻挑之色。宋瑜眼神微滞,惊艳之色藏在眼底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浓雾。

“殿下来接我,我甚是荣幸。”顾蘅声音柔柔地拍他马屁。

“你觉得荣幸吗,那上次不让本王进这条巷子?”宋瑜轻哼,略带不悦的盯着她。

原来是这事,齐王殿下怎么还记恨呀,她都要忘了。她小声嗫嚅,“上回太亲近了,旁人看着不好。”宋瑜面色稍霁,见她怀中抱着一个小匣子,眼神示意她打开看看,顾蘅解开搭扣,向他解释,“之前王公公提点过,说太后会宣我进宫,一早便备了香囊丝帕和两双袜子,我娘和我一起配的色,别的贵重东西我也没有,唯有尽心一二。”

宋瑜喉咙里发出一声“唔”,“你给皇祖母做了四个香囊?”匣子里分明摆着四只不同的香囊丶四方丝帕和两双绫罗袜。他一个外行来看,也是精巧绝伦,格外用心了。

“还有两个香囊丶两方丝帕是给宁平长公主的,我现在知道了,那次在长公主府上,定是特意相看我的,说来是长公主牵了红线,我总不能不识好歹吧。”

虽是这样说,但是顾蘅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引得宋瑜莞尔。“怎么,被相中还不满意?”

“所以无论殿下是否请旨,我都是内定了的侧妃是么?”果真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你现在脑瓜终於灵醒了。”宋瑜点点头,眉毛飞扬,脸上带了丝欠揍的笑意。

这人还好意思笑,估计就是因为太后本来就相中她了,他不过是顺水推舟,借她阻挡白家逼婚,又能讨得太后欢心,这是於私。

从政治上来讲,八成也是为了打击白家这种到处联姻的行为。这一局齐王殿下是完胜啊。而她就是齐王殿下获得完胜的战利品和奖励,然后这个战利品还背负上了被齐王救出魔爪的恩情,想想就令人丧气!亏她还低声下气求他救命。

反观齐王,面上不骄不矜,依旧一副寒山似玉的脸,哪里窥得出情绪。不过要是齐王的两位贴身侍卫知道顾蘅如此想法的话,肯定会大呼,齐王殿下这两月的表情已经非常丰富容易揣摩了!

车辇缓缓驶过宫道,齐王的车架谁敢拦,值守侍卫例行检查后便放行了,顾蘅以前听说进宫的马车只能停在外面,除非皇家亲自赏软轿,才可在宫中畅行,不然要一直走路。宫中庭院众多,全靠步行定是遭罪,今晨顾蘅特意穿了一双软缎鞋子。

车马穿行到了后宫,已是过了半个多时辰了,便有太监宫人前来将车辇驱走停靠。顾蘅跟在宋瑜身后从御花园往太后的寿康宫去,快六月的天了,走一段便微微发汗,顾蘅掏出腰间香囊里巴掌大的铜镜,在树荫下查看妆容,用手轻轻将凝在一处的唇脂晕开,宋瑜见她没跟上,回头找她,眉间微蹙,“再抹就跟猴屁股一样了。”顾蘅闭了闭眼,心想你懂啥啊,没吭声小步跟在他身后。

到寿康宫外,左右宫人哈腰侯於一边,太后坐在上位,平宁长公主果真来了,居於太后下位,两人联袂而来,像对璧人似的,太后与长公主含笑对视了一眼。

宋瑜作揖手行礼,太后身边严嬷嬷亲自接过顾蘅双手托着的木匣,顾蘅因着第一次拜见太后,遂按照大礼叩拜,“臣女顾蘅叩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又向长公主福身行礼。

太后含着浅浅笑意命二人坐下,目光灼灼地打量顾蘅,青春又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泽,眼神清澈如同山中的泉水,干净透亮,不染世间尘垢。太后活了这把年岁,观人先观眼,一个人眼神清正与否,是能看出此人心性的。“这是给哀家准备的绣品吗,有心了。”

严嬷嬷顺手打开木匣,递到太后跟前,再取出香囊,针脚细密,四只香囊各有不同,给太后的两只配色稳重又喜庆,宁平的两只更鲜艳些,看得出来极为用心,手艺堪比宫中高手,年纪轻轻坐得住,沈得下心来,有如此心性,当真是很不错的女孩子。

“臣女别无所长,只针线上到还过得去,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不嫌丑就好了。”顾蘅轻声回答。

坐了有一会儿,离用午膳还有些时间,长公主便邀顾蘅在太后的寿康宫里转转,宫人殷勤的替两位女眷撑着遮阳的伞盖。

长公主看着眼前乖巧可人的女孩儿,心里也柔软,那日初见她也看得出顾蘅大约是不甘为妾的,世上有人爱慕荣华,一心向上的人,自也有这种一身傲骨的人。只要大道直行,不使魍魉手段,这两种人她都不厌恶。

长公主拍了拍顾蘅的手,看得出顾蘅今日还是紧张的,提点她,“你不要怕,世间女子谁不嫁人呢,我身在天家,出身已是世间女子之最,我年少时觉得无人配我,并不想嫁人,后来被先皇和太后斥责,千挑万选了如今的驸马,留到十八岁强押着我嫁了,后来夫妻恩爱,也觉得这样的日子不错。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有人使尽手段都不能嫁得高门。而如今圣上与太后都看重你,日后日子不会差的。况齐王尊贵至此,太子底下就该着他了,纵他性子清冷些,但本宫多年经验来看,没有男儿郎不爱你这般绝色的,世家子若求娶你,家族那一关便过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长公主的一双凤眼直视顾蘅,似能穿透顾蘅的心脏。

“但天家有时候反而是最不注重规矩的,因为权力可以突破这些障碍。只要你手段足够,日后即使为齐王正妃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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