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
其实度蜜月这件事不仅仅牵扯到他们二人。
她这好不容易回来,结果才待不到两个月就要出门,下一次回来又不知道会是多久以后。
夏应天的私心是不想再让夏青梨离开家门,可冷静一想,还是妥协地叹了口气,“出去可以,但要记得回家的路。”
夏青梨觉得她还没那么健忘,更何况,这家产不还得留给她吗?
“好。”
夏青梨笑着应下。
不过,说是与他度蜜月,其实夏青梨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或许她只是单纯地想与他一句吃吃喝喝看看风景。
嗯……也算是幸事了吧。
至少夏青梨是这么认为的。
“你想去哪?”
这是夏青梨第第二次问他,换来的答案与上一次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可以说是毫无差别。
“哪里都好,只要跟你在一起。”
夏青梨也懒得想啊。
她灵机一动,从芥子里取出张微微泛黄的符咒,在他面前晃了晃。
“既然我们都没想法,那就交给传送符做决定怎么样?”
谢霜芜并无意见。
夏青梨收拾了一番,只带了些必备用品,便启动了传送符咒。
因事先并未设置目的地,传送符会随机将他们带往这世界的任何一处。
换句话说,也有可能是妖怪的洞穴。
不过最好不要这样。
虽然跟他在一块不用再畏惧任何妖怪,但她不想在旅行途中见血。
怪不吉利的。
眼睛一睁一闭,传送符咒力已耗尽。
这亦是一座古城,大约是早晨的缘故,道路两旁支着无数摊位,三两声吆喝,人来人往,一时间热闹非凡。
这里是什么地方?
夏青梨分明没来过这里,却对此地有一种莫名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原来是皇城故都啊。”
谢霜芜倒是对这里有印象,哪怕时隔千年,与记忆里的模样出入不小,也依旧认了出来。
皇城故都?
怪不得她会觉得似曾相识,这不是已经在梦里来过无数次了吗?尽管地点都是皇宫。
想到她曾亲眼见过的一切,夏青梨默默地攥紧了身侧之人的手指,“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她现在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将选择权丢给符咒,来了这么个地方。
“不会。”
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
对谢霜芜来说,在皇宫的那几年虽然谈不上开心,倒也没到痛苦的地步,更何况,他现在只有记忆并无当时的情绪。
对他来说,没有情绪价值便无任何意义。
谢霜芜歪了歪脑袋,“想要去皇宫旧址看看吗?”
“可以吗?”
夏青梨情绪被带动,还别说,她真的好奇现在那里会是什么样子。
“嗯,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谢谢啊。”
微风扬起她的耳边青丝,她伸手捋了捋,又对谢霜芜发自肺腑地笑了笑。
“但是你的性命就算了,我可不想守寡。”
毕竟都相处这么久了,她都能预判到他下一句会说出什么危险台词,所以夏青梨已经学会在他开口之前,先发制人。
“守寡”这两个字相当暧昧。
她是懂如何让他开心的。
无视过往的他人,谢霜芜的双手掌心覆上她的脸颊,慢慢地向她靠近,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唇瓣微动,无意识地唤了她的姓名。
“夏青梨……”
她急忙别开脸,双手横在二人中间,“快点带我过去。”
她是真怕他在大街上乱来,反正仗着自己是妖怪,真的就可以为所欲为呗。
-
绕过热闹的街道,推开皇宫的大门,里面狼藉一片,多是战乱留下的痕迹。
谢霜芜淡淡地扫了一眼,脸上并无情绪波澜。
应该过了好多年吧,她也没翻过史书,不过在人间,皇权更替,潮涨潮落,属实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所谓皇宫旧址,在王朝覆灭的那个瞬间,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夏青梨蹲下身子,手指轻点落地破碎的青瓦,除去灰尘便是彻骨的凉意,亦有种一夜之间王朝覆灭的悲凉感。
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谢霜芜的表情。
很好。
他并无任何感觉。
尽管如此,夏青梨还是带着他转了一圈,又回到他曾居住过的宫殿,虽然早已毁於战火,还挺令人唏嘘的。
可以说,整座皇宫,除了兵变留下的破壁残垣,什么也没发现,就是因为如此,她才觉得不应该。
“那个……我想给你的父母立个墓碑可以吗?”为征得对方同意,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就算谢霜芜与他们并无情意,可换句话说,毕竟是她的公公婆婆。
人死了,连个墓碑都没有,也太惨了吧。
“你想立在哪儿?”
尽管他觉得这个墓碑可有可无,就算立了,也不会有人还记得他们,可他不愿让夏青梨失望。
这么说就是同意了。
最终,在夏青梨的挑挑拣拣下,她选了个最显眼的位置,确保有人一进来就能看见。
她从废墟中找来两个石块,准备为其制作墓碑,却在刻字的瞬间手指一顿。
她不知道谢霜芜的父母姓名。
“你的父母分别叫什么名字?”
名字啊……
谢霜芜仰头望天,放空了全部思绪,认真回想起过往。
微风渐起,青丝撩面。
过了会儿,忽地低头望了眼夏青梨,“啊,忘记了……”
夏青梨:“……”算了,她就不该多嘴问这么一句。
“那我随便发挥了。”
她撇了撇嘴,开始用石子一笔一划地在石碑上刻字,如此,也算是代表了她的一番心意。
花了一个多时辰,她才终於刻好“谢父”和“谢母”四个字,又将其竖起,着实是费了不少力气。
虽然看上去是有点奇怪,但谁让谢霜芜连他父母的名字都忘了。
做完这一切,夏青梨又虔诚地朝他们鞠了几躬。
在站起身子的瞬间,忽然只觉得天晕地转,许是蹲的时间太久,导致血液一下子冲上天灵盖导致了晕眩感。
幸得谢霜芜拉了她一把,贪婪地将人拥入怀中。
“额,谢……”
“谢谢”二字尚未说完,她倚靠的对方,从她的手腕摸到手指,牵住她的手,慢慢地将其摊在两人面前。
掌心有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因为嗅到了一丝血腥味,所以,谢霜芜才断定是她受伤了。
“你看,都受伤了。”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充满了怜惜之意,与先前额一切都形成了鲜明对比。
“没事,都是小伤,一点也不……”
夏青梨本想缩回手,奈何被他用力握住,握就握吧,他偏偏还要在伤口处摩挲片刻,接着,按了下去。
十指连心,夏青梨当即疼得喊了出来,“疼!”
“疼,真的疼,你不要按啊。”
她不想哭的也不喜欢哭,可是生理性的泪水是无法控制的,只能在它未落下之前,努力地克制在眼眶中。
从谢霜芜的角度看来,她泪水打转,在决堤的前一秒,却憋红了双眼。
像只小兔子,但是一点也不温驯。
他微微俯身,以唇轻贴上她的掌心,渡以灵力抚平她的全部伤口。
被他这样亲着,掌心又热又痒,夏青梨无意识地想去抓些什么,微微蜷曲的指尖碰到了他的鼻尖。
谢霜芜掀开眸子看她,她完全不虚,就这么与他对视,直到伤口闭合,疼痛消失,他缓慢地松开手。
“对不起,我错了。”
他的认错态度极好,夏青梨一点也不生气,而且伸手另外一只,同样是伤痕的手。
这一次,是她主动递到他唇边。
“这里也要。”
谢霜芜怔怔地望了她几秒,“你知道,我是不会拒绝你的,不管你让我做什么。”
他总是这样,会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夏青梨本以为她已经习惯,却还是默默移开了视线,摆了摆手,催促道:“你快点。”
所说即所做,与之前一样,低头虔诚地亲吻她的指尖。
所有的痛楚都在此刻尽数消弭。
夏青梨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她的夫君,还挺好用的。
在他结束指尖吻的瞬间,夏青梨踮起脚尖,双手紧紧地紧箍住他的颈侧,在他的唇上戳了个印章,独属於自己的印记。
“这是谢礼。”她微微抿了抿唇,话里话外,语气颇为得意,“你看,我没有让你白忙活吧。”
嗯,确实没有白忙活,但浅浅一吻,还远远不够。
许是知道他的想法,夏青梨握住他的手,根本不让他有任何反扑的机会,“好了,天快黑了,我们赶紧走吧。”
谢霜芜无力反驳,只能任由着她将自己带出宫门,想到先前种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淡淡的目光落於两座孤零零的墓碑之上,鬼使神差般的开了口。
“多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向他们道谢,或许,只是想感叹:活着真好。
夏青梨听到了他的道谢,眉眼弯弯地扭头看他,“你是在谢我吗?”
当然。
他应该要谢她。
可仅有“谢谢”二字,份量太轻。
谢霜芜仔细地想了想,认真思考了很久。
“嗯,谢谢你愿意跟我在一起。”
“谢谢你愿意爱我。”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谢谢你,夏青梨。”
因为有她,哪怕是他这样的人,也得到了这世间最为珍贵的情爱。
世间如镜花水月,唯有她是真实,被他清晰地握在手中。
这也太真诚了吧!
夏青梨一时间无所适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适应他这样坦诚表达情意的习惯。
既然打不过,那就只能加入了。
良久,月下,她莞而一笑,如暖阳下的百花盛开。
“不用谢,我的夫君。”
夏夏:亲一下就跑,很刺激!
小谢:不够,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