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暑假过后, 才开始读研,现在却提醒他,自己要出国读博不知几年回来的事情。
沈朝隽高兴於她几年后的计划中考虑到了自己, 又忧虑於,她或许是对他没有信心,并没有想过要长久的和他在一起,方才那句,就是在提醒,他们终究是要分开。
她不想公开, 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时间太晚,最近也太忙, 沈朝隽并不打算现在和她聊这些, 等过段时间再和她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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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樨是第二天中午的航班回明城。
回到学校, 接到师姐火急火燎的电话, 问她方不方便把之前一份样本送来研究所,她急用。
闻樨答应下来,换了件衣服拿上东西,就赶去了研究所。
她没有门禁,在外面进不去, 正准备给师姐发条消息, 看见了程博士。
研究所的程博士和闻樨妈妈的年纪差不多, 上次跟导师和师兄一起来, 见过她一次。
闻樨便请程博士帮自己开了门禁。
刚进去,拐过走廊, 师姐就迎面过来了,看见闻樨, 笑着说:“我还想说你来了可能进不来,要去接一下你呢。”
闻樨笑:“程博士帮我开的门。”
“你让她帮你开的?”师姐惊讶的看着闻樨。
闻樨点头:“嗯,怎么了?”
师姐笑,摆摆手:“没,就是觉得你太内向,程博士看起来这么严肃,没想到你不怕,还能主动说话。”
“严肃吗?”闻樨想了想,没觉得,“她还冲我笑呢。”
师姐笑了下,拍拍她的肩。
闻樨也笑笑,没说话,她心不在焉的想,她现在好像,确实没有那么怕跟不熟的人主动说话了。
在研究所待到晚上,闻樨和师兄师姐一起回的学校。
没几天,到了毕业典礼。
爸爸妈妈正好有空,就来参加了她的毕业典礼。
还要继续在学校读书,一直实验室丶图书馆的跑,其实,闻樨没有什么毕业的实感,穿上学士服,黄领垂布被风吹得压不住,闻樨擡手去拽,擡眼看见一片学士服翻飞,才恍然有几分本科要毕业了的真实感。
但也没什么伤感的情绪。
典礼结束后拍照,闻樨接到了一个快递电话,说是有花送给她,让她去校门口拿一下。
闻樨的朋友关系网并不覆杂,跟她关系好到会记得她毕业典礼,并且会送花给她的,今天也都毕业典礼。
所以,她很容易就能猜到,大概是沈朝隽让人送的。
她跟爸爸妈妈说了声,有朋友送花,她去拿一下,便赶忙朝学校西门跑去。
跑到西门口,环视一圈没看见送花的快递员,却看见路边树荫下,停着一辆眼熟的车。
霸道的黑色越野。
熟悉的车牌号。
沈朝隽的车。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现在不是应该在昼岛吗?
下午还要录制,他应该从昼岛直接去康城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明城?
新赛段采用的赛制是团队循环赛,赛前队员接受老师的指导练习,再排兵布阵,每场比赛出三名队员,分别与对手队两两对抗,三支队伍循环赛。
新赛段第一场是施教授和林老师的队伍,闻樨所在的杜教授的队伍,这周不参赛。他和施教授一队,应该要提前和施教授作准备的。
闻樨站在原地楞神,胸腔内暖流一阵一阵的淌过。
这时,后座车窗缓缓降下一半,露出一双浸着笑意的熟悉眉眼,挑了下眉梢,示意她过来。
闻樨不由得弯起唇角,朝车子跑过去。
他推开车门,她擡脚刚上车,就被他伸臂抱进了怀里。
车厢内花香淡淡,他身旁放着一束玫瑰花。
闻樨用脸颊蹭蹭他的肩膀:“快递小哥的花怎么在你这里?”
“我抢过来的。”他托起她的腿,让她坐到自己腿上抱着。
“那等会警察会追过来吗?”
“说不定。”
“那你还是自首吧。”
沈朝隽笑,伸手把花拿过来,递给她:“毕业快乐。”
“谢谢。”闻樨低头闻了闻玫瑰,顿了顿,擡头亲了下他的脸颊。
“今天这么主动。”他声音低缓带笑,逗她。
闻樨抿唇拍他的胳膊。
撒娇一样。
沈朝隽不由得笑了,捏住她的下颌,擡起,低头轻吮她的唇。
“想不想我?”他低声问。
闻樨不答,小声问:“这么短的时间,还奔波回来一趟,累不累?”
他在她唇上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声音微哑轻缓:“你想我呢,我就不累——想不想我?”
“…想的。”闻樨轻声说。
“有多想?”
闻樨放下花,擡手抱住他的脖子:“很想…非常想。”
沈朝隽低低的笑出声,亲她的额头:“你穿学士服,很好看。”
他指腹抚着她的下颌,缓缓地说:“穿硕士服,博士服,应该会更好看。”
闻樨忍不住弯起唇角,仰头亲了亲他,慢吞吞的小声说:“谢谢你,特意过来。”
停顿一下,很小声的继续说:“我很开心。”
他笑,抚着她下颌的手放下去,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粉色天鹅绒的盒子,递给她。
“毕业礼物。”他说。
闻樨接下:“谢谢。”
“看看喜不喜欢。”
闻樨点点头,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粉欧泊点缀钻石镶嵌,很漂亮。
他送的礼物,总能精准集中她的审美偏好。
闻樨很轻的“哇”了声,擡头冲他笑:“喜欢。”
她开心,沈朝隽也不由得弯唇,指腹摸了摸她的脸颊:“帮你带上?”
闻樨点点头。
沈朝隽把项链拿出来,正扣着后面的卡扣,闻樨的手机响了,她顺手接了电话。
又是自称送花的快递员,让她签收一下。
她往窗外看了看,果然是有个抱着花的快递小哥站在校门口。
闻樨诧异:“谁送的?”
“是朱先生。”
?
闻樨想不起来认识的哪个人姓朱,不由得迟疑。
快递员又提醒她过去签收,她只得应了一声。
身体靠得近,闻樨手机里的声音清楚的传到沈朝隽耳朵里,她也感觉到了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指在缓缓收紧。
耳侧落下微热的气息,他一字一顿的沈声开口:“朱先生?”
“……”
闻樨擡手按在他下巴上,将他的脸推开:“我也不知道哪个朱先生,我不记得认识谁姓朱——”
正说着,她脑内忽然白光一闪,想起比赛队友,脱口疑惑:“朱理?”
她慢吞吞收回自己的手。
沈朝隽看她一眼,淡淡移开视线,目视前方。
闻樨又想起来闹别扭不理人的德牧了,她擡手摸摸他的额头,轻声说:“我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沈朝隽没说话。
闻樨又摸摸他的额头,才推开车门下车。
向日葵和小雏菊搭配的一束花,她从快递员手里接过来,站在校门口看着对方走远,才转身跑回车里。
沈朝隽靠在椅背上,依旧沈默。
闻樨把小卡拿出来,花放到一旁,垂眸看了看卡片内容,就是简单的毕业祝福,署名是比赛小队的名字。
是他们一起送给她的花。
闻樨不由得笑了,一擡头,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还是手肘撑着车窗,手撑着脑袋的姿势。
树荫下,车内的光线不算亮,他眼底像是蒙了一层灰影,只看着她,也不说话。
不像只是单单吃醋了,好像透着一种从内而外的低落感。
闻樨伸手拉拉他的手腕,正要翻转卡片给他看,他反握住她的手,将人拉进了怀里。
“不是朱理,是我们队的人一起送我的。”闻樨轻轻拍他的后背,“你怎么了?”
静默片刻,沈朝隽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揉揉她的脑袋,低声说:“没事了。”
他只是觉得有点挫败。
似乎所有人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表达对她的喜欢,都可以无所顾忌的与她一起站在众人面前,就连江望,都与她并肩过同行过,唯有他不行。
一开始,他觉得自己可以忍,可越来越发现,他其实很贪心,想要的更多。
沈朝隽擡起她的下颌,低头吻上去。
他压抑隐忍着,在她唇上吮咬,舌尖进去,肆意勾缠。
闻樨手按在他肩上,往后躲:“你轻一点,我爸妈今天在。”出去收个快递,回来嘴唇肿了,解释不了。
沈朝隽顿了一霎,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往后退开,没再继续。
静静的抱了会儿,助理打来电话,提醒沈朝隽时间快来不及了。
“我要走了。”他手指轻拈着她的耳垂,垂眸看她。
闻樨点点头,顿了几秒,小声说:“我会,我会想你的。”
沈朝隽笑了,低头去找她的眼睛:“会干嘛?没听见。”
“……”
闻樨推开他的脑袋,顿了顿,让他得逞一次,於是嘀咕一句:“会想你的。”
沈朝隽笑着,点头“嗯”了一声,又看着她:“不问问我了?”
“不问。”闻樨不让他得逞了,抱着自己的两束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沈朝隽弯唇,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校门口,他才收回视线,静默片刻,沈沈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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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没有闻樨他们队的比赛,大家也不算忙,她在群里发感谢大家送花的时候,都很活跃。
颜可提议,晚上大家一起开视频看比赛直播,等待他们下周的对手出现。
这周比赛输掉的那队,要迎战下一队。
若输掉的那队在迎战中再输,就要淘汰一名队员,若赢了,则迎战的对手队淘汰一名。
不止有比赛的事情,闻樨还有学校的事需要处理。
因为毕业,要从宿舍搬出去,但闻樨要经常在实验室待很晚,所以申请了提前搬进研究生宿舍,还要搬宿舍。
本来和室友约好了毕业旅行,她忙,室友也都忙着工作,就搁置了,宿舍四个人只趁着周末去了郊外的温泉玩了两天。
沈朝隽在准备新专辑的制作,演唱会也正在进行中,还有各种音乐节扎堆,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这段时间,除了轮到闻樨比赛的时候,其他时间,两人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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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一轮的比赛过去,团队赛接近尾声,林老师的队伍已经全军覆没了,杜教授队只剩下闻樨,施教授队还剩两名队员,李暮云和周则。
新的赛段开始,时间已经推进到十月份了。
闻樨研究生早已经开学,更忙了,她和沈朝隽也已经两周没见上面了。
新赛段的第一场,剩馀的三名选手同台竞赛。
走流程时,沈朝隽和其他嘉宾入场,闻樨不由得擡眸看过去,正对上他似不经意看过来的视线。
两人的目光隔着宽敞的赛场舞台,在半空中遥遥相接。
闻樨忽然想抱他,但是不行,不由得有点难过。
“闻樨,站位错了。”
被工作人员的声音拉回神,闻樨慌忙撇开目光,挪脚步,调整情绪和心态,准备迎接比赛。
这轮比赛是个人积分淘汰赛,根据答题的速度和答题的对错积分,积分最少者,这轮淘汰。
比到这个阶段的,实力相差其实并不大,比分差距也很微小,最重要的是心态。
可幸的是,闻樨在比赛的时候心态一直很稳,这次也一样,以两分之差,闻樨和李暮云成功晋级。
录制结束,散场回后台。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团队之分了,但先前团队赛相处的感情还在,一下场,李暮云就跑到了施教授和沈朝隽面前说话。
杜教授和闻樨聊了聊比赛的事。
后台的走廊狭窄,还放着物料,施教授说着话,没注意到旁边,不慎碰到了脚架。
眼看着脚架摇摇欲坠,沈朝隽伸手挡到施教授面前扶了一下。
然后,就听见一声金属摩擦地面的噪音,与此同时,有人尖叫。
闻樨擡头看过去的时候,周围的人已经一哄而上了。
“沈老师!”
“流血了流血了!”
“快叫救护车,医生呢?”
“快快快!”
闻樨慌了一下,想到前面看看,可人围着,她过不去。
这时,沈朝隽的声音响起:“没事,就磕破点皮,用不着救护车。”
有人着急的说:“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没事,散了吧。”说着话,他和工作人员进了嘉宾休息室。
其他嘉宾也有进去客套关心的。
闻樨低头看见脚架下滴落的血迹,不由得心里一惊,这么多血,应该不止磕破了点皮。
闻樨心里不安,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她想进去看看他的伤口,她想跟他说要去打一针破伤风才行。
可是,她一个非他队伍的选手,跑去他的休息室好像有点奇怪。
她好像没有什么合理的身份和理由,可以进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