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食物链底层的兔子，成了妖变化了人形终究还是掩盖不了那身妖气。

是妖怪可比不了生活仙宫的玉兔仙兔们，蹦跶在仙界入仙女怀抱品琼浆玉液。是妖怪就得饮朝露餐晚霞披星戴月劳作在田埂之上，受迫于周隹的威逼给自己的天敌送菜。

月挂西梢，兔妖驾乘妖雾挨家田地搜寻合适的品类，青菜萝卜辣椒番茄平时吃的都源自这边，什么时令在哪里有都一清二楚。

积满一车厢的收货，妖雾散去变化菜农模样蹬上小三轮，感慨自己命运蹉跎吆喝道：“走喽！”

时间定好的是早间送，红狐会提前一点到，整理锅灶守铺待兔。当然不是等兔子来撞，是等着兔子来送菜。

卸完货说上几句客套话，红狐从店铺的收益中抓出一把塞给兔妖，代表交易完成。兔妖也不谦让顺手接下装进兜里，毕竟买包子的时候还得还回去。

生意场上你来我往都是正常不过的事，小姚不懂得这些，远远看着记在心上，兴许其中有什么商业机密。

开店迎客讲的是个面在先，要有个好的精神面貌，食客看的舒服吃的也就顺畅。当标志性的笑脸热情洋溢的招呼声展开来时，意味着店铺正式营业。

遵照周隹的要求小姚变化了跟红狐差不多年纪的女性，愁眉怨唇冷眼迷离，举手投足之间彷如千金一般，细声嗲语吆喝道：“来呀，好吃的包子，都过来看看呀。”

耳根是软的，声音是酥脆的，面容是冷的，可包子是热的。别看小姚初来乍到，拦客的功夫可是一流。以前是妖比人多，自打她来了，人比妖多。

食客有了购买的热情带动了生意的爆火，最高兴的莫过于红狐。撸起袖子右手接钱左手取食，人来妖往，妖过人来，收摊都比往日早些。

揉好面团红狐拍了拍手，从桌下端出装馅儿的脸盆，接开盖布用勺剜了一勺吃掉。接着又剜了一勺递给小姚：“接着。”

“这我可以吃吗？”光凭味道小姚就闻得出是妖怪的肉馅儿，嘴上问着心里馋的很。

“周哥每次给的都多，吃一点没事的。”

听她这么一说小姚伸手接过，肉团倒在手心汁水泛出光泽，舔食干净一点都没浪费，羡慕起红狐道：“周哥对你真好。”

“其实周哥很凶的，但只要没做坏事就不会找你。这些都是做了坏事的妖怪。”红狐敲了敲盆，又剜了一勺吃掉，也给了小姚一勺。

“周哥是每天都过来吗？”

“不完全吧，不过最近很少过来了，连方菱也不来了，真的好奇怪。”

“那周哥平常都去哪？”

……

小姚问了一堆关于周隹的问题，开始的几个红狐都照实回答，后面的也都含糊其词把话题往如何揉面如何包包子上面引，然而对于经营的学问红狐是有问必答。

很快小姚便掌握了基本工作的要领，甚至连她欢呼雀跃的揽客方式也学了过来，每当营业时间就能听到她们俩响彻街头巷尾的叫卖声：“吃什么？”“给钱给钱给钱！”

店铺每天来往的客人很多，添了新人走街串巷都会当成闲话交流，告诫同伴尽量别去招惹有后台的妖怪，一来二去小姚也成了街面上的熟脸。

这一天小姚端起拌馅料的盆走到红狐跟前：“红姐，妖怪的肉馅儿不够了，要不要我去找周哥要点？”改称周隹为“周哥”之后，称呼红狐也变成了“红姐”，意有亲切。

“怎么会！周哥才给的妖怪肉怎么可能不够。”周隹每次送来的妖肉口头上说是包子馅儿，实际是默许红狐吃的，但她一直都很控制量所以从未有过短缺的情况。

刚想去冰箱翻找，小姚扭扭捏捏道：“其实……是因为我太饿一不小心吃多了。”

“那么大一块你都吃了？”红狐瞪大了眼。

鲜嫩的肉汁纵使神仙也难以忍住，起初小姚是给多少吃多少，偶尔会趁红狐不注意偷摸摸尝一小口。胆子大了之后把红狐的不在意当成放纵，开始越吃越多。

这回见她真的不高兴，小姚心中多少有点恐慌赶紧道歉：“对不起红姐，我是因为太饿才不小心吃多了，下次不敢了。”

想着刚入城时也尝了些许苦头，不能因为这点事给她难过为，看着盆里不多的肉馅红狐无奈道：“算了，妖怪吃的少就少卖点吧，反正人吃的它们愿意吃也可以卖。”

没有惩罚小姚缓下劲来，悄咪咪收回凸起的尖牙轻声试问：“那能不能让周哥再送点过来？”

红狐摇摇头表示行不通，跟周隹还没近到可以随意索取的地步。撇开眼用勺子顺着盆边缘刮下残料抖进面皮中心：“不能总是麻烦他。”

“要不我们自己捕猎？”

捕猎，说起来轻巧。两只妖怪道行累加起来不过二百余年，狩猎的范围极其有限，受周隹庇佑不被猎杀就已经很好了。红狐再次摇摇头：“哪那么容易。”

“要不然买也可以。”小姚扩张起自己的点子。

“买？”

“城里不是有家妖怪开的肉铺，它们那可以买到妖怪的肉。”

小姚的建议说到点子上了，红狐拍手称赞：“你说的那个我知道，如果妖肉是我们自己买的话那不等于不用一直劳烦周哥了。”不但解决了妖肉自足问题，还帮着减轻周哥负担，真是一举两得。

于是两妖开始商量着该怎么买，买多少年道行的，价钱怎么定。而小姚毛遂自荐承担起买肉的调查工作。

前往肉铺小姚跟门口打了声招呼进了里面。猲狙变化成中年人模样坐在堂内，用牙签挑着齿间碎肉，见她进屋后轻哼了一声：“来啦。”

“大王。”小姚俯身拜见。

“做的不错，红狐狸那边都混出名堂来了。”猲狙先是一顿褒奖，然后转口问道：“有什么要跟我汇报的？”

“禀大王，蛊雕最近对城南来的两只要挂盯得很紧，只偶尔去趟铺子，而且红狐狸对它的事知道的也不多，暂时还没什么有用的消息。”

“那你这次过来是要做什么？”一点消息没打探出来可不是猲狙希望的。

“买妖肉。”

“买妖肉？”猲狙不明白小姚的意思。

“是的，我故意吃光了红狐狸的肉馅儿让她肉食供应不足以便建议她从大王这买。一来我可以名正言顺的过来送消息，二来大王可以借送肉的名义前往城西，三来用肉收揽城西的妖怪好孤立蛊雕。”

“办法是不错，可这肉不能供给太多，不然填补了红狐狸那边我们自己反而短缺，而且道行也只能在百年上下。”猲狙细想之后答应下来。只是世间妖怪无数也没多到满大街想抓就抓的地步，光这百年道行的哪个不是机灵种，不然也活不到现今。

“百年道行够了。不过大王也不必为此费神，城西的妖怪可不比我们，一个个闷头闷脑想把自己过得跟人一样。您且把路子打开引它们前来，然后统统杀了吃掉，到头来吃来吃去还不是城西妖怪自己。”小姚谄媚一笑。

猲狙心领神会紧跟着放声大笑：“哈哈哈，自己吃自己，真是有趣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