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中文

繁体版 简体版
爱上中文 > 元后 > 晋江文学城首发

晋江文学城首发

凡烟小说首发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大抵因为他不肯回忆,从来都甚少入他的梦境。这时候倏忽冒出,叫他重温一遍那时情景,他若清醒,势必很不愿意;但既是梦境,……梦,向来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春日的御园,白山茶花肥蓬蓬地开着,骤雨初霁,地上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气息。

父皇诞辰大办饮宴,他不胜酒力,饮了几杯酒后便觉头昏,独自离席出来吹风。晴光大好,他沿着幽僻小径缓慢踱步,踱到丛花开处,驻了驻足。

一路“邂逅”贵女无数,刻意的无意的,他收在眼底,只是并未发一言,冷淡掠过,视而不见。她们每逢饮宴,多会寻找契机同他示好,大约是因为,他是母后嫡出的皇子,又已快到成婚的年纪。

山茶花期漫长,从冬日一直开到暮春,他微微垂眼,瞧见离得很近的一朵山茶花上栖了一只黑蝴蝶。

他看了几眼,觉得失了趣味,正要擡脚离开,忽听一道女声压低了嗓音迫切喊他:“别动!别——”

他也不知为什么就听她的话乖乖没有动,擡眼看到蹑手蹑脚过来的一个红衣少女。她躬着腰极小心地放轻脚步走来,他还没有辨清她的容貌,见她蓄势待发,饶有兴味等着她的动作。

她顿在那儿,似在酝酿,突然扑过去,快得像一道闪电,也像禁宫高手所出的剑。

她如愿以偿扑到那只黑蝴蝶,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巴掌大的竹篓,把蝴蝶关了进去,末了拍了拍竹篓的盖儿,十分志得意满,就要走人。

她竟然当他做不存在?得此认知,他蹙了蹙好看的眉,“站住”两字在唇舌间囫囵半天,还是被他咽下去。从衣着来看,大约亦是参宴的贵女,只不知是谁家的女儿,又或许这偶尔的邂逅也是她设计的欲擒故纵?……

他在一个电光火石的时间里想了许多,都抿於唇间了无痕踪,想着现下酒意渐褪,应该回去了。

哪知红衣少女像突然记起他这号人一样,回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谢谢你啦,没有惊走我的蝴蝶。”

少女眉眼丽得惊人,唇红齿白,春衫瘦薄,雪白颈子似塞上山巅的积雪。这时她眼弯成弦月的模样,似盛有虹明池潺潺秋水。若以花作比,这丛山茶绝不够匹配,她该是一枝国色天香的牡丹,且是牡丹名品洛阳锦,富丽堂皇明艳大方,同他这一路所见丶甚至同他过去多年所见的少女都不相同。

她眼中仿佛流淌着天地的灵气,那样一眼,叫他片刻失神。

梦境至此,依旧春风和煦,美好得让人眷恋。

嫣然一笑,容色倾城,少年初遇,可以悸动。但在他注视着对方的同时,对方看清他,却是一楞,目光细细端详似的,仿佛很久以前,就与他熟识。

半晌,她忽然低声唤了他一句,“阿铉”。

春景顷刻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浓云暴雨,滚滚而至,把这幅美妙图画冲散成无数个碎片,汇成巨大漩涡,最后陷入彻底的黑暗。

“三郎?三郎!”

听到有人唤他,他才终於从梦境里逃脱,睁开眼,只是长眉仍旧蹙起。稀薄的星光从蕉窗洒进来,错落覆上美人面庞。身侧的女子支起半个身子,温热手指轻轻替他别好耳发,说:“做噩梦了吗?”

借着依稀星光,可以看到她秋水眸子盈盈,与他的梦里别无二致。

他压下心潮千般汹涌,淡淡道:“没什么。”

她的指尖很热,触到他的肌肤,仿佛就能将他点燃。他眉头刚舒开一些,似乎想起什么,眉心又皱了皱。

同样映着星光,他的漆黑眼眸却深邃至极,泛着迷离的光,让人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

絮絮从来不是揣摩心思的高手,但看到他皱眉,就也跟着一道皱眉,很迅速地下了床,倒了一杯水来,笑道:“这个壶还能存热,正好还是温的,喝点水吧。”

她关切地摸出一方手绢,给他揩了揩额头上沁出的细汗,那只手忽然被他轻握,他似有话想说。她便睁大眼睛望他,等他开口,只是他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絮絮心底嘟囔着男人心,海底针,但在次日却还是很挂心他昨夜的噩梦,见他白日里精神头轻,暗暗摩挲下颔,从理政的书房转出去,问在廊柱边上呆着的小顺子:“小顺子,你打听打听,行宫周围有什么好玩儿的?”

小顺子自从几日前皇后娘娘突然得宠,也随之水涨船高,近来在行宫各处行走,都能昂首挺胸听到他们恭恭敬敬唤一声“顺公公”,因此春风得意,对娘娘的请求更加上心。

不消半日功夫,小顺子即风风火火回来,满脸嘚瑟的笑:“娘娘,奴婢都打听好了,行宫以南三十里地有一处市集叫昙花集,现在正是与外族通商的好季节,白日夜晚都热闹得很,各色小玩意儿,外族人来表演什么的;到七夕,还有千花会可看。”

絮絮很满意这个结果,想了想,覆又问道:“千花会?那是什么?”

小顺子道:“顾名思义就是会展出许多种花儿,奴婢问了,届时不单有花,还有灯,非常美。”他词句匮乏,恰又忘记刚刚那个哥们儿给他形容的词句来,挠了挠头,终於灵光一闪记了起来,连忙补充道,“哦对对,叫做‘千花竞盛,万艳同开’。今年有江南富商来此,据传带来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流金玉昙花……”

絮絮低低重覆了一遍:千花竞盛,万艳同开。那该是多么震撼的景色?

她心底已大胆做出个决定来。

不过现下她还另有事情要做。

下午通常都是敬陵帝会见臣工的时间,虽则在行宫中,这一习惯也没有改变,絮絮也就顺理成章借这么一段空闲时间溜出了十万琼英。

行宫中每日都有宫人进出采买,统一的青裙素髻,大约是装扮实在相像,她们亦丝毫没有发觉队伍里多了一人。絮絮原想正大光明出行宫,但那样势必阵仗浩大,惹人注目便不妥了。

她乘着采买的马车是好几人挤在一起的,听着同车几个姑娘七嘴八舌说着八卦,“随行来的张大小姐,你们见到了么?生得真是花容月貌,……好羡慕她,爹爹权势大,又是嫡女,若不是皇上已经立了皇后贵妃,只怕也是要做皇后的。”

絮絮听后,眉心皱了皱。左仆射张忧的嫡女张韵生,她见过她,性子倒跟她有几分相近,不过今年才十五岁,精通骑射之类,来行宫是为了做贵女的表率,在下个月各小国来朝见时同他们的女子比试马球的。

她还知道除了张韵生,还有太师楚擎的侄女儿楚筝,右仆射宋竟的外甥女孟巧绿以及长公主的女儿秀阳县主郑瑜,这四人一并组成了一支马球队。

大衡朝女子并不时兴骑射马球,所以能打好马球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些人,从前絮絮自然也是其间的顶梁柱,不过业已成为过去了。

每想起一次,她都要长叹一口气。

接着她便听这几个姑娘把以上四位大小姐挨个儿夸了一遍,夸人的话术都无外乎是若不是谁谁已经娶了谁谁,只怕谁谁就能做谁谁的正妻。

絮絮暗自翻白眼,好姑娘就是好姑娘,怎么还要靠嫁人来实现自己的价值,就好比,她倒更想别人提起她时,提及的是她的大名容沈,而非容大将军的嫡女,或者当朝的皇后。

马车颠颠簸簸好容易到了镇上,絮絮等没人注意时立马钻到了人群里。她左右一问,才知道这处小镇还并非是小顺子口中的昙花集,但若要前去,还得向东走个三十里。

不过这时再前往那里已然赶不及了,絮絮索性在这小镇上转了转。

许久没有接触这般热闹真实的市集,她行走在熙熙攘攘人群里,蓦然浮出一阵一阵虚无感。他们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他们纷纷看她,令她发觉自己出门没改换一下容貌做做打扮很是失策,只好用自己的手绢蒙住半边脸,仅露出一双眼睛。

即使这样,依然很多人瞧她。在宫中是没有人敢这样看她的,那些称赞她美貌的话,她或多或少也不很信,因此她时常都觉得,在宫城呆久了,十八岁都快呆成了八十岁。

倒是现下,他们楞楞看她,忽使她小小虚荣心大大满足了一番,是不是说明她仍旧年少,与那些未出阁的贵女,其实没有多大区别?……说到底,她今年才虚虚十八岁而已。

她便笑起来,眼眸弯成了月牙儿,心情颇好,将宫中教导的各色礼仪全都抛开,想怎样蹦跶就怎样蹦跶,欢快地四处走走看看。

这一看可就了不得了,瞧见这个也很喜欢,那个也很喜欢,街边叫卖的馄饨喷香喷香的,走街串巷的糖葫芦也很诱人,她看呆了以后,猛然发觉自己换了这身衣服,是一个子儿也没带在身上。

冤孽啊冤孽,什么叫做当头棒喝,大抵就是在小摊上挑挑拣拣拿了一大堆喜欢的东西,结账时一摸口袋,一文不名。她脑瓜子一嗡,想到下回再能溜出来也不知是何时,犹豫了再三,问那位留着一把山羊胡子的老板能不能赊账。

老板表示小本生意,姑娘还是理智消费。

她於是心痛地看着那山羊胡子的老头儿把她的小木刻丶核雕小船儿丶牛筋弹弓丶滋儿哇乱叫的机关小鸟一一拿回去,不小心触动了小鸟的机关,它登时撕心裂肺地滋儿哇叫起来,听得絮絮更加悲伤起来。

最后一样是她此行的目标,一支精美的桃木平安符。买回去以后,用布料缝好,放在枕下,可以辟邪安睡。

山羊胡老头叹着气摇着头就要把它也收走,忽然她问:“那我能不能拿什么东西跟您换呢?比如我这支簪子……?我真的很想要这个平安符。我……夜里做噩梦,想拿个东西镇镇。”

这件事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絮絮虽本心不怎么信神仙鬼怪,但有自己切身经历在,只好信了几分。附近没有什么道观庙宇,她在小镇上转悠半天,仅在这里有。

这老板为难说:“姑娘这身富贵打扮,可别戏弄小老儿了。这支大师开了光的平安符,寻常要五十文钱,我都是小本生意,姑娘还是去别家看看罢。”

絮絮懊悔不已,这时,面前忽然伸来一支折扇。絮絮循着折扇看去,轻佻男声先传进了耳朵:“小娘子好生美貌,若肯跟哥哥喝顿酒,别说一支区区平安符,便是这整个小摊儿也能给你包下来。”

絮絮转头,瞧见一个穿着团纹黑缎子的男子,大约二十来岁,容貌属於塞进人群便找不到的,唯这一身昂贵丝绸使他有异於寻常人的特征来。他正朝她露出一丝邪笑,看得絮絮狠狠皱了皱眉。

本着不惹事的原则,她想着离这种人远些就好,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人大抵正是附近的乡绅富户类,还是少沾为妙。

那男人却穷追不舍,她都已走开两步,他却还是跟了上来,絮絮回头,还注意到他身后几个看着粗壮的护院家丁。

她冷冷道:“你再敢跟着姑奶奶,姑奶奶要你竖着过来,爬着回去。”

这时候天上起了阵夏风,吹得她蒙面的绢帕摇曳,容颜此时似隐似现。那个男人猥琐一笑,不依不饶地向她走过来:“欸,小娘子,瞧你,这么凶做什么——等你到了哥哥怀里,哥——”

声音急转为一道惨叫:“啊啊啊——”

絮絮一脚把他踢倒趴在了地上,那几个护院见状忙地拔刀,她已踩上这男人的后颈,用力碾了碾,听得对方惨叫连连,冷笑道:“什么东西,敢调戏你姑奶奶?”

那男人已连话都说不全,那群护院拔刀后又只好怂包地插了回去,担忧地看着自家主人,有个胆大心细的,认出这一身衣裳不凡,恐是宫中的侍女,便恐吓道:“姑娘,你是宫中的人罢,我们老爷是这十里八乡的豪绅,要是姑娘的名声坏了,只怕宫中也容不下姑娘了!”

絮絮很是惊奇地看他:“我不知宫中能否容下我,但我知道你们再这样,你们家主人可就要残废了哦。”

那几人还在犹豫,自家少爷的惨叫声同树上蝉鸣此起彼伏,最后他们没有办法,连连跪地磕头表示再也不敢调戏良家妇女了,求求姑娘放了少爷。

絮絮再一脚把他踢开:“晦气玩意儿。最好别再犯。”她心里想的是,八成以前也作恶多端,回去以后关照一下地方官,好好查查这里头的东西。

没能买到想要的平安符,更耽误了回行宫的马车,絮絮只好倚仗自己双脚走完这三十里漫长路,一边走一边觉得今儿倒霉。

眼看着太阳逐渐西斜,日暮西山,大抵很快扶熙就要结束下午的公事,例行用晚膳,近来一向是唤她作陪的。

她如此一想又懊悔起来自己没带钱,乃是个要终生铭记的失误。

她走着走着,愈感觉疲惫,亦不知路程还有几许,想到可能被扶熙发觉偷偷出宫的事,然而会挨一顿骂,可能又得罚抄宫规,诸如此类一连串事情,她一把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这时摘下来蒙面的绢帕,仔细擦了擦面颊上的汗水。

这片稀疏林木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她走了一路,汗流浃背,立马跑到溪边,捧起水洗了一把脸。溪水清凉,潺潺汩汩流淌,蓦然,头顶响起一道嘶哑叫声:“滋儿哇——”

她神思一凛,还没来得及擦拭脸上布满的水珠就擡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但树上并没有人。

刚刚是幻听了?她分明听到那道滋儿哇乱叫的声音,而且很耳熟,同下午镇上小摊山羊胡子老头儿卖的那只机关小鸟叫得一模一样。

她只好宽慰自己,大抵是因为求而不得,所以产生了幻听,就好像此时,她如果继续回想,就仍旧能听到那只机关小鸟的叫声——

“滋儿哇!滋儿哇!”

喏,果然叫了吧。

她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一面回身,一面抽绢帕来擦拭水珠,不想背后这颗上了年头的老垂柳树干上,闲闲倚着一个人。

那人并未看她,手里却托着一只机关小鸟,他拨弄机关,那鸟儿再次叫了起来:“滋儿哇——”

絮絮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看着这人。

这人一身淡漠清贵的飘曳白衣,乌发随意地拿一根月白丝带挽着,发丝凌乱拂过他面上的银质面具,严丝合缝到连个嘴唇都看不到,只能勉强窥视他的漆黑双眼。

“呃……又是你?”

“这句话,或许应该我来问?”对方拨弄完那只机关小鸟,向着她微微一笑:“不过既然姑娘质疑,我想,是缘分罢。”

絮絮心里并没有什么同他有缘的想法,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不想背后就是溪水,一步踏空,可想而知必然要浸湿鞋袜。

对方手法极快,在她没有看清的时候,从他的袖中便闪出一枚银镖,银镖尾同银丝相连,轻易卷上她腰身,如此轻轻一拉,絮絮被拉得往前倾了倾,好险站稳了。

银镖如一尾灵巧银蛇,眨眼间又缩回了他的衣袖。

他若有若无叹息:“第二回了,姑娘要小心。”

絮絮仍然怀有警惕,说:“你到底是谁,你来这儿,真是巧合么?”

对方直起身,倚着柳树时固然一副纨絝子模样,站直以后,姿仪优雅笔挺,犹如玉树芝兰,毫不逊色於絮絮见惯的生长於贵族门庭里的公子。

他嗓音温和雅致,缓缓道来,似一曲平仄和宜的长短句。“我是谁不重要,来此是寻一位故人。方才在市镇上认出你,彼时你正教训纨絝……”他话音一顿,尾音似染了笑意,“在下不忍打扰,没有近前寒暄。问了摊主才知道你为买一枚平安符而来——”他从袖中取出来,红丝线勾着桃木刻的符,在她眼前晃了一晃。

“我——”她就要上前,堪堪顿在原地,眼珠子转了转,“这位公子难道是想做好事,把那个送给我?”说着她像在做一个极艰难的决定,慢慢道:“那我先赊着,依照公子你的本事,飞檐走壁不在话下,那么等个契机你到行宫来寻我,哦,可以去龙榆山南的游山行廊,那里人少,届时我把钱给你,还会多给你一点,作为酬劳,好不好?”

他不置可否,却是问:“姑娘是为什么求的符?做噩梦?”

她忙摆手:“不是,是……”她顿了顿,话转了个弯儿,“是很重要的人,他做噩梦。我就想着能不能用平安符辟个邪。”

谁料下一刻他却把比在她面前的平安符扔了出去,声线仍然含笑,不过难以辨别情绪:“是吗。这符大抵没用,还是扔了吧。”

她恼了恼:“你,你怎么这样,逗我,好玩儿吗!”说着就要绕过他继续赶路。

无聊的神秘人。

他在背后又拨弄起那只机关小鸟,只这次叫得不同了:“申时二刻!申时二刻!”

絮絮内心一阵狂躁,居然已经申时二刻了,想在申时六刻前回去已是根本不可能了——只怕回去时天都要黑透,也不晓得他们发觉少了皇后娘娘,会闹出什么乱子,会不会大街小巷到处大肆找她——想也不敢想,她简直要拔腿就跑。

背后青年低低一笑:“看你右边。”

右边临溪的一颗柳树上拴着一匹乌黑油亮的马儿,这时十分配合地打了个响鼻,低头吃草。

她一楞,下一瞬间就被一道劲风卷带着落入个怀抱,没有反应过来,这匹马的绳子不知何时已经解开,狂奔起来,马蹄扬起簌簌尘埃,她脑子里只浮现出四个字:“一骑绝尘”。

“为什么你要帮我?”

他嗓音极轻,间杂风声:“世上所有问题,并非都有答案。你非要问我,我只能随便糊弄你说,因为我古道热肠,或者因为我怀有和那个纨絝一样的心思。如果你继续追问,我可能要回答你,因为我们三次相见,我甚觉你我有缘,加上看到你惩治恶霸,很欣赏你,所以有诸多所为。但这似乎都并不是正确的答案。”

她觉得这个话题隐隐有走向哲学的趋势,连忙换了个话题:“你那只机关小鸟还要吗?不要的话,你扔在哪儿,告诉我一声?”

她仿佛听到对方压抑着笑声,却没有回应。

阿颓:更新晚了抱歉qaq,码字突然黑屏然后一大截就无了呜呜呜又得从头再来

絮絮:这章应该叫容絮絮拳打镇关西

扶熙:为什么不拳打面具男

元铉:为什么不拳打负心汉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