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2
“哦，那是得请假。”
许屹转身走进客厅，眼神快速巡视搜索‘落脚点’，锁定了视野最开阔丶随时可以起坐离开的沙发，沙发上堆满了抱枕，随便找地方拨出空位坐下。
程屿风默默跟着，坐在了旁边配套的单人小沙发上，两人相隔至少五个身位。
‘易感期’三个字只出现了一次再没有人提起，仿佛那是什么禁言的魔咒。
为了能让环境里有点人耳能捕捉到的声音，许屹打开电视，长按调台键随便停在一个陌生频道里，里面放着野生动物的纪录片，背景音叽里呱啦说着听不懂的方言，也可能是外语。
一段水下捕食的过程结束，屏幕右下方开了一个小窗，里面出现了一位手语主持人，她的左侧同步滚起了字幕，这个丑萌丑萌的夜行动物原来叫‘鸭嘴兽’。
鸭嘴兽是独居动物，主要在夜间活动，白天多留在巢穴中休息……程屿风悄悄看了许屹一眼，没被发现。
春季是鸭嘴兽的繁殖季节，鸭嘴兽虽然有独居性，但正值繁殖季节的它们是例外的……许屹咽了口口水，控制着丶忍着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处於繁殖期的雄性鸭嘴兽攻击力会明显增强，为了……
咚！
咕噜咕噜咕噜——
程屿风拿在手里把玩的茶杯落地，幸好是掉在地毯上，茶杯没碎，也没有尖锐的噪声，好巧不巧地滚到了许屹脚边……
他楞了一秒，再去捡杯子的时候许屹忽然触电一般地弹开身体，重新拿起电视遥控器，一通乱按之后停在一档老年养生节目。听主持人和不知有几分真本事的专家一吹一捧，比看鸭嘴兽繁殖过程舒服多了。
“是的，山药就是我们常见的蔬菜中特别适宜春天食用的一种，营养丰富丶健脾益气，对……”
说到‘吃’，程屿风终於找到可以自然破局的话题了，在专家继续抛出相关知识点前抢先说：“这个啊我知道一些，山药药食同源，很养胃的。”
他不想和坐得太远，也在主沙发上拨了一小块空位坐进去，在自己和许屹中间放了一个抱枕充当格挡：“以后可以常吃，不过量食用对你身体有好处。”
许屹不敢直视，利用馀光扫了一眼程屿风：“嗯，我记住了。是应季的吗？”
程屿风：“对，应季。”
“那我一会儿看看超市快送有没有山药，买一些备着好了。”
专家意外‘配合’上了这段对话，深表认同：“山药比较好储存，所以少量囤一些是可以的，不要太多。”
眼见着气氛逐渐回归正常，差不多可以平心静气交流了，程屿风悄悄把右手垫到抱枕下，准备找机会拿走中间这个‘碍事的’，他要和许屹贴着坐。
专家对山药的介绍还没有停，重点词语一字一顿道：“……它还具有补丶肾丶益丶精的功效，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壮……”
程屿风猛地缩回手，音量陡然提高：“要不我先去做饭吧？许老师，你饿不饿？”
“是有点儿……”许屹及时按了静音键，“麻烦你了。”
“不麻烦丶不麻烦……”
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分开在两个房间，总算能够松一口气。
许屹几乎瘫软在沙发上，等程屿风进了厨房，长舒一口气，扶着额头由着身体慢慢滑丶慢慢滑到边缘，在整个身体掉到地面之前堪堪停下。
怎么关系像是倒退了呢？还不如小屋第一次见面来的顺利，天知道他刚刚心里有多紧张。
“唉……”
程屿风没比许屹好到哪儿去，主要原因是‘心里有鬼’。
他心里清楚男朋友和其他omega不一样，想要好好相处，不如先忘记他的第二性别，只把他当作普普通通的男性恋人对待。可看到节目里有人惦记许屹，看到许屹退出节目后评论区暴涨的评论多得是觊觎他的‘prprpr’，有时也会有恶劣的想象……要是能标记他就好了。
想要他身上有自己的味道，想要他身上有自己的‘记号’，可这在许屹看来……会不会是alpha的劣根性？会不会正是他最讨厌的地方？
“唉……”
还是先看看冰箱有什么能用的食材吧。
隔着十米大喊：“想吃什么？”
许屹干脆关掉电视，换个地方刷手机：“没什么东西了吧，我买点，你想吃什么？”
程屿风刚想建议，如果没有特别想吃的食物就做点养胃的，突然想起了山药，他说：“我都行，你选吧，我先把米淘上。”
“好。”
蔬菜水果种类很多，农业进步飞速，很多都实现了四季生产种植，许屹本想挑应季的买，却发现根本挑不出来，最后还是要向程屿风求助，买了足够他吃一星期的新鲜水果蔬菜。
硬找正常状态找不来，选着选着菜反倒能够好好对话了，你一言我一语，确定好买什么之后已经忘记了刚才令人尴尬的‘暧昧’。
许屹盯着配送进程，给自己和程屿风各接了一杯直饮水，听起了与瓜无关的剧组小八卦。
说到化妆师要结婚，程屿风刚想起来还有给许屹捎的一份喜糖：“等下。”
他把糖盒落在风衣口袋里了：“给。”
桃心猫爪糖盒外面包着一层洒银欧纱，精致梦幻，许屹正想拆开丝带分享一颗喜悦的时候，门铃响了。
许屹：“我去接菜。”
说完把糖盒揣回程屿风手心，又喝了一口水然后快步向玄关走去。
水杯就放在餐具篮子旁边。
程屿风不是故意找丶故意看，可是那实在不是寻常人间会用来放药的地方，收拾时容易溅到水不说，一板药片没多少重量，围裙随便一挥都能把药扇到垃圾桶里。
一板一共八片药，一周口服一次，一次一片，药板背面有细记号笔标注的序号，正是许屹主治医所说可停可不停的辅助抑制药片之一。
之前没注意，餐具篮旁边有药吗？
水杯放在药片旁边，是……正准备吃吗？
这是餐前药，难道说……许屹已经吃过了？
程屿风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心里明明清楚直接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许屹不是喜欢用谎言粉饰太平的人，一定会告诉自己最真实的答案。但……就是那一点点怕被讨厌的心理作祟，难以开口。
或许……回花山墅比较好吧。
许屹拎了两个大号塑料袋回厨房，程屿风惊呆了：“这么多？！”怕东西太沈勒着他，赶紧接手。清点商品，顺便决定今天晚餐吃什么。
这回完美实现了四菜一汤的执念，分量掌握得也很好，两个人吃不多不少正合适。
吃完饭窗外还是黄昏天，许屹先和程屿风一起收拾了碗筷，随后去卫生间漱了漱口。考虑到程屿风不是个宅人，和自己一起也许很不适应长期窝在家中，所以想趁着天将黑的便利出去散散步丶消消食。
“要不……”
“要不……”
两人同时开口。
许屹不急：“你先说吧。”
“嗯，”程屿风强迫自己摒弃危险的念头，语气平静地说：“能看着你好好吃一顿饭我就安心了，好久才能和你见一次面，让我抱抱吧。”
他张开手臂，等待着。
直觉告诉自己程屿风心里藏着事，许屹一步凑上前轻轻抱住他，暗暗猜测是不是工作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程屿风维持着回抱的姿势，在许屹耳边说：“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许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你……今天要回家？”
“不然呢？”程屿风用开玩笑的口气问，“要留我过夜吗？”
“……”本以为在要不要临时标记的问题上程屿风多少会问自己两句的许屹彻底懵了，他曾真的以为选择权在自己手上，不会稀里糊涂被好意安排。
程屿风将一切反应尽收眼底，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测：他不好意思拒绝吧。
“那我可太难了啊，哥哥不能在这个时候勾我哦，很危险。放心，我前面都是随口一说，请假回来真的只是想你了，过两天就回。”
许屹自然是不信的，会有人跑到医生面前透露个假易感期只为一个看看自己的借口吗？他们是恋人，见一面不该这么难。
他扶着程屿风的肩膀，轻轻推开两掌距离。
“真的……不留下来吗？”
程屿风：“……”
我想，可是……
许屹感觉心跳快了不少，换一口气，直直看着面前的人：“我停药了。”
“哈哈……”程屿风还在故作轻松，“许老师，什么意思啊？”
许屹：“就那个意思。”
“我……听不懂。”
“今天我去找组长了，他告诉我有两个选择，可以选择停药以信息素温养，像其他omega一样，代价是以后不能继续服药，而另一个选择是照旧。”许屹问，“你知道吧？”
“……”程屿风惊讶得说不出话……
什么意思？他今天才知道开放接受alph息素后不能继续服药吗？以前不知道？他为什么去医院？难道也是为了……临时标记？他丶他愿意？知道不能再服药丶不能再按照以前的规划放弃omega的身份也愿意？
脑子里瞬间蹦出无数的未解问题，脑子快要爆炸了。
许屹给他打了一剂‘定心针’：“以后我不吃了。”
“……”程屿风还傻着。
“还走吗？”
程屿风颤抖着伸出手去牵许屹，捏捏手指丶捏捏手背，轻得不能再轻将他拥进怀中：“你……我……你真的……真的假的？”
“真的。”
“你想好了？”
“想好了。”
“不再想想了？”
“嗯……”
“真的假的？”
“……”许屹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点什么，“你松开，我还是去吃药吧。”
“诶别别别！”程屿风怕怀里的人跑掉，紧紧箍着他不让动，恨不能把他揉进骨血再不分离，“老话讲‘事不过三’，你怎么老是‘卡二’啊，下回能不能再多给我一次确认的机会？好不好嘛……宝贝……”
“……”宝丶宝贝？
程屿风用鼻尖去蹭许屹的脖颈，情意渐浓，呼吸变得厚重湿热：“真的假的……”
许屹败下阵，手指因为紧张不自觉地蜷起，不小心在他后背衣服布料上抓出五指凹凸的痕迹：“……真的。”
恋人的许可比任何诱发剂的药效都强横，怕是等不到易感爆发期了……
清新丶又充满诱惑的薄荷香气在客厅角落乱蹿，渐渐包裹全身，带出另外一股相似不相同的薄荷香。
程屿风牙齿咬住嘴边一块颈侧皮肤轻磨，他有足够的耐心等，等待许屹身体酥软，不着力地挂在他的身上，再一路吻到后颈，尖牙刺破腺体……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