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唉,姨娘又折腾◎
两天后, 听竹虽然没带来赵家的消息,却带了一条出乎意料的消息。
“你说季晏堂对赵暚?”裴凤慕躺在摇椅上,揉着额头眉头拧在一起, 他昨夜又头疼了一宿。
听竹就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每隔一阵子, 裴凤慕就会整个人变得格外暴戾, 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接近他,一个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听竹点头:“主子, 要不要服一剂药?”
这药是柳如风专门为解除裴凤慕体内馀毒所制。
听竹却觉得柳如风没有半点真材实料,不然为何这药服到后面效果就越来越弱。
裴凤慕觉得从窗柩射进来的阳光格外刺眼, 让听竹把帘子拉上, 这才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服下了药,听竹也把他们的人打听到的事说了。
季晏堂自那日偶遇赵昭后心里就再也放不下她了, 他自打十二岁开了荤便沈溺於香阁之道, 香柔玉软的寡妇他可是第一次见, 夜夜心头都是赵昭。
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 越想要越压不下性子。
实在忍不得, 他趁着天黑悄悄地摸到了老情人的房里。
“你丶你怎么来了?!”七姨娘看见季晏堂唬得魂都飞了, 上来就将他往外推,“让人看见, 咱们两个就都完了。”
“你怕什么。”季晏堂已经有好几年没找她了, 此时七姨娘浑身散发着成熟少妇的韵味。
没有小婶婶, 先用这个解解馋也好。
抱着七姨娘埋头往她脸上丶脖子到处香,一手扯她腰带, 动作熟练得一眨眼七姨娘就跟条光滑的鱼似的被按到了榻上。
“不成, 大少爷, 真的不成, 不能在这样了。”七姨娘哭着推他,可他一双手到处放火,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不说曾经是熟人,季晏堂这随着年岁娴熟至极的手法让七姨娘招架不住,没几个回合就被他鲤鱼摆尾入了巷。
七姨娘只能双手死死捂着嘴巴,柳腰款摆,钗落袜滑。
一炷香后,七姨娘柔若无骨地捡起小衣,系的时候嘶嘶出声,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手那么重。
“你丶你快走吧。”
事情已然这样了,七姨娘只希望这个冤孽赶紧走,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平静日子,实在不愿再日日提心吊胆。
季晏堂细细回味馀韵,七姨娘眉眼间的楚楚可怜有几分小婶婶的影子,他刚才一直把她想象成她,却还是怎么都觉得差点意思。
“我想要赵暚。”只有她才能解他的渴。
七姨娘惊呼:“你疯了!”
季晏堂俊美的眼眸充满了邪气,手指顺着七姨娘的喉咙往往下滑:“装什么,这种事你又不是没做过。”
七姨娘咬唇:“那是你逼我的。”
季晏堂狠狠掐住红蕊:“你就说帮不帮吧?”
七姨娘疼得浑身发抖,拦着他的手求道:“大少爷别再做这种事了,夫人她人真的很好,我不能再干伤天害理的事了。”
季晏堂一脚将她踹下了榻:“贱人,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动静有点大,吵醒了外面熟睡的季皙宁,她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娘。”
七姨娘顾不上疼痛,忙穿好衣裙,推搡季晏堂:“你快走,要是让宁宁看见了我就跟你拼了。”
“我暂且放你一马,我可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听话。”季晏堂不愿撕破了脸,迫不得已翻窗走了。
…
裴凤慕揉着蹦着疼的太阳穴,连他都没想到这羊竟然这么招人!
季晏堂是颜沁雪的命根子,如果他和寡婶做了不可告人之事再被人撞破,那么西府和赵暚就都完了
裴凤慕手指轻轻敲击椅背,赵暚,你可真有几分勾人的本事!
他攥紧了拳头。
赵昭今天心里一直不踏实,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却一直平安无事到了傍晚。
月色如银,静静地悬在夜幕中,月华洋洋洒洒地给周遭镀了一层光晕。
赵昭在窗下烘干了头发,揉了揉一直跳的右眼皮,怎么一直跳,是不是是最近绣活儿做得有点多,累着了?
她正要钻进被窝里。
“姑娘,小跨院那边让你过去一趟。”寻梅进来禀告,“我说你睡下了,结果那个听竹还不依不饶的,非让你过去不可。”
右眼皮终於不跳了,这灾果然来了,赵昭气得掀了被子。
不知哪里来的一朵云,半遮住了月光,清辉与阴影交错,熟悉的路边隐隐绰绰,变得有些陌生
听竹打着灯笼嘱咐了一句:“主子今天不舒服,你进去伺候小心点。”
赵昭推门的手一顿:“你不进去?”
听竹立在门外:“主子只要你一人进去。”
赵昭更不想进去了,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他丶他要是再像上次那样怎么办?
赵昭收回了手,心里乱糟糟的,不行,她绝不能一人进去。
“你能不能…”话才说到一半,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鹰爪般手揪住她的膀子一眨眼就把人拽了进去。
哐当,门当着听竹的面关上了,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赵昭被抵在门板上,右手压在头顶,擡眸看着表情冷峻的裴凤慕,左手推了推他紧压下来的身躯:“你不是不舒服吗?”
怎么还这么大力气。
“磨磨蹭蹭的,你在外面跟听竹说什么呢?”裴凤慕厉声问。
她是不是不跟男人说话就不舒服,到处沾花惹草。
他死死按着她的手腕,掌心烫得要命,好像要把他们熔在一起,赵昭仰头,水眸湛湛,似将月光含在了眼里:“我想问他要不要一起进来,他不是你的丫鬟吗?”
裴凤慕薄唇微微动了动,拉着她往里屋走:“不用,不然我干嘛把你叫来。”
赵昭莫名其妙,他的意思是要把她当丫鬟用?
他又犯什么病?!
紧接着裴凤慕指着床铺说褥子不舒服,让她换套新的。
赵昭用空馀的手指了指鼻子:“我吗?”
裴凤慕眉心微拢:“不是你是谁?快点,越耽搁你就越晚回去。”
她又不是通房丫鬟!明明有听竹在,干嘛非揪着她不放。
“可是…”赵昭踌躇开口。
“你再多说一句,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住口。”裴凤慕阴锐的眼神盯着她…的唇。
赵昭如受惊的小鹿,从他身边跳开,翻箱倒柜找了一床新的被褥。
她跪在床上,腰肢柔软纤细,身体如一座曲线优美的拱桥,风姿冶丽,桥至腰身处收窄,细细得引人入胜,往向下视野渐渐开阔,桥尾翘出一抹圆润饱满。
裴凤慕侧过头,
灼了裴凤慕的眼,他侧过头,墙上的剪影更是放大了拱桥的弧度,影影绰绰得更是夺目勾魂。
“够了。”
赵昭被他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扭过身子回头望他,艳柳细腰折出一道阴暗交错的光影。
“去打热水来,我要洗脚。”
裴凤慕好像很不高兴,眉心中间有道深深的沟壑,可美人就是美人,就连蹙眉的样子都是好看的,无端让人想帮他抚平,赵昭迷迷糊糊地想着,连他说什么都没听清。
“听见了没?”见她呆呆的不动,裴凤慕头疼得更是烦躁,这么勾人地看着他干什么,以为他和那些男人一样会轻易上钩吗!
赵昭一下子被吼醒了,刚才是鬼迷心窍了不成,心疼他个什么劲儿。
不是要热水吗,好,那她就打热热的来,烫死他!
“你要烫死我?!”裴凤慕看着提着铜壶不停往盆里加热水的赵昭,冷声斥道,“加凉水!”
“哦。”赵昭看着他通红的双脚心里乐个不行,低着头吐了吐舌头,放下铜壶,又拎起旁边的加水。
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事儿真多。
裴凤慕比赵昭高上许多,她弯腰倒水的时候,他轻而易举就能看见她手臂内侧令人无法忽视的饱满弧度。
长睫颤动,裴凤慕动了动烫得通红的脚。
晕黄柔和烛光映在赵昭莹润娇嫩的脸上,跟涂了层蜜似的,香甜可口。
不对,什么香甜可口!
裴凤慕压下心头的蠢蠢欲动:“怎么伺候的,跟根木头似的。”
赵昭疑惑地擡起头,眼里泛着委屈的光泽。
他什么意思,还嫌弃她?
“揉脚丶捶腿。”裴凤慕线条锋利的下巴朝下面点了点。
“你。”赵昭气结,他究竟把她当什么了!
裴凤慕擡手要抓她,赵昭赶紧蹲下,不情愿地撩起袖子,露出白腻腻的腕子和骨肉匀称的手臂。
在他心里恐怕她还不如一个通房丫鬟吧,所以他才会轻薄了她,又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还故意让她做这些事羞辱她。
甚至还威胁她...
在赵家委屈是委屈,可从来没人这般欺负她,赵昭忍不住眼眶发酸,忙低下头,豆大的泪珠瞬间滴落到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裴凤慕微微弯腰,伸手攥住了赵昭的脖颈,手指压住秀颈的侧动脉,拇指抵住小巧下巴,迫她擡头,盈盈杏眸盛着饱满的泪,微微晃动就要流出来似的。
“哭什么,你还委屈了?”
说得就好像她不该委屈一样,赵昭贝齿轻咬粉嫩的唇,把头扭到一侧,眼里藏着不忿。
在他心里她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资格委屈?!
可她也是人,是个有血有肉丶会疼会痛的人。
赵昭忽然眼前一花,身子悬空随即后背一疼,眼前是裴凤慕怒意汹涌的脸,竟是被他拉到床上,压在了身下。
“赵暚,你有什么资格哭!”他在她上方,挡住了一片天地,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我又不是赵暚,凭什么不能哭!
赵昭双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推他,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流到耳后。
挣动间发髻松开,绸缎般柔亮的黑发披散开来,似昙花初绽,顿时香气满溢,幽韵暖帐。
看着柳眼梅腮的赵昭,裴凤慕喉头上下滚动,顶在白皙的皮肤下,撑得紧绷,手背上是她柔软丝滑的发丝,痒痒的。
就是这幅又纯又媚的模样才把季晏堂那小子迷得晕头转向吧,还有那个无耻的表哥!
伸手扣住她小巧精致的脸:“赵暚,究竟有多少人看过你这幅样子?!”
赵昭起先一楞,随即气得浑身发抖:“你什么意思!”
他以为她是什么人!
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对她?!
“你无耻!!”赵昭娇声斥他,软绵绵的吴侬软语倒是更像在打情骂俏,她像条离了水的鱼,挣扎着要从裴凤慕的爪子下挣脱出去,嘴里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骂人的词。
“真的没别人看过?”裴凤慕自己都没察觉到一侧唇角翘起,低下头凑近问。
他迫人的气息越逼越近,迫得赵昭侧过头不敢直面对他,几缕发丝贴在面颊。
修长的手指将发丝捋开,压住柔嫩的樱唇,红洇洇的,仿佛一戳就破了。
裴凤慕掰正了赵昭的头,水润润的杏眸微开,香腮红透,似红梅初绽。
他的拇指顺着花瓣般的唇瓣撬开贝齿,凤眸危险地眯起,沈着嗓子不容易拒绝:“回答我。”
“木(没)有。”嘴里喊着他的手指,赵昭含糊地细声回了。
声音软极了,如夜晚的春风,从长街尽头吹来,云被吹开,星子满天。
裴凤慕身上所有的不适都随着眼前的豁然一亮,烟消云散。
他放开了她。
赵昭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一点点往外挪想要下去。
裴凤慕长腿一伸,拦住了赵昭的去路。
“头疼。”他双手枕在脑后,像只慵懒丶皮毛亮滑的大猫,很明显是让赵昭给他按摩。
赵昭瞅了瞅两条拦路虎似的大长腿,扯了扯裙角,身子离得他远远的,手臂抻得长长地去够他的头。
裴凤慕闭着眼睛,肉嘟嘟的手指软软地戳着头皮,一点力度都没有,哪里是按摩,简直是隔靴搔痒。
“你到底会不会按?”眼皮一掀,这才发现赵昭极其别扭的姿势,长臂绕过她的腰,将人拉近身前。
“放开我!”她跟受惊的小野猫似的。
轻而易举压制了惊怒的小人儿,裴凤将头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怎么她浑身到处都这么软,裴凤慕对这个新枕头很满意,眼皮轻擡,准备夸奖几句,却面露错愕。
赵昭慌忙地手掌向下盖住他的眼:“不许看!”声音发颤带着水音儿,又快哭了。
裴凤慕忘了一点,从下往上看,她那里会惊人地挡在上方,触目惊心的美丽。
…
赵昭好不容易伺候完了大爷,见他一脸惬意地挪到真正的枕头上睡了,她捶了捶肩膀,轻手轻脚地要下床。
总算完事了,真是累死人了。
不料裴凤慕长腿一擡,轻轻往里一推,就把赵昭推倒在了里侧。
“就在这儿睡。”
“那怎么行?!”赵昭翻个身,“我怎么能和你一起睡。”
精致的凤眸睁开,灯光浮影,鎏金乌黑的瞳孔勾魂摄魄:“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现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那个时候你是女的呀,不是,我是说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你呢。”赵昭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撑在床褥上,腰肢曼折,似一朵芙蓉被风吹落在身边。
“本质不还是一样。”裴凤慕擡手打了个哈欠。
赵昭噎了一下,身子往往往后蹭:“但是丶对我来说就是不一样,那时我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就不能和你同丶同,总而言之就是不行。”
赵昭不管他说什么,就是摇头不同意。
裴凤慕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他又不会做什么,她这么在意同床这件事,难不成是要为季德那个短命鬼守身如玉?
还是还打着远走高飞之后再嫁他人的主意?
哼,想得美。
裴凤慕撑在手肘,将紧紧贴着墙的赵昭抓到了怀里。
“赵暚,你要是再不睡….”他单手圈住瘦弱的她,低眸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胸腔微微震动,好似野兽威慑的低鸣,“我就不让你睡了。”
俊美无俦的脸近在眼前,赵昭呆楞住了,她没懂他话里的意思,却明明白白看清了他眼里的威胁,一种令她不寒而栗的恐惧。
等到又像上次那样被裴凤慕从后抱住,赵昭尽力将自己缩得再小一点,竭力减少跟他肢体接触的面积。
“赵暚。”热热的气息吹在后脖颈,“你要是再动,后果自负。”
赵昭一动不动了。
终於老实了,裴凤慕满意地闭上眼,帐内满溢着她的温柔又隐秘的香气,所到之处,枯木逢生,腐骨生肌。
这暖香好似深山中的一缕岚烟,让人摸不清出处,却又心驰神往,想要一探究竟。
没一会儿,裴凤慕觉得掌心湿漉漉的,擡手向上一抹,果然她又哭了。
裴凤慕喉头滚动,嗓子发干,他有种想吮掉她脸上泪珠的冲动。
这么做她会不会哭得更厉害?
裴凤慕有些想试试,但另外一个念头同时冒起:会吓坏她吧。
两种想法交锋许久,最终裴凤慕还是抹掉了她的泪:“不许哭。”又躺了回去,丝毫没有想过为何要担心会吓坏了她。
赵昭的脸被擦得火辣辣,但好在裴凤慕再没了其他举作。
“疯子。”赵昭小声嘟囔。
夜深人静,一点儿小动静都逃不过裴凤慕的耳朵。
呵,竟然敢骂他。
她还真是肥得胆子都大了,正想着怎么教训教训赵昭的时候,她轻轻且均匀的呼吸传来。
睡着了?!
这也太快了吧,裴凤慕不可置信地探身过去看了看,安详的脸蛋上泪痕未干,双眼紧闭,应该是哭累了睡过去了。
算了,这次就饶她一次,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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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几日,裴凤慕身体一直不舒服,赵昭处处谨慎,尽量不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里,每天更是早早熄灯就寝,不给他任何机会。
没想到裴凤慕别闹了,赵家又派人来请她回去,赵昭猜想无非还是为了八弟赵晖读书的事。
刚踏进家门,赵夫人的话就跟下了雹子似地砸了赵昭满头包。
“你可不要以为进过几次皇宫,翅膀就硬了。我可告诉你,你走到哪儿都是赵家的女儿,我说的话你要是不听,一个孝字压下来就是到了玉皇大帝面前你也休想讨得半分好!”
“还有别想着用替嫁说事,要是你敢捅出去,我就说是你贪慕虚荣害了嫡姐,自作主张嫁入了季府,我们也是被你逼得!”
锋利的言语半点退路不给人留,赵昭现在还不能翻脸,只得解释,说什么不是赵夫人想的这样,只是最近季衡事情多,她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去说,绝对不会忘了八弟的事。
这才把赵夫人的气捋顺了些,她呷了口茶:“这还差不多,那是你弟弟,你记住了,他好了,你才能在赵府腰板硬。”
赵昭只得苦笑应是,其实她一直没有和季衡开口并非是没有好时机,是她打从心眼儿里不想给季衡添麻烦。
赵晖那个德行,赵昭是真没脸说。
赵大人就这么一个儿子,赵夫人更是把他当眼珠子看,日子一久就养成了个混世魔王,从小到大气走的先生数都数不过来,家里的丫鬟看见他都躲着走。
这样的人带到季衡那般芝兰玉树的人面前,赵昭真的没脸,她只想尽力拖着,拖到赵家等不下去了找了别的先生再说。
可惜姜还是老的辣,赵夫人冷目剔赵昭:“你可别想着糊弄我,回去不干事。”
赵昭心里一跳,忙道:“我不敢。”
“哎,还是老话说的好,女大不由娘啊。对了,寻梅大你两岁是不是,过了年也是个大姑娘了。”赵夫人将身子向后靠了靠,翘起腿,看了看刚染好蔻丹的指甲。
赵昭讶然擡头,只见上首的赵夫人眉眼凝霜,目光恶毒,“她也不小了,当初觉得你年纪小,身边的人卖身契就都还在我手里,前些日子马房的刘婆子求我给他家二儿子指门好亲事,我瞧着满府里就寻梅的年纪合适,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夫人!”赵昭一嗓子喊出来,嗓子差点劈了,听得赵夫人微怔,她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个头,“夫人开恩,我知错了,回去就跟季三爷提这个事。”
那刘婆子的二儿子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寻梅要是配给他,一辈子就全毁了。
是她错了,才过了几天舒坦日子就忘乎所以了,赵夫人手里拿捏着她最在乎的人。
赵夫人轻笑一声:“瞧你,急成这样,是怕身边没人伺候了不成。也是,孙妈妈年纪也大了,她原先是我的陪房,都说落叶归根,柳州那边可比京里更适合养老。”
孙妈妈无儿无女,只有个欠了一身赌债只知道管她要钱的侄子,回去以后会是什么境地,想也知道。
赵昭攥紧了手指,指甲戳着掌心:“夫人放心,我保证将此事办成。”
赵夫人终於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来:“看你,难得回来一趟,还跪着做什么,快起来,记得你最爱吃蕓豆糕,我特意让厨房做了好些,快起来尝尝。”
菊花形的蕓豆糕整整齐齐地垒在描金蓝底绘海棠花开瓷盘上,赵昭伸手拿了一块,含在口中咬了一口,慢慢嚼着。
她最不爱吃的就是蕓豆糕,太干,而且蕓豆不好克化,吃了胃会不舒服。
但赵夫人给的,好坏她也只有受着。
赵昭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回去的马车上,寻梅再也憋不住,抱住赵昭就哭:“我对不住姑娘!”
孙妈妈在旁也跟着抹泪:“老婆子连累了姑娘。”
赵昭埋进了孙妈妈怀里,跟小时候一样:“你们不许这么说,要是没你们护着,我活不到今天。”
四岁那年,是寻梅挡在她前面挨了姐姐和弟弟的石子,头破了,留了好大的疤。
八岁那年,赵昭被困在柴房里,是孙妈妈想办法找了赵大人为她求情,自己被夫人罚跪碎瓦片,一双腿从此落了毛病。
十岁那年...
她们三个磕磕绊绊丶相依为命地走到了今天,赵昭舍了自己也不能舍了她们。
她打定主意,说什么以后也得想办法把她们两个的卖身契要到手。
三人哭了一场,下了车的时候个个眼睛都肿得跟核桃似的,一回屋寻梅就打了水给赵昭敷眼睛。
赵昭敷着眼睛不禁发愁怎么跟季衡开这个口,她还欠着人家那么多钱没还,这次又求他办事也太厚脸皮了。
拿下帕子,她翻了翻自己的东西,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上次给了五姐姐三十两,她就没多馀的钱了。
“要不姑娘做点吃的吧?你菜做得那么好,这季府的菜做得中规中矩,吃起来都一个味儿。”寻梅出主意。
赵昭很会做菜,但她嫁进来之后一来是怕这里规矩多,贸贸然下厨被人耻笑,二来上次因为送了裴凤慕杏仁露闹出了事,更是不敢自己动手。
孙妈妈却说可行:“咱们就在小厨房做,保准出不了事。”
如今赵昭当了家,裴凤慕首先就帮她把碧涛苑里四姨娘的党羽都换了,提拔了一批老实可靠又能干的人,把原先四姨娘的人都压得死死的,现在小厨房里没有一个人敢不听孙妈妈的。
“我看见厨房里有酿好的樱桃酱,姑娘做个樱桃素肉,那个好吃卖相也好,今儿早上还进了新鲜的春笋,嫩得很,做个清炒春笋,我给你打下手。”孙妈妈提议。
寻梅跃跃欲试:“有孙妈妈帮忙,姑娘就放开了做吧。再做个糖醋素肉,哦哦,还有鲜花饼,我去帮忙摘花做花馅,可惜京城没有花朝节。”
花朝节是南方的节日,每年春序正中,百花初放,家家姑娘们踏春赏红,做鲜花饼放风筝,庆祝花神。
以往在永州这个时候,姐妹们齐聚一堂,哪怕平时再怎么不好,这天也都会穿了好看的衣裳高高兴兴地结伴出游。
“就这么办!”赵昭抚掌娇笑,如今她都当家了再畏手畏脚的也不像话。
三人一扫之前的阴霾,欢欢喜喜地去了小厨房准备。
不同於赵昭的欢天喜地,裴凤慕这边可是阴云密布,伴随着一阵阵灼热,他的头疼得越来越频繁,身子的那些伤疤也都在发痒,哪怕在冷水里泡了两个时辰也只是微微缓解。
裴凤慕冻得嘴唇都青了,冷白的肌肤上一道道疤痕看似交错无序,但此时烫起来,红得艳丽夺目,为他整个人都增添了妖冶诡异之美。
他低眸看着水面上映出的倒影,神情厌恶,就因为这张脸,他在云南被苗人抓走后就落入了圣姑的手里,受尽折磨。
“我喜欢你这张脸,今后你就是我的了!”
当初她轻轻巧巧一句话,就是他噩梦的开始。
“我讨厌你后背的这道伤,把这层皮给我换了。”
那令人恨不得立时死去的痛楚恐怕直到死的那一天他都无法忘怀。自脖颈以下被衣物遮住的肌肤满目疮痍,寸寸斑驳。
欢愉的笑声下是他的血肉淋漓。
裴凤慕猛地自浴桶中起身,披上外衣,全身散发着阵阵寒气:“赵暚呢,把人给我找来!”
【作者有话说】
为啥大家觉得都快hzc了?还木有呢~
审核大大,我这章真的什么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