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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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萨麦尔冷笑道，“如果我们仍在婚姻存续期间内，你的背叛也会来得如此之快吗？”

阿斯感到一阵语塞。萨麦尔坐在以前路西法的位置上盯着他，他在萨麦尔身上感到了双重的威压，来自前妻的恐惧和前任地狱之主给他带来的大面积心理阴影，正让他额头一跳一跳地发痛。

“萨麦尔…”阿斯试图对完全不信任他的堕天使阐述自己的冤枉之处，“我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第四层的任何人，相信我，真的没有。”

萨麦尔只觉得腹中有东西像火烧一样，他的怒火自脊背攀爬向上，似乎要化作实体从喉咙中像巨龙那般喷薄而出，“那四层边境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没有消息，他们为什么会集结军队？”

阿斯张了张嘴，又把嘴闭上。的确，他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四层是他的管辖区域，但是很多不乐意服从路西法的势力逃入了蛮荒边境，那边比地狱中心还要寸草不生，有些地方甚至几万公里都是龟裂的土地。

但是恶魔的生命力顽强，他们很能生，并且吃什么都能活下去。

在别西卜告诉萨麦尔四层边境有亿万低等恶魔聚集的时候，萨麦尔向他投来看一堆灰烬的眼神，阿斯直接眼前一黑。

明明十几年前讨伐才杀得只剩下一两千，他也不能守着广阔的土地每天去给人戴安全tao吧？萨麦尔几百年来每次都无套内she，现在为止中奖几率为零，他怎么知道低等恶魔那么能生？

“实话实说，亲爱的，他们的确有几个小头领，”阿斯说，“但是小头领没有一个有大恶魔实力的，我不认为他们有军队。每层地狱都有异常聚集，我怀疑是路西法的断连让恶魔感觉到了什么…”

“你感觉到了什么？”萨麦尔打断了他的解释。

“我…”

阿斯刚想说我觉得后背有点痒，但是他觉得在和萨麦尔的距离不超过三米的地方说这种话，自己被杀的可能性呈几何级数增长，“我暂时没有感觉到，”阿斯硬着头皮说，“也许它对高等恶魔的影响比较弱。”

萨麦尔哼了一声。

“无论如何，管理四层失职都是你逃脱不了的责任，”萨麦尔说，“等路西法回来他自会有定夺，现在我建议你好好的呆在这里，一步都不要离开宫殿。”

“我可以帮你们…”阿斯说，“杀点恶魔什么的？”

“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放你走，”萨麦尔已经拿起了桌子上的翼型头盔，“让你去和你的军队联系？”

“我不是…我没有…”

阿斯十分丧气，萨麦尔似乎并不准备再和他多废话。堕天使把头盔扣在脑袋上，他如若光瀑布般的长发被钢铁遮掩干净，阿斯看着觉得头盔实在是眼熟，片刻之后才想起来这就是萨麦尔堕天之前带下来的老头盔，沾恶魔血甚多，以至於仅仅是头盔就能对低等恶魔产生一些震慑力。

“我以为你已经不用这个头盔了，”阿斯说，“你不是说这个没那么好…”

“这个很好，”萨麦尔调整头盔的角度，一双眼睛从头盔下颇具震慑力地扫向他的前夫，“告诉你也没关系，我把它收起来，因为它的材质和经历都让它对恶魔有一定的影响，就像针对恶魔的慢性致癌物一样。”

“啊这…”

阿斯说。

“现在我们离婚了，我也没必要把它收起来了，”萨麦尔说，“对不对？”

“那个…”

阿斯说。

“回答我，阿斯蒙蒂斯！”堕天使的厉声说，“你是不是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半分感恩？！”

阿斯几乎能看见堕天使羽翼上开始窜火星，因为愤怒催生了他体内能量的躁动，他的钢铁羽翼连接翅膀的部分甚至都开始发出暗暗的红光。

等到阿斯用一连串甜言蜜语把油盐不进的萨麦尔哄走的时候他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利维坦目睹了一切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老兄，萨麦尔不愧是愤怒化身，他脾气真的够差的，”利维坦说，“我姨妈的女儿怀孕以后脾气也这么差。”

“你有姨妈？？”阿斯说。

“我们是个大家族。”利维坦耸耸肩。

阿斯不想说话了，利维坦说的对，萨麦尔本身性格就不太好，而这种情况下他只会更凶。天知道他只是想问一句，最开始他和萨麦尔接触的时候头盔都放他们俩床边…

他不会得恶魔癌症吧。

60

梅塔特隆清醒的时候听见了自己翅膀发出了咔啪一声，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尖叫着的苦难所填充，用了一分钟才勉强睁开眼睛。

随即他差点又被一口气梗住马上吓晕过去——他看见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球，在他眼前一厘米左右的地方转动。

然后眼球退开，原来那是组成阿萨兹勒的一部分。

梅塔特隆深呼吸三次，周围似乎是个杂物间，东西堆成小山一样，他能从某面正对着的镜子里看见他现在这种头发散乱毫无教养的样子。他并没有被绑着，但是他觉得自己擡起手来都十分费力。

而穿着兜帽长袍，近距离扒开别人眼皮的阿萨兹勒有些愧疚，“我还以为那个副作用太强了呢，”阿萨兹勒说，“想看看你是不是醒不来了…”

“那是…什么东西…？”

梅塔特隆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他的舌头十分不配合，懒散到只想发平舌音的地步。无论这是什么东西，它对天使的杀伤力都不是一般的强。

“是这个，”阿萨兹勒把手里的小东西抖落下来给梅塔特隆看，“是荆棘刺匕首，用地狱荆棘浸泡纯种黑暗制成，刺入就能短暂污染天使的能量，让他们脱力昏迷一段时间。”

“那为什么…我手臂上…有七个洞？”

梅塔特隆艰难地说。

“……”阿萨兹勒有些心虚，“我怕你中途醒来啊…不过不会留疤的，你放心。”

我根本不是担心这个，梅塔特隆想，扎那么多次，我不会到结尾都要瘫痪在床了吧。

梅塔特隆不说话了，阿萨兹勒在旁边走来走去，捏捏他的翅膀，又碰碰他的肩膀。虽然他们之间都是兄弟，但是梅塔特隆和这个性格内向的死亡天使之间除了头发颜色之外没有任何相似。

他比起所有人都更像是阿萨兹勒的上司，因为他不跟死亡天使睡觉，并且在他在职的时候经常对其进行苦口婆心的职业指导。

所以在阿萨兹勒摸到他的翅膀根部的时候，梅塔特隆终於在“绷住不笑”和“绷不住了”选择了后者。好痒，忍不住了。

但是他将自己的尊严很快化作和笑声一起喷发而出的严厉斥责，他希望没人听见他笑了。

“你在干什么！”梅塔特隆吼道，“放下你的手！”

阿萨兹勒的确飞快把手缩回来了，但是片刻后他意识到现在梅塔特隆不再是他的上司的上司，他不用再抱着那种恐惧到口干掉毛的心情去面见他了。

所以他又摸了一把，完全不带私心地，反正梅塔特隆除了对他怒目而视也没办法打他，哈哈！

天知道他幻想这个场景多久了。在他悲惨的社畜时期，每当他被上司拉斐尔和上司的上司梅塔特隆辱骂工作态度的时候，虽然他低着头，但是他内心愤怒的火焰一直在熊熊燃烧！

总有一天！他要把拉斐尔和梅塔特隆绑在椅子上，架起摄像机来，以高清画质拍摄他狂摸他们的翅膀根的视频，然后把视频发到人手一份！让他们的尊严受到侮辱！就和自己一样！

因此他又摸了一把，并且闭上眼睛舒适地叹了口气。

梅塔特隆：？？？

阿萨兹勒是被地狱泡坏了脑子吗，虽然他本来也不太聪明，更不太努力，但是现在看起来水平更加有所下降…

当然他还是有其他目的的，堕天使的手游走在层层白羽之间，几乎摸到了每个地方，“你的羽毛很软，”阿萨兹勒说，“快赶得上加百列的羽毛了。”

“你摸过加百列？”

阿萨兹勒莫名其妙，他也错过了梅塔特隆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恐怖的这件事。

“摸过啊，”阿萨兹勒说，“我每个人都摸过。别误会，我擅长检查伤口。”

梅塔特隆没说什么，阿萨兹勒摸的差不多了，终於收回了手。

“好啦，没有伤口，”阿萨兹勒说，“被地狱的气息侵入身体是很糟糕的事，没准会让你堕天呢。”

梅塔特隆不擅长接受绑架者的关心，毕竟回应他相当於和恐怖分子谈判，他不会和恐怖分子阿萨兹勒谈判的。但是有些事他还是要问清楚，“…我为什么会受伤？”他说，“…你是怎么把我带过来的…？“

阿萨兹勒的眼神飘走了，一如他每次在面对上司质问的时候一样。

“你不要告诉我你把我倒着扛过来的。”

梅塔特隆说。

“我…我没有…？哈哈…”

阿萨兹勒干笑了两声，然后准备迅速转身离开此地。他可以解释那七个洞，但是无法解释更多在地狱大门树枝上门口台阶上造成的碰撞，梅塔特隆的翅膀太大了，背着的话伸展不开，这怪他自己。

“等等！”梅塔特隆在他做贼心虚溜走之前叫住了他，而可悲的条件反射让阿萨兹勒顿住了脚步，“加百列呢？你们有没有抓住他？他在哪里？这里是哪里？是监狱还是你们的杂物间？”

“………这里…这里是…”阿萨兹勒说，“…这里是我的房间啊…我把你带过来，还收拾了一下…”

梅塔特隆沈默了，阿萨兹勒也沈默了，沈默是今晚的地狱。

片刻后阿萨兹勒抹了一把脸离开了，堕天使的自尊无论在离职多少年后都依旧能受到前任上司的打击。梅塔特隆抿着嘴，像以前的多少次办公室会面一样，阿萨兹勒带着泪水的萧瑟背影让他忍不住想要叹气。

不是，可是，他的工作能力是真的不行，他自己的房间都收拾不好，还指望能给谁留下好印象？

作为老板的路西法也有问题，他都不管束阿萨兹勒这类天生自由懒散的天使，这样下去地狱报告会上提到的五百年发展计划堪忧，这种风气扩大开来，可能会影响每个地狱的堕天使…

梅塔特隆深呼吸，如果他站得起来，他就要马上去整顿地狱管理层问题。如此漏洞百出的管理方式已经开始侵蚀堕天使的意志，阿萨兹勒就是经典范例——他以前还没有那么邋遢的。

多年未见，梅塔特隆几乎不经思考地在心中的评分表上给阿萨兹勒打了个大大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