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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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如人所愿,或者只是如拉斐尔所愿。而他的愿望实在是十分简单,他只是想他的哥哥们再也不要再碍他眼了。
他现在意识到了个人崇拜的坏处。特别是当你年少的时候崇拜一些名不符实的人的时候。或许也不能说是名不符实,只是他们在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样子,和他们实际上的样子相差甚远。
比如说,他的两位好哥哥。在这噩梦般的几天之前,他从来都不会想象到他们上床的样子,他觉得这是一种冒犯。但是现在?哦,天哪,他闭上眼睛就能看见这些,他觉得他ptsd了,如果天使会ptsd的话。
“你在左边,我在右边,”米迦勒说,“我一个人背不动他。”
拉斐尔沈默的照做了,路西法的翅膀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阻碍,他估计他自己在今天之前都没有发现六只翅膀是多么大的一个负担。以前,大家只觉得那个很漂亮,现在失去了力量的翅膀惨兮兮地垂在他的背后,看起来像网络流传照片中kfc变异的白羽鸡。
“不准笑,”路西法说,“我这样也很好看。”
他们根本没有笑,拉斐尔想,所以这说明什么?
他们驾着路西法从天堂大门出发,其实天堂和地狱间的距离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远,在自由落体的时候需要七天七夜,但是当两个心急的大天使带着另外一个全速飞行的时候,或许只需要几个小时。
事实上,拉斐尔并不是没有去过地狱,甚至可以说,他是来地狱的大天使里边对地狱研究最深刻的一个,因为,你知道他非常有好奇心,他甚至想研究人类诶,这对於大天使来说是一个非常奇妙的爱好了。
大部分的大天使都并不在乎人类是死是活,只在乎他们要不要加班。
他们降落在地狱之门之前,“你还好吗?”米迦勒说,“你感觉到了和地狱的联系吗?”
路西法实际上看上去真的还好,除了他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头发之外。“哇哦,”他呸出了自己的几根头发,干巴巴地说,“我从来不知道我能飞这么快。”
这就是搭乘交通工具和跑步的区别,拉斐尔想,事实上,伊甸园有独角兽,他们可以骑独角兽过来。但是独角兽脾气很差,并且似乎和路西法有仇,它们会踹路西法,拉斐尔猜大概是因为他曾经拔掉过独角兽的尾巴毛做实验的缘故。
地狱之门并不仅仅是一扇门,而是一个绵延几乎一公里的大型建筑,上面有成千上万幽灵或者恶魔镶嵌进去变成的闭眼的棕红色的脸,一块石碑,以及一种硫磺味的浓雾。你可以从任何一个地方穿进去,或者从任何一个地方穿出来。
因此,地狱之门并没有守卫,从这一点来看,地狱是一个开放和谐,较天堂包容性更强移民好地方。
现在当米迦勒扶着路西法站在地狱之门前时,那成千上万张脸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们睁开了灰黑色的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三个大天使。
“你们最好堵一下耳朵。”路西法说,“这是地狱的门铃,非常的‘地狱’,我早就想换掉这个音乐了,但是你懂,老爹定下的。”
那些脸转了过来,成千上万只眼睛齐齐对着他们。米迦勒和拉斐尔心领神会地堵上耳朵,那些脸的表情从痛苦变成更痛苦,很快,它们一个接一个的张开嘴,发出了一种非常刺耳,响彻云霄的哭嚎声。
“…原来我每次听到的那个声音,”米迦勒说,“是你回家的门铃。”
“你以为会是什么。”路西法说。
“地狱里痛苦灵魂的日常嚎叫声?”米迦勒说,“这里是地狱嘛。”
“em,”路西法发出一个短促的鼻音,他已经可以不用搀扶了,但是他们仍然还是靠的很近,真的很近,“我是一个仁慈的君主,我从不做那种事的。”
“是吗,哥哥,”米迦勒笑了,“你的确做得很好。”
“我还在呢。”
拉斐尔说。
他们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去开房了。
为什么他要摊上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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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花了一点时间,从米迦勒经常使用的那条通道直达地狱底层。拉菲尔决定不去问米迦勒,为什么他会知道这条通道,或者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熟练?他猜到了一点,但他情愿他没有猜到。
到达底层的时候,路西法背熟的翅膀已经不见了,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和头发,闪闪发亮的地狱之主再度君临地狱,充斥着每一层的窃窃私语通通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犯了大错的恶魔们慌张至极,他们哭喊着对着地狱中最接近神的存在求饶。请求他原谅自己的过错,原谅的一场场小型叛乱或者是那些不经过大脑的议论。他们愿意献上所有的每人金钱甚至自己的生命只求延迟总会到来的死亡。
路西法听见了,地狱之心在他的皮囊中搏动,他能感受到地狱中任何一个活着的东西,从一棵草,一朵花,到一只地狱犬,或者一个恶魔。
路西法舒适的叹一口气。
家,甜美的家呀。
他找回了主动权,他最适应也只适应这个样子,现在力量在一点点回到他自己身上,天堂俘虏再也不在,地狱之主闪亮登场,现在最重要的事大概是让他的两位兄弟宾至如归。
“所以…你们是想去哪里逛逛吗?”路西法说“或者直接去我的宫殿?等会儿,他们应该就会处理完那些小小的不愉快,我们可以在这里聚一下餐。”
“我们现在所有人都在地狱了吗?”米迦勒问,然后他又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我们现在所有人都在地狱了,”他说“天哪,自…那个之后,我们还没有聚得这么齐过…拉菲,我们多留几天怎么样?或许我们还能聚聚。l
以前的多次聚会失败基本上因为梅塔特隆,梅塔特隆缺席所有的聚会,而现在他也在地狱。
事实上,拉斐尔认为他们应该赶紧找到加百列他们,然后赶紧回到管理层全员缺席的天堂继续工作,但是在某个时刻,他也意识到这个机会的难得指出,他很久没有见到他的其他兄弟们了。
这是个好机会,而他知道无论是路西法还是米迦勒,他们都是非常念旧的,刨去那次非常大的不愉快不谈,他相信他的两位兄长,其实都在怀念那些他们全部人都在天堂里好好相处的旧时光。
“…可以,”於是他说,“天堂这个季度的工作也不是很多。”
“啊刚好,”路西法说,“我答应萨米给他举办离婚派对,你们可以都来参加。”
“他离婚了?”拉斐尔皱眉,“为什么?”
“别,千万别当面这么问他,”米迦勒说,“这会造成很痛苦的结局,你不想尝试的。”
“什么?”拉斐尔说。
“不是我不在乎,我真的很爱他的,”路西法说,“但是我不想听他的离婚心路历程了,再也不想了。”
“我们应该给他找个那种,”米迦勒说,“你花钱,然后对方听你说话,只要你肯花钱,它就可以一直听你说话,直到永远。”
“心理医生,”路西法说,“我试过,他在和心理医生谈话的时候因为对方说‘暴躁易怒’是一种心理问题,通常由童年创伤引起,他就把那个地方砸了,一整栋楼都砸了。”
“不,我不是指人,”米迦勒说,“是那种…”
“人工智能,”拉斐尔说,“siri,能听你说话,还能和你聊天,你问它同一句话,它可能还会给你不同的回答。”
然后他的两位兄长纷纷停下了脚步,用那种看圣诞节前一天跑遍所有商店都没买到圣诞树最后只能用化学反应和食用颜料自创一棵的可怜眼神看着他。
“拉斐尔,”路西法说,“你知道,世界很大的,你不应该被困在过去。”
“你可以多出去走走,接触点别人,”米迦勒说,“和人类制品聊天解决不了问题…你这个小可怜,你觉得孤独吗?我帮你报名下次天堂联谊会吧。”
再一次,拉斐尔想,为什么我要在这。
他对自己为何和这种人通行充满疑惑,但是很快他想起了真正的目的。他们来到了地堡,站在门外,看见地堡的三分之二窗户都在往外喷射水柱。
随后,他们看见了连滚带爬从二楼破窗而出浑身湿哒哒沾满木屑纸片的阿萨兹勒看见救星一样冲到了他们面前,直直想要扑进路西法怀里。
“你太湿了,”路西法闪过去了,“去你米克哥哥那边。”
阿萨兹勒扁扁嘴,独自和水循环系统斗智斗勇的这些时间里他的尊严已经被按在地上摩擦到只剩下薄薄一层。
他很委屈,急需倾述和一个温暖的怀抱,也许晚一点他还会哭一会,其实他已经在第三十一次解决问题失败被喷了一脸水的时候哭过了,还喝了几口水,但是现在他看到他的哥哥们鼻子就又有点发酸。
他转头扑向米迦勒,米迦勒用手指顶住了他的额头。
“不是我不想抱你,阿萨罗,”米迦勒抱歉地说,仿佛这真的事出有因,“我的衣服是新的…”
阿萨兹勒忍不住了,再没有一个怀抱他就会直接原地解体成千万泪光。他揉了揉眼睛,看见了第三个人。
“水循环系统一般在楼下,”拉斐尔说,“你去二楼干什么。”
阿萨兹勒没有忍住,他扑倒了拉斐尔怀里,拉斐尔接住了他,在他哭喊着“我已经尽力了!!我不知道那么多水哪来的!!我的收藏全部泡烂了!!!!!”的时候,轻轻抚摸了几下他的后背。
剩下的两位哥哥交换了眼神,他们全身干爽洁净,还帮了另外两人一个小忙。
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