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中文

繁体版 简体版
爱上中文 > 谁认真了谁输 > 3

3

3

她离开得毫无波澜,似乎从来没来过。我看着她在新的环境笑,结识了新的女生。

我去尝试找她玩,作为一个孤僻惯了的人,走入她那群朋友里面尝试微笑开口几乎用尽了我毕生的勇气。我涨红了脸等她像以往一样接我的话,照顾我。但是她刚好有事拉上新朋友走开了,走开得巧合,走开得迅速,走开得残忍以至於我难以控制不去多想。

她没有回来找过我,可能忙,可能懒,可能根本就厌恶我。她的新朋友中午不带饭,她便也常常不带,几乎不带,俩人手拉手直接一起去外面吃。

我到底是有多自大才会认为自己和她真的在谈恋爱。从一开始就是荒诞不羁无人当真的玩笑,她没当真,她的追求者没当真,学校里的同学没当真,以至於流言蜚语都没当真。

晚自习有人课间谈笑起自己一个小学女同学已经在朋友圈晒娃,顺便嘲笑着自己还在苦逼地做题。虽是自我挖苦,但言语中尽是对这个女同学的鄙夷。说是长得漂亮爱打扮的女孩子贪玩,约网友见面结果被强j,最后家长碍於颜面闷声息事宁人,强j犯一点事也没有,12的女孩却差点从教学楼一跃而下。几年过去,女孩不读书了,把强j犯的孩子生下……

嘈杂声最后是这个女同学多么早熟,多么爱玩……

晚自习后回家等车的车站,周围霓虹灯让人只觉寒冷寡薄。这座城市十二月白天很短,漆黑的夜暖黄色的站灯垂垂老矣,人嘴里哈出的雾气疲惫不堪。

那女孩的故事在心里盘旋,我陷入一段记忆:

小学时,一个静得瘆人的夜晚,刚刚洗完澡,□□地在床边准备穿衣服。一个口碑好的老教师闯入,手里拿着荆条大骂我白天的书没背完。他一边浑身抖擞地骂我没用的,一边挥起荆条打来。

我记得一个狰狞且兴奋的表情,老肉横皱裹挟着亢奋的眼珠挤出钢针一般的眼神往下探。张开的双腿,未发育的身体,裸露的器官,老茧厚重且汗津津的大手……

猛地转醒,我惶恐且自责不已,那天晚上并没什么,只是被打了一顿。但说不明白道不清楚的感觉一直藏在大脑里。

曾有一次我在餐桌上隐晦地提起这件事,被我弟弟大骂我自作多情,母亲也认为我清高而没事找事。所有人认为我被“教育”是件正常事,以至於我觉得这必须是件正常事,否则……

突然觉得好冷,若她刚好经过,用她的外套把我裹挟在怀她里,我要用鼻尖蹭过她精巧的下颌,一路顺滑而下,探入她的领口,亲吻她可爱的锁骨,嗅着她温暖的味道。

然而经过车站的不是她,是大头。他不是经过,是来等车的。我记得以往没见他在这等车,可能是去朋友家玩吧,勾肩搭背嬉戏打闹着一堆我们班男同学。

我赶紧往后躲,试图藏入公交车站牌。私下见到这么多同学让我如芒在背,呼吸都不顺畅,脸深深埋入围巾里,希望别被注意。

可大头看见我就像一只100斤的大金毛,傻笑着冲过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书包肩带都给拍掉了。

“今晚最后那道物理题会不会啊?”他说着还掏出物理卷。身后围过来的男生们其实刚刚就一直在讨论这道题,远远就听见他们争论声。

md,零下十几度的马路边,你让我给你讲题!

但我还是讲了,素日里我的总成绩很差,又很孤立,所以除了大头,鲜有人注意到我其实物理很牛逼。这是唯一可以拿来秀的东西,而且在一堆平日自以为物理不错的男生面前秀,让我大大地爽了一把。

我自认为讲得逻辑很自洽,但那好几个男生还是不停质疑。他们嘴里吐出来的白雾打过来,我头皮发麻。

“不愧是我们的金刚哥!我先走了拜拜。”我已经很久没有和老师硬刚了,但这个外号大头还记着。说罢,一群男生上车走了,好在他们和我坐的不是一趟公交。

终於滚蛋了!看着大头走了的身影,鼻子酸了,自卑感慢慢溢出。当初明明差距不大的,现在他已经跻身班级前十,而我还在倒十,我到底还是在耽误我自己啊。

圣诞节快到了,路过礼品店时突然想起她,实在是没几个钱,但一想到那些追她的男生一定会送很好的礼物就不甘心。

我不会表达感情,但我会把我最珍贵的东西给她,最珍贵的即我所有的钱,所以买礼物全花光。

我的心意粗鲁但用尽全力。礼盒的包装我努力做得精致但又不能过分精致,就像满是小心思但又伪装得天然的纯欲妆。

这还是我第一次送礼物。她很开心地接过礼物,开心得过於礼貌,过於得体,过於模式化。她没有打开礼物,甚至停留在它身上的目光都显得格外吝啬。

她同样欢喜地接过别人的礼物,尤其是他追求者的礼物,一顶圣诞帽,戴在头上,大红色衬得她格外娇嫩可爱。圣诞帽看着不贵,但不管怎么看都远远胜於我的八音盒。

我再次怀疑我们的关系,不只是情侣关系,我们是否连闺蜜朋友都不算,她对我的好也许只是出於礼貌,出於优秀的家教,出於不值一提的同情,出於不得已共处一处的无奈。

她很抱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问我有什么想要的。

我想了想,说让她把自己的照片给我,就是她上次分手被退回来的照片。拿到照片后我在她面前停留了一会,鼓足力气弱弱地说了一句话:

“我会很珍惜的。”声音如同蚊子飞过,但藏了很纠结的心绪。

她依然是很漂亮很礼貌地笑着回应我。她是个礼数周全的好人,一个让我看不清楚现实的好人。

高二下了,天气转暖,但体育课依旧很水,开头跑两圈然后自由活动。可以满校园跑但就是不让回教学楼。

我再次尝试混入她的朋友们之间,失败了。我有点憋屈地溜进教学楼,本想自己独自放纵忧伤,大头也回来了。

我俩尴尬对视,谁也没说话,这是种贼遇贼的感觉。

大头溜回来是为了刷题,他是勤奋型学生,时刻都找机会学习。我们班不会攀比吃喝穿,但会嫉妒别人多学了几分钟。我也不例外,拿起卷子也开始刷起来。

大头这时候挤到我身边,一如既往的讨好口气:“刚子哥,你这题咋想的?”他通常叫我金刚或者刚子。

我和这位前前任同桌目前唯一的交织点就是物理题。我当下嘴里长了两个溃疡,开口就疼得直逼眼泪,表情极其僵硬,看起来不耐烦。而这道题还很有争议,我俩议论着议论着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直接吵起来。

我俩因为题吵起来已经是家常便饭,经常边说题边问候对方亲人。本来不算什么大事,偏偏这时候班主任推门而入,他身后还站着一脸凶相的年级主任。

年级主任在场,班主任会表现得更凶,他一声怒吼干嘛呢!我俩被吓了一跳,大气不敢喘。

空气凝滞了一会,班主任再次怒言,体育课能回教室吗?去,把垃圾倒了。

他大概是想先把我俩支开,免得轮到年级主任发飙就倒霉了。其实我觉得我也没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逃了很水的体育课,再不济就是说脏话。我那时真的太天真了。

待我和大头一人提着一个垃圾桶要踏出教室时,班主任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又怒道,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别粘在一起。

这句话一出我心想完了,好像被误会了。

本想着这件事能快点翻篇不要计较了,可是还真就过不去了。这件事年级主任也在场,那可是个禁早恋狂魔。这种事一般流程是去办公室接受思想教育,写检讨,严重点的叫家长。再怎么样也不会闹得人尽皆知。

但这次偏偏成了人尽皆知。班会上,班主任专门抽出一段时间点名批评我和大头俩人谈恋爱,还逃课吵架!对大头是苦口婆心地说应以成绩为重;对我则是魔音贯耳般的明里暗里嘲讽我成绩差,应当撒泡尿照照自己。

好家夥,我和她俩女生公开谈恋爱的时候无人问津,我和大头无非就是恰好孤男寡女待教室吵架。感情一男一女要是有点什么,那一定是龌龊的。

这个班会批评猝不及防,我和大头原本以为事情翻篇了,现在百口莫辩,当着所有人的面也不敢多做辩解,越抹越黑容易把事情弄覆杂导致被叫家长。算了就忍这么一回。

我估计大头私底下是向他的朋友解释了,但青春期这种八卦越是隐秘狗血反而越是容易让人相信,一个时时刻刻努力学习老实本分的学霸和怼天怼地性格孤僻有可能是同的学渣的爱情狗血故事更为传播力强,也更有毁灭力。

铺天盖地的揣测谣言汹涌而来,除了息事宁人以及和大头避嫌以外我也没有解决办法。人生就像无数个循环,我又又又陷入和初中时期一样的‘桃色绯闻’。

“你咋跟她搞上了?”午休我趴着桌上还未睡着,大头座位方向传来了不大不小的嬉笑声。

“滚,写题呢!”大头怒沈沈道

“大头你搞的金刚还是金刚搞的你?你俩合起来是金刚子弹头,不对,是头铁!”那声音继续嬉笑道。我心中怒火中烧。

“快滚吧你,我咋可能跟她……就她那样的!”最后一句话大头说得很小声,但我还是听到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