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松答道:“我只是个服务生,别让其他人嫉妒。”
“这有什么好嫉妒的?我是东家,我叫谁过来谁就得过来。”
香莲插嘴道:“爹不是说有事跟韩少爷说吗?你就说吧。”
“嗯,对,对,”白掌柜看了一眼韩家松道,“前几日去给香莲姥爷吊丧,遇见一个远房亲戚也来吊丧,跟他聊起最近的情况,他说他在省城做煤油生意,现在发了大财。我突然想,咱们这烟馆最近不景气,县公署的人、警察局的人天天来检查,弄得鸡犬不宁。上回还差点把你和香莲的性命搭进去了,你说这一行有多难啊?刘副官临走的时候还跟我说,大总统颁布了禁烟令,烟馆迟早要关门,看来改行势在必行。怎么改呢?我想来想去,决定弄点煤油试试。如果好卖,我们就做大,彻底关掉烟馆,省得被查来查去,整日不得安宁。家松,你看如何?”
韩家松紧张得满头大汗:“我不懂,老爷觉得行就行。”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这个煤油生意只是试水,先让你和香莲试着做。如果干得好,再把烟馆关掉,专心做煤油生意。这样你明白了吗?”
“我只会送茶叶,不知道行不行。”
白掌柜苦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
香莲气得直瞪眼:“你怎么不行?有我在,你怕什么?”
韩家松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晚上,香莲又偷偷来到韩家松的屋里,跟他说:“今天中午你快把我气死了。老爷要让咱们经营煤油公司,是多好的机会啊,你却吞吞吐吐不敢应承。我毕竟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现在还指望着我。将来天赐大了,我算老几呀?这些还不都是天赐的?咱们现在就该提前打算,免得将来吃亏。”
“那是你们家里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香莲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我问你有没有关系?”
韩家松疼得趴在床上,香莲猛地跃起,骑在他的背上。
第二天上午,一个细高个的男人来到,问韩家松是不是在这里。香莲问他是谁,那人说:“我是韩家松的哥哥,叫仇长庚。那天夜里是你拍的门吧?在里边问话的就是我,老太太身体有病,让我把三少爷找回去。”
香莲这才明白过来:“你是管家?”
“我们家没有管家,请让家松出来。”
“他现在很忙,离不开啊?”
“再忙也不能连娘生病了都不让看吧?”
香莲没有话说了,便让人把韩家松从楼上叫下来。韩家松一见到仇长庚,便拉住他说:“长庚哥怎么来了?”
“老太太有病,让你回去一趟。”
“我娘怎么了?”
“清早起来摔了一跤,浑身疼得厉害。你还是回去看一下吧。”
韩家松惊慌起来:“我娘怎么会摔倒呢?快带我回去!”
说完便拉着仇长庚往外走。
“唉,回来,不跟我爹说一声啊?”
“你帮我跟他说吧。”
“我买点东西你带着。”
“不用了。”
他们很快跑出大门。
接下来的几天,香莲吃不下、睡不好,满脑子都是韩家松,就连做梦也梦见他。
这晚,香莲忽然梦见韩家松跟别人结婚了。她一下哭醒,坐起来想,他去这么久没回,肯定不是他娘摔倒了,这个死婆子恨我,要把我跟韩家松拆开,我得想个法子把韩家松弄回来。
第二天一早,香莲对白太太说:“我去找韩家松。”
“你不是说他娘摔倒了吗?他总要在家里伺候他娘吧?”
“人家丫鬟仆人都有,怎需要他伺候?我怀疑他娘逼他结婚,我不过去,只怕花轿就抬进门了。”
白太太拉住她说:“算了吧,你破坏人家的婚姻将来也过不好,何必呢?”
“我这辈子除了韩家松谁都不嫁。”
白太太叹口气松开了手。
香莲从县城租了一辆马车,刚进韩圩村的庄子就看见韩家大院张灯结彩,把香莲吓了一跳,急忙叫马车快点赶到跟前。她跳下车就往院子里冲,半夜见过她的人都认得她,问别人喊:“快过来,又有热闹看啦。”
很多人涌进院子里。
香莲冲到垂花门就喊:“韩家松出来!”
韩母正跟前来贺喜的人说话,忽听见香莲的喊声吓了一跳,从堂屋冲出来问道:“你这个夜叉精又来干什么?”
香莲说:“我来找我男人。”
院里的人都吓了一跳,韩母气得脸色发青,朝香莲吐了一口唾沫:“不要脸的女人,别脏了这个院子,赶紧滚出去。”
“我脏?你先问问你儿子做了什么?想甩了我另娶新欢,没门。”
韩母气得捂住胸口:“我去,你算老几啊,还想另娶新欢?说这话都不嫌硌牙。”
香莲没有心思和她争辩,便往东边的月亮门走去,刚好看见韩家松戴着礼帽披着红子从东耳房里出来,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显然是一身新郎打扮。香莲气得冲过去,一把将红花扯掉,狠狠扔到地上。
韩家松没有反抗,只问:“你……你怎么来了?”
香莲大声道:“我不来,你就上床了。”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快跟我走,马车在外面。”香莲拉住韩家松的胳膊就往外拽。
“我结婚了,不能跟你走。”
香莲大声说:“你结婚算个屁,你还跟我上床了呢!”
围观的人更是欢呼雀跃。
忽然,月亮门下走出一个老头,神色严肃:“我看你们哪里走?”
香莲怒道:“我来找我男人,碍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