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落
从昨日开始,天气就闷热不已,昨夜里才下了一场暴雨,今日上午还下了一场阵雨,到了下午天还是阴的,但空气中依旧潮闷不已。
李益戴着斗笠,提着渔网站在门口等孟钰。
孟钰出来后径直从李益面前走过,她直接撑起油纸伞走在前面。
俩人间自上次一起送走点点后就再没有说话,还是李益说想给点点捕点小猫鱼,孟钰才同意一起去撒网捕鱼。
孟钰撒网捕鱼的技艺比不上李益,真是教会了徒弟,师父当监工,她坐在岸边等他。
池塘边空气湿润,孟钰的脸上很快就附有一层薄汗,她摘下一片荷叶扇着风,荷塘的清香味弥漫。
李益砍来一根树枝将靠近岸边的荷花和莲蓬勾过来摘到手,他又找来棕榈叶将它们系成一束送给了孟钰。
没想到他会这般送花给她,孟钰仰头看着李益熠熠生辉的风眸,她伸手接下了荷花束,轻声道: “谢谢!”。
温柔地笑看着她,李益轻声交代, “天热多吃点莲蓬,等回去的时候我再给你摘。”
孟钰低头看向嫩黄的小莲蓬和三个鼓胀饱满的绿莲蓬,轻轻点头。
刚摘下的莲蓬尚是温热的,孟钰坐在树下剥莲子,吹拂的风儿虽热但湿润清爽,她两三下就剥出白嫩的莲子米,吃进嘴里细细嚼着,原以为长得这么饱满的莲子已经老了,但其实很是新嫩,莲芯都是清甜的。
等李益收了几网鱼后,孟钰缓步走到他身边,他刚好将鱼获放进鱼篓里。
不等李益问她何事,孟钰就将背在身后的双手捧到他的面前。
只见一片粉白的荷花瓣卧在她的手心中,数颗白嫩的莲子米整齐地躺在荷花瓣上,好不自在,李益笑看向孟钰,笑容璀璨夺目,他又擡起了黏糊糊的双手给她看,似不好意思道: “手上有腥味,你能喂给我吃吗”
看在他辛苦捕鱼,又送她荷花和莲蓬的份上,孟钰才给李益剥了莲子米,可他还得寸进尺要让她喂,可她到底没表现出不满,自然地用手指夹起一颗莲子米送到他的嘴边。
李益的红唇衔住一颗莲米子,并未碰触到孟钰的手指。
孟钰看着白胖的莲子米没入红唇中,且李益规规矩矩地吃莲子米,未有任何逾矩,她才放下紧绷的心来,继续给他喂莲子米。
直到最后一颗莲子米没入红唇中,温热的舌尖轻扫而过孟钰的指尖,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僵在他的唇边,同时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正坏笑的李益。
见他又做没脸没皮的事逗弄她,孟钰没好气地直接上手捏住他的双唇,让李益像鸭子般嘟着嘴, “哼,我告诉你,你再敢……”想到他们以后许久不能再这般相处,孟钰没继续说下去,她又凶瞪了他一眼才松手。
嘴巴得到自由,李益手捂着唇说: “再敢什么你倒是说完!”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孟钰负气转身离开,李益并没有追着她回去。
待孟钰彻底离开,吴维如李益的影子般出现在他身后, “主子,那位又下旨催您回去,说再不回去,要让人绑您回去。”
李益转身回到池塘边,思量着怎么摘更远的莲蓬,冷笑道: “呵,他要动用金甲卫不成”
吴维拿出密信递给李益。
接过信后,李益边看边皱眉,看完后他将信纸捏在手中化为齑粉, “我还要五日就离开。”
听到此话,吴维低下了头。
知道吴维不敢回应,李益手指着远离岸边的莲蓬和荷花对吴维说: “摘下它们。”
孟钰先回了桃源居,不过她又马上离开了,等李益抱着一大捧荷花莲蓬回来时,他没有寻到孟钰。
随后的一日,李益并没有回来,他的房间再次变得空荡荡的,似从未有他这个人住在这里过。
原以为在最后一日,李益会缠着她,孟钰看着泡在酒坛中的荷花出神,她伸手碰了一下粉色的花瓣尖,花瓣簌簌而落,露出娇嫩的黄色小莲蓬,洒下一层黄色的花粉,孟钰的心一紧,她没想到荷花这般脆弱。
她昨日回来后就被孙五叫走了,虽早已和父亲约定好回去的时间,但父亲还是来信催她按时回去,孟钰回信拒绝了再让义兄来接她。
孟钰处理完事情回来后就看到堂屋的正桌上整齐摆放着许多荷花和莲蓬,她找来坛子养起荷花和小莲蓬。
经过一夜的水养,荷花就变得如此脆弱,孟钰又伸手去碰触其他荷花,好在有几朵花苞依旧坚韧未雕落所有花瓣,她没有去收捡落下的花瓣和花粉,就让它们在桌上保持原貌,孟钰也一日未出房门。
在孟钰将自己锁在房中闭门不出时,李益在山顶继续寻着藏宝地,母后并没有告诉他宝藏到底是什么,他无法根据宝藏的大小来确定开启宝藏的洞口,但他没有放弃,李益又到山上寻觅了一日。
李益边寻找边思考,思虑了许久反而满头雾水,毫无方向,他决定还是依靠寻宝口诀“黄花上,红果下,雄鹰护,玉佩开”来找,阴雨连绵,天暗得比平时快。
他穿着蓑衣站在悬崖边望着被雨雾包裹的群山,目光最终定在桃源居的方向,想到孟钰,李益嘴角的笑意就止不住蔓延。
可一想到明日他要以太子的身份与孟钰相见,李益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她知道他就是太子后会是何反应
这时,在阴雨的遮掩下,吴维出现在李益身后,将刚收到的密信递给李益。
看到密信上说金甲卫已出发,不日将抵达桃源,李益一手捏住信纸,胸中的烦闷更甚,圣上这是要插手他的事,并强制他早日回京。
李益再无心赏雨景,他带着吴维回了放置木鸟的天然溶洞。
溶洞内清凉无比,李益脱去了蓑衣和微微打湿的外袍,他细细检查着木鸟的各个部位,确保明日能安全驾木鸟飞。
吴维见李益这般,他忙劝道: “主子,明日的雨水不会少,还是不要尝试飞翔。”
明日他就要以太子的身份见孟钰,圣上派来强制他回去的金甲卫马上就要到桃源了,李益已经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了,他明日必须飞,即使是冒雨飞。
见劝不动太子,吴维只能明日打起精神时刻关注太子,一旦出了问题,他就要冲出来救下太子。
夜间雨一直下也不见停,到白日雨终於停下来,群山之间云雾缭绕,水汽充盈。
在驾木鸟飞前,李益让吴维给孟钰送去了一封信,他准备驾木鸟飞完就见孟钰。
半空中水雾太盛,阻挡了视线,李益驾着木鸟飞得也很艰难,从空中俯视整片群山,他心中默念着寻宝口诀,把油菜地,长有三月泡的山壁,雄鹰窝, “守株待兔”附近的兔洞以一个整体去看。
从空中往下看,李益找到的兔洞组成了两个圆圈,它们就像两颗眼睛,圆圈中还各有一个可以看作眼珠的兔洞,李益突然想到母后教给他的儿歌, “小兔子乖乖,左眼大,右眼小,笑一笑,两眼弯成月儿一样大。”
李益曾问为什么是左眼大当时母后说左为尊。
他在空中盘旋了许久,按寻宝口诀再三确认,早就过了与孟钰约见的时间,终於确定开启宝藏的洞口是哪一个兔洞后,李益心中如释重负。
隔着衣裳他捂住藏在怀中的玉佩,李益笑了,他没有立即下去开启宝藏的冲动,他只想一个女子,他想将开启宝藏的钥匙送给她。
李益愿意娶她当太子妃,将孟钰光明正大地护到自己的羽翼下,让她享受这自在的田园生活,让她在东宫种菜种寒瓜种油菜花,为她挖池塘好捕鱼……
赶忙调头,李益驾着木鸟飞往和孟钰相约的位置。
一夜未眠,孟钰只是闭眼养神,天亮后她精神尚可,换上早早准备好的桃粉夏裙,为了遮掩眼下的青黑,她给自己上了个妆,让自己看起来气色饱满。
孟钰出了房门后,王一就递给了孟钰一封信,信纸上面是太子的笔迹,太子让她去油菜地那里等他。
王一想跟去,孟钰没让,她只让平时常跟在身后保护她的孙五等人随她去,其他人还是继续收整物品,他们可能今日就会离开。
来到约定地点,孟钰没有见到任何人,而且连日的阴雨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
孟钰耐心地站在雨中等了一个时辰,可丝毫不见太子的踪影,想起太子之前的言而无信,她对太子的观感再次一落千丈。
一朵浓黑的乌云携着瓢泼大雨往这边飘来,孟钰磨着后槽牙准备一走了之,可她还是没走成,因为一架木鸟正被乌云追撵而来。
她仰头看着乌云追着李益下雨,不堪重负的木鸟开始坠落,他舍弃木鸟跳到山顶的悬崖边上,可他落地不稳脚滑,紧接着他又落崖了。
这次没有油菜梗垛可以接住他,孟钰疾步跑向他将要落地的位置,脚踩几块山脚的巨石,她腾空而起并甩出挽在胳膊上的桃粉披帛。
孟钰似仙女从天而降,在李益距离地面只有一根头发长时,她用披帛卷住了他的腰,救下了李益。
吴维早想好这次出了意外定要亲自救下太子,可又被孟钰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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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钰:鸭嘴真可爱。
阿益:只要娘子喜欢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