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陈子尧没醉，他虽然不喝酒，但这半杯龙舌兰还是扛得住的，没什么问题。
后脑压在沙发上，仰面闭眼。
嘈杂震耳的音乐流进耳边，周围充斥着男女疯狂痴迷的呼喊，叫嚣着这绝望的世界。
他觉得吵，神经一跳一跳的。
绵软的手掌捂住耳廓，掩盖几分声响。
陈子尧倏地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划过一抹阴鸷。眼帘微低，视线从身前横亘着的手臂移到苏纯脸上。
眸光变得柔和，他淡扯嘴角: “干嘛呢”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音色更沈，像摩挲后的颗粒感。
磁性又沙哑。
“给你捂耳朵，这样就不会吵了。”苏纯声音很柔。
她傻得可爱。
陈子尧提了提嘴角，眼底染上点笑意。
他没动，由着他捂住耳朵。
苏纯缩在他怀里，侧身趴在坚硬的胸膛上。仰起小脸，神情严肃，认真道: “下局不要替我喝酒了。”
陈子尧挑着眉，眼角眉梢漫上男人特有的风流气，看着很坏: “觉得老公喝不过”
他又不正经。
她不懂酒，甚至一无所知。
但这酒闻着就烈，喝多了肯定难受。
她不想他难受，一点儿也不想。
苏纯这次听见这个称呼没那么大反应，只是脸有点热，她摇摇头，剔透的眼睛透着忧虑，小声嗫喏: “怕你身体受不住。”
小姑娘在担心他呢。
陈子尧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指尖。随后，拿下来，搁在大腿上，笑着说: “放心吧，你男人很行。”
他挺狂。
刚入口那几秒，辛辣感顿时盈满口腔。随之而来的就是苦涩，酒液顺着喉管沈没进胃里，灼烧又痛。
直到现在，胃里还是火辣辣的。
尽管如此，他也受得住。
还不至於让自己的女人喝酒。
苏纯指尖蜷缩着，皮肤触着他的温度。仿佛酒精侵蚀自燃，烧到心底，一片滚烫。
她自知拗不过他，也没再劝说。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自己要是输掉，抽卡的时候，千万不要抽到违背道德底线的内容。
比如和指定的某位异性接吻。
她思绪乱飞，自然也没注意到少了个身影。
片刻后，桌边突如其来一声脆响。
苏纯擡眸看过去，冰川纹玻璃杯里漾着澄澈液体。
紧接着，对上一双艳丽妩媚的眉眼。
林茵自然收回手臂，靠坐在皮椅上，昳丽面容隐在昏暗斑驳的光线里，淡淡道: “喝点果汁压压。”
她刚才去吧台点了两杯橙汁。
宋含玉也有份。
对於陈子尧替苏纯喝酒这件事，林茵丝毫不意外，甚至在她的意料之中。
所以她倒酒时，才会刻意往少了倒，她知道这杯酒最终会进他胃里。
果不其然，他没任何犹豫，一口闷。
就像那天晚上他顶撞林父一样。大半瓶红酒，二话不说，直接闷头灌进肚子里。
林茵倒想看看，陈子尧到底能为苏纯做到何地步。
果汁虽然比不上水，但总比没有好。
苏纯擡起手，刚要伸出去，就被身旁响起的声音打断。
陈子尧瞥了眼果汁，没动。
他直起脖颈，后背仍靠着软皮沙发，目光扫向闲倚一侧的程也身上，哑声道: “来，继续。”
半点眼神没分给林茵。
程也轻点下巴，两三步走上前，抱臂， “女生们喝果酒就行，度数低。”
陈子尧: “……”妈的，是不是在玩他。
程也躬腰，单手撑住桌边，微向前探身。盒沿扣上底盖，五指握紧黑色骰盒，手腕有技巧地左右晃动。
每个人的眼光都落在骰盒上。
半分钟后。
手上动作停滞，程也气定神闲的等着答案。
这局像自动划分阵营。
陈子尧同宋含玉选大。
苏纯与林茵选小。
男女分开，情敌投城。
程也没搞磨人的慢动作，五指收紧，直接掀开。
底盘上六粒骰子整整齐齐地码着，点数凑合。
十二点。
未过半，俩男人输了。
陈子尧神色自如，没丁点败者的窘促。
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面上看不出情绪，很平很淡。
根本没把这茬当回事。
他那架势仿佛在告诉众人。只管放马过来，就没有爷接不住的招。
他姑娘赢了就行。
大不了就是个喝，没怕过。
嚣张得要命。
程也将卡片展开，挪到他眼前，跟伺候大爷似的，揶揄一笑: “来吧，少爷。”
他不为所动，偏头望进她眼底，大手亲昵地拍了拍后腰，低声诱哄: “给我抽张卡。”
苏纯腰部敏感，被他轻柔抚摸着，只觉得浑身像蹿过密密麻麻的电流，身子一颤。
她踌躇不决，道出疑虑: “我怕抽中不好的。”
万一她手气臭，抽到劲爆又棘手的要求。
他又要喝酒。
“怕什么”
陈子尧一副混不吝模样: “随便抽，我给你兜底。”
程也举得胳膊都酸了，还要看两人明里暗里秀恩爱。他嘴角抽动，满脸无奈，叹道: “快抽吧，花都谢了。”
她不再墨迹。
苏纯闻言伸直手臂，指尖划过一圈。最后，捏住右侧倒数第二张卡片，渐渐抽出。
借着头顶切过来的闪烁蓝光，光斑照耀方正字体，印在白色纸片上的内容一目了然。
简单一句话，是个需要回答的问题。
有些羞耻。
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声音极小: “是不是处男”
念到后面连音儿都没了。
酒吧鼓噪，她细声细气的，不凑近压根听不清。
只能瞥见粉唇一张一合。
陈子尧却听得清楚，幽深黑眸睨着她。
俊脸漫开恣肆的兴味。
其馀人一脸懵，摸不着头脑。
程也倾身，两指分开，夹住薄薄卡片，快速抽动手腕。
苏纯猝不及防，赫然擡眼。
通俗易懂的一句话，程也端详许久。
他玩味的眼神在陈子尧身上流转。故意吊着人胃口，抓心挠肝，没打算念出口。
撇掉纸片，轻飘飘地落在桌面上。
林茵和宋含玉谁都没有捡起来看。
根据苏纯的反应以及程也的表情，大概可以猜出来不是个容易蒙混过关的刁钻问题。
八九不离十，关於情爱方面的。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苏纯不确定陈子尧有没有听到，这种私密的问题真的羞於启齿。
问一次就足够。
她记得，他说过，那是他的初吻。
那么他……应该……也是处男吧。
苏纯这么猜测着。
低沈涩哑的声音突然荡进耳畔: “我是不是，你不知道”
苏纯心里一抖。
他分明听到了。
她睫毛乱颤，那种事她怎么会知道啊…
“是不是啊”程也语气轻挑。
看热闹不嫌事大。
陈子尧似笑非笑，紧盯着苏纯，饱含深意道: “暂时是。”
暂时是什么意思
一时，短时间。
以后也可以不是，当然这完全取决於苏纯。
她愿意，他今晚就可以不是。
苏纯脸登时涨红，绞紧手指，羞愤得无地自容。
他怎么总是这样。
放浪形骸的，坏到骨子里。
偏偏那张脸极具迷惑性，时不时说点儿甜言蜜语，缱绻撩人。
让你心不设防，甘愿掉进他编织的温柔梦境中，不可自拔地坠落沈沦。
程也惊了。
他心里门清，知道问题是怎么个问法，也知道问题是怎么个答法。
无非就是:是或者不是。
但万万没想到，陈子尧的回答是三个字，暂时是。
程也简直想给他竖个大拇指，他是真佩服。
甘拜下风。
没人骚得过陈子尧。
……
陈子尧墨黑的眸子闪动着光泽，凝着少女娇羞的白嫩脸颊，朦胧幽暗的灯光没能遮住她的俏丽容颜，反而凭添了几分旖旎。
让他的心脏变得凌乱疯狂。
不受控制地为她跳动。
他的目光太炙热，存在感很强。
苏纯没法忽略。她转头，蓦地跌进又深又黑的眼瞳里，那里面像是有头巨兽，撕吼着要将她吞没。
她一惊，心底涌上股难言的颤栗。
他周身散发着危险又侵略的气息。
苏纯怯怯地往后缩，她有点怕。
陈子尧猛地收紧手臂，轻而易举把她拖回怀里，锢住，朝前逼近，轻笑: “想跑”
确实挺想跑的……她不敢说。
“你胳膊不麻吗，先松开我吧，好不好”苏纯小心翼翼地试探。
酒精麻痹神经，大脑浑浊。
他精神亢奋，理智的高墙岌岌可危，快要被躁动的欲。火击溃。
陈子尧垂着脑袋，薄唇贴着她的侧脸，难耐又隐忍:
“好想睡你啊，宝宝。”
浓郁的酒气混着他的鼻息喷洒在皮肤上，细细密密的痒感传来。
苏纯脑子轰得一震。
身体僵直，平稳的呼吸频率轻微急促。
在旁人眼里看来，他们只不过是对恩爱甜蜜的小情侣，彼此依偎。
没人知道。
他隐含欲望的耳语只说给她听。
有种隐秘又刺激的快感。
苏纯想。
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