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赵欣兰在得知自己儿子新婚第二周就要出差长达一个星期后非常生气，结婚总共两周，肖奕朗和妻子分离的时间比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赵欣兰很不满，在她的要求下，肖政给肖奕朗打思想教育电话。肖政在赵欣兰的监视下，语重心长地教育了半小时，而电话那头的亲儿子根本不关心老爹说了啥，一点不耽误地和下属交待工作。这儿子真是一点礼貌没有，要不是看在他在努力给家里赚钱的份上，真想狠狠骂他一顿。

赵欣兰心疼自家儿媳妇刚结婚就独守空房，于是直接把人接到老宅来一起住。

程慧新媳妇上门，拘谨得慌，刚住进去第一天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好在林管家也陪着她回来了，让程慧多少安心一些。

赵欣兰作为贵妇，生活很华丽地枯燥，每天的安排就是逛逛街，做做spa，和其他贵妇喝喝下午茶，打打高尔夫球，看看各种比赛丶戏剧丶音乐会，参加各种活动，总而言之就是高质量社交。这些活动对于经验丰富的贵妇赵欣兰来说是非常愉快的，而对有些内向的程慧来说简直是灾难。

某日下午，赵欣兰在家中举办小型的聚会，只邀请了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姐妹，也就是赵欣兰的核心社交圈，赵欣兰把程慧带着意图是把她介绍给这些人认识。

奈何程慧不仅内向还脸盲。赵欣兰给程慧介绍了一圈，程慧还是懵圈状态，一个都对不上。哪个是陈夫人？哪个叫什么月？还有什么基金会丶慈善会的负责人？程慧全程都是晕乎乎的。

直到某贵妇提到集团的慈善基金会最近计划进行一个辐射整个西南地区的护童助学行动，将以俞城作为中心，近期已经完成了初步计划。程慧别的都没听懂，就抓住了俞城这个关键词，霎时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她悄悄凑到赵欣兰耳边问，俞城的护童助学活动她能参加吗？

赵欣兰没想到儿媳妇竟然对这感兴趣。

申城现下许多财团都有自己的慈善基金会，都是为了财团的社会声誉，而家族财团基本都会选择家眷作为基金会的组成人员，部分家族派系复杂的财团，基金会也会成为争夺的重地，这就导致这些慈善基金会内部管理混乱，鱼龙混杂，成为了某些人捞钱的手段。肖氏并没有设立类似于基金会的单独机构，而是选择与最有声望的慈善组织长期的合作，每次捐钱出力总是按最大的动静来搞，该负的社会责任负了，该赚的社会声誉有了。钱虽然没少花，但达到肖氏想要的效果足矣。

赵欣兰不爱管肖氏的事，偶尔需要她出面，她就配合着参加，具体的事务是一点不关心的。她倒是不知道儿媳妇对慈善事业感兴趣，以前也没听说她参加过什么慈善活动啊。

赵欣兰面上笑着答如果感兴趣之后待项目落地后再讨论。但她心底其实微微有些介意，先不说儿媳妇是不是真心想参与慈善，这边聚会都还没结束就当场问她能不能参加，这不是存心逼着她答应吗。

提出项目的贵妇是林氏集团老三的大女儿，名叫林巧月，她自毕业后便进入林氏集团慈善基金会，这次项目是她多年耕耘的精心设计。她见程慧感兴趣，赵欣兰也没有驳她的面子只说再讨论，要知道肖氏向来只和公家的慈善组织合作，这次要是能引入肖氏，这个项目还愁拉不来更多资金吗？于是她忙说：“慧语要是感兴趣，当然可以参与进来啦。”

程慧还不知道自己的随口一句话，就把赵欣兰给架上了。

其他贵妇在心底暗笑，这许慧语怕不是恃宠而骄过了头，参加第一场聚会就敢把赵欣兰架上，谁不知道肖氏向来只和公家的慈善组织合作，再说了就林氏慈善基金会这种家庭作坊，就是要选也绝不会选林氏。这许慧语也太着急了些，手段也拙劣。

赵欣兰脸上笑容不变，道：“慈善是好事，当然要多多参与，我也支持慧语在慈善中多多捐钱。”

林巧月自然听出赵欣兰的意思，也不好当面抓着不放，既然许慧语表现出想参与的意思，私底下再找她便是，肖氏不肯参与，不是还有许氏吗。林巧月笑笑：“慧语愿意支持我的慈善工作我真是太开心了，谢谢你慧语。”

程慧不知道怎么就变成捐钱了，她可没钱。她尴尬笑笑：“我是说，我能去俞城做支教老师吗？”

此话一出，所有眼睛瞬间都看向程慧。

程慧喉头一紧，忙摆摆手道：“不……不要工资的。”

赵欣兰也盯着程慧，只见她神色紧张，面色微红，那模样像是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不妥，怕自己说出的话惹出什么祸来。赵欣兰弯唇一笑，儿媳妇好像说错的是哪句话都不知道。

听完程慧发言的林巧月也愣了一下，这是在说什么？许家大小姐丶肖氏二公子的夫人要去俞城做支教老师？合着许慧语说的参加项目是这么个参加法。

程慧见大家都不说话，还以为自己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也是支教老师也是要经过筛选的，至少要有资格证吧，许慧语是在国外上的大学，哪来的什么资格证呢？于是她忙紧张地说：“不行就算了，不用勉强。”

林巧月瞬间脸上带笑，拉住程慧一只手，道：“怎么会不行呢？慧语，像你这样一心为慈善可太少见了，你想参与支教我肯定支持你。”

“不过，现在项目还没有落地，助学的方式还没定下来呢，咱们之后再讨论这个。”林巧月一时没闹明白许慧语的意思，但还是不肯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如果许慧语真心想去支教，许氏和肖氏还不得捐钱啊。

程慧以为自己给人家添了麻烦，只得尴尬地点点头。

赵欣兰笑笑，轻拍了程慧头一下，转而岔开话题。

一场聚会下来，各个贵妇对程慧的行为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就是单纯地蠢？

苏利辰的母亲也参加了聚会，肖氏和许氏联姻的事传的满城风雨，都说许慧语个性泼辣又张扬，之前还有逃婚的传闻，今天一见感觉和传闻中差得太远了。许慧语今天这一招不像是耍心眼的样子，倒像是真心去支教，可她一个富家大小姐想去支教哪里用得着在这种聚会上问林巧月啊，而且看样子她之前没有向赵欣兰提出来过，今天突然提出来是什么意思？她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聚会一结束就去找了苏利辰。

苏母把今天聚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又拉着苏利辰问东问西：“小朗的老婆是怎么回事啊？是耍心眼还是真单纯啊？我今天见着她，看着不像传言中泼辣的样子呢？你上次见她怎么样啊？”

听了苏母的描述，苏利辰淡笑道：“不聪明，但爱耍些小心眼。她今天大概是为了在赵阿姨面前立人设吧。”

“你还别说，欣兰对她是真好。她今天脖子上戴的项链是欣兰上个月拍下来的，当时拍下来还宝贝得不行，怎么转脸就送出去了？”苏母今日第一眼便看见那条项链，赵欣兰当时拍下来可花了不少钱。

苏利辰语气淡淡：“她一向都偏心二儿子您不是知道嘛。”这语气虽然淡淡，但说出来的话怎么听都有股酸味。

苏母没再搭腔，心道没人觉得出赵欣兰偏心二儿子，是苏利辰觉得只要不是对他家肖弈远最好就是偏心。鉴于自家儿子的行事风格，苏母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和他发生争执，要发什么疯最好去肖家发。就是可怜那个新媳妇，看着不像个聪明的，遇上苏利辰怕是没好日子过。

苏利辰这边一听今天发生的事，又得知肖奕朗正好出差，拉着肖弈远就要回肖家吃饭。肖弈远还没下班就被拉着回了肖家，问什么事，就被一句少管堵了嘴。

两人到肖家时，程慧正在花园里看书。

程慧看见两人走近还很有礼貌地起身打招呼，她也没忘苏利辰希望被叫嫂子这件事，还顺带90度鞠躬，“大哥丶嫂子。”

脸上挂着微笑的苏利辰立马凝固，许慧语还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吧。

肖弈远没想到程慧还敢这么叫，上次他和肖奕朗说小话就是让肖奕朗回家去嘱咐她几句，怎么还叫嫂子呢。肖弈远赶紧握住苏利辰的手，点点头道：“弟妹。”

苏利辰挤出笑容：“弟妹看书呢，我今天给你带来一个非常好的消息，你一定会喜欢的。”

肖弈远没想到苏利辰今天来是为了整幺蛾子，他忙用力捏苏利辰的手指。苏利辰根本不予理会，任由他捏，脸上的神情都没变一下。

程慧傻乎乎地走近，还问道：“什么好消息？”

“一会吃饭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苏利辰笑言。

程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笑笑。

肖弈远拉着苏利辰悄声道：“你打算干什么？别闹了。”

苏利辰直接给了肖弈远一拐子，答道：“你别管。”

肖弈远还想说什么，被苏利辰一把推开，后者径直进了屋，根本不给他再纠缠的机会。

肖家每晚7点准时开饭，今天肖政有饭局不在家。

肖老爷子笑道：“大孙子今天这么乖，还知道回来陪爷爷吃饭。”

“今天下班早，想家里的饭菜了。”肖弈远随口就编个瞎话。

程慧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很迟钝，但她对情绪丶气氛却敏感得很。她虽然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但她总觉得苏利辰今天好像怪怪的，感觉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饭吃到一半，苏利辰突然问程慧：“今天听说慧语你想去做慈善去支教，正好我有个朋友在准备援藏的活动，正缺支教老师呢。”

赵欣兰原本还在纳闷这俩孩子怎么会没提前打招呼就要回家吃饭，原来是专程回来找事，肯定是苏母把今天的事和他说了。

程慧愣了愣，她提出支教主要是想回俞城，这怎么突然就提到援藏了呢。

肖老爷子不知事情原委，问道：“援藏？援什么藏？”

赵欣兰忙道：“没有的事，慧语今天下午提出想做慈善而已，小辰可能误会慧语的意思了。”

苏利辰又说：“哦~我听我妈说慧语想参与林氏慈善基金会的俞城助学慈善活动，我还以为慧语想去支教呢。”

赵欣兰把筷子都捏紧了，她简直想上去捂苏利辰的嘴，这死孩子真是睚眦必报，一点小事也要拿到饭桌上来说。

肖老爷子一听，脸色瞬间冷下来，一双锐眼盯着程慧问道：“有这回事？”

肖氏集团二公子的夫人说想参加林氏集团慈善基金会的项目算怎么回事，这难道是在打自家慈善事业的脸，肖家想做慈善还用得着借他林氏的东风？

程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了风雨欲来的架势。她没想太多，只是想找个机会回俞城偷偷看看外公外婆。程慧一瞬间有些慌乱，整颗心都提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没做对，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我只是想……”

回一趟俞城罢了。

这事说到底也不算什么大事，一场私人聚会闲聊而已，可是架不住各家利益牵扯太深，对这些事敏感得不行。程慧没心眼，不了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傻乎乎地给自己下了个套。

肖老爷子见孙媳妇紧张得脸都皱在一起，他也不想孙媳妇刚进门他就成唱黑脸的了，黑脸还是要肖政去唱，他可是要当慈眉善目的爷爷，但这事都捅到他面前了，他还是得说说。于是他收敛神色，语气温和了些：“慧语，你和小朗结婚了就是肖家人，以后说话做事要时刻想着你是肖家人。你想做慈善，爷爷支持你，但是什么身份做什么事，你要记清楚。”

什么意思呢？程慧根本没听懂，但是对于长辈的教导，不管听没听懂点头就对了。

于是程慧赶紧乖巧点头。

苏利辰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肖老爷子的枪头就直接调转向他。

肖老爷子又换了脸色，对着苏利辰笑道：“小辰，你能这么快把慧语当成一家人爷爷很高兴，你愿意帮慧语实现她的想法很好，不过提出之前问问小远就再好不过了，我记得肖氏就组织过类似的活动，自家人的事由自家来帮是最好的，找外人还是差点意思。”肖老爷子越说脸上的笑越淡，到最后说完脸上的笑都收敛干净了。

苏利辰又不是程慧那种笨蛋，自然是听懂了肖老爷子的意思，他面上笑成一朵花似的，应和道：“我明白爷爷。”这肖老爷子自始至终就没把他当肖家人，这是嫌他多管闲事了。

肖弈远也自然听懂了爷爷的意思，他刚张口想为苏利辰不平，就被苏利辰往嘴里塞了一块排骨。他俩的事曝光后两家被闹得鸡飞狗跳，肖老爷子虽然从始至终都没发表过任何意见，可不反对不代表着同意，肖老爷子没把他当肖家人，就像苏家没把肖弈远当苏家人一样，肖家和苏家可以说是世交，但并不是姻亲。苏利辰并不介意肖老爷子不把他当一家人，并且肖弈远第一反应就是维护他也让他很开心，但他不希望肖老爷子因为他的存在而把该给肖弈远的东西都给肖奕朗，所以不能让肖弈远说太多惹得老爷子更不高兴。

肖老爷子自然是看见两人的动作，他心底冷笑，瞟了肖弈远一眼，嘴上说着：“想家里饭菜了你就多吃点。”心底则暗道：臭小子，还想反驳爷爷，哼还没苏利辰这个疯孩子会当孙子，迟早找你爹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