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自两人正式确定关系后,徐野天天要发几十条消息给周然,哪怕对方忙於事务来不及回覆,他也仍旧乐此不疲。
对此,大明表示了“鄙夷”:“谈个恋爱恨不得挂到对方身上,一点私人空间都不给,小心人家嫌你烦哦。”
徐野也表示了自己的不屑,直接干脆地回覆大明:“滚。”
周然才不会烦我呢。徐野美滋滋地想。对於大明“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行为,徐野对他保持待柠檬精的同情怜悯态度。
期末考试已经结束,马上就可以趁着寒假回彤云,到时候就可以天天同周然待在一处了。想到这里,连大明黑黝黝的脸都变得自带十级美颜滤镜起来,就徐野没有看不顺眼的事。
一向不怎么掺和这些事的莫少亭也开起玩笑:“大明自己想找女朋友找不到,现在操心起别人对象的事了。赶紧找一个,看看你是高兴还是嫌烦。”
“嘿,怎么着,都来挤兑我了是吧。”大明作出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哥们儿明儿就给孩儿们找一个‘娘’回来,别说当老子的不疼你们。”
众人听了都闹着要打他,大明装作害怕的样子躲起来,讨扰道:“都要新年了,看在大喜日子的份儿上,各位就别跟小人我计较了吧。”
在嘻嘻哈哈的吵闹中,这学期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也在欢乐中悄然流去。
第二日徐野起了个大早,推着行李赶到三人约定集合的地方。周然见了他,悄摸摸地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手很快地牵了一下徐野的小手指,徐野被他这当着於圆面大胆的撩拨吓了一下,很快明白对方大概是在以慰多日不见的相思。
於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沈闷,不似往日活泼爱闹,说了几句话就止了口,居然也没有发现二人的小动作。徐野猜到大概是和向文尧闹了什么矛盾,但碍於不能让周然知道,也不好询问。倒是周然表达了关心,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儿,就是天太冷了,不想开口,也懒得动。”於圆应付道,“我们赶紧走吧,晚了赶不上车。”
对方明显不愿意多谈,周然没有再追问着勉强关心下去,默不做声地替於圆拎了背包。
到了彤云已经是傍晚了,外婆和周爷爷周奶奶高兴地将三人身上的大包小包卸下来,又立马招呼着几个孩子坐下,自己忙着去摆菜盛饭。近一天的劳累,三个人也不像以前一样挣扎着要帮忙,自让老人去忙。
於圆情绪已经调整好了,一见到满桌饭菜就开始大加赞叹:“啊啊啊!我最爱的土豆炖牛肉!我爱你,奶奶!”
“坐下坐下,慢慢吃。”外婆慈爱地笑着。
吃饭过程中,周奶奶问周然:“小然,你爸爸妈妈今年也要回家过年新年吗?”周然正在夹菜的手不着痕迹地停顿了一下:“不知道。他们可能另有安排。”
周奶奶“哦”了一声,明显很失望。对於涉及父母的事,周然也没有再谈起,自顾自地吃饭。反倒是外婆想起来问徐野:“对了,小野,你爸爸妈妈也好几年没有来了吧。他们今年回来吗?”
忽然提到自己的名字,徐野咽下食物,想了想爸妈说要先去老家给爷爷奶奶扫墓,可能除夕晚上才会赶回彤云,回道:“回。但是要先到老家给爷爷奶奶扫墓,大约除夕晚上能赶回来吃年夜饭。”
“那就好那就好。”外婆对这个消息感到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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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两家人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徐野借口帮周然拿东西回家,趁着周奶奶周爷爷先进屋子休息,把周然堵在卧室门口腻歪。
等到不得不回去了,还依依不舍的,说要给周然一个晚安吻。周然笑盈盈地纵容他,结果他鼓起勇气,只在对方脸上轻轻扫了一下,拔腿就要跑。周然一下子抚住他的后颈,将他扯回自己面前,说:“礼尚往来,我也该回一个‘晚安吻’才行。”
感到大事不妙的徐野硬着头皮嘴上不服输地回道:“行,那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你的回礼。”
眼见周然慢慢靠近,呼吸也越来越浅,徐野身子都不自觉绷紧了。
对方的唇轻柔地贴在了他的唇上,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唇齿摩挲着徐野的唇瓣,徐野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对方越发欺了上来,手指抵住徐野的下唇,示意他张嘴。
他浑身几乎要颤抖起来,不自觉配合张开了唇,对方的舌头灵活地伸了进去,追逐徐野的舌头,徐野本能地躲避,周然把在后颈的手骤然收紧,加重了力度,徐野立刻被呛了一下。
这场唇齿之戏终是结束了,周然退后了一步,很正经地说:“好了,晚安吻结束了,小野可以回去睡觉了。”
徐野红着一张脸,满不在乎的样子:“行,那我回去了,你忙你的吧去吧。”心里却在咆哮着批评周然假君子,假正经,成天不学好,净学些有的没的。
等他回屋上了床,脑子仍在发热,唇齿之间的触感还未散去,在月明凉夜之中,害得他浑身发烫,想起《诗经》中“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的诗句来,徐野干脆一头埋进被子,什么也不管不想,还是翻来覆去大半天才睡着。
第二天徐野完全是被院子里的吵闹声惊醒的,他隐约听到有个女人歇斯底里地指责周然,接着又是一个年轻男人阻拦的声音。
徐野赶紧冲到院子里,只见江齐云拼命拖着一个中年妇女,周然则是一副不耐的表情,冷言相对,让对方离开,不要多做纠缠。周爷爷周奶奶维护孙子,正拿着扫把要把这闹事的人赶出去。
那个女人丝毫不惧,嘴里还嚷嚷着“不要脸”“别再来缠着我儿子”之类的话。
见了这乱成一团的场景,徐野眼疾手快地制止两个老人的动作,劝他们回到屋子里,让他们自己解决。好说歹说才把老人送进屋子,他立刻改了态度,对着江齐云和江母没好气地说道: “你们尽管继续闹。最好把所有人都喊来,我们找警察处理。”然后看着江齐云说:“上次让你不要来纠缠你是不明白什么意思吗?还拖家带口的来闹。”
江齐云一脸愧色,忙说:“我知道,只是我妈太激动了,我一个没注意就跑来麻烦你们了,我也是问我爸才知道她来找你们了。”
江母哪能让儿子低声下气的,立刻矛头直指周然:“不干他的事。上次从医院回家后我就发现他整日里闷闷不乐的,问了医院里的人才知道遇见了你们,我就知道,你不毁了他是不会罢休的!”
“妈,别说了。”
“怎么,你现在还要为他说话?你可别忘了是谁害得你高考发挥失常!”
周然再也抑制不住心里长久聚积的怨愤,直接站到母子两跟前:“江齐云,我真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是不敢说出事实。那就不要做出一副自己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你以为你骗得了谁,不过把你妈妈唬住,跑到这儿来丢人现眼罢了!”
江母听了气得不行,“你你你”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儿子一副心虚的样子,心里也有了七七八八的定数,又不想真的把事情闹大,只好带着江齐云满腔怒火地走出院子,嘴里还愤恨不平地念叨着什么。
见闹事的人离开,徐野当即回神安抚周然:“没事了没事了,他们已经走了。别生气。”说着,还用手拍了拍他的背。周然平下心情,对他说道:“你不应该卷进来,白白让自己生气。
“那怎么行。我自己的男朋友凭什么要和无关的人扯上关系。”徐野说道。
周然被这话逗得笑了起来,又想到爷爷奶奶也被牵扯进去,有些担心:“是是是。我们进屋看看爷爷奶奶吧,就怕瞒不住。”
两人进了屋,两位老人一见他们,快步上前查看两个孩子身上有没有被“撕扯”的痕迹。周爷爷有些担心问:“那两个人是谁呀?他儿子怎么的事为啥跑我们村里来闹?”
“没谁,就是误会。他们已经道歉回去了。”
“哦哦哦,那就好。我担心还给你爸妈打了个电话。他们说很快就要回来。”
闻言,周然刚要伸出去搀爷爷的手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一些混乱昏暗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动而出:暗沈的屋子,半灰的天,窗户也紧紧关闭着,像是要把他从世界里隔绝出去。他盯着窗口,渐渐迷了眼,那口子越变越大,直要把他生吞下去……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就进了屋。徐野见情况不对,忙追了上去。他拉住对方的手腕刚要说话,周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周然接了电话,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从电话里面传出:“小然,我和你爸爸今天就回彤云看你和爷爷奶奶。”
挂了电话。空气像是被抽干了水分,压抑的情绪堆积如山,沈闷到让人无法呼吸。徐野明白自己无法改变过去,能做的只是无言坚定的陪伴。周然厌倦地就着床躺下,把头放在了徐野腿上,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徐野竟然又睡着了,等他醒来,自己已经顺着床躺下了。周然就躺在他旁边,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枕着腿变成了紧挨着他的腹部,身体半蜷着,是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姿态。
门外传来敲门声,大概是见两人半日没有出来,老人来叫了。徐野推了推周然:“快醒醒。”
周然幽幽转醒,起身去开门,却不见周爷爷周奶奶——周母赫然出现在了门前。她带着一种讨好的语气:“怕你睡过头了头昏。”
“是吗?”周然没有什么语气。
徐野听见人声立马站了起来,他从小就有点怵周然的父母,感觉他们老是拉长着一张脸,这也不许那也不行的。
听到屋内动静,周母才意识到还有人在屋内,探头一看,看见徐野站在床边。周母明显皱起了眉,但又顾忌着邻里脸面,舒缓了表情,很客套地问候了一句:“是小野啊,好久没见了。我刚刚还看见你外婆在找你呢。”
明显是下逐客令了。徐野只好客气地打了招呼就走。
徐野才出房门,周母就关上门了。他听到里面周母有些生气地质问着什么,还含含糊糊地提及了什么初三手机的事。
他这才知道,原来当初不是周然主动断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