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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告白

第80章 告白

黎今颖做梦都没想过, 她还能在真实人生中,听见一句如此古早的请求。

“我,我有不得已的原因。”

温宜桦将最难说出口的话告白后, 双颊通红,剩馀的话语反而没有那么难开口。

黎今颖一声不吭,听完她的故事。

温宜桦也不催她给出答覆, 静静站在原地等待,偶尔擡眸作出星星眼,仿佛希冀於黎今颖会被她的悲惨故事而所打动。

良久, 黎今颖斟酌完语言, 郑重道:

“宜桦啊, 我不能答应你。”

温宜桦楞在原地。

是啊, 她的人生注定了是个大悲剧。

她嘴角挂上苦笑,垂下脑袋,像是提前在心中设想未来的结局。

“宜桦”,黎今颖温柔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接下来的话,她不是作为聂浚北的亲友或对象的身份,而是以过来人姐姐的角度,试图帮青春期小女孩理清思路。

大的道理她没必要说教。

随着年岁渐长,温宜桦未来自然会认识到她刚才的提议有多么幼稚可笑。

黎今颖微微蹲下来, 让她的脑袋与温宜桦保持在同一水平线。她问:“你喜欢聂浚北?”

温宜桦红着耳朵点头:“嗯”。

声音微弱,不知是害羞还是犹豫。

“你喜欢他什么?”,黎今颖接着问。

温宜桦比她矮半个头, 需要扬起脑袋才能对上她的双眸:“……什么意思?”

黎今颖把着手指数给她看:“喜欢他的样貌?家世?或者性格?总有一项是你喜欢的点吧?”

温宜桦默了半晌, 挤出一个勉强到不能再勉强的答案:“我都喜欢”, 话脱出口,连她自己都打上了一个问号。

黎今颖直起腰, 直戳她的真心。

“你父亲想让你嫁给一个不爱的人,所以你想要找到聂浚北拯救你,对吗?”

温宜桦眼神微虚。

她的确是这么想,但是为什么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就显得如此奇怪?

“我……我喜欢他,所以希望你能退出。”

温宜桦咬唇再次给出同样的话语。

“宜桦,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体验吗?”

温宜桦擡头看向黎今颖。

“你见不到他的时候,会挠心挠肺,思念成疾吗?”,黎今颖接着问题往下问,循序渐进。

温宜桦楞住,她不知道该怎么答覆。

见不到聂浚北的三年,她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在她那些最难熬的日子里,温宜桦怀念的是幼时母亲依旧在世的童年生活:父亲会读莎翁的十四行诗,母亲就翻译一遍,再念给她。

黎今颖走近她,一句一句往下问。

“你会无时无刻关注他的言行举止,揣摩他究竟有几分真心对你吗?”

“你会在你们每次分别时,故意拖慢脚步,哪怕深夜独自躺在床上,也会在脑海中反覆回忆和他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吗?”

“你会为你们的眼神丶肢体丶灵魂触及而心跳加速,明知这份爱会沈重到令人失去理智,也往下跳吗?”

“你会因为越来越多了解他后,遗憾你从前没有出现在他人生的某个半场而产生嫉妒与不安吗?”

温宜桦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上来。

她不断抿唇,黎今颖言语似箭戳得她体无完肤,明明答案就在嘴边,她却不敢说出口。

温宜桦目光躲闪:“我……我……”

“可是,我会。”

黎今颖轻声说出她的答案。

六月的梧桐色泽葱绿,叶连着叶,枝连着枝,清风哗哗作响,带动树根下的草籽也随之摇曳。

“咔——”

鞋底踩上落木枝桠的声音。

黎今颖下意识转头,发现刚才还在屋内的三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

梧桐熙攘,她自动忽略了旁边老实巴交站着的两人,隔着树影,对上了聂浚北的目光。

那双似的黑眸一言不发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这段时日的伪装,不给她留出任何畏罪逃跑的退路。

“小齐哥,杨哥,你们怎么……”

温宜桦先一步说出了她的心声。

小女孩沈不住气,发现被偷听后,怒色与羞意同时窜上脑,小嘴跟机关枪似的:“你们多大人了,怎么还搞偷听这一套啊?说好了我和黎姐姐两个人,你们跟出来干嘛?”

杨编辑已经不敢说话。

他是刚才撺掇着要让众人出来守着的罪魁祸首。当时,他的原话是:宜桦人小鬼大,此前好几次都能把他和他老婆给说急,一会儿别真把黎同志给气走了。

小齐哥倒是抢过这口锅,背到自己头上。

“怨我,怨我,我这不是看你们一直没回来,担心嘛……”,他一副老大哥的派头,上前拉着温宜桦就要走,还不忘笑声递话,“你就别丢脸了,你的事儿哥知道了,会帮你的。”

温宜桦刚才还皱着的眉毛瞬间荡平:“真的?不骗我?你听到了?”

小齐哥斗胆扫了一眼黎今颖,压压嗓子:“该听的和不该听的都听了……”

黎今颖:我还没聋。

温宜桦果然还是小女孩。

她一听小齐哥有办法替她解局,马上就神采飞扬,仿佛刚才说出大逆不道告白之言的人并不是自己。

温宜桦转头就把她的浚北哥哥忘了,张口甜甜的就是一句:“谢谢小齐哥!那别磨蹭了,我们赶紧进屋讨论一下啊!我等不起的,哎——那你早说你能帮我,我也不至於……”

她话说到此处,回过头心虚瞧了眼黎今颖,小声糯糯:“黎姐姐,对不起,我不和你抢,你比我喜欢多了,我退出!我退出!”

黎今颖:微笑石化.jpg

——温小姐,你真的让我很狼狈。

黎今颖被她这一出操作给气笑了,心中发誓,下次再有这种青少年交心局,她保证她嘴巴比胶带还要严。

小齐哥拉着温宜桦就往会客室走,还不忘拖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杨编辑:“走啊!你小子真不怕死,还不走等着上他们家户口呢?”

杨编辑后知后觉,差点摔一跤:“走走走。”

梧桐一向与情字挂钩。

无垠的夏风面对这条路上葱葱郁郁的梧桐,也似有相怜意,风吹过,枝叶了无痕,唯有簌簌声。

“聂浚北”,她看向站在身前的男人。

心跳声鼓噪,耳边其馀声音都不再重要。

黎今颖看向他,理智呼唤着不应该,大脑却不愿意再自欺:“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白色帆布鞋往前踏了一步,踩中部分散落在院子内的梧桐叶,响起沙沙声。

黎今颖环住他的脖子,趁着他还未反应过来,踮起脚,在聂浚北的下巴上亲了一下。

她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身体微滞。

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心跳空悬的一瞬间。

前脚掌着地,黎今颖想再说什么时。

聂浚北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搂上了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紧接着,他低下头,吻上了她微微张开却来不及说话的双唇。

“……”

身后,思南的梧桐寂静无声。

耳边,温热的触感中气息凌乱。

黎今颖能感受到他扶在她后脑勺的手掌,连同腰间的力道,一同把她往更深处送去。

“聂浚北!你等等……”

“等不了。”

黎今颖腾出一口气,刚想接着往下说,就被聂浚北连绵不断的攻势给掐断苗头。

黎今颖:……

是谁说年下撩不得来着?

下次能不能说得再夸张严重一些?

纠缠不知道多久后,黎今颖脚都快软了,才终於恢覆自由身,要不是聂浚北稳稳接住,她下一秒怕是就瘫到地上去了。

“你……”,黎今颖气恼道。

“这次总不能说只是学姐了吧?”

“怎么不能?”,黎今颖上手挠了一把他的头发,像是在报覆他刚才的行为,“只是亲一下而已,又不能代表什么。”

聂浚北挑眉:“意思是你还想和别的人……”

“打住,打住!”

黎今颖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聂浚北一会儿又跟没开过荤的狼似的扑上来。

她用手探了探脸颊的温度,正色道:“我是坚决不相信异地恋爱的,破例这一次,你……聂浚北!唔唔……”

尝过肉香的狼是不会轻易听话的。

果不其然,她又陷在湿热酥麻的蔓延之中。

几分钟后,两人回到屋内。

与刚才进门时一人气鼓鼓在前冲,一人吭哧吭哧后面追不同,如今两人十指紧扣,众人也猜到聂浚北算是把黎今颖给哄好了。

进门时,小齐哥正在聊他这套洋房。

“一个人住这么大地方,我心里悬着慌,树大招风。我准备将下面一整层都租出去,租金也能盘活日常开销。至於楼上,宜桦你选一间。”

温宜桦很兴奋,只要能逃离家里安排的荒唐亲事,她就是和租客挤一间都没问题。

她仰起头笑着,声音不再过分甜腻:“我住小一点儿的那间吧,便宜些!等我发了工钱,之后我会给你租金的,不会少你一分钱。”

杨编辑还在义愤填膺。

“二表伯也真是的,他是老得糊涂了吗?你才多大,他就要送你去结婚?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他还记得自己是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吗,怎么和那群封建馀孽似的?二表婶要是还在……”

杨编辑的话落下,温宜桦刚刚才扬起的脑袋又渐渐低了下去。

“二表伯就是仗着现在家里他一个人说了算,二表婶最疼你,肯定不会……啊!小齐哥你踩我干嘛?”,杨编辑吃痛,伸手捂住脚。

小齐哥飘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还趁着温宜桦没看见,哑声做出一个“闭嘴”的嘴形。

他见到门外腻腻歪歪的两人回来,赶紧将话题抛给他们,试图活络空气中沈重的氛围。

“黎同志,你就放心吧,我认识他这么久,就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对了,你晚上还得回学校对不对?咱要不现在就把饭给吃了?”

三言两语,小齐哥自带感染力的语调,把室内原本低沈的空气给搅活了。

他拉着温宜桦就溜去厨房,借口让她提前熟悉屋子,但眼尖的人已经看出哪里不对劲。

黎今颖回头朝聂浚北咬耳朵:“他是不是……?”

她擡起下巴,指向厨房,耳边依稀传来男女熟络却又隔着一层轻纱的说话声。

聂浚北先是颔首,随后问:“突然凑这么近,就为了说这个?”

“不然呢?”,黎今颖在他下颌上轻轻又啄了一下,反问,“你期待的是这个吗?”

聂浚北敞开双臂搂住她,弯下腰把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贴着耳朵和她嘟囔了几句。

两人酱酱酿酿时,杨编辑一个人坐在餐位上,不敢往走廊后听,也不敢往窗边看。

杨编辑(不屑):一群谈对象的,只有我才是有婚姻法保障的男人。

晚饭很简单。

与略显奢侈的法式装潢不同,小齐哥的饮食品味颇为朴实,一碗荠菜馄饨就让他吃得落泪。

“我想这一口啊,想得嘞!”,他拿着勺子呼啦啦往肚子里送,给不知内情的黎今颖分享,“你别看浚北长得精细,他是我们这群人里吃饭最不挑的。”

黎今颖听见关键词,擡头:“嗯?怎么说?”

杨编辑抢过话:“刚去的时候,我怎么都吃不惯饭,就浚北哥最好养活,发馒头就吃馒头,发米糊就喝米糊,从来没见过他抱怨夥食。”

“没饿死你就不错了,还挑”,小齐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是没什么饮食情趣的人,黎同志,你和他下馆子都点你爱吃的,不用管他。”

黎今颖转头。

聂浚北正拿着饭店买来的玉米馒头吭哧哧啃,吃得正香时,见她眼神扫过,草草解释:“……吃习惯了。”

她只能忍笑:“那你确实是个好养的。”

聂浚北眯起眼,似是对她的评价有些不满。

杨编辑又想起一件事,插过话:“我和浚北哥没熟悉之前,看他天天坐在芦苇地上发呆,还以为他在酝酿什么大计划。”

小齐哥接住梗,捧道:“结果呢?”

黎今颖默默听着,小说中,西北故事的基调是灰黑色的,她当初看书时总觉得虐得肝疼的故事看多了伤身,於是几万字草草翻过。

面前一群年轻人说笑着,她虽遗憾没能出现在他灰黑色的青春期篇章中,却也有些庆幸,他不算孤独一人。

“结果他告诉我”,杨编辑想到当初的画面,嘴角扯了扯,想笑又想哭,“他说他的信条就是活下来,只要活下去,就什么都有可能。”

旁边的小齐哥跟着附和:“你还真别说,现在回头想想,挺有哲理。”

黎今颖握勺的手一滞。

活下去?

这不就是当初她最后嘱咐聂浚北的话吗?

“也没错啊,浚……”,温宜桦意识到什么,蹩脚改掉称呼,把称谓咽进肚皮,“聂哥在西北时好几次都差点……”

“都过去了,往事说多了不吉利”,聂浚北忽然出声,“收拾收拾,我该送她回去了。”

温宜桦被打断,嘴边的话止於无声。

黎今颖暂时没有再问,假装不感兴趣。

绳索要挑细处断,她没必要怼着嘴最严的地方使劲,也问不出什么。

趁着男人们互相抢活收拾战场的空隙,黎今颖鬼鬼祟祟凑到温宜桦旁边,把小妹妹吓得够呛。

温宜桦:“黎姐姐,我……我真不是故意想要破坏你和聂哥关系的,我一时糊涂,真的……”

“不是这事儿”,黎今颖用眼睛瞄了眼厨房,确认安全后才开口,“你刚才说聂浚北在西北,有好几次……危险?”

温宜桦杏眼瞪大,张圆了嘴:“你怎么知道?他同你说过?”

黎今颖撒了个蹩脚的谎言:“提了一些,没说太多,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年。”

温宜桦掰着手指数。

“刚到西北的第一年,聂哥在原来那地方就差点没了吧,听说挨了混混们的打,加上干活伤口感染,烧了好多天都不退。”

“然后就是他转移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十四岁,还是十五?开垦新地的时候大家都没注意到旁边是悬崖,他意外摔下去骨折了大半年。”

“后来我走了以后,杨哥给我写信,说田里有个什么虫蛰了他,跟中毒似的,要不是送医及时……哎呀,我不和你将这些难过的事情,重要的是,他现在好好的,你就别操心了。”

温宜桦收起手指,偏头一笑。

黎今颖却笑不出来。

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恐慌从此蔓延开来。

她忽然就想到了十年前。

胡婉笙去省城医院就诊时,病情明明已经开始好转,却突然像是中邪般急转直下,最终依旧步上书中的悲剧结局。

那么聂浚北的结局呢?

他会被书中这股命运之力收走吗?

“聊什么呢?这么严肃。”

聂浚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走了出来,正在将挽起的袖口松开。

黎今颖牵牵嘴角,心有馀悸:“没什么,我们走吧,差不多该回去了。”

聂浚北同样默契地没再过问。

走出花园大门时,天还未黑,远处天际连夕阳都还未斜下。

黎今颖回过头朝杨编辑和温宜桦挥手告别。

温宜桦眼角朝下,瘪着嘴:“黎姐姐,等我发了工钱,一定还你饼干,我早上七点就去排队!”

黎今颖鼓励式回覆:“好好好,那你可得努力赚钱,争取下次咱们直接去洋人饭店门口批发。”

旁边,聂浚北正在和小齐哥交涉。

聂浚北指着他那辆伏尔加轿车:“车我开走,归队前还你,弄太晚你也不好回。”

小齐哥一把将钥匙拍到他胸口:“正愁这事儿呢,还是你想的周到,刚来的时候我就寻思,有几条连灯都没有。”

聂浚北单手接过:“走了,等铺子收回来后,别太高调。”

“知道”,小齐哥意识到两人可能很长一段时间见不上面,忽然道,“谢了,没有你托人帮我写信,恐怕我现在犁地,更别说住回我那席梦思了。”

聂浚北拍向他肩膀:“你还是谢谢你有个好舅舅,明年清明,记得去看看他。”

小齐哥眨眼wink:“必须的!把我爸藏木板下面的xo给我舅倒上,再来一条雪花肉。”

老友中间的话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拖沓几分钟后,轿车终於启动。

告别后的归校路上,黎今颖一直没说话。

光是爱情就足够让人患得患失,更别谈涉及生死的命定结局。

黎今颖在焦虑与忧心的双重夹击下,大脑很快就能量不足,直接昏睡了过去。

等到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时,轿车已经稳稳停靠在礼堂旁的空地上。

天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操场路灯的光线落在远处,像几颗电量不足的橙色微星。

“到了,睡好了吗?”,聂浚北侧过头。

借着困意,黎今颖双手缠上他的脖颈,连声音都在颤抖:“聂浚北……”

昏黄的光影下,聂浚北瞧见她那双似哭未哭的脸,身体莫名浮起一股掠夺占领的动物本能。

他喉结一动,伸出手又缩了缩,强压住冲动,最终把她的头按在下颌,轻吻她的额头。

“怎么了?突然撒娇?”

他将手指放在女人带有淡淡茉莉花香的头发上摩挲,享受着两人离别前的依偎。

黎今颖扬起头,用最柔弱无辜的表情,说出最狠心的话:“……我不想做寡妇,你要是死了,我马上改嫁。”

穿插在发丝间的手指微微一楞。

聂浚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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