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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眠

难眠

他们当天赶回江城。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各占一侧。

夜色下,温言希听到逄贺川问她:“你没什么想问我?”

他知道白天在宋和盛房间外面,温言希一定听到他跟宋和盛说的那些话了,至于呆鹅听到多少,他不确定。

“我,都听到了。”

她声音很小,但夜色更静。

沉默重于千金。

温言希想了很长一段时间:“对不起。”

她转过来,挪到逄贺川身边,抱住逄贺川。

关于逄贺川的过去,她直到今天才知道。

今天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她,怎么能骂他没良心。

那个时候他亲眼看到他母亲从高楼跳下去,他一定,一定很害怕,很惊慌。

逄贺川也转过来,抱住她:“可怜我?”

温言希没否认:“对不起,之前我那么说你。”

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是她,她也放不下。

温守仁夺走她家産,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恨过,也不是没想过报复温守仁,只是她没有那样的心机手段,所以报复不了温守仁。

逄贺川揉揉她小脑袋说:“温呆鹅,既然可怜我就好好可怜,别可怜到一半又跑了。”

可怜他也行。

只要她能留下来,只要她能陪在他身边。

温言希在他怀里淡然一笑:“我还跑的了吗?”

巴黎婚礼,她跑过一次,在机场被逄贺川抓了回去。

后来在巴黎,她和逄贺川在路上飙车,最后还是没把人甩开,又一次被人截下。

她不认为她还能跑第三次。

逄贺川替她拢好肩头的被子,轻声说:“跑不了。”

温言希笑了:“睡吧,我困了。”

她喜欢上逄贺川了。

或许是在比弗利山庄那一夜,他独身冲上二楼,冒死救她那时,或许是在更早之前……在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

只是那时候她还还有完全接受他们身份上的转变,所以她耻于承认。

温言希参加高中同学的婚礼遇上肖飞羽。

婚宴上,大家浅浅喝了几杯。

老同学聊起以前高中的事,又哭又笑的,其他桌的宾客差点以为他们这桌人都疯了。

聊着聊着,话题绕到肖飞羽和温言希身上。

“记得吗,高中毕业那年暑假我们几个毕业旅行,那个暑假肖飞羽本来想和言希表白的,我们为了配合肖飞羽,还特意走远了,结果后来肖飞羽出国留学了。”

“那时候你俩要谈了,今天结婚的说不准就是你们了。”

温言希举着酒杯,手指上的婚戒明显:“我已经结婚了,亲爱的同学们。”

肖飞羽也跟着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不提了。”

婚宴结束,肖飞羽主动包揽送温言希回去的任务。

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逄贺川的车已经停下,他从车上下来。

肖飞羽认得逄贺川,他本想打个招呼,可当他看到逄贺川主动牵起温言希的手,看到他们手上戴着的同款婚戒,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知道逄贺川是温言希的小叔叔,也知道逄贺川和温言希其实什么关系都没有,可他不知道的是原来那一年逄贺川弄走他是因为逄贺川和他一样,都喜欢温言希。

肖飞羽愣了很久才憋出来一句:“原来你先生是……”

温言希点头:“走了,下次见。”

换了以前,温言希多看肖飞羽一眼,逄贺川心里都不是滋味,但现在不会了。

现在他知道他在温呆鹅心里的分量。

那天晚上逄贺川问了温言希一个问题,他问她:“温呆鹅,我们白头偕老好不好?”

然后他听到温呆鹅说:“好。”

有她这句话就够了。

逄安饶活着的时候没给逄贺川过过生日,她不喜欢,宋和盛也不敢给逄贺川过生日。

三岁之前逄贺川从不知道生日是什么。

后来逄安饶死了,宋和盛给他过生日,反而是他不愿意过了。

直到温言希出现。

直到这一天她说:“生日快乐。”

他的出生违背了他母亲的意愿。

不被期待,不被喜爱。

而现在,他期待的人终于也在期待着他。

夜深,温言希累的蒙头就睡。

逄贺川在她身后吻她肩头:“再来一次?”

累的腰酸背痛的温言希睁开一条眼睛缝儿看了看窗外,天都快亮了。

“歇会儿,明……”她本来想说明天继续,但浑身的酸疼又逼得她改口,她需要时间恢复,“后天继续,我累了,睡觉。”

食髓知味,却远远没满足的逄贺川贪恋地吻着她的肩:“呆鹅,出力的是我,你累什么。”

温言希仍闭着眼睛,眼皮沉甸甸地睁不开:“谁说我没出力?”

逄贺川坏笑,紧了紧抱着她腰的手说:“你出什么力了?”

细一问,温言希红了脸,不想在这个令人羞耻的问题纠缠:“睡觉。”

“呆小鹅,你这什么体力,才几次就累成这样。”

以后的日子还那么长,总不能次次都这样不尽兴。

像是料想到逄贺川打的什么主意,温言希及时叫停他的小算盘:“我不晨跑!再也不了。”

提到晨跑,温言希一下子来了精神。

温言希来了劲儿,逄贺川及时抓住机会翻身按住她。

“这不挺有精神吗?”

黑黢黢的夜,温言希直直地撞入逄贺川幽深的眸,像是平地而起的一道闪电,击中她的心。

不等温言希说话,逄贺川又开始动作。

温言希累的无力反抗,唇齿间不甘地挤出一句:“我是认真的,我不要晨跑。”

谁家社畜周末还早起晨跑,给自己找不自在。

逄贺川正是动情时,含混着安抚了这么一句:“好好,不跑了,以后都不跑了。”

唔—

不管多少次,温言希还是适应不了。

温言希不满地嗫嚅:“轻点儿。”

逄贺川无奈,他自认已经很轻,很小心:“要不我干脆不动了。”

按她的标准,他也只能不动了。

“不动你出去。”

逄贺川气笑了,摸着黑吻上去。

后来他们再去巴黎,charlie已经不会朝温言希呲牙,不知道是不是被逄贺川之前那一巴掌扇老实的。

现在的charlie不仅不会朝温言希呲牙,甚至还会主动靠近温言希,蹭蹭她,除了不会像对逄贺川那样对她翻肚皮,别的亲密举动charlie都会做。

温言希也从一开始的害怕,慢慢变得不怕了。

她在给charlie喂肉,逄贺川从屋里出来:“你俩现在处挺好?”

逄贺川单手抄在兜里,神色散漫地瞥了她一眼。

温言希给charlie丢了一块生肉:“这也能吃醋?”

上一次逄贺川吃醋是因为下飞机的时候,温言希自言自语夸了一句地勤很帅。

“恩,吃醋了,怎样?”

逄贺川大大方方承认。

“那你吃吧。”

反正她不哄。

逄贺川把人扯到怀里抱着:“温小呆,你现在胆挺肥。”

后背靠着逄贺川,男性偏高的体温滚烫。

温言希笑:“别闹了,charlie都饿了。”

低头,charlie伸着舌头,眼巴巴地看看她,又看看桶。

逄贺川冷冰冰的:“饿它一顿又不会死。”

像是听懂了,charlie犀利,充满压迫感的眼神突然变得委屈起来,像只大猫,可怜兮兮地看着俩人。

温言希问他:“你忍心?”

逄贺川把头埋进她肩窝,唇瓣似有意,似无意地擦过她细嫩的皮肤,一触即离:“你看它都胖成什么样儿了,你别喂了。”

大概是不满逄贺川的诬陷,charlie虚虚挥了挥爪表达不满。

逄贺川一边抱着温言希,一边指着charlie鼻子问它:“你还不满了?”

charlie低头,样子委屈极了。

温言希被逄贺川的无理取闹逗笑了,她稍偏头,对上他目光:“你无不无聊?跟charlie计较什么?它是一只老虎。”

“是啊,你宁愿理它,都不理我?”

越说越没道理。

温言希无语:“你要是无聊,去阿成哥好不好?你们就没有正事谈谈?”

之前逄贺川不让她这么叫周傲成,因为他觉得刺耳,现在她才不管这些,她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

逄贺川不爱听也必须听着。

不远处,周傲成站了有一会儿,他等着跟逄贺川汇报公司的事情,但逄贺川回头盯他一眼,没有要跟他谈公事的意思。

周傲成一声不吭,原路转回去。

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们接到宋家来电,说是宋和盛不行了。

之前逄贺川说过,那次是他最后一次见宋和盛。

逄贺川不回去情有可原,但温言希得回去。

所以逄贺川还是陪温言希回去了一趟,不过他没去见宋和盛最后一面。

宋和盛看她的时候,眼里映着的全是逄贺川的样子。

他猜到逄贺川不回来看他,但逄贺川真的不出现,他又失落得不行。

那天之后,逄贺川和宋家的所有联系终于彻底断了。

春节那天他们到疗养院看奶奶。

奶奶精神不错,虽然一开始没认出温言希,但后来认出来了。

老人家难得清醒一回,她捧着温言希的脸,泪眼婆娑:“希希?奶奶的小宝贝长这么大啦?”

握住奶奶的手,温言希也酸了眼睛:“恩。”

奶奶摸到温言希手上戴的婚戒:“希希结婚了?”

她带着哭腔说:“恩。”

奶奶很温柔地问她:“和谁?”

温言希侧了侧身,看向逄贺川。

逄贺川稍矮身近前:“奶奶,是我。”

老人家打量起逄贺川,她看了很久才问:“希希,他是你喜欢的人?他对你好吗?你开心吗?”

温言希含泪说:“奶奶,我过得很好,很开心。”

奶奶笑:“好,好。”

说着,老人家腾出另一只手握住逄贺川的手:“小夥子,你叫什么?”

“逄贺川。”

“希希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回去的路上,温言希坐在车里发呆。

逄贺川拆了一粒奶糖递过去。

草莓味的奶糖。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逄贺川车里总会放着一包草莓味的奶糖。

时不时地,哄小孩一样的拿出一颗喂她。

逄贺川牵起她的手:“和我结婚,你开心吗?”

她笑起来:“开心。”

虽然他们的婚姻一开始并非出自她的真心,但后来留下却是她的真心。

那个夜里当逄贺川问她他们白头偕老好不好,她的心已经告诉她答案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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