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吃过晚饭,温知盘腿坐在床上弓着腰给自己主管发信息请假,病房有人敲门,霍凛瞟向床褥上的人,温知手懒,穿着睡袍没系带,胸膛大喇喇的露着,红绳白玉挂在脖子上,称得他皮肤更白,颈下隐隐透着青色血管。这会儿照着灯整个人莹润的不像话,霍凛看着,扯过床尾的小毯子给他盖上,
温知正在对主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以求自己的悲惨伤病多换几天假期,猝不及防被霍凛这么一罩,眼前顿时一黑,来回摇头,着急的问:“嗯?叔叔,怎么了?怎么了?”
霍凛拉下毯子给他遮严实了,淡淡道:“盖好。”
温知还是一头懵,仰着脸,眼神无辜。
有点可爱。
霍凛笑笑,捏了捏他的脸转过身去开门,来人是霍非,温知身上的药需要替换,他一外科医生带着纱布和药水亲自给小婶婶□□。
霍凛将一小篮子医药用品接在手里,拒绝了侄子用那只拿过手术刀的宝贵双手给温知上药,表示一个药水自己还是会涂的。
“他以前磕着碰着,也是我上的药。”霍凛说。
霍非低低嗯了声,没离开,站着踌躇不决,他能在国际医学会议上从容不迫侃侃而谈,但在他小叔面前依然像儿时能力没达到要求的标准那样拘谨。
霍凛看出来他有话:“还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霍非嘴角动了动,说了出来:“老宅那边说,您现在病着,派了些人来照看您。”
霍凛眉头微蹙,当即想清了前因后果,他上次在老宅发过火,明着收拾了几个挑事人,家里的实权虚权该压的压,该调的调,惩前毖后杀鸡儆猴。以往霍氏出再大的纰漏霍凛也是一身斯文儒雅的外表,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一群人没见过霍凛动这么大的怒,彻底老实了,老太太知道自己被人当做枪,触了霉头,也知趣的没联系儿子。
霍凛毕竟是霍家当家人,宅子最中间的那根顶梁柱,他前脚住院,后脚就有一波人要来探望,妄图凭借病床前能拉回点什么,得知温知和他一起住院,怕霍凛瞧见人秋后算账,走到半路又拐回去了,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就让几个人去霍凛身边照料着。
“人多,太乱。”霍凛冷声说,“让他们回去。”
霍非低着头应了句我知道了,他早就料到这种结果,可几个叔伯兄弟缠他缠的紧,他这才向霍凛提了句,果不其然,霍凛听到后脸色立刻变了。
霍凛能想到其中的隐情,拍拍他的肩:“去忙吧,以后送药这种事不用亲自来。”
霍非应下后离开病房客厅,关上房门,下了电梯,走出住院部。月亮高高悬挂,冷清的月色映在身上,有些凉,他伸出手,迎着风感受夜色,擡头能看到医院不远处的居民楼亮着灯,暖黄色的,亮白色的,星星点点的,与十二楼的那间病房一起,组成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路灯将影子拉的极长,树叶在风中哗哗作响,霍非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霍凛与温知在一起时,总不喜旁人打扰——
温知在的地方有温度,它叫生活。
*
温知在医院躺了几天,明明是霍凛住院,自己是捎带,他请过假,手机一扔,歪在床上四仰八叉的像个大爷,左喊一声脚疼,右说一句腿疼,将霍家当家当成护工使唤。
当然报应很快也来了,温知身上的外伤需要涂药水,霍凛身上过敏的红点需要抹药膏,他俩不假外求,互帮互助。有一回,温知使坏,不用棉签用手指,手指头酒精消毒后沾着药膏,跟裹着轻纱似的在霍凛腰腹后背一个一个的点,抹的缓慢,点的轻柔,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灼热,哪是抹药,分明是点火。点过火还戳了戳霍凛因他乱撩紧绷起来的肌肉,小人得志的说,我腿疼脚疼肚子疼,你不能碰我,一碰更疼。
霍凛淡淡看他一眼,拿过棉签若无其事的给他上药水,药是顶好的药,温知身上的淤青早消了,膝盖手肘也结了痂,脚底的伤口愈合的全全的。霍凛默不作声,照常给他涂一遍,涂好了也不管温知有没有准备,抓着眼前的脚踝就办了一场。这一场一直到天际擦亮,温知招架不住,又困又累,全身酸软,哭着喊着叔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也没换来霍凛停顿一下。
第二天,温知嗓子哑了,腿真疼了,人也老实了。
霍凛和温知住院期间,温林回来一次,高三狗大半个月没回家,一到家就听说他哥他嫂子齐齐住院,小泪一洒,抱着他哥哭了大半晌儿。
“好了好了,我没什么事。”温知拍拍弟弟的脑袋瓜,提着他的后领把人按在饭桌前,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立刻止了温林的眼泪。温知说:“知道你要来,特意让霍管家从寻畔别墅送来的。”
温林吸吸鼻子,从兜里掏纸巾擦眼泪,手上一摸,纸没摸到,掏出本《高考英语3500》巧记手册。
温知欣慰万分,看着弟弟放佛看到了未来的京大新生。
不过,霍凛大多数时间还是忙,一份份合同文件流水似的往病房飘,他住院了,霍氏不能陪他住院。有个很大的旅游村项目等着审批,这个项目是近几年投入最大的一个,整个霍氏十分重视,名号是奔着“中国之最”去的,什么最大,最奢华,最舒适,最高端,最世外桃源,怎么吸睛濠头怎么取。
霍凛脱离危险后,住院的消息没刻意隐瞒,对外称是老毛病犯了,至于老毛病究竟是什么没人能查得到。探望他的人每日不重样,商界大鳄有,权要政客也有,都是些只能在电视新闻里看到的,霍凛能推则推,不能推的就去隔壁病房。他曾经问过温知想不想见见,温知一直觉得那群人虚头委蛇比真情实意要多得多,见了还要扯着假笑,脸累心更累,当即拒绝。
温知以前除了在霍家老宅刻意讨好过霍家人外,极少接触霍凛的生意圈,而且现在他想明白了,连伺候霍凛都得看他心情,别人爱怎么样就怎么。
温知不愿意,霍凛也不强求,他霍凛放在心尖上的人,没必要对着谁笑脸相迎。
住院住了近一星期,温知请假的时间到了末尾,第二天要上班,当天晚上,温知给霍凛后背涂药,他要出院了,霍凛还不能。
霍凛背部肌肉冗结,充满力量感,刚洗过澡泛着湿气,给健壮刚毅的线条平添一份性感,只是上面不和谐的浮现隐隐红点。温知说:“叔叔,这些怎么还有?”
“就快没了,”霍凛赤着身,背对温知回答,自从上次那一夜之后,小东西老实多了,上药认认真真的上,不敢再使坏。
“你都这样说好几天了,”温知给最后一个红点涂上药膏,将棉签药膏扔一边。霍凛拿过旁边的睡袍,合了衣襟,着手系衣带。
温知还在霍凛背后坐着,看见他后颈几抹红点,苦这一张脸担忧,突然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大悟,自己跑到霍凛盯着他的脸仔细观察。
霍凛系好了带子,擡头问:“怎么了?”
“叔叔,实话告诉我,”温知端着他的脸,认真极了,“这么久不好,你不会是身体太……”
一个“虚”字没说出口,霍凛扣住他的下巴合上他的嘴,皱着眉:“瞎想什么?今晚还想不想睡觉?”
生病反应的身体状况不会骗人,温知认定了这个想法,使劲拽开他的手,帮他谋划后路:“你不要不好意思,其实我也可以……唔!”
霍凛听得出他是真的敢想敢做,这回改用自己的嘴堵住他的话,顺手剥了他的睡衣,把人扔在床上,关了灯。
过敏这种病状,因人而异,可大可小,对于霍凛来说,确是致命。他有几年没有接触过过敏源,这次耽搁时间长,蔓延面积和深度都很广,由于遗传因素,他的呼吸道受损严重,其馀内脏多多少少有一些影响,不说是不想让温知担心。也不知道这小东西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反了天了,什么都敢怀疑,不教训一顿狠的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