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目睹道君划破指尖, 之后发生的事白锦棠已经记不清了,记忆一片模糊,再次恢复意识时,白锦棠发现自己正埋在道君的怀里, 手里紧紧攥着道君修长的手指, 口中还残留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芬芳滋味。
白锦棠失神了几秒, 没想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垂落的睫毛微动,发现了道君食指上已经愈合的那道伤口。
“你还打算抱多久?”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不虞, 白锦棠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跑到道君怀里去了,连忙后退一步, 同时松开他的手。
白锦棠下意识抿了t一下唇,谨慎询问:“道君, 刚刚……是怎么回事?”
白锦棠能感受到,此刻她体内已经多了一股陌生的力量, 这股力量如暖流一般淌过她的全身,舒服是舒服, 但一想到这是道君刚刚的行为带来的,白锦棠心里就有些发怵。
老话说得好, 免费的东西最贵, 道君那么抠门的一个人,忽然给别人什么好处, 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在白锦棠警惕的注视下,褚相漓不紧不慢地扬起唇角, 垂眸打量了一眼指腹上即将愈合的小伤口,慢慢道:“不是说了吗, 是对你出色完成任务的奖励。”
白锦棠抹了把唇角,抿唇看着他,有点不太高兴。
“你在不高兴什么?”褚相漓看她这幅不情不愿的模样,饶有趣味地问:“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倒好,能变强还不开心?”
白锦棠不开心是因为感觉被道君算计了,当然,她是不敢把真实想法说出来的,只半真半假地闷声说道:“我不喜欢喝血。”
“这样么?”褚相漓露出了然的神色,舒缓了眉眼,伸手轻抚她的脑袋,看上去万分温柔:“可是怎么办,我身边从不留废物。”
白锦棠瞬间寒毛直竖,这人总是擅长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混账的话,导致她都快对温柔的道君ptsd了。
白锦棠瞬间闭嘴,乖巧道:“道君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变强的!”
褚相漓笑了,带着点威胁道:“你最好是。”
从道君那里离开后,白锦棠立即询问玄天卷:“刚刚究竟发生什么了,我怎么晕过去了?”
玄天卷缓缓从她袖中飞了出来,语气严肃道:“你被他的血散发出的香味迷住了,服用那滴血后,就开始上头了。”
白锦棠:“这怎么听着像磕了……”
“差不多,”玄天卷落在床头,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的血对你有巨大的吸引力,如果大量服用,你很可能对他的血上瘾。”
白锦棠在床沿坐下,闻言皱起了眉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是故意的,让我对他上瘾,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显而易见,那就是控制你这只神兽。”
玄天卷又说:“当然,他不一定能发现你的神兽身份,但就目前来说,他留下你,绝对目的不纯,你最好快点找机会跑路。”
白锦棠深吸一口气,无奈道:“现在也不是我想跑就能跑,你也看到了,道君实力这么强,他要是想抓我,跑到哪里不会被他抓?”
白锦棠摸摸下巴:“还是得从长计议啊。”
玄天卷立在她身边,也沉默了几秒,随后换了个话题:“算了,先把云羽凝解决了再说。”
白锦棠对此表示赞同,她站起身,拍了拍脸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她忽然想起来,道君说来说去,最后还是没说柳无别究竟是死是活。
算了,她都自身难保,哪有空管别人死活。
道君不知道去做什么了,白锦棠跟江隽约定的传送事件还没到,便打算去破虚宗的食堂先吃一顿,安抚自己被道君伤害到的心脏。
等吃完回来,白锦棠趁着有空,抓紧时间开始画符。
符咒都是从《梵天驭鬼策》上学来的,分别为定身符,引雷符,御土符,都是比较实用的一些符咒,提前准备好,说不定能在对付云羽凝时派上意外的用场。
白锦棠埋头绘画的时候,褚相漓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边:“画这么多符,打算做什么?”
他冷不丁出声,吓得白锦棠笔尖一抖,笔下的符咒瞬间废了,白锦棠克制地吐出一口气,将废掉的符纸团在一起,丢到了一边:“没做什么,在外面遇到了仇敌,打算做掉她。”
褚相漓有些惊讶:“你还有仇敌?”
他打量着白锦棠,很不客气地说:“我以为你是那种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的类型。”
白锦棠:“……”
别骂了别骂了,她还真被卖过。
褚相漓拿起桌上的一张符纸,随口问道:“你的仇敌很强吗?修为跟你差不多?”
白锦棠很诚实地说:“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没交过手,”白锦棠拿出一张新的符纸开始描画,认真道:“但感觉打得过。”
“有自信是好事,”褚相漓又走到另一边,拿起摊开的《梵天驭鬼策》,随手翻了翻:“但你要是输了,我可不负责给你收尸。”
呵呵,谁稀罕你给我收尸,白锦棠很是不屑,手中快速勾勒出诡谲多变的线条,懒得再搭理他。
白锦棠不理褚相漓,褚相漓却好像对她的杀人计划生出了兴趣,追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白锦棠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就这两天。”
“也是灵兽?”
“算是吧。”
“什么能力?”
白锦棠闻言,忍不住看了道君一眼:“道君,你对我的仇敌就这么好奇吗?”
褚相漓的回答有点气人:“不好吗,你输了,我还能为你报仇。”
白锦棠:“……道君,你就盼我点好吧。”
不过,说起云羽凝的能力,白锦棠就想了起来,云羽凝是鲛人,应该怕火,于是白锦棠额外多画了几道火符。
褚相漓挑眉,意味深长道:“哦,是水里的……”
白锦棠委婉地问:“道君,你就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在她这里捣乱就这么好玩?
褚相漓将《梵天驭鬼策》丢了回来,扯了扯唇角:“看来你已经不记得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
白锦棠:“?”我之前答应过他什么吗?
褚相漓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忘了,脸色显而易见的阴郁了下来。
白锦棠瞬间开始头脑风暴,在无意间瞥到道君眼下淡淡的青色眼圈时,白锦棠终于灵光一闪,想起自己曾经答应道君的事。
“等等,我还记得!”在道君的手即将落在肩膀上的刹那,白锦棠急忙开口:“继续讲接下来的剧情嘛,道君你是想现在就听吗?”
褚相漓探向白锦棠的手换了个方向,按了按眉心:“不是能直接演给我看吗,演吧。”
说罢,他径直在美人榻上躺下,半阖着眼,俨然一副看戏的慵懒模样。
白锦棠:“……”不是吧,他真没开玩笑?
滴血验亲这么多人物,演是不可能亲自演出来的,但要是不能把褚相漓糊弄过去,鬼知道这家夥还能想到什么办法折腾她。
白锦棠思索片刻,找来几张没画的符纸,按着记忆剪出了几个不一样的纸人,每个纸人都活灵活现,各有各的特点。
然后白锦棠翻了翻《梵天驭鬼策》,照着上面介绍的操控纸人的术法,分别将灵力注入纸人们的眉心。
纸人瞬间“活”了过来,在他们面前开演。
白锦棠瞄了眼道君的脸色,看上去还不错,看来这个方法可行。
但白锦棠没想到的是,道君光看戏还不够,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对她招了招。
白锦棠一头雾水,倒上茶水献了过去,褚相漓接过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说:“我的意思是让你也上来。”
上来,上哪去?
褚相漓看她不懂,不得不补充了一句:“似乎跟你接触后,才能睡得更好。”
白锦棠:“……”
他睡得好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安神补脑液。
白锦棠只想快点把这尊煞神哄睡,因此只好捏着鼻子化作小巧本体,然后轻盈跃上了美人榻,褚相漓伸臂一揽,随手将她放在了胸膛上。
隔着衣料,白锦棠能明显感受到爪下结实的肌肉,她僵了一下,不敢动了。
道君他……可真是不把坐骑当外人啊!
一群纸人还在桌上热闹地演着经典大戏,白锦棠却无心去看,她感觉自己的爪子正在不断发烫,明明道君身上的温度并不高……
白锦棠站也不是,趴也不是,僵硬着问:“道君,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于……亲密了?”
褚相漓似乎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微微蹙眉,反问道:“哪里亲密?”
白锦棠答不上来了。
确实,道君衣服穿得好好的,而她也是兽型,气氛完全跟暧昧扯不上关系。
但就是……怪怪的。
白锦棠将原因归咎于自己从来没跟异性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所以有些不自然。
既然道君自己都不介意,那她似乎也没啥好介意的?
白锦棠想通了,一咬牙,干脆在道君的胸膛上趴了下来。
惑人的香味从道君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很快就将白锦棠包t裹住。
白锦棠感觉自己又有点头昏脑胀了。
她暗自屏住呼吸,默默祈祷道君能快点入睡。
桌上的纸人还在一直表演,白锦棠连台词都会背了,还没等熬睡道君,自己就先听得昏昏欲睡了,她将下巴搭在道君的手臂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感到尾巴被摸了一下,也只是敷衍地动了动尾巴尖。
白锦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时,纸人已经耗尽灵力,七零八落地倒了一桌,而她脑袋下枕着的胸膛正在规律起伏,白锦棠悄悄擡头,看到了道君的睡颜。
总算睡了,白锦棠看时间不早,便准备跳下美人榻,准备去江隽那边赶场。
她一跳下去,褚相漓立即就醒了,睁开的双眼很快恢复清明,好像根本没有熟睡过。
“干什么去?”他缓缓开口,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
“去杀鱼。”白锦棠化作人形,把纸人收了起来:“道君继续睡吧,我出发了。”
褚相漓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看着白锦棠忙碌的身影:“晚上不回来了?”
白锦棠犹豫了一下,暗示道:“如果有方便来回的传送阵法,我或许可以回来哦。”
褚相漓闭了闭眼,一缕黑发从他脸侧落下,略有些颓靡。
被强行中断睡眠醒来的那一刻,是人类最脆弱的时刻之一,白锦棠挑的时机太合适,不太清醒的道君果然比以往好说话许多。
一个携有传送阵法的罗盘被丢到白锦棠怀里,白锦棠连忙接住,还没来得及喜上眉梢,就听到褚相漓沙哑的喃喃声:“也好,打不过,至少还能用这个逃跑。”
白锦棠:“……”
虽然道君的话不中听,但能从他这里白嫖到一个传送阵法,白锦棠的心情依旧很不错。
*
很快到了跟江隽约定的时间,熟悉的失重感传来,白锦棠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四面漏风的荒败房间里。
这什么地方?
白锦棠皱了皱眉,没发现江隽的身影,一般来说,手持信物的人不会离落地点太远,白锦棠本想离开房间,可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一道破风声。
说时迟那时快,白锦棠猛地往一旁闪避,躲开了身后抓来的一只手。
这时,白锦棠才看清抓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江隽。
可此时的江隽身体僵硬,眼神没有焦距,明显是被人控制了。
白锦棠:“……”
她就半天不在,江隽怎么又着了别人的道?
而且很奇怪的一点是,既然江隽被控制了,那又是谁召唤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