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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已补上。 (6)

失龙裔,脾气难免急躁些。”

墨钦搂住他,点点他的下巴,道:“就你尽帮她说好话,她可是只会骂你。你这次受辱,朕会好好补偿你。朕本想在宫外给你置处宅子,又怕你往外跑,心野了……干脆多赏你些金银珍玩,等朕不在了,放你出宫,你自己再置宅子。”

墨钦难得为秋宁考虑一回,更难得说出这种心里话,可是秋宁一点儿不高兴,眼睛忍不住扫了一眼装书的暗格。

墨钦终于发觉秋宁的不对。往日秋宁定会柔情万千或调笑丶或缱绻,今天他却木木的,像是神游天外一般。

他以为秋宁还在为被打委屈,便扲住他的下颌,对上他的眼,挑眉道:“媚儿可是在怪朕?”

秋宁凛然心惊,忙道:“我怎么会怪钦郎?”

墨钦审视着他,“真的?”语调往上挑,带着一丝不信任,“那为何你见到朕并不欢喜?”

秋宁顿时警醒,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现实容不得自己分心丶任性,什么样的心思全要收起来,自己一天不离开皇宫,便是皇帝的男宠奴才,获取皇帝的信任和欢喜才是最紧要。

秋宁靠在墨钦肩上腻声道:“并非媚儿不欢喜,原以为钦郎会去凤仪宫……所以见到钦郎还以为是在做梦。”

墨钦最喜欢他这副娇媚模样,咬住他嘴唇含混道:“傻瓜……朕撇了皇后来陪你,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两人辗转亲吻后,秋宁顺着墨钦的身体吻下去,将他的阳物含在嘴里,尽力服侍。

不一会儿,衣服掉落一地,伴随着热烈的动作响起阵阵销魂低吟。

凝视身上这张熟悉的沈浸在欲望中的脸,秋宁想起了第一次给墨钦侍寝的情景。

那时他倍受废帝的虐待,身上特别是隐秘之处的伤从来没好过。

墨钦虽然箭在弦上,但在看到那些伤痕时竟然停下动作,亲自替他上药,然后什么都没做,只抱着他睡了一夜。说等他伤好以后再侍寝。

便是自那一次,自己动心了。明明对墨钦而言不过是无意识的小体贴,然而对久处黑暗深渊的秋宁,却如火种一般温暖珍贵。

当时那如雪天热炭般的温情,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冷天里的一小撮烛光……

人都是贪心的。在步随云海潮一样的温柔里沈溺过,他和墨钦之间已设下屏障,再近不了心。

墨钦发现他走神,动作间加了力道,秋宁觉出痛,低呼出声。

“你不专心。”墨钦恶意研磨作为惩罚,见他露出痛苦表情,才满意道:“给朕专心点儿。”

随后是一阵暴风雨般的大力挞伐。快感沿着脊背攀沿而上。

步随云的身影出现在秋宁眼前,眼中盛满哀伤……像匕首刺进心脏,秋宁疼得几乎痉挛。

欢愉变成了不可遏制的痛。他偏过头,紧紧闭上眼,不愿再去看墨钦。

鸦色的长发铺散了一床,仿佛盛开的墨色莲花,而纤白的脖颈好似脆弱的花茎,稍一用力便会被折断。

他的痛苦激得墨钦施虐欲暴涨,恨不得用强壮的身体碾碎他。猛力撞击的声响,听上去宛如长鞭入肉,空气中都像泅染了血腥气。

欢爱失去了温情,变成一场疯狂漫长的折磨。饶是秋宁善于忍耐,最后也晕了过去。

墨钦靠在床头喘匀了气,侧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昏迷未醒的秋宁。

总觉得今晚,他有些不同。

是这段时间太忽略他吗?

还是,连他也生了异心?

想到这种可能,墨钦心中生出一阵难以忍耐的暴躁。

他伸手扼住秋宁的脖颈……如果是那样,就由自己亲手来毁灭!

秋宁露出难受的表情,眼皮动了动。

墨钦慢慢放开手,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end if

☆丶倾国太监(三十一)夜惊袭

水邱静费力地爬上倚墙的大树,伸长脖子往外看。

远处有几个小贩挑着针线脂粉玩具零食沿路叫卖,不时有孩子围上去。水邱静看不清货郎挑担里的东西,只看到花花绿绿的一片。想象着各种精致有趣美味的画面,小孩不由咽了咽口水。

突然一粒石子打在他攀树的手臂上,他痛得一松手,“哎呀”还没叫出声,便从树上掉了下去。

水邱静吓得紧闭双眼。身体沈了沈,没有预想中屁股开花的疼痛,有人伸手接住了他。

他从捂住眼睛的手指缝中望出去,玄天赐恶作剧得逞后的笑脸映入眼帘。

水邱静四肢扑腾,想从他怀里跳下地,生气地道:“你为什么打我?你这个大坏蛋!”

玄天赐故作严厉地道:“你爬到树上干什么?你忘了先生临走时吩咐,不准做危险的事吗?”

水邱静自知理亏,声音小了一些,假装强硬道:“不要你管!放我下来!”

玄天赐挑眉道:“先生不在,这里就是我做主,我当然要管。你不说实话,我就不放你。”

水邱静嘟囔道:“不放就不放,看你能抱多久。”说完扭过头不去看玄天赐。

半晌没听到玄天赐说话,他忍不住想偷瞧一眼,身体却猛地腾空,“不说,摔死你!”玄天赐严肃地威胁道。

水邱静被吓得哇哇大叫,终于求饶道:“我说我说……呜哇哇……”

玄天赐伸手接住他,满意看见病秧子吓得脸色惨白,眼泪也飙了出来。

水邱静一面揉眼睛,一面委屈道:“我……我就是想看看……货郎卖东西……我都多久没出过门啦……呜呜……”

病秧子居然为这种理由哭!玄天赐满头黑线地放下水邱静。

水邱静索性蹲在地上哭个痛快。

这下玄天赐束手无策了。

说起来病秧子挺可怜的,自从到了玄家别院,除了有限的几次得到步随云允许出过门外,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要是自己被这样关着,只怕早闷疯了。可是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他的安全……

玄天赐戳了戳他的肩膀,缓下声音道:“哎……别哭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水邱静拿背脊面对他,继续哭。

“诶……”

不理。

“喂……”

还是不理。

玄天赐咬了咬牙道:“好吧好吧,我带你出去!”

“真的?”水邱静立刻止了哭声,仰起头望着玄天赐。

玄天赐说完就后悔了,但是看到水邱静还沾着眼泪的小脸和亮闪闪的大眼睛,他再说不出拒绝的话,“嗯,不过你要听我的话。”

水邱静忙不叠点头道:“我一定听你的话。”他跳起来拉住玄天赐的手,笑嘻嘻地道:“天赐真好!”

玄天赐一脸别扭地转过头,“切,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个姑娘!”

水邱静到了集市,好像撒欢儿的小动物,兴高采烈地又蹦又跳,看什么都新鲜好玩。

“天赐天赐,你看那个!我要吃!”

“天赐,买这个!”……

玄天赐再一次满头黑线,回头看了看两手提满东西的随丛,真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自己一定疯了才答应带病秧子出来买东西。

这种买东西的疯狂劲儿简直和二姐有得一拼。

“天赐,给钱啊。”小郡王对上水邱静红扑扑的脸蛋,无语长叹,认命地掏出荷包。

街道上忽然疾驰过一队骏马,把行人赶到道路两旁。

一辆紫盖描金马车飞奔而过。

玄天赐一见这架马车,暗叫“不好”,忙拉住水邱静往人群里躲。还是躲不及,被两道犀利的目光扫过。

信王木永桢一脸沈思地放下帘子。

“王爷……”木氏亲军的首领金烈疑惑地看着木永桢的脸色,“殿下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到一个眼熟的人罢了。”玄天赐身旁的紫眸小孩,让木永桢想起了另一双紫眸。

一样的紫眸……为何会和玄天赐在一起?他们有什么特殊关系么?

……

步随云回到京城,处理完别院的事,当夜便换了衣服从密道潜入皇宫。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睁开眼,最想见到的人就是秋宁。无奈事务缠身,不得不远行。算起来,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见过面了。

听说了他设计使皇后滑胎,既欣慰他的机智,也忍不住为他担心。毕竟是兵行险招,如有一处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还是设法早些将他带出皇宫才妥当。

步随云还未到妙音阁,便看见皇帝的仪仗停在院外。

他心里一紧,停下脚步。

自己太心急,事先没知会秋宁,撞上了皇帝。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离去,他的脚却像生了根一般,无论如何迈不开步。最后他飞身跃上旁边的一棵大树,藏在枝桠间,可以看清楚妙音阁的每个角落。

秋宁卧房的窗子开了一扇,秋宁凭窗而望。仿佛是漫无目的的脧巡,最后视线落在步随云藏身之处。

两人的目光,隔着遥远的距离,穿过宫墙,穿过树木,在虚空中相遇。

道路屋脊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雪粒。秋宁的紫眸在雪光反射下,幽冷凄清,潋滟一片,无数欲说还休的心事深藏其中。

步随云几乎要冲上去,将他紧拥入怀。墨钦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环住他的肩。步随云能看见秋宁僵了一僵,状似随意地放下窗户。

窗纱上人影晃了晃,很快沈入一片黑暗。

步随云的心间好似被捅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汹涌冰水漫卷而上,一腔热血一点一滴结成了冰。

冷风呼啸回旋,穿云而过的月牙渐渐隐没在云层之后。他不知站了多久,久到双腿失去了知觉,久到他的心不再有感觉。

终于,他长叹一声,离开了皇宫。

从皇宫回来后,步随云心情一直不好。白天忙忙碌碌处理事情不觉得,到了晚上便格外难熬。

他干脆提了两坛“忘忧”酒,坐在别院高楼的屋顶喝酒。

步随云拢紧貂裘,自嘲笑道:“大冷天坐在屋顶上喝酒,世人看来不是疯子便是狂生。可惜我不疯也不狂,无非是天地间的一个寂寞人。”

酒香幽醇,陶瓷坛壁幽幽发光,步随云拍开封泥,不管不顾地喝了一大口,冰冷的酒液从下颌一路流下,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咽喉胸腔却燃起一团火。他爽快的呼了口气。

风很冷,吹得人遍体生亮。乌云阻隔了月亮星星,不见了清明夜光。

一坛酒喝大半,他吐出微醺的气息,想起师父当年的断言:

“你有成大事之慧,却无成大事之志。皆因你性情赤诚,太过执着。满腔情痴,系于无根之人,这一生成全了情爱,成全不了雄心。”

师父说得对,秋宁是阉人,自是无根。而他的身世,也是飘零无依,犹如无根浮萍。自己大概是怜惜他的孤苦,由怜生爱,终成执念。

他又想起祖爷爷的话:“云儿,我的子孙里数你最像我,重情重义,世人看重的功名权柄却从不入了眼。其实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也是一种幸福。”

步随云凝望夜空,喃喃自语道:“祖爷爷,你没有告诉过我,情之一字原是这般磨人。祖爷爷,换了是你,会像我一样傻吗?”

他抱起酒坛往嘴里倒酒,直到流进了最后一滴。他咽下酒液,擡袖擦干颊边酒液。

他垂下的眼帘动了一下,手臂突地一挥掷出酒坛,带起一道狂飙,朝着中庭之外而去。

黑暗中有人痛呼一声,兵刃的白光带着杀气狰狞而出。

伴随着一阵呼哨,火箭破空而来,热辣的气流划破宁静,在别院燃起烈烈火光。

步随云长身而起,脚尖轻点,踢碎的瓦片激射而出,立时伤了几个黑衣人。

步随云岿然不动,长发在风中飞舞,幽黑中闪动着近乎苍蓝的奇魅光晕。他目光凛然,清俊出尘的面容带上令人胆颤的嗜血寒意。

长长箭翎拖了点燃的火球,朝着屋脊直飞而来,他闪身避过,火球落在屋脊上,自动蔓延燃烧起来,顿时周身一片火海。

步随云双手翻动,衣袖起落间,带起一股罡气,火焰矮了一矮,猛地腾空而起,所有点燃的屋瓦横梁如海潮般扑向箭矢来处。一时间惨叫声叠起。

之后,四周只有火焰燃烧的哔啵之声,隔绝了远处兵刃相交丶人喊马叫的混乱。阴霾云层被冲天火光染红,树涛摇曳之下声息婆娑,宛如鬼哭。

锐声再起,银箭又出。无论步随云如何闪避,银箭始终围绕他飞旋,竟在他身边布下密不透风的光幕。

步随云居然慢下动作,呵呵笑起来。他抄起另一只酒坛,踏着乾坤步,仰脖连喝数口酒。

蓦地,他眸中冷光暴涨,厉声喝道:“雕虫小技,能奈我何!”与此同时酒坛飞起,酒液竟在他的真气控制下凝成一道白虹,与银箭交织在一起。

两股真气剧烈碰撞,擦出点点火星,酒液轰地起燃,银箭迅速萎顿,瞬间箭尾成灰,银色箭头叮当落地。

步随云动作不停,双臂开合,猛力外推,火苗散开处,另一支银箭夺面而来。原来那支飞旋银箭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招是这一支。

箭矢被真气所阻,拉锯片刻,生生被步随云挡得原路返回,而且劲道比先前大了好几倍。

箭头入肉!躲在暗处射箭的人踉跄着露了身形。

步随云好整以暇地对刺客微笑道:“阁下为何深夜到玄王院里放火?当着是活得不耐烦了。”清清淡淡的话语杀机毕现。

刺客手按右胸的箭伤,迅速跃起,竟是朝反方向逃跑。

步随云脚步轻移,风驰电掣地追上刺客,眼见要抓住他。忽听有人大叫:“步先生!步先生!郡王困住火楼里了!先生!先生!郡王被困住了!”

步随云顿了顿,目光一凛,扭身跳进院子。

刺客擦了擦额头冷汗,脚下不停,急急地逃走了。

end if

作家的话:

好心疼小步,哎,麻麻真不想虐乃,谁叫乃痴情呢?

☆丶倾国太监(三十二)伏羲阵

刺客袭击的时候,玄天赐正和水邱静睡得香。

两人听到示警醒来时,院里的火已烧起来了。

玄天赐拉起水邱静提了“焕雯”宝剑往外冲。谁知还没冲到门外,几个刺客就破窗而入。

玄天赐护住水邱静,与刺客缠斗在一起。他虽年纪小,但师从名家,武艺不俗,刺客一时也奈何他不得。

援兵很快到来,玄天赐想带水邱静出去,却见一名刺客直冲小孩而去。玄天赐心中大急,使出杀招砍翻身边的刺客。这个时候水邱静已被人抓在手里,只听小孩一声尖叫,玄天赐疾步冲过去。

水邱静摔倒在地,而那捉他的刺客连退两步,左胸赫然刺进一把匕首,鲜血从伤处喷涌而出,喷得小孩满头满脸。

原来水邱静随身携带匕首,刺客没防备到他,被他一刀刺中心口。

玄天赐去拉他,可是小孩给吓傻了,一面呜呜哭一面抖做一团,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玄天赐无法,只得弯腰背起他。正准备跑,刺客又冲了进来。

一名护卫从他背上接过水邱静,道:“郡王先走,静公子由我等保护。”

“好,交给你了!”玄天赐很放心他的护卫,便跟随另外的护卫冲杀出去。

待刺客被清理的差不多,玄天赐四处寻找,却不见水邱静。他挨个问了一圈,没有人知道。

玄天赐心急如焚,不及细想,抓过一桶水浇到身上,不顾阻拦又冲回自己住的院子。

小院已经是一片火海,热气烫得能灼伤皮肤,滚滚浓烟直扑口鼻,不时有烧坏的木橼砸落下来。

玄天赐一面大叫:“病秧子……病秧子……阿静……阿静……”一面在大火中搜寻。

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颤抖地回应:“天赐丶天赐,我在这里。”

玄天赐循声找去,见到水邱静站在一个比较干燥的角落,旁边躺着护卫和刺客的尸体。

玄天赐隐隐有些明白,这些刺客没追着他这个正主出去,反而在路上伏击阿静。他们似乎是冲着阿静而来。

他冲上去抱住水邱静道:“你没事吧?”

水邱静伏在他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带着哭腔道:“没丶没事。”

“来,我背你。我们快离开这里。”

“不丶不用。我自己走。”

“好。你跟紧我。”

玄天赐拉着水邱静在火海里穿梭。然而火越烧越大,完全湮没了方向,烟雾呛人,几乎无法呼吸。有好几次,他们险些被燃烧的房梁砸中。而灼热的空气也让他们难以忍耐。

玄天赐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怕自己拉不住水邱静的手,撕下衣服缠住相握的手腕,不忘安慰病秧子:“别怕,有我在。”

水邱静仰着熏黑的小脸,使劲地点了点头。

又摸索了一会儿,两人力渐不支,玄天赐喃喃道:“病秧子,我们出不去了……”

“不行,你答应要保护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嗯,我是青海郡王,不能说话不算数!”

玄天赐振作起精神,和水邱静互相搀扶着又走了一小段。

忽然前面传来轰然巨响,火海中竟然被扫出一条路。步随云带着人冲了进来。

玄天赐见救兵来了,心里一松,昏了过去。

……

玄天赐力战刺客,又在浓烟中呆得时间过长,才力竭发昏,身上除了几次燎伤并无大碍。

他醒过来时,看到步随云坐在床边守着他。

“病秧子呢?他有没有事?”他猛地坐起来,想掀被下床。

“他没事,在睡觉。”步随云按住他,“你现在需要休息。”

玄天赐躺下来,不放心地问:“损失如何?”

“有几个人受伤,除了房子烧得厉害,没有太大损失。看来我们要换地方住了。院里有个新来的马夫和粗使丫头是奸细,已经清除了。以后进人要更加提防。”

“我觉得他们是冲着病秧子来的,幸亏你让药师国的人换了地方。”病秧子是在自己坚持下才留下来的,如果他不跟着自己,是不是就躲过昨天的一劫?

“我知道他们是谁的人……可是他们为什么冲阿静而来?你们是不是私自出去过?”步随云的目光盯在玄天赐脸上。

玄天赐心虚地脧开眼,不敢看步随云。

步随云了然地点头道:“天赐,你知错吗?”

玄天赐嗫喏道:“我不该心软带他出去……”

步随云目光深沈地凝住他道:“这是其一。其二,你不该鲁莽地跑回去找阿静。”

“我想救他,难道也有错吗?”玄天赐不服气地嘟囔。

“你肯定他就在那里吗?如果他不在呢?如果他已经死了呢?如果我们没有及时救出你们呢?”

玄天赐被问得哑口无言。

步随云的语调渐渐严厉起来:“你该明白你的身份。你如果有个好歹,对玄家将是多大的损失。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做事时,应该多想想自己的责任。假如昨晚你出什么事,你让阿静如何面对玄家?别人只会怪他拖累你,玄家还愿意庇护帮助他吗?你的莽撞不但保护不了他,还会害了他!”

玄天赐沈默了一息,终于低头认错:“我错了。”

水邱静站在门外听完步随云的一席话,小脸变得惨白──都是自己任性才连累玄天赐,连累玄家。自己不但帮不了玄天赐,还变成他的累赘。而且自己和玄天赐一样,也是一族首领,肩上是有责任的。

他紧抿双唇,惭愧地低下了头……

……

时过四更,信王木永桢的书房里还灯火通明。木永桢靠在罗汉床上,手握书卷闲闲地翻看。

突然,他对面靠墙的多宝格咔嚓响了一下,然后被从墙里面推开,露出一条黑黝黝的暗道。

那名被步随云打伤的黑衣人踉跄地从黑暗中走出来。

木永桢擡眼看着他,皱起眉道:“失败了?”

黑衣人拉下面巾,原来是木氏亲军首领金奕。他单膝跪倒,惭愧地回道:“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木永桢摆摆手道:“你起来,胜败乃兵家常事,怪你无益。”

金奕站起来道:“多谢王爷。”

木永桢颇有兴味地扫他一眼,道:“我很奇怪,什么人居然能打伤你?”

金奕的脸色变了变,“是玄郡王身边一位姓步的谋士。”

木永桢捋着长须,依稀记得玄天赐身边那位温雅的青年,有些不信,“这样厉害?”

金奕眼中流露不忿情绪,恨恨道:“属下也没想到。原以为这次有内应,有地图,晚间风势正好,火攻一定不会有问题。谁知我们轻松容易进入院子后,那姓步的站在屋顶上,几下便打翻了好几个人,引得我们提前行动,打草惊蛇。”

木永桢放下手中书卷,认真听他描述。

金奕沈浸在回忆中,脸上渐渐露出困惑,“虽然是提前行动,但属下带人执行过很多次任务,没有一次像这样先易后难……着火时院里着实乱了一阵,我们也找到了目标,可是等我们的人进去后,玄王的人不知不觉地把我们包围了,来了个瓮中捉鳖。属下如不是绊住了姓步的,又有火助,可能也逃不出来。属下奇怪,我们竟丝毫未察觉他们是什么时候包围我们的。现在回想当时情形,竟与王爷带兵时布的阵有些许相同。”

木永桢听到这里,瞳孔蓦地张开,随即微微眯起双眼。

他前些天得到一个蹊跷的消息,原该在青龙国西北面带兵追击大顺残兵的青海王玄天佑,出现在东南边齐王的属地。又有消息说他一直想找的东西可能在玄氏手上。于是他派出金奕带领的精兵潜入玄家别院探听消息,顺便把那个令人生疑的紫眸小孩抓来。没想到会在玄家撞上伏羲阵。

他呐呐自语道:“伏羲八阵?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居然用艮阵护院!难道是鸣岐山主的亲授之徒出山了?”

金奕点头附和道:“难怪姓步的武功瞧着眼熟,确实是鸣岐山的路数。这鸣岐山主到底是什么来路?伏羲八阵居然如此厉害!”

木永桢眼望虚空,嘴角浮出一丝微妙的笑意道:“本王也不知道鸣岐山主的来历,只知道他是如鬼谷子一般的世外高人,以教徒授课为业。当年本王祖父想将鸣岐山作为军事要塞,派数万军队围剿,却败在鸣岐山主的伏羲八阵下。祖父仰慕伏羲阵威力,想拜到鸣岐山门下,未果。最后开出永不侵犯鸣岐山丶并给予其门徒诸多便利的条件,才求到伏羲阵图。”

“可惜,阵图无人讲解也是无用……从祖父到本王,木氏三代潜心钻研伏羲阵,只得些皮毛。然而每每出战,胜多败少,可见假如能将伏羲阵融会贯通,其威力不可估量……要是能在有生之年,有人能为本王讲解伏羲阵,也算了却本王一个心愿。”

金奕咽了咽吐沫,试探地问:“属下去把姓步的捉来?”

木永桢从沈思中回过神来,挑眉一笑,反问道:“你捉得到他?”

金奕赧然垂头,不敢答话。

木永桢没有注意他的反应,心内暗忖,前段时间天玑阁闹得轰轰烈烈,没隔多长时间就销声匿迹。曾有内线的消息说是天玑阁的人在玄王别院出现过一次,之后便失了踪迹,只怕已被那步随云安排散布到各地去了。

像天玑阁这样的组织,一起出动对于拥有军队的人来说,反而威胁不大,但是分散出去的话无异水珠渗入泥土,极难掌控,他们的作用才会显现出来。

想到将会有一个来自鸣岐山的对手,木永桢不禁有一些不安。

他将最近的情况梳理一遍,道:“鸣岐山与神龙谷渊源颇深,玄家能请到他们的人,说不定也能请到神龙谷的人,你下的蛊迟迟不见动静便也不奇怪了。”

金奕赫然擡起头,脸色阴沈地咬牙道:“金家的蛊,外人绝对解不了!神龙谷医术再厉害,最多只能压制。属下以性命保证!”

木永桢捋须点头道:“本王也是这样想。你先回去,好好养伤。”

金奕抚胸躬身行完礼,悄无声息地退回暗道。

木永桢注视着多宝格缓缓关上,心里又浮上一片阴云──鸣岐山有规矩,山主亲授之徒不入朝堂不涉江湖,这也是当年他不收祖父为徒的原因之一,而今却有徒弟辅佐玄王,玄家和鸣岐山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据说玄家的孩子自出生后便养在一处与世隔绝的山谷,直到十多岁的时候才会离开,这些孩子是如何长大的,无人得知。再联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玄天佑忽然出现在东都寰城……这玄家真是处处透着神秘……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木永桢的沈思。

end if

作家的话:

娃们猜对鸟,小步滴身世粉不平凡。

☆丶倾国太监(三十三)鹬蚌争1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木永桢的沈思。

他扬声道:“进来。”

一名幕僚进来禀报:“王爷,审出来了!那件事果然是齐氏所为!”他将手中一张写满字的纸奉到木永桢面前。

木永桢接过纸快速看了一遍,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贯温和的脸变得狰狞,那双看似无神的眼睛陡然精亮,凶光四射,同时又有泪光在眼眶里滚动。

幕僚被他怪异的表情吓了一跳,忍不住打了个颤。

木永桢双手捏着那张纸,眼望榻前灯烛出神,呐呐自语道:“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半晌,他终是恢覆了平静,问道:“皇帝跟前那位姓秋的宠伺与此事有无关系?”

幕僚仔细想了想,道:“他们动手前,这位宠伺似乎有所怀疑,仔细盘问过,但是并未阻拦。事发后也不曾听他说过什么。属下猜测多半是他看出些端倪,却故意纵容。”

木永桢冷哼一声,眼露鄙夷道:“这些阉人全不是好东西!”

他将手中的纸凑到烛火上点燃,吩咐道:“把那人处理掉,务必不能走漏一点儿风声!对昭妃娘娘也要保密!这孩子一心要为兄长报仇,本王怕她沈不住气,反坏了大事。”

白纸很快烧尽,伴随着淡淡黑烟,烛火猛地跳了几跳。昏暗的光线下,信王半卧的衰弱的身形仿佛一尊阴冷的雕像,说不出的阴森。

“属下遵命。”幕僚急忙答应。

信王没有注意到他答话时,眼神闪了一下。

幕僚回到房间,小心关上门,将刚才禀报信王之事简要地写下来。犹豫了一瞬,把自己关于宠伺候的猜测也写上。

次日傍晚,他写的东西握在了昭妃手中。

昭妃也和她的父亲似的先怒后悲,而后沈思。连那靠在榻上的姿势都十分相像,只是这位娘娘更多了一股冷酷戾气。

她用手抚摸着还未显形的肚子。

皇帝知道她怀孕后,欣喜若狂。还体贴地答应她暂时不公开这一消息,准许她躲在漱玉宫里养胎。

他一定是害怕自己重蹈大哥的覆辙。

如果自己诞下男孩,将会享受大哥应得的荣耀,分享大哥应得的江山。

可是不够!光有这些是不够的!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害死大哥的凶手逍遥法外,还可能来害自己的孩子?

父亲心心念念全是江山权柄,为此可以牺牲自己的孩子……她才不管这些,她就是来报仇的!绝不会手软!

昭妃从榻上下来,在书桌前坐定,提笔写下一道命令……

……

今天下了今年最大的一场雪,地上的雪几近没膝,行走起来颇为费力。刘德却不敢有片刻耽搁,急急忙忙往凤仪宫赶。

前日淑媛的父亲御台吴都副史参了齐王一本,说齐家三公子在齐王藩属向燮国高价倒卖军马──这可是有通敌卖国嫌疑的大罪!这奏折无疑于巨石投水,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皇帝震怒,立即遣人前往调查,齐王也暂时告病在家。

皇后怀疑是玄家弄鬼,让齐王私下去查,刘德此刻正是要向皇后报告齐王传来的消息。

凤仪宫的红色宫墙和红色琉璃瓦在白雪掩映中分外夺目。刘德隔着雪幕看过去,却好像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红色坟茔。他在心里抖了抖。这后宫是刀光剑影丶杀人不见血的地方,而皇后的宝座更是白骨垒砌丶鲜血染就。而这一次,皇后还能如以往一般得胜吗?

他甩甩头,收起杂念,快步走向凤仪宫。

齐蘅之自滑胎之后一直在宫中静养,只处理一些重大事情,等闲杂事全交由辰妃负责。

她比以前瘦了很多,下颌变得如匕首般尖峭,面容苍白不带血色,端坐在幽暗宫殿内周围平添了三分鬼气。

她静静听完刘德的禀报,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只有冷厉的眼睛转了几转,显示她正在思考。

三弟好好的怎会跑去贩卖军马?他就是有这个胆子,又岂会认识常年敌对的燮国人?而且这种生意必定隐秘,远在京城当官的淑媛之父又怎会知道?

父亲传来消息说吴御史曾去拜访过青海郡王,此后与郡王的老师步随云过从甚密,还多次以文友身份邀步随云参加聚会。

联系起以往种种,三弟被参之事一定是玄家的阴谋!

通敌卖国的罪名一旦坐实,无论如何都要处置,只能指望皇帝轻判,最好的结果便是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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