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这个猜测着实耸人听闻, 然而此情此景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林菀的眸中闪现一丝复杂,只是她很好的掩饰住了。
面对李玄照的温声细语,她调整了片刻, 很快面上便涌现出十分的惊喜与受宠若惊, 颤声道。
“殿下这般体贴, 妾喜不自胜。”
管他爱男爱女, 反正李玄照如今的所作所为对她来说大大的有益处。
裴炎此刻就在她身后,就要让他亲耳听着李玄照对她有多么宠爱,好叫他日后不敢再明目张胆觊觎她。
这般想着, 林菀眼中的喜意更加明晃晃,拉着李玄照的手就要擡脚赶紧走。
反正目的已经达成,这么多人看着呢,林菀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
哪知李玄照却站的稳如泰山, 一拉t没有反应。
林菀不解的回头看他,却见他面上笑意不变,反而发力又将她拉回了身边。
待林菀踉跄着在他身边站稳,正要诧异的擡头看他, 却察觉到李玄照握着她的手,径直迈步向前。
林菀只得跟在他身边,被他扯着向前走, 眼看着李玄照拉着她三两步走到裴炎面前。
裴炎面上闪过一丝错愕, 随即立刻遮掩住,恭敬的低头垂眸向李玄照行礼。
“殿下可是有事寻臣?”
他低垂的目光好巧不巧落在俩人紧握着双手上, 眸色不受控制的暗了暗,好在浓密睫毛掩盖住这一切, 叫人难以察觉他颇不平静的心境。
李玄照面容温润,沉声道:“孤今日出言过重, 慎之可会怨孤?”
裴炎闻言,心中不由的发紧,态度却越发恭敬,道:“殿下说笑了,今日之错皆在臣一人之身,殿下所言句句在理,臣岂敢心怀怨怼?”
林菀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不明白李玄照为什么拉着她跟裴炎说这个。
李玄照微笑,接着道:“慎之明晓事理便好,你我兄弟,孤自是对你多有期盼,有些话不得不讲,唯恐你行差踏错,酿成大祸。”
太子明面上呵斥他,私下却跟他说这等看似语重心长的肺腑之言,虽说有打一棒给个甜枣的嫌疑,臣下却不能不领情,自该心领神会,感激涕零。
裴炎于是适时的语带感激道:“臣惶恐,殿下所言字字珠玑,臣必定谨记于心。”
李玄照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看着裴炎紧绷的脊梁,悠悠静默了一会,终于语气闲适的道。
“今日之事,追根到底是慎之怜惜母亲思女之心,这才出言不逊。舅母亦是孤的长辈,孤自然要多加体恤。慎之回去告诉舅母,林菀在东宫很好,孤甚爱之,且叫舅母不必担忧。”
林菀面上表情仿若被雷劈了一样,错愕的擡头,却见裴炎肉眼可见的身躯僵在原地,半晌未言。
她管不得裴炎是何反应,此刻心中宛若掀起惊涛骇浪。
裴炎已经借由崔氏之名向李玄照提及了她?
他今日为何会被李玄照训斥,莫非是因为她?
裴炎动作也太快了吧!
林菀给惊得一身冷汗,转念间又放松下来,心头狂喜。
李玄照明确拒绝了裴炎,不仅因此呵斥了他,此刻更是拉着她在裴炎面前故作恩爱,彻底粉碎他的觊觎之心。
认知到这一点,林菀发自内心的油然而生出一股喜悦,一时间面上的笑意真诚的丝毫做不得假。
她不禁紧了紧握着李玄照的手,心中的阴霾瞬间飘散,只馀下畅快。
过了好一会,裴炎才仿若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多谢殿下.体恤,家母知晓殿下如此宠爱家妹,想必会放心了。”
他最后一句话总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叫人瞧不出丝毫异样。
然而林菀前世毕竟与他朝夕相处,深知裴炎因为出身高贵,自小顺风顺水,自来没遇到什么大波折,性情颇为心高气傲。今日他既然已经向李玄照开了口,却又被狠狠驳斥回去,必定深觉大伤颜面,心中不定多生气呢,此刻的镇定不过伪装罢了。
瞧他这副憋屈的模样,林菀心中的痛快难以言表。
她惊讶道:“夫人竟如此惦念妾,妾身处东宫,竟然丝毫不知。”她这话说的带着丝嘲讽,崔氏乃国公夫人,一品诰命,禁宫都进得,若是真惦记林菀,还能联络不到?
是人都听出这不过是裴炎的托词,众人心照不宣,不往这方面扯,是给裴炎留颜面,林菀却非得大剌剌的说出来,给他难堪。
裴炎咬牙,语气却丝毫不变:“阿娘怕你太过思念家里,以至分心不能好好服侍殿下,这才不敢叫你知晓。”
林菀面上恍然大悟,真心实意道:“劳夫人惦念,世子且转告夫人,妾如今很好,必定会牢记夫人往日的教诲,不给夫人丢脸。世子放心,女郎出嫁从夫,妾已经是殿下的人了,殿下便是妾可终身依靠的郎主,日后东宫便是妾的家,妾必会分的清里外。”
她话里话外间,竟是要跟齐国公府撇清关系!
裴炎一时恼恨异常,然而在李玄照面前,只能强行压抑。
忍了又忍,他勉强心平气和道:“你知晓事理便好,日后好好服侍太子,方不负阿娘教养你一场。”
林菀欣赏着他言不由衷的模样,心中暗爽。
往日在她面前高高在上,毫不在意她个人意愿,肆意支配她的裴炎,竟也有今日!
权势的美妙,可见一斑。
她面上笑吟吟的道:“多谢世子关怀,妾必定谨记于心。”
几番言语往来,今日之事算是彻底翻篇。
李玄照淡淡的笑了笑,并未再说什么,施施然的握着林菀的手,转身而去,徒留下在场的众臣心思各异。
明面上瞧着太子私下对裴炎依旧和颜悦色,然而心中隔阂已起,哪能轻易消除?
裴炎站在原地,恭敬的目送李玄照和林菀携手离去,面上的冷意却一丝丝凝结。
林菀的背影渐行渐远,轻快的步伐明晃晃的显示出她心中的喜悦,紧握着李玄照的手莫名刺眼,说出的话更是实在气人,半点不见以往在国公府时小心谨慎的模样。
裴炎眉眼低垂,掩住目光中的阴骘。
莫非太子果真对她盛宠,竟叫她狂妄至此?还是说太子只是不满齐国公府近日的行事,借此为筏子敲打他?
此间深意需得等他回府与长辈细细商讨,只是想到方才的场景,依旧叫他一时间心潮起伏。
裴炎一向视林菀于囊中物,常年的肖想下,得到林菀已成了他的执念,便是当日太子将她带回东宫,他都觉得来日方长,心中的火未有熄灭。
然而今日闹成这般模样,李玄照又如此表态,竟叫他心中隐隐有种失控之感。
只他自幼顺风顺水,想要的从未失手,此番吃瘪,叫他恼恨的同时,心头升起一丝强烈的不甘。
调息片刻,裴炎终于将心中的愤懑强压下去,再次擡起头时,眼前早已不见李玄照和林菀的身影。
宫门外人影稀疏,众臣看完了热闹便自顾自的离去,转眼间便只剩下裴炎一人。
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光线昏暗下来,叫人看不清裴炎眼中闪烁的幽光。
他再次深深看了一眼东宫方向,转身大步离去。
夜幕降临,月上枝头,长街两侧的房屋中纷纷点上灯笼,街上却并没有什么行人。
宵禁时刻快到了,普通百姓并没有夜行在外的特权,需得趁着尚有一丝光线早早归家。
裴炎出身权贵,却是可以无视宵禁的规则。
今日经历甚多,叫他一时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于是令随从牵着马跟随在后,他放缓步伐慢悠悠的走在朱雀大街上,任由凉凉的夜风吹拂到他身上,将他的原本起伏不定的心吹拂的平静下来。
正待他终于恢复往日的冷静理智,细细思索太子今日所作所为的深意,身后忽而响起一阵马蹄声。
裴炎脚步顿住,不由的转身看去。
隐隐绰绰的月光下,一夥人鲜衣怒马,正在策马狂奔而来。
眼看就要行至裴炎跟前,为首的男子勒紧缰绳,骏马“咴儿咴儿”嘶鸣着扬起前方的蹄子,险而又险的在裴炎面前停下。
高居马背上的男子看见裴炎,眼前一亮,朗声道:“慎之,是你,竟这般凑巧。”
骏马扬起的灰尘在空中弥漫,裴炎几不可见的皱眉,仰头看了眼骏马之上身着华服玉冠的男子,面色一怔,随即微微躬身行礼。
“端王殿下。”
来人赫然是近些时日颇得圣宠的端王李玄煦,只是他自回到长安以来,一直在禁宫中与国师一同伴驾,今日怎的有空出宫?
端王一向与太子不睦,他的生母王贵妃在禁宫中与继后裴瑾也多有龃龉,此番与之偶遇,必来者不善。
裴炎心中暗暗起了防备,只面上丝毫不显。
李玄煦笑道:“陪阿耶听国师讲道好些时日,竟一直未回府。今日乃满月之日,国师要入定修行,阿耶这才放我回府。”
他言语间,尽显圣人对他的亲近之意。
裴炎敏锐的从他话语间提取到关键信息,国师入定,圣人今日便空闲下来,想必会检阅这些时日空闲下来的朝政。他第一时间便想到漠北战事,圣人对此的态度众臣皆知,若是知晓太子抽调大批t粮草送至漠北,怕是要大发雷霆。
按理他该礼貌告辞离去,立即快马加鞭告知李玄照此等消息,有没有用且不提,主要是表明自己誓死支持太子政见的决心。
只是齐国公裴稷为了躲圣人的避讳,宁愿得罪太子都对此事闭口不言,哪轮得到裴炎代替全家表态?
更何况今日李玄照大庭广众之下训斥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裴炎眸光微闪,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沉声道:“殿下夙兴夜寐陪伴圣人,至孝,臣敬佩。”
李玄煦瞧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笑道:“难得今日有空闲,又凑巧碰到慎之,何不一同前往平康坊松快松快?”
他说着又意有所指的道:“听闻最近新来了粟特胡姬,胡旋舞跳的甚美,本王心向往之,慎之何不同去?”
裴炎心头一跳,看着李玄煦意味难明的笑容,心知端王怕是知晓今日之事了。
今日相见哪里是凑巧,怕是特意赶来试探他。
端王李玄煦深得圣人恩宠,向来与太子不对付,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打击太子势力的机会。
裴炎垂下眼眸,淡淡道:“怕是要扫殿下的兴了,臣数月前方成婚,家中娘子凶悍,怕是不能陪殿下游玩。”
说完裴炎也不管李玄煦到底是何反应,接着道:“天色已晚,宵禁在即,臣先行告退,殿下勿怪。”
他转身离去,动作利落的毫不拖泥带水。
李玄煦在马背上朗声大笑,对着裴炎的背影大声道:“平康坊的庸脂俗粉当然配不上慎之,本王却是考虑不周了。为表歉意,本王便将府上姬妾赠予慎之,慎之可千万要笑纳……”
李玄煦的声音随着夜风传到裴炎耳中,直叫他面容紧绷,眼中寒意更甚。
他心中明白李玄煦是在故意激怒他,意图挑拨他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可还是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
身后的随从噤若寒蝉,皆战战兢兢的跟在裴炎身后。
裴炎走了几步,待李玄煦的声音变得隐隐绰绰,他蓦然转身,飞身上马,猛地抽动马鞭,策马狂奔而走。
微凉的夜风呼啸而来,却没有将裴炎心头的怒火浇灭半分。他挥动马鞭的力道越来越狠厉,坐下骏马吃痛的死命,发狂般在朱雀大街上狂奔,不过一会便到了齐国公府。
裴炎发狠勒住缰绳,将骏马勒的双蹄悬空,“咴儿咴儿”嘶鸣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门房的奴仆听到动静,立刻出门迎接,眼见裴炎面色不对,陪着笑脸小心翼翼道:“郎君可算回来了……”
裴炎跳下马背,随手将马鞭扔给小厮,寒着脸大步向府中走去。
他方才踏入大门,便有小厮凑上前小心翼翼的道:“郎君,端王方才令人送来数个美人,道是府上服侍得力的姬妾,特送来赠予郎君。”
裴炎脚步顿住,面色登时变得铁青,浑身的寒意叫人打眼一瞧便心惊胆战。
只是那么一群莺莺燕燕还挤在门房中等候发落,小厮只得壮着胆子问:“郎君,她们该如何安置?”
裴炎心中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一脚踹翻了道路旁摆放灯笼的石墩。
石墩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直将在场众人都吓得噤若寒蝉。
怒火已然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裴炎语气冰冷,说出的话更叫人胆寒,“杀了,送还给端王。”
众人惊呆了,连忙出声劝诫:“郎君不可,端王前脚刚送来美人,后脚就被杀了,饶是她们都是奴籍,也必定引得御史台弹劾……”
微风徐来,终于将裴炎满腔的怒火稍稍平息。
端王本就意图激怒他,如此不理智的行为,可谓是是正中端王下怀。
理智缓缓回笼,裴炎调息片刻,心境勉强回归平静,他冷笑一声,道:“交由娘子处置。”
说着,他再不管仆从们是何反应,擡脚大步离去。
今日发生这等大事,裴炎本该立时去寻长辈,细细商讨接下来的形势。
圣人今日若果真查阅朝政,恐怕要大发雷霆,齐国公府作为太子舅家,自然该有所表态,做出样子表明与太子同进退。
然而裴炎心中的怒意迟迟难消,前往上房的脚步蓦然打了个弯,挥退左右随从后,他独自一人往水榭走去。
独坐在水榭的榻上,望着月色中波光粼粼的湖面,裴炎满目漠然。
今日李玄照仗着君臣之别如此呵斥他的时候,可有想到他亦会被君父训斥?
太子目空一切,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他,真当他储君的位置稳如泰山?
.
李玄照于大庭广众之下牵着林菀的手悠悠往东宫走,似乎真的是对她宠爱有加,走路的步伐都慢悠悠的,似乎在迁就林菀。
俩人手牵手并行,走了好一会也没走出多远,林菀都觉得他好像迁就她迁就的太过了,眼见天都黑了,还没走完一半路程呢,这样下去何时能回到东宫?
林菀有心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毕竟清晨时李玄照还对她冷着脸呢。
方才这般拉着她在裴炎面前做戏,林菀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彻底粉碎裴炎的妄想,林菀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又有些忐忑。
裴炎毕竟是他舅家表弟,他这般不留颜面,就不怕齐国公心有异念?
理智的分析,她只是个尚未侍寝的侍妾,也并不如何得宠,好像并不值当李玄照为她得罪外家。
林菀有些忐忑,搞不明白李玄照的意图,又怕李玄照又恢复清晨那般对她冷淡的模样,于是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上的力道。
裴炎低眸看了她一眼,黝黑的眼眸中依旧是一片波澜不惊。
林菀鼓起勇气,擡头与他对视,脸颊上飞起一片红霞,语带感激道:“殿下今日这般回护妾,妾心中实在欢喜……”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宫灯在高墙两侧朦朦胧胧的闪烁,将林菀眼中的欢喜照的若隐若现。
她确实在由衷的欣喜能留在东宫,留在李玄照身边。
李玄照垂眸看着她,嘴唇弯了弯,语气闲适的问:“裴炎生怕你在东宫过的不好,出言要接你回府。他如此情深意切,想必对你有几分真心,你果真心甘情愿留在东宫,不愿再回齐国公府?”
林菀心中诧异,心中感慨,裴炎是真的敢!动作是真的快!
只是李玄照明明已经当面拒绝了裴炎,怎么转过头还问她这些?
这是什么话?难道她的衷心表示的还不够诚恳?
他该不会走这么一段路就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了吧?!
林菀心中大急,赶紧握紧李玄照的手,凑上前急声大表衷心。
“妾心中唯有殿下一人,只愿常伴殿下身侧,旁人再是如何,皆与妾无关!”
她说着紧紧盯着李玄照的眼眸,心中颇为忐忑,生怕在他脸上看出一丝动摇犹豫。
李玄照闻言,唇边的笑意更甚,黝黑的眼眸中似有微光闪过。
他面色不变,只含笑看她,态度虽温和,却没有开口回应她半句。
微风吹过,一绺发丝从林菀未戴紧的皂罗折上巾中飘出,为她平添一丝娇媚,打眼瞧去,真真是个美娇娥。
她穿上他的旧衣来寻他,又在裴炎面前做出这等姿态,是铁了心要留在东宫了。
只是今夜注定不平静,待过段时日,不知她可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风吹动一旁的灯笼,发出清脆的沙沙声,两人站在原地四目相对,竟无人口出一言。
李玄照心思深沉,面上不露分毫。
林菀一时猜不透他到底作何他想,却因迟迟等不到他确切的回应而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无言的静默在两人之间流转,林菀心中那根弦越绷越紧。
正待她还要开口再说什么,忽而听到身后有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似是有人正向他们走来。
林菀要冲出口的话只得吞了回去,正待转头看看是何人,却见李玄照收回了笑意,她心中陡然一惊。
李玄照低头凑到她耳旁,低声道:“既如此,望你不要后悔。”
林菀愣在原地,心中满是迷茫。
后悔?她怎么会后悔?
尚未等她反应过来,那阵急切的脚步已然来到跟前。
身着澜袍的宦官躬身行礼,急声道:“殿下,圣人大发雷霆,召殿下速速回宫!”
李玄照转过身,微微颔首,“孤知晓了,这便去。”
他再次回首深深看了林菀一眼,眼中意味难明,转身又往禁宫方向大步赶去。
宫墙深深,巍峨的宫殿在月色中宛若一个个庞然大物,意欲噬人心t魄。
李玄照面沉如水,大步向前。
亲信凑上前,在他耳边低语片刻。
李玄照冷笑,“孤的好表弟,真是舅舅的亲儿子,同样不知所谓。”
月色皎洁,李玄照面上的冷意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往日的一片平静。
他大步走向肃穆的禁宫,明知即将要迎接圣人的雷霆之怒,步伐却依旧不急不缓,甚至称的上闲适。
宽敞的宫道两侧挂满点缀着花鸟鱼虫精美纹路的灯笼,在夜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
来往的宫人在李玄照迎面走来之前皆垂眸低头,恭敬下拜。
禁宫中是令所有人趋之若鹜的权力,为争权夺利,计谋与争斗永不停歇。
李玄照即将踏入圣人所居的紫宸殿时,心中竟蓦然想到林菀。
这个口口声声爱慕她的小娘子,可是为了攀附权势才铁了心要留在东宫,为此甚至再三拒绝裴炎美意。
今日他当着裴炎的面彻底斩断她的后路,等今日之事传出,东宫动荡,不知她可会懊恼今日的决定?
想必她往后回想起来定会悔不当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