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又怎么能包得住火?方佑东和宋瑞如始终是知道了我把孩子打掉的事。于是这天晚上,方佑北说和我回方家吃饭,我就觉得是回去受训的。
一顿饭吃得风平浪静又心惊胆战。我矛盾忐忑地小心翼翼着。
饭后宋瑞如便直接上了琴房练琴。我甚觉意外,正睁大了眼对方佑北眨了又眨的时候,听到方佑东的声音。
“曦妍,你跟我上来一下。”
我用眼神向方佑北求救。印象当中,我从医院醒来后,这个大哥都没和我说过几句话,敌方军情十分的匮乏啊!
方佑北只对我微微一笑,倒是挺挺温柔的,“我等你。”
上楼,跟着进书房,关门,懦懦地站在一边。方佑东没有让我坐下,而他自己也没有坐。
方佑东站在书房正中央转身看着我,劈头第一句就问道:“把孩子打掉了?”
“嗯。”
“啪!”
脸上火辣辣地疼,打得我往边上偏了偏。我捂着脸擡头看方佑东。他很愤怒,但我更愤怒!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把孩子打掉的,那是我身上的一块肉啊!
“你永远都是那么任性!”方佑东的胸口不断地起伏,是真的气到了极点。
头有些晕,似曾相识的片段渐渐飞来。他曾经,也是这么打过我一巴掌,狠狠地。头越来越晕,胸口像被压了千斤鼎一样越来越重。我难受得一个膝盖跪到了地上,手摁着太阳穴大口大口地呼吸。
回来了,都回来了,所有的所有,全都回来了。
方佑东见我这样,也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过来扶我,“怎么了?”
我擡头看着他,比记忆中的要苍老许多。往事历历在目,我抿着唇一眨眼,眼泪就滚下来了,“对不起。”
方佑东把我扶了起来,重重地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都是我任性妄为。”我顿了顿,继续说:“以后,不会了。”
方佑东淡淡地看我一眼,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我继续说:“以前的事,我都记起来了。”
方佑东一震,看着我楞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垂着眼,安安静静地说:“一直都是我任性妄为,对不起。”
方佑东把我抱在胸口,抚着我的头发没有说话。
我把这次的事完完整整详详细细地跟他说了一遍,“我知道你的难处,但你也应该理解我抉择的艰辛。”
方佑东给我一梳头发,抿着唇勉力一笑,说:“下去吧。”
“能去爷爷的墓吗?”
方佑东扶着我的双肩看了很久,最后才说了一个字,“好。”
方佑北看见我带着泪痕下来,皱了下眉头,从方佑东的手上接过我,想说什么,最后却也什么都没说,转身准备带我离开。
“佑北。”方佑东喊住方佑北,“曦妍已经都记起来了。一会到爸的墓前走一趟。”
方佑北看着我,太多的情感在眼底流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等方佑东把宋瑞如叫下来,一起上了车去方世申的墓地。
晚上去墓地,到处是一股阴深深的味道,尤其方世申又是间接被我气死的。我紧紧抓住方佑北的手,多多少少把情绪卸了进去。
方佑北伸手过来环上我的腰,半抱着我走进去。在方佑东说我记起以前的事之后,他说了今晚第一句话,平平淡淡,没甚感情的一句话。“走吧。”
我知道他比我还要忐忑。方世申和耀世是他的两个心结,耀世现在算是解开了,可方世申是永远没办法解开了。虽然他用尽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包括和我补办婚礼那天早上傻不拉几穿越大戏,包括到现在的种种表现。
墓前有一束菊花,还挺新鲜,应该不是今天就是昨天晚上才放在这的。众人沈默,唯有呼呼风声。
方佑北拥着我,在我耳边低声说:“跟爸打声招呼吧,那么久了,你还是第一次来看他。”
我酝酿了很久,深吸一口气,低低地喊了声:“爸。”
“爸,我和曦妍过来看你了。”隔了一会,方佑北又说,“我们结婚了。”再隔了一会,他又说:“曦妍怀孕了,不过,打掉了。”
月亮半弯,是橙黄色的。我听到小鸟拍着翅膀扑腾飞走的声音,然后一片寂静。
我歪了下嘴,说:“在孩子致畸敏感期我吃了药,迫不得已才打掉的。”
这话之后,便是长久的沈默,连虫鸣蛙叫的声音也没再听见。很久很久之后,方佑北在墓前坐了下来。我站了会,也挨着他坐了下来。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佑东和宋瑞如已经走了。
我擡头望天,弯弯的月亮被乌云一点一点地蚕食,一会过后,乌云飘远,月亮又现出来。“死过一次重来,我明白了很多。以前的记忆像是包饺子馅一样塞进来,跟一脉传承终究有些区别。你不待见我,却又千辛万苦找来杨靖宇。”我苦笑一下,说:“又爱又恨……”顿了顿,我接着说:“但始终阻止不了我和方佑北在一起。”
方佑北覆在我手背上握着我的手,“爸,曦妍是你儿媳妇,不是你孙女了。”
要是方世申还活着,必定会永拐杖指着我的鼻尖说,她什么时候是我孙女了?我没有她这样的孙女!也没有她这样的儿媳妇!接着会用力拄一下拐杖,说,家门不幸!自动脑补完毕,我说:“无论你待见不待见我,无论你同意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反正……”
“爸,下次我和曦妍带你的孙子过来一起看你。”方佑北很快地出口截断我的话。
他可能怕我像以前那样说些让人顶心顶肺的话,所以急急地打断了我。其实我不是以前的我了,至少我说话不会再那么冲,至少我对人不会再有公主病,至少我能体会到方世申对我的那种特殊的感情。我真不是要那样说话,我只想说,反正以后不会让你方家断后。虽然没有方佑北的委婉,可意思是一样的。
我瞄一眼方佑北,刚有的也刚打掉,新的宝宝还没播种,谈何生根发芽,更别说带着活蹦乱跳的他过来了。
方佑北说完之后,便拉我起来回去了。
我回头看一眼墓地,再看一眼天。弯弯半月边上的天空被明亮的月光熏染开来,淡淡的一片次第铺层,很宁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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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我说得最多的,就是“今晚就不那个了,行不?”和“今晚就就这样了算了,好不?”这两句话。可得到的回覆一般都是“不行。”,“不好。”
现在亦如是,我郁卒了!
我说:“今晚就不那个了,行不?”
方佑北笑着爬上我的身体,重覆着千篇一律的答案,“不行。”
我也不再多费唇舌,因为,反对无效,享受才是正道。于是,我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双脚缠上他的腰身,缓缓地闭上了眼。
方佑北亲我的唇,并没有深入,“乖。”他像小孩子玩果冻一样,碰一碰让它颤一颤,碰一碰又让它颤一颤。
我缠得有些了累了,手手脚脚都放了下来,侧转过身去准备睡觉。
方佑北却又重新把我的手脚捞了起来,挂到他的身上。
“今晚不是不来了吗?”我闭着眼问。
方佑北在我敏感的地方轻轻一捏,激得我睁开眼来。他笑得春风吹拂,花开满地,“怎么可能?”
是啊,以他最近这样彪悍的状态,怎么可能?等等,这次以前一直是用来形容我,什么时候变成形容他了?果然,人是会变的。纵然我想起来一切的一切,可我们都变了,变得习惯仍是原来我失忆状态下的相处模式,他追我挠。
方佑北极尽缠绵地开始了第一波攻势。我软软地像一坨烂泥巴搭在他的深上。接着又来了第二波,第三波,循序渐进,逐渐加强。我觉着自己已经由烂泥巴粉碎成泥沫沫了。
我在他劈劈啪啪的冲撞中,很难得地憋出一句话,“今晚就这样算了,好不?”
答案依旧,就是:“不好。”
各个要道均被占据,强弱对抗是那么的悬殊。感官的刺激频密又迅速,很快便把我从泥沫沫蒸腾成浑浊的空气。在方佑北那张邪恶的嘴脸,扭曲的笑容下,我没骨气地弃城投降了。可他这个人坏,恁坏了,你晕过去了都尚且不能让他终结,喊两嗓子的投降又怎么能使他终结?他仍是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说着甜蜜蜜的情话,吻我,抚摸我,都是那么的温柔,唯有下面的老二却一点不含糊,一点不留力,真的就像古时候两队小兵杠着一根大树桩在死命地撞敌方的城门。他真把我当敌人么,一点不怜香惜玉!
这一回,我多了一句话,“下次请一定让我操控。”我再不能让他弄得第二天下不了床的境地,可怜兮兮的,隔三差五地躺床上装病号。
方佑北抱我去浴室冲洗,笑得精光毕现,拉长着音调回我,“好啊。”把我放进浴池里,暖暖的水浇上来,他看着我笑起来,缓缓地,又添了一句,“不如现在再来一次?”
我用死鱼眼瞪他,有气无力道:“你觉得我现在有力气骑你身上,还挥舞小皮鞭吗?”
方佑北换了个笑,那个我曾经熟悉的温柔的小叔叔样又回来了。他笑着亲在我耳垂,轻声说:“那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