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深忆

◎只属于他的花。◎

女孩第二天就恢覆了。

五条悟又能看到她亮亮的眼睛, 他徒然心软的很。

“妮妮，如果能听见……醒过来吧……”

“我来带你回去了。”

妮妮听不见。

或许现实里沈睡的妮妮能够听到，但曾经的妮妮是不可能听到的。

时间节点似乎来到了妮妮十几岁的时候。

妮妮听到外面的吵闹。

五条悟和她一起看过去, 外面的闹腾一直和妮妮无关, 但这次妮妮表现的很不安, 都不坐着了，来回走，直到窗户前出现那只念兽。

在这之前，五条悟就看到过很多次，妮妮在这种极度糟糕的环境中, 因为负面情绪具现化的念兽, 刚刚滋生就被带走，之后是什么情况不言而喻。

小拉。

妮妮发现了它的异常。

它快要死了。

小拉两只手扒着窗户，仿佛想将窗户撕裂。

它第一次说话。

“妮妮……”

“快，离开这里。”

这个声音, 和佩罗莉的声音很像。

但妮妮已经忘记了父母, 她看着小拉受伤的手，想要摸摸它。

还是摸不到。

“该死的东西, 居然脱离了操控, 去死吧！”

妮妮碧绿的眸子里染上惊惧。

“小拉！”

小拉被那些人残忍的在她面前杀掉了。

妮妮也傻掉了。

她呆呆的看着, 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没有动, 直到最后晕了过去。

晕过去后，情绪中滋生的念兽, 还没有触摸到主人，就被操纵着带走了。

这种环境就是故意的, 让她能一直处于一种绝望和不安中, 从而具现化念兽。

他们可能不知道, 她开心的时候，快乐的时候，念兽也同样强大吧。

这一回，妮妮的光，彻底的熄灭了。

她孤独的将自己头埋在膝盖里，也不看着外面了。

“小拉……”

旁边，还有一朵已经干枯的花。

她想带小拉走。

小拉也想带她走。

可他们都没有做到。

太绝望了。

连五条悟心理这么强大的人，都感到了一丝绝望。

不知道多久过去，窗户前，忽然有个声音。

“喂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妮妮没有应。

她可能都不知道在和她说话，头仍旧在膝盖里埋着。

五条悟看了过去。

那是一张很年轻，也很精致……同时和他有点像的脸。

——她的神明来了。

奇犽。

见妮妮不理他，奇犽跳下去，捡了个石头，从窗户丢到妮妮。

妮妮还是没动。

奇犽挠挠头，在石头上加了电，再丢向妮妮。

好几次，妮妮才缓缓擡头看去。

奇犽心底一酸。

“那个，你，啊，小朋友，我问你哦，这个斗兽场是不是不正规？是不是把人当斗兽的？”

“……”

没有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奇犽清晰的看到她的模样。

“算了算了，我自己调查。”

他走了。

又是不知道多久过去，妮妮再次听到少年的声音。

他好像受了点伤，扒拉着窗户对妮妮笑了下。

“喂。”

“我调查出来了。”

“再等等，我会救你出来的。”

妮妮这个时候，还不是很能理解奇犽的意思。

直到几日后，小房间忽然四分五裂。

妮妮看到了燃烧半个岛的大火，他们身处于大火之中，妮妮看到了光。

白发蓝眼的少年朝她伸出手。

“你。”

“要不要跟我走？”

妮妮楞楞的，朝他伸出手。

奇犽抱着妮妮穿过火海，离开了这个岛。

当然奇犽一把火毁了斗兽场，没有对岛上居民区造成影响，他有意控制着，只毁了斗兽场这边。

之后的事情非常自然。

奇犽对妮妮很好，那是个对妮妮很有责任心，也很温柔的少年，事实上少年对别人就差多了，带着点刺，五条悟看过陌生的女孩对他示好被他说的哭着走开的模样。

妮妮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会。

他们在旅行的途中，奇犽一样样的教给她。

她学得会学不会，奇犽都不着急。

了解过妮妮的情况，奇犽知道不能急，她和新生儿一样，他不需要着急。

于是五条悟见证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那个时候，无论是谁，只要能把她带出来，大概都会成为她的全世界吧。

她不喜欢他才奇怪呢。

五条悟酸溜溜又心疼的想到。

直到那天，妮妮的死去。

而后，五条悟跟随妮妮的记忆来到了他的世界。

她不是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去了森林，然后到高专的。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过很多人，可那些人无一例外，对她一个来路不明又貌美的弱女子伸出了毒爪。

五条悟看到她逐渐失望，最后走向森林。

森林那么大，可她好像回到了曾经那个关着她十几年的小房间。

靠着树坐下，然后抱着自己，就这样擡头看着天空，看着白云，有时候下雨也不会躲，傻呆呆的。

和他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五条悟又心疼了。

果然还是笨蛋啊，妮妮。

直到那天，他看到妮妮的记忆里多出自己。

那个时候，她眼里的光，不过是因为见到他和奇犽很像而已。

她脱口而出的也是奇犽。

可现在，五条悟已经不愿意去想这个事了。

他只想让她醒过来，然后抱抱她。

来到高专的妮妮，终于再次变得开心一些。

她离不开他是真的，他和奇犽很像，她的全世界只有奇犽，让她怎么离开呢。

她还那么多东西都不懂，都不会，她大概都不能理解，把他当代餐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吧。

只有凭着本能的靠近他，她可能……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他还怎么怪她呢。

新年那天真的很冷。

少女在游乐园门口，一开始很期待，她非常期待去游乐园玩，五条悟不能分辨她是因为游乐园还是因为和奇犽也去过，再给他一次机会，替身什么的也罢了，他会陪她去。

可他只能看着她等了好久好久好久。

笨蛋。

冻成这样。

终于看到自己姗姗来迟，而后是小姑娘追在他身后，求着他不要走。

“啊……”

你抱抱她吧。

抱抱她吧。

五条悟想要过去抱抱她。

仍旧碰不到，直至少女的晕厥，画面里的自己转过身，慌乱的抱起少女。

最后的最后。

是少女彻底沈睡的黑暗。

光明再次来袭，五条悟回到了妮妮出生的时候。

他没有在她的记忆里度过十几年。

却也明白那十几年，妮妮是怎么过得。

加起来只有那么一点时间，他都受不了，妮妮她，他的妮妮，那么小，那么脆弱，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他再一次进入了妮妮从小到大的记忆。

和第一次一样，他束手无策，说什么做什么她全部听不到看不到，他尝试进入别人身体控制一下，但没有成功。

不过第二次下来，让他摸到了点门道，有一些头绪可以把妮妮带出来了。

第三次。

这一次五条悟思考了很久，妮妮的记忆转到他们世界时，他尝试和自己融合。

没有成功。

不过也让他发现了一点别的东西。

之前五条悟只顾着心疼和吃醋了。

她那天写的名字，不是“五条悟”，是奇犽·揍敌客，他就说怎么在异世界，他名字那么长一个，根本就不是他的名字。

呵这家夥。

也不是，她好像都没说是自己。

五条悟心梗了。

小猫是因为和别人养过，巧克力球是别人爱吃的，声音是因为像别人……这些事实摆在面前，第二次的时候五条悟心酸的都不想看了，更不想看自己知道后那一个月他单方面的冷战。

那个时候的妮妮该有多害怕呢。

会不会觉得又只剩自己了？

在她眼里，他是不是好端端的，突然就不理她了？

她应该很害怕吧，毕竟他看到她一个人的时候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方向，缩在床尾抱着自己。

那是她很没有安全感，很害怕的时候姿势。

她怕被丢下。

他干嘛闹别扭生气呢，喜欢她就好好喜欢啊，让她那么难过。

可相应的，五条悟还是酸极了。

仅仅因为他像奇犽，而不是因为他是五条悟。

他没办法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拯救她于水火，也没办法弥补她从前十几年的孤独，但他现在……

好像不是那么在意被当成替身这件事了。

他只想她醒过来。

只想让她未来好好的，过得开心幸福，将从前十几年的伤害忘却。

第四次。

五条悟再一次看了妮妮十几年的记忆，心痛的快窒息了。

妮妮晕过去这么多天，一直在这样的记忆里的轮回，本来就受到那么多伤害，好不容易被救出来，又来到异世界……再让她经历一遍遍曾经的事。

设身处地的想，五条悟觉得自己可能都不一定能坚持。

她醒过来后会怎么样……

五条悟一个激灵，他也在这样的记忆里差点迷失了，第四次甚至有种意识，与其醒过来痛苦，不如不醒过来。

这样怎么可以呢。

“妮妮。”

“我们账还是要算的。”

“给老子醒过来吧。”

他看到自己把妮妮带了回来。

这样的记忆并不遥远，五条悟记得很清楚，应该说，就算不再看他们之间的画面，五条悟也记得很清楚。

小姑娘那么小一只。

笨呼呼的。

但很可爱。

五条悟很想安抚安抚她，让她开心一些。

让她什么时候都开心一些，只是做不到而已。

这次他看到了另一个节点。

小姑娘晚上抱着他送的毛绒玩具，叽叽歪歪的不知道和毛绒玩具说了什么，摸摸小猫咪的头。

“悟。”

“小～悟～”

她这么叫着，然后将小猫玩具拿到自己脸边蹭了蹭。

“谢谢小悟。”

她看上去真的很喜欢这只小猫咪玩具。

没想到有一天他还会吃一只小猫咪的醋。

妮妮也想送一个礼物给他。

五条悟想起来那场烟花。

她可能觉得自己动手做比较有诚意，所以开始一遍遍的学习。

制作烟花并不简单，对一无所知的笨蛋来说更难，她又很脆弱，划一下能流半天血，就这样终于制作好了他的烟花。

她在操场上摆着烟花，这是她送他的礼物。

看着记忆里妮妮和自己，五条悟忽然意识到。

她和奇犽没有玩过烟花，也没有看过。

她的确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因为想到了奇犽，小猫咪丶写字丶巧克力球丶声音……

但烟花，他们并没有做过。

他再次看到了不太漂亮的烟花燃烧。

真好看啊。

五条悟看向妮妮，小姑娘正在拉着他去放烟花棒，他看到自己嘴角压不住的微笑。

说实在的，他连自己的醋都吃了。

好酸。

五条悟看了看记忆碎片的天空。

你看。

至少这场烟花，没有别人，只有他。

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

小悟自我pua能力max。

大家想看妮妮和奇犽之间的具体故事吗，正文不会写，要是想看我就番外努努力吧。

请继续往后翻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