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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第 66 章

王城的基建已经初具规模, 王宫比原来的缩水了将近八成,所以很快便建好了。

所谓“王宫”,也就是保留了最中心的位置, 其大小及奢华程度, 还比不上当初的杜家。

众人总算有地方住了, 地库里的资料也被搬出来妥善安置, 分门别类整理好。

傅幸臣镇日埋首其中, 吃睡都在里面,像是疯魔了。

月夷人倒是感动不已,觉得傅幸臣为月夷整理文书,废寝忘食衣不解带, 开始时不时地有人送吃的东西——动乱之际没有什么比食物更能代表人们的心意了——但傅幸臣一下也没动, 便有人改送鲜花野果。

他们不敢打扰傅幸臣, 东西放在门外。

顾明宣过来的时候,就见门边好几束鲜花, 草编的小篓筐里放着艳红的桃丶雪白的梨和深紫色的葡萄,就缺个香炉插上几支香了。

在黄昏软红的光线下,倒是很像一幅静物画。

顾明宣自己手里端着托盘,腾不出手拿太多,只拿了一串葡萄进去——祈月散尽仙力滋养了大地, 原本吸血鬼似的鹿血藤消失得一干二净, 月夷的果树们仿佛是久旱逢甘露,没命地结果子,个个又大又甜。

“幸臣, 看看我今天做了什么。”顾明宣推门进去, 放下托盘。

屋内全是书架,全是才打造好的, 犹散发着木料的清香。傅幸臣坐在靠窗的位置,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了一道金边。

侧脸的线条流畅极了,实在是一位美貌郎君。

只可惜郎君冷着脸,只埋首伏案,根本没有理会她。

“我改良了竹筒饭。”

献祭之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顾明宣早已经习惯了唱独角戏,自顾自道,“月夷的竹筒饭有两种,一是白饭,二是腊肉饭,我做成了甜的,里面放了蜜枣丶葡萄干丶桂圆肉丶红豆和莲子。你是不知道,要凑齐这些东西可真不容易,我等了快有十天。”

月夷安定之后,边月涯放开了南疆边防,南疆和月夷两地的百姓可以做生意,边境线上很是热闹,好些有商业头脑的已经开始在那边动工盖房子做店铺。

但月夷安定的时日毕竟尚短,只有消息又灵通丶胆子又大的商人才抓得了先机,要等各色小贩们都齐聚边境,估计还得要一阵子。

就这点干果,顾明宣还是花了双倍的价钱让南疆商人带的。

成品不负她所望,米粒颗颗晶莹剔透,蜜枣甜蜜绵软,莲子洁白细腻,葡萄干香甜诱人。

她拿起一只,放在傅幸臣面前,拿手扇了扇,把气味送过去:“香不香?”

傅幸臣无动于衷,放下手里的书册,另拿起一本。

顾明宣把竹筒饭拿过来,自己挖了一勺,送进嘴里。

那天献祭结束时,傅幸臣回来了。

顾明宣很少看到那样的傅幸臣,他剧烈喘息,头发散乱,衣服被树枝和荆棘条分缕析,哪怕是以前受刑时,他也没有这样狼狈过。

他看到了临时搭成的祭台,看到了浑身鲜血丶被人擡下来的赵承杰,看到了树阴下的顾明宣。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她的肩上,死死地盯了好几秒钟,仿佛终于确认了引渡蝶的消失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他的视线移到顾明宣的脸上。

杜婉歌对傅幸臣的印象并不好,说过一句话:“……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怪吓人的,冷冰冰像刀子似的,好像要刮人的骨头。”

顾明宣以前没这感觉,认为杜婉歌夸张了。

但这一刻,顾明宣直接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杀气,他好像恨不能用视线化成刀刃,将她碎尸万段。

里面有杀意丶恨意,还有巨大的悲伤和痛苦,他人好好地丫在她的面前,但内里好像已经被她凌迟。

“顾明宣,你这么想害死自己吗?”

顾明宣连忙使出杀手锏,扑上去抱住他:“对不起,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才只能先把你支开。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我跟你说哦,t我又拿到新权柄了,这个权柄还很厉害的样子,‘言出法随’,我说的就是规则!你就说牛不牛?进度条也涨到了80%,等到能用的时候,搞不好我一句话就能救自己的小命——”

她的话没能说完,万试万灵的抱抱大法失败了,傅幸臣挣开了她,后退一步。

“好,顾姑娘如此厉害,倒显得我着实多馀,我以后自会离姑娘远一些,免得妨碍了姑娘,姑娘还要费尽周折支开我。”

他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顾明宣当时以为他在说气话,过两天等风头过去,哄一哄就好了。

哄傅幸臣挺容易的,随便找个借口跟他搭上话丶送件东西丶做点吃的……总是能很快让他回心转意。

时间证明,她想得太简单了。

她知道他会生气,但不知道他会这么生气。

傅幸臣这回气大发了。

无论她彼制造偶遇,送这送那,傅幸臣就像是从脑海里把她这个人删除了似的,真的一个字都没有跟顾明宣说过。

顾明宣忍不住跟他放狠话:“好,有本事就一辈子不说话!谁先说话谁是小狗!”

傅幸臣擡眼看了她一下,那眼神有点嘲讽,有点悲凉,好像在说“你以为你的一辈子有多长”?

顾明宣气呼呼地走掉了。

她跟小竹吐苦水,小竹帮她分析:“傅大哥难过,不单是因为你放走了仙力,更是因为你支开他吧。他可能觉得你不需要他了。”

顾明宣一怔。傅幸臣太无所不能了,以至于她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

现在傅幸臣仍旧是冷冷的,没有任何回心转意的倾向,顾明宣自己吃完了一只甜甜的竹筒八宝饭。

窗外,夕阳落下山头,暮色降临,窗外传来虫鸣。

顾明宣点上灯,然后关上窗。

然后走开。

灯火融融,照亮桌上的文书,傅幸臣低着头,听到关门声。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将之前搁开的文书重新拿回来——只要她在旁边,他的注意力就无法保持,所谓“一目十行”只不过是个演给她看的假相。

他确实很生气,很愤怒,但更多的,是难过。

从什么时候起,他在她的人生里,不再是助力,而是一块需要支开的绊脚石?

只要想她和祈月商定这样的计划,只要想到自己被她三言两语就支开,他就怒不可遏。

更悲哀的是,他太清楚自己为什么愤怒了。

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自己。

因为无力。

因为他害怕自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他要救她,无论如何他都要救她。

在找到救她的办法之前,他不允许自己靠近她。

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只是这一次,她离开后,他也很难专注下来。

总是想到前几天,她朝他放完狠话,此地寂静了两日,风声人声过耳,再没有她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整个世界异常枯寂。

然后就在那个时候,他听到了推门声。

除了她,没有人会来打扰,门开处一定是顾明宣。

可他没有听到脚步声,顾明宣迟迟没有推门进来。

他等了又等,手头上的文书翻来覆去,半个字也没有入眼,最终合上书,借着起身拿书的功夫,看到了门外的顾明宣。

顾明宣靠在门边,低着头,有点懒散有点低落的样子,看见他的视线望过来,擡起头,对着他:“汪。”

傅幸臣很难形容自己在那一刻的感受,所有的情绪好像都化成了水,一颗心也化成了水。

他转身走向书架,因为如果走得再慢一步,他怕他会冲上去抱住她。

风从窗缝里吹进来,灯火微微晃动,傅幸臣捏了捏眉心。

也许……明天该让海梨守在门口,不让她入内……

“很累吗?”

顾明宣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傅幸臣的动作僵住,猛然回头,顾明宣一直站在门边,并没有离开。

傅幸臣:“!”

顾明宣背靠着门,没有上前。

他以为她走了,所以才露出那样疲惫的神情,这些天来不分昼夜地查找不老药的资料,试图自己配出不老药的解药……哪怕他曾是仙人,现在到底是凡人的身体,确实吃不消吧?

所以对接下来的计划,顾明宣有点犹豫了。

“你怎么还没走?”

傅幸臣皱起了眉头。

就是这句话,瞬间点燃了顾明宣的斗志。哼,男人,还有力气生气,显然也没有多累。

她清了清嗓子,扶着门,摆出一个妖娆的姿态:“幸臣,你有没有发现,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傅幸臣迅速收回视线,仿佛多看一秒就是输。

但这一秒已经足够了,他的眼神好到自己都痛恨——月夷的夏季漫长,天气炎热,无论男女都是穿短衣短衫,露着手臂和小腿,顾明宣很早就改了月夷装束,说这才是夏天穿的衣裳。

可今天,顾明宣穿的居然是安人的宽袍大袖。

顾明宣在问话的同时,一根手指,轻轻扯开系带。

端庄文雅的长袍委顿于地,她褪下鞋子,足迹踩在洁净的木地板上。

双足雪白,犹如皓月,脚趾上涂着鲜红的蒄丹。

她一步一步走近,长长的流苏裙摆垂在脚背,每一条流苏都是极细的丝縧编成,不动时妥妥贴贴,一动起来便春光乍现,露出雪白的肌肤,紧致的线条。

傅幸臣手撑在书案上,手里的文书被抓变了形。

“上仙,你在害怕吗?”

顾明宣轻声问,声音像妖姬一样宛转动人,无比轻柔。

“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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