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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28

028

尤却接过钥匙,对面的男人已经站直身,垂眸静静看着他。

“你是902的住户”男人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低沈也有些不真实。

“是。”尤却迟缓地点头,借着雨停后洒进楼道里的月光,尤却看到男人身上穿着一身深色的运动装,衣服上的反光商标正幽幽泛着绿光。

“我是新搬来这里901的租户,就住在你隔壁。”男人见尤却退后一步满脸防备,轻轻笑了笑, “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只是见到邻居想打个招呼。”

尤却想起刚才自己看到隔壁房间亮起的灯,表情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你好。”

男人把运动连帽衫上的帽子套头上,比了个下楼的手势, “我去跑步,再见。”

尤却喉咙里的再见两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这个互相打招呼却不知道对方姓名的邻居就已经消失在了昏暗的楼道里。

尤却冲了个热水澡后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沈焓给他发来已经到家的语音,尤却觉得两个男人之间语音对话有点奇怪,只回覆了一句:学长好好休息。

尤却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只觉得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顾贺宁不过睡在他旁边半月有馀,再加上没有小羊毛在他耳边聒噪,尤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几日来,他从普陀寺里请了几道开光的符纸,挂在门口上辟邪,也喝了佛寺里烧过的符纸水,虽然知道可能对那些东西没有效果,毕竟尤却上次只是坐个电梯就进入了那边的世界,但每天出门看到这些,也算有个心理安慰。

这样一想,尤却渐渐有了困意,他刚闭上眼睛,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两下,尤却拿过来看了一眼,沈焓发了一条长达五十秒的语音,而他并不想打开,指尖一摁转化成文字大概扫了一眼,沈焓的意思是这次吃的不尽兴,过几天有空再约。

尤却锁上屏幕,把手机放回了原处。

他翻了个身,并不想打字。

迟了这么久的回覆,尤却早已经忘了要回什么。

尤却租的公寓一层楼上二十几间房,但他的和隔壁新租出去的房子在逃生通道对面,距离电梯间要远很多,因此也像是被其他房间隔绝一般,平日里见得人少,隔壁邻居似乎早出晚归,尤却总能时不时听到隔壁的开关门声。

尤却再去医院时,看到那个被叫作徐周的新来的医生正背对着他低头和护士交代什么。

徐周带着口罩,但身形挺拔高大,在住院部的走廊里极为显眼,远远看过去,他的背影和顾贺宁有几分相似。

病房时时刻都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尤却从一开始闻到就胃里难受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尤优安静的躺在床上,呼吸起伏比先前明显了许多,尤却看着她苍白地像是纸片般脆弱的面孔,心里却多了几分激动。

刚才陈护士告诉他,徐医生在例行检查之后发现,尤优最近对外界感应刺激有所回应,像她这种重度昏迷的颅脑损伤患者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尤却去水房接水,在走廊上恰巧和刚查完房的徐周碰了个照面,尤却脸上挂了笑: “徐医生,你好,我是304号房尤优的家属,尤却,谢谢你最近对尤优的照顾。”

徐周虽戴着口罩也难掩他高挺的鼻梁,他脚步微顿,一双幽黑的眸子落在尤却伸出的右手上,他眼睫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一皱,握了握尤却的手指很快撤回: “你好,不用谢,医者本分。”

徐周态度过于冷淡,尤却讪讪地抿了抿唇,还没找到接下来的话茬,不远处地病房里有人喊了声“徐医生”,徐周比尤却高了半头,目光越过尤却,侧着身子,和尤却点头示意就头也不回的走向了那人。

尤却本就不善言辞,他本来还觉得徐周和搬来的邻居很像,这么一接触却发现两人性格简直南辕北辙,医院里的这个徐周孤冷不好相与,而他的邻居远远看到他就会笑着和他打招呼。

尤却给尤优擦拭完手和脚,他握着尤优的手,心里喜忧参半,虽然尤优并没有醒来,但长时间昏迷不醒的人突然醒来,也会有器官迅速衰竭从而死去的情况。

尤却叹了口气,他深深看了一眼尤优,趴在了尤优的床边,却梦到尤优跳楼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阳光过于明媚的夏日,尤却从办公室赶到体育馆时,楼下已经挤满了人。

尤优穿着单薄的蓝白相间的校服,马尾辫下的小脸上全是泪痕。

“尤优!你别做傻事!有什么事和哥哥说!”尤却心提在嗓子眼,朝着尤优大喊了两句,他脚下一点不敢停歇,一步跨三个台阶,拼了命的往天台跑去。

午休还没结束,看热闹的学生却吵翻了天。

“就是她,三班尤优,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才初一呢,就去勾搭初三的小草,不要脸。”

“你们不是早就不和她说话吗她今天又是怎么了”

“我们全班女生都讨厌她,可是校草找她呀,今天数学课代表不小心把她试卷扯破了,她就委屈的哭了,天天都这样,真的太烦了。”

“别看她站在楼顶,她不敢跳,一会儿肯定还会去班主任那打小报告。”

楼下的声音嘈杂又不堪入耳。

尤却被头顶毒辣的日光晃的睁不开眼睛,尤优逆光,已经站在了栏杆处。

“哥哥……你来了……”尤却眼角不断有晶莹的光点滑落,她神情恍惚,却轻轻笑了起来。

尤却心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他张开手臂,缓缓靠近尤优: “尤优!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那边有多危险!你才十二岁,有什么事告诉哥哥,哥哥就你一个亲人了,你别吓我,尤优!”

“哥哥,对不起,我受不了,他们天天骂我,往我身上吐唾沫,撕我的作业,女生都不理我……呜呜呜……哥哥,对不起,我真的太难受了……”尤优轻轻摇了摇头。

尤却看着尤优转过身,她回头看了一眼尤却,稚嫩的脸上带着入眼可见地让尤却看到就觉得心惊胆战地解脱的笑。

楼下爆起一声声的尖叫惊呼,尤却睁大的双眼,眼角酸胀,眼泪夺目而出,风声呼呼的从他耳边刮过,他屏住呼吸,朝尤优飞奔而去,尤优却纵身一跳,像断线的风筝一般直直朝地面坠去。

尤却伸手去够,指尖和尤优生生错过。

他听到了一声沈闷的响声。

头上太阳越发毒辣,尤却双手颤巍巍地扶住栏杆,明明只是三层楼的高度,尤却不敢往下看一眼,馀光里黑压压的人头让他浑身止不住发抖。

尤却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他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脚下一软,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哥哥……哥哥……”

尤却恍然听到有人在喊他,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是的依旧在沈睡的尤优,他深深吐了口气,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望哪种情绪更多一些。

尤却手背一抹,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

尤却一直呆到晚上九点才依依不舍地关上病房的门,电梯间里的电梯被管理员管制,在等着拉本层楼的重症患者,尤却在医院食堂草草吃过两口饭,他看到也有等不及转弯去走楼梯的人,尤却稍一犹豫,也跟了上去。

前面那人走的很快,脚步啪嗒啪嗒地,下了几层后就走出了楼道。

楼道里亮着非声控的照明灯,空气流动缓慢而闷,尤却馀光瞥到一个矮小的黑影一闪而过,他脚步微顿,扭头往后看,楼梯间里光线惨白,他身后空荡荡的,隐隐可以听到外面走廊护士推着小推车走过的声音。

尤却感觉有东西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他心提在嗓子眼,下意识放轻呼吸,又立马加快脚步,就近找了个楼层走出了楼梯间,生怕再闯入死亡世界,他最不喜欢晚上的医院,死气沈沈,哪怕他坐上了电梯,光滑的电梯壁上映照的人影也都是表情沈重且木讷的,然而直到他回家,也没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情。

尤却这一天头昏昏涨涨的,回到家门口眼睛酸胀,他手背抵着额头,温度高了些,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

邻居这时正巧和他一前一后开门,看到尤却,目光落在他露出的泛红的脖颈上,眼睛微眯,径直朝尤却走过去。

尤却头顶覆下一道阴影,模糊了他开门的视线。

他捏着钥匙,后知后觉地擡头,和徐周张着同一副面孔的男人垂眸看着他,开口说: “你看上去不太好。”

尤却掀了掀眼皮,看了男人一会儿才想起这个是他的新邻居。

不过想到徐周在医院里对他不咸不淡甚至说有些冷淡的态度,尤却低下头,拧了几下钥匙,门开了: “我没事,吃药睡一晚就会好。”

门把手背徐周摁住,尤却开门受阻,不解的重新擡头看他。

徐周盯着尤却的眼睛,语气带着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我是医生,听我的。”

尤却楞住,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顾贺宁的影子,想到顾贺宁,尤却嘲弄一笑,突然说: “你是徐周”

徐周静静点了点头: “是我,最近流感很严重,不能大意。”

尤却总觉得这个人和他在医院里看到的不一样,但脑子里昏昏沈沈地也不容尤却想太多。不过这是他妹妹的主治医生,尤却心里也就对徐周多了几分信任,他开门侧身道: “进来吧,我房间有点乱,你别介意。”

尤却去给徐周倒了杯水,搁在茶几上: “家里没有茶叶了,实在是招待不周。”说着,他就去找温度计,挂在了嘴里。

徐周站在门口一直没吭声,尤却发现他垂着眼,沈默地看着地上。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尤却看到了玄关鞋架最底部那双比其他鞋子大两号的黑色拖鞋。

顾贺宁消失后,他一直没有收起来,大概是心里隐约感觉顾贺宁还会有回来的那一天。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尤却并没想过让徐周换拖鞋。

他挪开视线,招呼徐周进屋坐下,一边掐着时间点,拿出了体温计。

尤却捏着手里细长的体温计,看了半天也没看清多少度。

突然他手中一轻,徐周眯着眼稍微一瞥: “三十九度五。”

尤却呆呆点头,他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烧了,徐周双手摁着尤却的肩膀将他调转了一个方向,大概所有公寓房间构造都是一样的缘故,尤却被他熟门熟路地推进卧室。

“你不要乱动,等我回来。”徐周抛下一句话就折身往外走。

徐周大步流星地回来时,尤却已经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尤却身上烧的滚烫,徐周掀开他的衣服,用沾着白酒的消毒棉轻轻搓在尤却后背上。

微凉的触感让尤却身体一抖,酒精挥发吸走他身上热度带来的冰凉感着实让尤却舒服很多,尤却哼唧两声,想要翻身却被摁住了肩膀。

半醒半睡间,尤却脑海里恍然划过一个念头。

徐周这是在给他纯物理降温,这个治疗方法在尤却小时候用过,时隔这么多年,他没想到还会有人用。

这方法虽然老旧,可这些年,尤却生过大大小小的病,能不去医院他就吃药硬抗,尤其是尤优出事后,没有人再这样温柔耐心地给他擦过后背。

尤却烧的意识有点不清,趴在床上还没等徐周擦完他就已沈沈睡去。

擦过白酒的后背红彤彤的一片,尤却肤色并不是特别白皙的那张,但手感温暖细腻,徐周指尖动作滞了滞,幽黑的瞳仁如同一潭深水,深沈莫测。

徐周给尤却反覆擦了三遍,从耳垂到脚趾,每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

尤却呼吸声音很沈重,徐周将他翻身朝上,安置在枕头上,整个过程熟练而又轻柔。

房间里只有尤却和徐周两个人,除去尤却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安静极了。

小羊毛扯着床单爬到了床上,它看着坐在床沿的徐周,视线落在尤却红润的脸上,瘪起嘴巴,轻手轻脚地靠在了尤却头发上。

“呜呜呜,尤却,窝不过几天没见到你,你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呜呜呜,顾……”它吸了吸鼻子,稚嫩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鼻音: “大坏蛋自己生气还不让窝见你呜呜呜,他真是太坏了。”

小羊毛的声音很大,它在医院吸了很多的鬼气才得以现身,它跟在尤却身后,尤却跑得辣么快,它好不容易追上去,却在门口遇到大坏蛋。

徐周坐在床沿,视线低垂,静静看着尤却,仿若根本听不到小羊毛的哭嚎。

小羊毛自己啜泣了许久,没人安慰它,它就闭上了嘴,委屈巴巴地把哭出来的羊毛一根不落的揣到它刚给自己织好的大红色的斜挎兜里。

它已经有尤却手臂那样长,没法再钻进尤却的头发里,只能窝在尤却的脖颈处,蹭蹭尤却的下巴,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静谧的房间内,突兀响起手机铃声,尤却似乎被这声音惊着,不安的呜咽一声。

徐周本想直接摁掉电话,在看到屏幕来电显示时拧起眉头。

屏幕上不断闪烁地学长二字实在是刺眼,徐周馀光瞥了一眼熟睡中的尤却,毫不犹豫地把来电的人名拉进了黑名单。

徐周手很凉,尤却抱住他觉得很舒服,看到尤却那么依赖他,他慢条斯理地脱掉外衣,掀开尤却身上的薄被搭在俩人身上。

小羊毛一脸惊恐,还没来得及大叫就觉得眼前一花,它屁股摔了个开花,再一睁眼发现自己被扔到了地板上。

徐周,不,应该是化去徐周面貌的顾贺宁,侧躺在尤却身侧,他将尤却环在自己怀里,嘴角向上勾了勾。

顾贺宁身上就像是个冰袋,尤却总觉得有凉气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传来,他不由得回抱住了顾贺宁,头在顾贺宁胸膛前蹭了蹭,寻找到一个舒适的角度,继续沈沈睡去。

顾贺宁唇边笑意愈深,他头偏了偏,下巴轻轻磨挲了尤却发顶几下,也缓缓闭上了双眼。

小羊毛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扔出去过,它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绿豆般大小的小眼睛,快速地爬回床上,它跳上枕头,看着快要抱成麻花一样的两人,简直都要气哭了: “窝……啊!顾贺宁,你霸占窝的位置!”

顾贺宁眼睛掀开一道缝,带着凉意的视线在小羊毛身上缓缓滑过。

小羊毛原本叉着腰,被他这一看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算,算了啦。”小羊毛才不会承认自己怕这样不说话的顾贺宁,它心胸宽广,才不与顾贺宁计较,哼。

小羊毛点头,觉得自己这样做的很对。

不过它看着抱得紧紧的两人,还是垂头丧气,轻叹了一口气后,小羊毛只得躺在了床的外侧,委屈巴巴地只占了巴掌宽的位置。

它真的应该在床底,不该在床上。

呜呜呜,可是真的好气哦。

尤却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幽闭昏暗的房间内让他有些时空错乱的错觉,他右手下意识搭在额头,指尖碰到了半干的毛巾,楞了楞。

他大脑放空,身上有可以忽略不计的酸痛感。尤却想了很久才记起,昨天晚上他发烧了,在门口碰到了徐周,然后徐周就给他擦酒降温。

后来的事情,尤却就记不得了,大概就是徐周给他擦完后背后就离开了他家。

他没想到在医院时徐周对他那么冷淡,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模样,私下里居然这么热心,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医生。

尤却在床上赖了半天,实在是饿的难受,才慢吞吞地套上衣服,他先试了体温计,体温已经降到了三十六度五。

如果昨晚没有吃药的话,那白酒擦身的退烧效果还真是出奇的好。

他原本准备先冲个澡,以往发烧过后身上黏腻的厉害,但此时他身上舒爽干净。

从卧室出来后,尤却闻到了米的清香,不远处电饭煲里有咕噜咕噜的声响,他脚步一顿,径直走过去,电饭煲的盖上留有一张字迹遒劲隽秀的便利贴:记得吃东西——徐。

尤却盯着这字迹,总觉得哪里见过。

看了两秒,他移开视线,目光落在粥上,把手上的便利贴随手搁在了一旁。

掀开盖子后,热腾腾的白米粥中有些许翠绿,香气浓郁又看着可口。

电饭煲旁边还有放在饭盒里的素馅煎饺,尤却原以为徐周昨天就走了,没想到他在这照顾了自己一整晚,还准备好了早饭。

徐周煮的粥又香又浓,尤却一连吃了几碗。

吃完饭,尤却草草冲了个澡后又躺回了床上。

尤却隔了一天才去的医院,他本想给徐周致谢,敲了好久都没有人开门。

尤却知道医生工作忙,提着买好果篮去找徐周。

徐周正偏头和身旁护士交代什么,尤却走到他身旁,静静等他忙完。

“徐医生,谢谢你的照顾。”尤却脸上带着真挚的笑意,他知道徐周冷淡的外表下是一颗助人为乐的心。

“什么”徐周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尤却把果篮递给他: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感冒多发,你多补充些维c。”

徐周视线在尤却和他手中的果篮中巡视,最终落在尤却脸上。

他没伸手去接,走廊里又有护士紧急呼叫他。

徐周别开眼,嫌恶的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不过转瞬被他掩盖过去: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照顾患者是我的本分,下次不要带这种东西来医院,影响不好,我也不会收。”

尤却看着徐周匆匆离去的背影,僵硬地收回手,有些尴尬。

是他没有考虑周全,头脑一热就想把这东西给他!全然忘了公开场合要避嫌。

尤优还是老样子,尤却趁着去查了卡上馀额,当工作人员告诉他金额后,尤却不可置信地问到: “你说还有多少”他怀疑自己幻听听错。

那医生头也不擡,只将卡递给他: “二十万八千六百四十二块三毛。”

尤却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上次是另一个“他”给尤优预存的治疗费用,那这么多天过去了,馀额反增不减。

他坐在尤优病床前的塑料座椅上,听着仪器规律的机械声响,失神地望着尤优。

仔细想来,每次都是从那个世界活着回来后,馀额才有的变化。

尤却想到第一次听到鬼怪的口袋那个奖励时他心里动过的念头,无非就是希望活到最后,让尤优醒过来。

连续两次,尤优医药费不足以支撑次日的费用时,总会有另一个尤却缴满足额费用。

两次大冒险他都毫发无损地完成任务,大冒险没有得到应有的奖励实属可惜,尤却不是贪心,无论是尤却的医药费还是其他什么,这都不是天上掉馅饼,是尤却用命换来的。尤却咬了咬牙,想起那两个吻,沈焓说的没错,那个鬼确实是个老色鬼。

尤却不免又想到和他一起经历过两次生死的顾贺宁,不知道他得到了什么样的奖励,会不会恢覆记忆,会不会还记得他。

尤却擡眼望向窗外深邃的蓝天,他虽然怕死,越发坚信鬼怪的口袋是真实存在的,他内心极为矛盾,一方面他想赶快脱离任务世界,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另一方面,他甚至隐隐有所盼望下一次任务早点到来,既然已经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两次任务,说不定他真的就是活到最后的那个人。

又是一天过去,虽然护士说尤优对外界刺激有反应,但尤却照顾她的这两天,尤优完全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尤却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不知道何时才能得到的鬼怪的口袋奖励上。

尤却收回视线,落在柜子上的果篮上。是他太过鲁莽,徐医生不肯收下,尤却只好把果篮再提回去。

尤却挤公交回家又出了一身汗,他冲了个澡,肩上搭着块毛巾坐在床上,弓着腰身浏览网页。

虽然尤优的医药费他现在不用担心,尤却知道他不能这样一直待业在家。

尤却当年空有一腔当老师教书育人的热血,但经历尤优的事情后,他连自己的妹妹都教不了救不了,三年前不得已辞职,现在他在网上浏览招聘信息的时候,看到教师招聘的公告心里不免有些唏嘘。

尤却投完简历后就把笔记本扔在一旁,他大字仰躺在床上,眼神放空地盯着天花板。

不知过了多久,尤却听到隔壁的开关门声。

公寓隔音一向很好,或许是夜深了太寂静,他总能清晰无误的听到。

尤却叹了口气,从床上起身,套上件短袖提着果篮出了门。

徐周手里穿着运动衫,额角上隐约沁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刚夜跑完回家。

“徐医生。”尤却轻轻喊了一声,徐周用汗巾擦了擦汗,偏头看他,那双幽黑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徐周眉头微挑,神色稍带意外,他转过身正对尤却,声音清泠又夹带着运动过后的微喘: “这么晚还没睡”

“没,出来透透气。”尤却眨了眨眼睛,提着果篮走到他面前。

尤却看着徐周欲言又止,徐周目光落在他纤细手掌上提着的东西,勾了勾嘴角: “看你这样子是有事情要和我说。”

“嗯。”尤却点头,他想了想,擡头迎上徐周的视线: “徐医生,昨晚我发烧,多亏你照顾我一整晚我的烧才退了,还麻烦你给我做了早饭,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上午是我没考虑周全,这个果篮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希望你可以收下。”

徐周静静看着尤却,没有说话。

他几不可察地眯了眯眼睛,似是稍有困惑,但转瞬就恢覆常态,尤却并没有看到他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将果篮又往前提了提。

“谢谢,你的心意我收下了。”徐周擡手接过,眼底笑意盈盈,他细细看了那些眼色鲜艳且新鲜的瓜果几秒,转而看向尤却,声音清润,语调和缓: “不过医院里人多口杂,你不要再把这些东西带去,谢谢,我一定会逐个品尝。”

尤却张了张口,他还以为徐周还会像在医院里推辞后直接拒绝,感谢客套的话在他嘴边转了几转,被他咽了回去,尤却讪讪一笑: “你喜欢就好。”

徐周深深看着尤却,意味深长地说道: “所有我都很喜欢。”话音未落,徐周打开了门,他侧着身,对尤却说: “你不着急的睡觉的话可以来我家坐会儿。”

尤却眼睛一亮,他很想和徐周讨论关于尤优下一步的治疗方案,这下更是求之不得: “好啊……但如果打扰你就下次吧。”

“不打扰。”徐周擡了擡下巴,先进了门, “进来吧,不过要先委屈你等我一会儿,我要冲个澡。”

尤却跟在徐周身后。徐周房间的布局和尤却家的完全一样,公寓楼里的每一套房都是覆制黏贴来的。

只是徐周房间里只亮着天花板外侧一圈小细灯,光线暖黄,刚进门便有舒适的凉风扑面而来,掺杂着轻微的鼠尾草的清香,让尤却顿感舒适。

“你先坐,冰箱里有冷饮,随意拿。”徐周说着,丝毫不避讳尤却,双手扯着运动衣下摆,肩膀一撑,衣服就被他利落的脱了下来。

徐周身高身形和顾贺宁差不多,连腹部那一块块健美但不夸张的腹肌也格外相似,尤却瞥开目光,只觉得看到徐周脱衣服难免有些尴尬,毕竟俩人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

客厅里十分安静,徐周没有关紧浴室门,所以浴室内冲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尤却在沙发上有些局促,他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黑底白格的挂表,这才意识到已经深夜十一点半。

他心里想着快点回家,但又不好开口。

好在徐周洗的很快,浴室门推开时,他头发上还隐隐冒着水汽。

他身上套着一件和尤却身上差不多款式的短袖,下面只穿着一条及膝盖的宽大藏蓝短裤,或许是医生长时间不见太阳,徐周肤色白皙,膝盖骨圆润突出却不显突兀,长腿劲瘦有力,小腿肚上有卷曲的毛发。

“要喝点什么冰箱里有可乐,芬达,还有苏打水。”徐周擦了擦头发,随意将毛巾搭在肩上,他打开冰箱,视线却看向尤却。

尤却摇头: “谢谢,睡前还是不要喝碳酸饮料了,对胃不好。”

徐周极为轻促地笑了笑,关上了冰箱: “你这样子比我还像个医生。”

“那就吃个水果吧。”徐周心情似乎很好,他提起尤却刚才送给他的果篮,小心翼翼地撕开果篮外侧的那层保鲜薄膜,他垂着头,脖颈后的曲线平滑好看,头发上未干的水滴偶尔会沿着他的脖颈滑入领口内。

“不要麻烦了。”尤却摇了摇头,天然上翘的嘴角让他脸上总是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徐周眼尾馀光从尤却嘴角一扫而过,垂眸看着果篮,最后挑了一个有大又红的苹果。

在洗手池仔细反覆清洗后,徐周手上还沾着水珠,头发也还没干,他不急不缓地走到尤却身边坐下来。

徐周胳膊修长,一手握着苹果,一手捏着刮皮刀。

尤却目光落在徐周手上。

他的手掌宽大,手指骨节分明,保养的很好,白皙又不失力量感。许是因为徐周长时间手握手术刀,致使他削果皮的动作分外灵活。

尤却不擅长做这些精细的活,每次削果皮不是削断皮就是刮到指甲,所以即使知道现在瓜果农药残留很重,他也只是清洗后就食用。

大概是做医生的都这么讲究吧。徐周红润的指腹轻轻捏着苹果,随着他的动作,薄薄的果皮一圈一圈地从苹果上脱落成长长的一截,直到果肉完全露在尤却眼前,那卷曲的果皮竟从头到尾没有断落分毫。

“给你,吃吧。”徐周把果皮丢到垃圾桶里,将苹果递到尤却眼前。

尤却一楞,他看到徐周下唇线上方有一颗很浅很浅的浅痣,浅到徐周唇色红润,竟要仔细看才能分辨出,尤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医院里每次见到的徐周格外清冷,而在家门口遇到的徐周,身上带着几分尤却说不明白的熟悉感。

“哦……谢谢。”尤却呆呆接过苹果,咬了一口。

水果超市的老板果然没骗他,这新上市的苹果又大又甜,水分又充足。

直到尤却把一整个苹果都吃完,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脑子抽了。

明明是因为道谢才来徐周家,吃个苹果还要麻烦徐周亲自给他削皮。

徐周眼睛深邃黝黑,尤却擡头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挪开视线,他喉结滚了滚,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开口道: “徐医生,关于尤优的事我想向你确认下,陈护士说她最近情况有所好转,对外界刺激稍有反应,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是不是意味着尤优有可能会清醒过来。”

“嗯”徐周眯了眯眼睛,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尤却说的话。

他手指微微蜷曲,坐正了身子,浅笑道: “尤优一定会醒过来,她会恢覆正常人的生活。”

尤却眼睛都亮了,眼底满是惊喜,且隐隐闪着泪光: “真的吗我妹妹会像以前一样陪在我身边”

徐周轻轻点了点头: “是。”但是陪在你身边的会是我,你的奖励是我,你的愿望在所有任务完成之后我都会帮你一一实现。

短短几句话,尤却简直开心到飞起,他起身告辞的时候都想给徐周一个大大的拥抱,但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失常,尤却还是稍稍克制住了自己。

徐周把他送到门口,尤却还是没忍住,极为感谢地用双手握住了徐周的手: “徐医生,真的谢谢您,您真是我的福星,尤优能够遇到您,真是她的福气。”

徐周听到尤却口中的您,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明明是在借机拉拢和尤却的关系,以最容易获得尤却信任的身份重新回到他身边,可是尤却这满脸崇敬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嗯,不用谢,都是分内的事情。”徐周回握住尤却的手。

“那我不打扰您休息了,徐医生您早点睡,晚安。”尤却松开徐周,退后两步朝他微微鞠了鞠躬。

徐周眉头微蹙,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晚安。”

“哇,顾贺宁你真的很坏哎!你到底什么时候让尤却看到窝呀。”小羊毛气冲冲地从顾贺宁家里冲出来。

它一直跟着尤却,可是尤却却根本看不到它,它刚才一时大意,居然在顾贺宁的沙发上,睡!着!了!

顾贺宁视线低垂,淡淡扫了一眼已经到他膝盖高的小羊毛,慢条斯理地吐出四个字: “看心情吧。”

“!”顾贺宁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小羊毛很气愤,自从小抹布和小骷髅头因为养伤不肯出来,它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简直男默女泪。

那天顾贺宁从尤却公司出来后明明很生气,收敛了身上所有的鬼气,就连小羊毛沾染过尤却身上的生气也被他尽数遮掩,导致尤却根本看不到它听不到它说话。

小羊毛就跟在顾贺宁身旁,反正他身上鬼气浓郁,它多吸点还能涨身体呢。

它是想去找尤却,可是没有小抹布,小羊毛就完全找不到路,它为此暗暗哭了好几个小围巾出来。

可是顾贺宁这个鬼,其实小羊毛也不知道顾贺宁是鬼还是什么东西,它的祖祖辈辈都在那个少见活人的世界里劳作,那里的鬼怪都很怕顾贺宁,传言顾贺宁一言不合就吃鬼,整个鬼又阴晴不定,大家都不敢招惹他。

当小羊毛看到顾贺宁租了和尤却一样的房间后就知道事情根本没有辣么简单!

那天沈焓约尤却出门,顾贺宁一直不急不缓地跟在尤却身后,小羊毛眼看着顾贺宁按时那些小鬼去捣乱,不是弄脏了沈焓的衣服,就是使了障眼法让整个商场都不卖沈焓可以穿的衣服。

小羊毛不知道鬼心居然如此险恶,顾贺宁居然又用障眼法化成了徐周的模样!

哼,机智的它早就看穿了一切。

顾贺宁果然比它还丧心病狂,还一直跟着尤却,真的是一直!从尤却起床洗澡到尤却去医院看望可爱的女孩子尤优,顾贺宁都寸步不离!

小羊毛痛心疾首,它抹了抹眼角滑落的羊毛泪,狠狠踩了顾贺宁一脚,在它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危及生命的事情后,它倒吸一口气,朝着尤却家里飞奔而去。

可是尤却家的门缝也太小了叭。

小羊毛委屈巴巴地叹了口气,它揪了揪身上越发宽厚的羊毛,头顶稀疏的毛发都蔫蔫地垂了下来。

它先把红色小兜兜塞进去,深吸一口气,尽力将自己挤成扁扁的一片,费力的扒着门缝,爬了进去。

尤却躺回床上,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他怎么会觉得徐周冷淡呢,徐周简直就是最最最值得崇敬的人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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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一直在存稿,一号到五号凌晨万字更新。

爱你们,元旦快乐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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