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雨还未停，细碎的雨滴稀疏地飘落在窗户上，尤却映在窗户上的身影很模糊，阴沈的天空让尤却心里有几分说不出的压抑感。

尤却和仍旧沈睡的尤优告别，还是像往常一样去楼下等徐周。

室内篮球馆和医院也就一条街的距离，徐周开车很快就到达。

尤却刚下车，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尤却，你来了”语气十分惊喜。

“学长”尤却回过头，沈焓正站在他正后方。

沈焓偏头和身边同事交代了几句后就朝着尤却走过来。

沈焓定的时间早就过了，尤却没想到会和沈焓碰个正着，而沈焓似乎完全忘记了下午的不愉快，不等尤却解释，就往来时方向折返: “我还以为你真的生我气不来，气消了就好了，你等我下一起进去，所里除了新来的同事都是我大学同学，你也都认识，我去给你拿球衣——”

尤却双唇紧抿，无力感油然而生，果然，在沈焓眼中，下午那些话只是一场临时起意的争吵。他现在越来越怀疑自己几年前的眼光，也不禁有些悲哀，那个让自己曾经动心甚至崇拜的大学学长沈焓，确实已经消失了。

沈焓并没有留意尤却看向他的越来越陌生的目光。

尤却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下午那场争吵已经翻篇，他现下也没有再提的必要，不然又会带来不必要的争执。

沈焓很快就把球衣拿回来，满腔的喜悦在看到尤却身后的徐周时戛然而止。

“徐周”沈焓顿时心生戒备，一个很轻微的念头也慢慢升起， “你怎么也在这里。”还一副看起来和尤却一块来的样子。

尤却没有立刻回应，徐周朝着他方向走近两步，嘴角挂着笑意对沈焓颔首: “沈先生，真巧，又见面了。”

沈焓半眯起眼睛，脸上的喜悦完全褪去，他嘴唇抖了抖，突然明白了尤却怒气冲冲摔门而去后却又出现在约定地点的原因。

“你们一起来打球”沈焓声音变冷。

“是。”徐周回答地干脆，全然不在意沈焓阴狠的目光。

“我没问你。”沈焓瞪了一眼徐周，又再次看向尤却。

尤却和他对视片刻，也不想刻意隐瞒: “嗯，徐医生约我打球，我看完尤优就和他一起过来了。”

沈焓短促一笑，擡手指着徐周不甘心道: “你就是为了他才拒绝我我放下姿态约你，你说爽约就爽约，徐周约你，所以你就故意出现在我约你的地方，尤却，我以为你单纯，你就这么想看到我为你争风吃醋，尤却啊尤却，我没想到你这么有心计。”

“沈焓。”尤却皱眉，出声制止他。

沈焓死死盯着徐周，厌恶嫉妒和气愤让他简直想撕碎眼前这个仍旧浅笑的男人。倏地，他眼里徐周的脸似乎和某个消失的人有几分重合，沈焓在表情僵了一瞬后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徐周，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对尤却的那点意思”

“我从来没有想要遮掩。”徐周说。

尤却楞在原地，隐约明白这两人对话的意思，可徐周曾经给他说的话他记得很清楚——徐周有个暗恋依旧准备表白的人。

尤却不愿自作多情。

沈焓却故意说道: “那你肯定不知道我这个学弟为何对你态度特殊。”

尤却几乎瞬间反应到沈焓将要说的话，几步向前制止沈焓: “学长，适可而止吧，这样下去我们大家都很难堪。”

沈焓怒火正盛，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话，他嗤笑两声，既轻蔑又幸灾乐祸: “你以为尤却亲近你只是因为你帅，因为你是尤优的主治医生”

徐周面不改色，幽深的瞳仁静静望着口不择言的沈焓。

“我实话和你说吧，尤却很喜欢一个叫顾贺宁的男人，可那个男人却不知所踪，尤却对你另眼相向只不过因为你长得有几分像他，你还真以为尤却喜欢你，事实是尤却喜欢的那个人已经消失很久，他找不到那个人，退而求其次把你当成替代品，聊胜于无罢了徐医生，我劝你早早放弃你面前这个人，不然你会落得和我一样的结果。”

尤却无力地闭上眼，他嘴唇颤抖，完全不知道该辩解什么。

他喜欢顾贺宁是不假，可尤却没想到在顾贺宁失踪后，自己会这么快对另一个男人有好感，他和徐周之间的这层窗户纸被沈焓这样毫不留情面地戳破，显然沈焓不想给他留任何馀地。

“徐周，作为过来人，我真心劝你早点认清尤却的为人，你别做了备胎而不自知。”沈焓收起了平日里那副伪善的面孔，语气咄咄逼人而又满怀恶意。他得不到尤却，也不想让任何人接近尤却。

“那又怎样”徐周声音带着沈焓未曾想到的愉悦，徐周走到尤却身边，深深看了尤却一样，目光继而落在沈焓脸上，隐有几分轻蔑和冷意: “沈先生，你知道尤却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沈焓皱眉: “什么”

徐周轻笑: “我从来只信我自己所看所感，而我喜欢一个人的感情更不会因为你的一番挑拨改变，所以你还是免了这份心思。”

沈焓脸色一变，被徐周不留情面地戳穿了心思，不免有些难堪: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的。”徐周笑的意味深长，他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揪住了沈焓的领口，低下头逼视沈焓，并以只容两人听到的声音不缓不慢道: “沈焓，既然我的警告你没收到，那我就最后一次明确的告诉你，尤却是我的，我不允许你诋毁和肖想他，你好自为之，不然，你会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徐周手指微松，歪头帮沈焓抚了抚被他握皱的领口，又退回到尤却身边，他脸上虽仍挂着淡笑，眼底泛起的寒光却让沈焓顿时遍体生寒。

“你——”沈焓咽了咽喉咙，攥紧拳头，不依不饶还想上前理论。

尤却淡淡看了沈焓一眼，不着痕迹地避开沈焓的动作，而后毫不留情地移开目光且对徐周说: “徐医生，我们进去打球吧，不然预约的时间要过了。”

徐周唇角微勾，沈焓阴沈的表情落在徐周的眼尾馀光中，使得徐周笑意加更深: “嗯。”

“尤却。”沈焓沮丧地垂下手臂，不死心地开口， “我刚才……是口不择言，尤却，你能不能——”

尤却身形一顿，他没有回头，截然斩断沈焓的话: “覆水难收，沈焓，就这样吧。”

沈焓僵在原地，徐周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尤却遮挡住，他只能看着那个原本可能属于自己的人，与自己越走越远。

小羊毛从尤却的探出一个头，豆大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徐周。

它睡醒后问小骷髅头徐周为什么不让尤却看到自己，那个呆子仍装作一副仿真玩偶的姿态，黑洞洞地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任小羊毛怎么说也没有反应。

而小抹布恢覆后总是恹恹地，连擦它喜欢的木地板都不积极了!尤其是今天!地板上的水渍还洇湿了它脚底的毛，呜呜呜湿湿哒太难受了。

小羊毛越想越委屈，忧伤使它食欲大增，它深深吸了一口尤却身上好闻的鬼气，仰躺在尤却头顶，拍拍圆鼓鼓毛茸茸的大肚子，沮丧地叹气道: “尤却鸭尤却，你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窝呢，窝又长高呢，嗐。”

小羊毛闭上眼睛，它喜欢这种天气，太阳太大鬼气吸收效果不好，还会出一身的汗，它虽然很喜欢尤却，但是最近它也发现尤优好像也很漂亮呢。

“嗐。”小羊毛幽幽地叹了口气。它有点纠结，尤却看不到自己就算了，可是尤优醒来后，它到底该要尤却呢还是要尤优呢，到底要谁呢

尤却在徐周去刷卡的时候换好了球衣，他穿着最爱的8号球衣，直接去场地等徐周。

虽然下了雨，但室内开着中央空调，温度事宜，尤却坐着热身动作，耳边“啪”地一声响，原本有些昏暗的场地灯光大亮。

徐周也换了身球衣，单手托着篮球脚步沈稳地走近尤却。

说来也凑巧，尤却的球衣是白底黑边，而徐周身上的，则是黑底白边，两人面对面站在场地，像是刻意穿了一套情侣装。

徐周本就高大，露出的胳膊和长腿上肌肉喷薄却又不显夸张，正是尤却最喜欢的穿衣显瘦脱衣有型的身形。

他一身黑衣，球场荧白的灯光映在徐周眼里熠熠生辉，徐周沐在绿色场地里，整个人似是聚拢了微光，使尤却挪不开眼睛。

“热好身了”徐周目光落在尤却的脖颈上，那里正有一个尚未完全消去的淡绯色吻痕。

尤却被徐周声音惊着，目光微闪，他不自然地点了点头，活动手腕掩饰自己刚才的失神: “三年没打过球了，以前我在学校，教职工经常组织篮球赛，可是我球技不佳，每次也就做个替补。”而那次受伤，也让他暂时无法再碰篮球。

徐周笑笑: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练。”

尤却深呼了一口气，撇去心中刚才那点不该有的情愫，徐周挑眉，篮球在他指尖稳稳飞速转动，倏地，篮球被他轻轻一抛换只手扣向地面， “砰砰砰”的声音传入尤却耳朵，他做出防守的姿势，双眼紧紧盯着拍着球矫健向自己奔来的徐周，心跳声渐渐和球声重叠。

凌乱的脚步声和沈重的呼吸声交杂在一起，湿热的汗从尤却额上颈间滑落，徐周又投进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尤却半弓着腰，撑着膝盖摇头，不住称赞道: “徐医生，你这球技真是厉害。”

徐周捡回球，勾着唇角，意味深长道: “不止是球技。”

“嗯”尤却不解，徐周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将球抛给他。

“换你来。”徐周颈间也挂着汗珠，只是不像尤却那样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夸张。

尤却扣着球，眼睛盯着徐周防守的姿势，在寻找突破口。

终于，尤却抓住徐周一个走神的瞬间，他双手夹球，做了个假动作想骗过徐周直接上前扣篮，可尤却膝盖倏地一痛，阴雨天气以及动作跨度太大引得旧疾覆发，尤却甚至来不及调整姿态，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地面扑去。

电光火石一瞬间，徐周一个闪身伸手环住尤却。

尤却只感觉到腰部被一只炽热有力的大手牢牢扣住，他身体重重砸向地面，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尤却只听到一声闷哼。

篮球滚向角落里，拍打声敲击着尤却鼓膜。

尤却呼吸一窒，猛地睁开眼睛，毫无预备地撞进一双深深看着他的眼睛里。

原来徐周在他摔向地面的瞬间抱着他换了上下的位置，护着尤却被尤却砸在身下。

尤却心都要跳出喉咙，他望向徐周声音发紧，想到落地时那一声闷哼，尤却眼眶都红了: “徐，徐周，你没事吧”

徐周没有说话，目光深几分，扣住尤却腰的力道也重了些。

尤却以为徐周已经伤到哪里，想要挣扎着起身，可尤却眼里景物一花，失重感闪过一瞬，徐周手上使了巧劲一个翻身，尤却已被他反压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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