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错白羽（4）
三公主府。
小满戳戳赵泽馀倒在桌上的脑袋：“所以这次是被赶出来的？好惨。”
陈婉秋绕到他身后：“你怎么换了身黑的？”
赵泽馀一个鲤鱼打挺，阴霾一消而散，炫耀般擡头：“好看吗？子徒帮我挑的。”
陈婉秋第一次见到他笑得这么温柔，发自内心的喜爱和装出来的愉悦果然是不一样的。
小满不予评价：“所以你之后是打算继续躲在三公主府？”
“不，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我要彻底离开这个地方了，打零工也好，当苦力也好，从今天开始我要摆脱四皇子这个身份，成为真正的赵丰年！就从清剿山匪开始吧！”
……
一个月前。
“公子……四殿下，其实不喜欢红色吧？”杨子徒一边嗦面一边偷偷观察赵泽馀。
“具体说说。”
“大多饭馆都用红色招牌，但四殿下这几天进的饭馆全都不是红色招牌；上次四殿下说要去拿空碗，柜台上放着红色和蓝色两种碗，四殿下拿了蓝色的；还有四殿下明明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却不愿意碰糖葫芦，之类的。”
“嗯，我确实不喜欢。”赵泽馀吃完了一碗小份的面，擡头看着杨子徒手边的空碗以及他手中同样的大份。
“所以四殿下为什么要穿红衣服？是想要皇位吗？等等这话是不是不能说……”
“以前不得不穿，现在习惯了而已。”
“人怎么会习惯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呢？那就是坏习惯啊。”杨子徒把最后一口面塞进嘴里，斗志昂扬地站起来，“我们去买衣服吧，可以吗？”
“那你帮我挑，要黑色的。”赵泽馀站起来伸了懒腰。
而刚经历了脊空门命案的百姓们如今更是畏手畏脚，无需出门时连门都不敢开。
脊空门办事需要烟花，只要控制住孩子就能解决，但四皇子神出鬼没的，就算有人望风也会突然出现在谁的家门口。
“真是的，当爹的教育儿子他也要管！”
“你别说了，万一他就在附近呢？”
“老子多久没打这小兔崽子了？三天了吧？躲躲藏藏这么长时间够憋屈了，今天我不打死他！”
一只手搭上男人的肩，他的身后站着一名面容妖异的黑衣男性。
方才与他对话的女子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别人要用神出鬼没形容四皇子，即使是正对着四皇子的她也没看见那个方向有人走来。
杨子徒没有隐蔽能力，在赵泽馀到处抓人的时候一个人在街上乱逛。
“诚月面馆开业三十年活动！惯例吃面送玉佩！”
诚月面馆，杨子徒听说过，物美价廉的典范，收入只用来扩张店面和招募员工，还经常搞活动，尤其每年都会有一次宋玉佩的活动，每次随机抽取一个祝福类成语，刻四字玉佩，有一些收集意义。所谓的玉佩其实就是普通的苍山石，就像四殿下身上那个玉佩一样。
“本次的成语是：年年有馀！”
“诶？真的吗？好像这个词上次出现还是二十年前呢！”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这二十五年就差一个“有”字了！”
店门口已排起了长队，杨子徒也不饿，站进队伍里排上一炷香的时间也不是问题。
半个时辰后，杨子徒拿着一块刻有“年”字的玉佩走出来。
这玉佩越看越眼熟，感觉和四殿下身上的“馀”非常像，从材料到做工，甚至大小都完全一样。
如果这真是家老店，会不会四殿下身上那块玉佩就是这家店的赠品？
二十年前，时间也对得上。
当晚杨子徒就拿出玉佩，塞到赵泽馀手里。
赵泽馀看看玉佩，从衣襟里掏出自己的那块，放在一起对比。
真的，怎么看都是同类。
良久，他才将“年”字放回行囊，起身抱住杨子徒。
“子徒，你能不能……”
和我一辈子在一起？
如果真的能一辈子在一起就好了。
可他现在所做的一切，赵丰年救助百姓，赵泽馀抓捕犯人，全都是依靠着特质完成的。
如果没有特质，他说不定很快就会像公冶萧离一样了。
如果杨子徒真的能陪他一辈子，先失约的就该是天真又冲动的他。
如果现在，他不想死了，他想好好活下去，就不能让杨子徒成为他生的契机。
“怎么了四殿下？需要在下做什么吗？”杨子徒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收紧他腰间的手，把拥抱落实。
“你觉得呢？”赵泽馀轻轻推开他，食指在他锁骨上缓慢滑过。
杨子徒吞咽口水，轻车熟路地碰着赵泽馀的脸吻上去。
是啊，这样也不错吧。
窗外传来鸟鸣，赵泽馀累得眼皮都睁不开，勾着杨子徒的脖子，枕着他的胳膊。
“手感真好啊。”赵泽馀从上到下摸了一遍，顺手在最软的地方揉了几下。
“咳，殿下……”先前毫无怯懦之色的杨子徒总是会在一切结束之后极易羞赧，从眼角红到脖子根，这点也是杨子徒非常喜欢的，不会尴尬还填了份情意绵绵。
“子徒，你以后想做什么？”
“想永远跟着四殿下。”杨子徒搂住赵泽馀的肩，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给的工钱很多吧，跟小满一个价了。”
“是，在下定不辱命。”
赵泽馀扒着他的上臂，往上挪了一点：“我的意思是，你学学她嘛，有了钱以后去干自己想干的事啊。比如买个大房子，开个馆子之类的，再收养一个孩子……”
“四殿下。”这是他们认识以来，杨子徒第一次打断他说话，“在下遇到四殿下之前就已经对其他事情失去希望了，四殿下应该能看出来吧。所以，我现在活着，只是为了四殿下而已。”
赵泽馀轻轻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不许。因为你遇到的是超级善良的正义侠士赵丰年，他把你赎出来就是为了让你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如果你遇到的是我赵泽馀……”
我一定把你锁在身边一辈子。
杨子徒没听到后半句话，等了好久，才发现怀里的人已经熟睡。
……
“四殿下好像落下了一包东西？”小满捡起地上的包袱。
里面是一件红衣和一块刻着“馀”字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