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赌约

霍忻南和楚泽各占一方。楚泽慢条斯理地挽起衣袖，露出刚劲有力的小臂。他擡头，眸子暴露在阳光下，看着霍忻南，沉声道，“发球。”

目光相撞，剑拔弩张，炙烤的空气滚滚发烫。

霍忻南擡手发球，“砰”的一声，高速旋转的球在半空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球的落点控制的很好，恰恰楚泽左后方。在网球越过球网时，楚泽开始挪动脚步，方向恰恰是网球运动的方向。擡臂，回球——

“砰”

“砰”

“砰”

……

你来我往之间，整个网球场只剩下击球的声响，以及鞋底与球场地面的刮擦声。

借着树荫遮挡，岑栢能看清楚的看到霍忻南和楚泽严峻的神色。他斜睨了眼这场赌注的罪魁祸首，少年的脊背微微弓着，双臂支在膝盖上，脑袋半垂，注意力似乎并不在网球比赛上。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秀气的下巴。

“然泉，”岑栢喊了一声，霍然泉擡头，侧眸，看表情，似乎在等他开口。

“到此为止吧。”这话可以算是真情流露了，岑栢想到霍家那些事，真心为自己的好兄弟头疼，“那天，你哥的确赶不回来。”

霍然泉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眸中是毫不遮掩的嘲笑，“既然赶不回来，那永远都别回来。”

岑栢泽啧了一声，“你哥要是听到这话，得多寒心啊。”人不大，嘴挺毒。

霍然泉不屑的撇了撇唇，“他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岑栢有些来气了，这么多年，霍忻南一直在弥补当年的过错。他们几个都看在眼里，但霍然泉并不领情，整出了不少事。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小孩子闹闹脾气，发泄怨气也是无可厚非的。可霍然泉这人脾气大的很，只要有机会能气霍忻南，他肯定不予馀力的把握住。

“你这样下去，当真不怕你哥不管你了？！”岑栢气不过，“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

霍然泉换了个姿势，双腿交叠，靠着椅背，眸光又落回到楚泽身上。烟灰色的衬衫被撑的恰到好处，肌肉匀称却不过分发达。回球动作间，能看到包裹在衬衫下，伸展开的肩胛骨。

他唇弯了弯，“楚哥和我好的话，我就不计较过去的事。”毕竟，丑恶是无法遗忘的，只有美好才能将其掩盖。

顾琦风听不下去了，“小泉，你大哥和楚泽是同辈人。”

霍然泉似乎很愉悦，“那我和楚泽结婚后，你们就得喊我一声，”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很美好的事，眉眼舒展开，轻声吐出两个字，“嫂，子。”

普通寻常的两个字，经由他口说出来，带上了绮丽的缱绻，如梦似幻。

顾琦风丶岑栢：“……”

妈的好像还真是这样。

*

日渐西移，在网球场挥汗如雨的两人收了球。楚泽转身往回走，霍然泉抱着雪白的毛巾和矿泉水迎了上来，他腼腆的笑了笑，“哥，先擦擦汗。”

楚泽神色一松，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仰头喝下大半瓶水。形状大小优越的喉结上下滑动。霍然泉盯着看了好久，直到楚泽放下矿泉水才遗憾的收回目光。

“哥，你也喝水。”霍然泉不情不愿地将毛巾和水一股脑儿塞进霍忻南怀里，转身追上楚泽。

岑栢凑近霍忻南，扫了眼长椅方向。楚泽打完球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看看楚白珩有没有发消息给他。霍然泉坐在他旁边，轻声细语的说话。楚泽时不时应一声，不过注意力大多还在手机上。

“霍霍你不行啊，”五盘三胜，楚泽赢了赌约。

霍忻南扯了扯唇角，将毛巾搭在肩上，任由脸上汗水往下淌，懒得擦，只是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就你行。”

顾琦风没打趣人，一开口就直指中心，“楚泽问你要什么？”

霍忻南敷衍的说要什么都行。

岑栢一听这语气，有些怀疑，“草，霍霍，你该不会是故意输的吧？”

顾琦风点头附和，“多半是。”

“屁！”霍忻南没好气道，“我踏马也想赢！楚泽这家夥藏拙，网球比我打的还6！”

*

楚白珩这一觉睡到傍晚，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喊老祖宗，那语气跟喊妈没两样。

蔺笪兰日渐高冷，“说。”

楚白珩傻愣愣的说晚上好呀老祖宗。

蔺笪兰：“……”

楚白珩将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拿出来，大哥微信给他发了消息，说要带个人去别墅住。

别墅客房很多，别说带一个人了，就算带一个班的人都能住得下，楚白珩回复了一个“ok”。

他扭头问老祖宗，“老祖宗，我把今天的事和我哥说？”墓毕竟是老祖宗的，告诉大哥之前，得要征求老祖宗的意见。

“说吧，”蔺笪兰一想到有鼈孙子掘他墓，就来气。等事情水落石出，他必定不会放过那些鼈孙子！

楚白珩给大哥打视频，很快就被接通。楚白珩的脸在手机屏幕里晃来晃去，眼睛似乎想透过手机屏幕看到什么，“大哥，你带回来的人呢？让我看看。”

楚泽隔着隔着手机屏幕给了弟弟一个暴栗，敲在手机屏幕上，楚白珩脑袋的位置，“别皮了，吃晚饭了吗？”

楚白珩摇摇头，开始吐槽这个破地方，“大哥这里外卖少的很，连出租车都好难约到。还有那个摩的，我脑阔都差点被吹掉了。”

“我去接你回来。”楚泽立即道。

“不行啊哥，我事情还没做好呢。”楚白珩凑近手机屏幕，说话间，唇角的梨涡时不时显现，“大哥，我和你说，老祖宗的墓被人挖了！”

“……”蔺笪兰：我墓被挖了，你为何如此兴奋？

楚泽有些意外，“他不是走了吗？”

楚白珩心虚的说老祖宗又回来了。

楚泽沉默了几秒，才问，“什么时候的事？”

楚白珩老老实实交代了。楚泽笑了笑，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典型笑容，楚白珩一看就知道大哥生气了。不过大哥不在p市，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楚白珩有恃无恐，眉飞色舞的将下午的大逃亡说给他哥听。

楚泽听完，脸都黑了，比夜色还沉，“我现在就去接你。”说完就把视频挂了。楚白珩还没来得及请求大哥支援。

楚白珩再给他哥打过去时，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响。楚白珩头都大了，干巴巴的说，“哥，你多带点人过来。老祖宗墓里有不少好东西，老祖宗说都归我了。”

楚泽没说好还是不好，叮嘱楚白珩晚上别出门，“明天早上我就能到p市，在此之前，你老老实实待在酒店。听见没？”

楚白珩一听他哥真要过来，顿时老实如鹌鹑，“好哦哥。”

然而楚白珩没想到，自己老老实实待在酒店，还能遇到怪事。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但晚上总有人敲门。

有时候是男人，有时候是女人，敲门问他需不需要客房服务。楚白珩小脸一黄，故作凶恶的拒绝了。

然后楚白珩就被隔着门调戏了。

“小弟弟好可爱呀~”

“哎呀，再凶一点嘛。”

“开门喽，哥哥给你免费。”

“……”

楚白珩撸起袖子，正要开门大杀四方。

蔺笪兰劝住了没有自知之明的某人，“你是被四方大杀。”

“流的还他妈不是血。”

楚白珩收回握在门把上的手，害羞的垂下小脑袋，小声说，“老祖宗，你好开放。”

蔺笪兰说是你们现代人太保守了，楚白珩来了兴趣，缠着老祖宗说过去的事。

“你要是谈对象，只能一个一个谈。”蔺笪兰言简意赅，“而我们那时候，能同时娶一火车的人，男女不忌。”

楚白珩问，“老祖宗娶了几个？”

“没有，”蔺笪兰矜持，“我洁身自好。”

楚白珩“啊”了一声，心道老祖宗肯定是世界上年纪最大的处男了。

蔺笪兰：“……”

气笑了。

此时，门铃响了。楚白珩以为还是特殊服务，骂骂咧咧地通过猫眼往外瞅了眼，发现是外卖小哥。楚白珩正疑惑着，手机响了，大哥发来消息，让他开门拿外卖。

楚白珩嗐了一声，乖乖开门取了外卖。

楚泽点的家常菜，两荤一素，还有一碗排骨汤。楚白珩拆开包装一一摆好，拍了张照片给大哥发过去。然后用一个小碗单独盛了一部分，供给老祖宗。

真是患难之际见真情。蔺笪兰没想到楚白珩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没忘记给他上供。有些动容，“算了，我可以再给你一座墓。”

楚白珩险些喷出一口排骨汤。

*

楚泽不是一个人来的。同行的还有霍忻南和霍然泉。顾琦风和岑栢的家族势力不在这儿，便没跟着来凑热闹。

楚白珩看到霍然泉的时候还挺意外的，目光忍不住在大哥和男高中生之间打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那表情不要太明显，就差捧着瓜子磕了。

“回去再收拾你。”楚泽低声念了一句，楚白珩顿时恹了，“哥，这不能怪我。”

楚泽确实没怪楚白珩，但一顿教训是免不了的。楚白珩怕挨揍，没敢往大哥身旁凑。刚好给霍然泉腾了位置。从酒店到别庄，霍然泉和楚泽形影不离。

楚白珩喊了声南哥，小声嘀咕，“南哥，破案了。”

霍忻南也小声问道，“什么破案了？”

“我那个神秘的嫂子，”楚白珩非常肯定，“是你弟弟。”之前他到没想到这个拼桌的男高中生会是霍忻南的弟弟。啧，真是天赐的缘分。

蔺笪兰补充：“孽缘。”

楚白珩不以为意，“只要互相喜欢就好了。”

蔺笪兰意味不明的呵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霍忻南神色复杂，如释重负之中又带着几分凝重不安，“我也不清楚，这得看你哥。”

楚白珩眨了眨眼睛，“所以南哥你不反对这门亲事？”

霍忻南心道我反对又有什么用，“小泉自己决定。”

楚白珩发誓从未遇到过像霍忻南这么开明的哥哥了，毕竟大哥和霍然泉大年龄相差很多。大哥上高中的时候，霍然泉正背着小书包上幼儿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