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化形

从茶楼出来，蔺笪兰很快没入人群之中。月白色长袍逐渐被繁华夜景掩盖。

“想吃什么？”蔺笪兰目光在街市上流转，眉眼间带着几分闲适。

街道两侧楼宇错落有致，店铺种类繁多，茶坊丶酒肆丶杂货铺丶青楼等，几乎可以说是应有尽有。放眼一望，占比最多的当属零嘴铺子。除去这些装修精美的店铺外，街上也有不少人支摊子卖小吃。

每个小吃摊子总是挤满了人，多是大人带着小孩儿来买零嘴解馋。

楚白珩没吃过这个时代的东西，这是件好事，省得他挑来挑去，挑花眼。直接每样都来一点，简单粗暴。

蔺笪兰动了动唇，明显想说什么。但鉴于今天已经将小登西气了一回，若是再怼人……啧，小登西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呢。

“可以。”蔺笪兰将到嘴的“奉劝”话咽进肚子里，改口改的飞快。

花钱这事，蔺笪兰简直不要太在行。他每路过一个小吃铺子，手一扬，淡淡道，“把你们店里的东西每种装一份，送到天衍宫。”

夥计一愣，朝门口的方向指了指，“就前面那个天衍宫？”似乎不敢确定。

“嗯。”蔺笪兰高深莫测的点点头，也没管夥计什么反应，径直转身去下一家铺子。到了下一家小吃铺子，也是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话语，连表情都是一样的。等将这条街所有铺子都逛了一遍，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楚白珩还意犹未尽，这该死的龙傲天的感觉竟然如此邪恶，害他欲罢不能，恨不得自己是个纨绔。

蔺笪兰手上端着一碗凉面，一边走一边吃，丝毫不在意个人形象。在别的小孩子拉着父亲的手，指着蔺笪兰手里的凉面说要吃的时候，蔺笪兰还欠兮兮的嗦了一口面，恨不得将人家小孩馋哭。

楚白珩深深觉得老祖宗那一千七百六十七年都白活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刚这么想着，耳边隐约听到被老东西馋哭的小孩父亲说那家铺子卖的凉面不干净，“上回我亲眼见着店里夥计如厕之后，没洗手直接抓面。”

小孩子被父亲唬住了，泪汪汪的小眼睛看向蔺笪兰，楚白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一个屁孩眼里看到类似同情的情绪。

“老祖宗，要不……你还是别吃了吧。”楚白珩干巴巴的说。

蔺笪兰死活不信，“你看不出来他只是在忽悠小孩？”

楚白珩当然看出来了，但总归听了这么一句，脑子里瞬间有画面了。要是换做他自己，肯定不会再吃了。

“你喝壁虎奶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蔺笪兰悠悠道。

楚白珩：“……”

不是每一杯奶茶里面都有壁虎啊祖宗！

然而某位祖宗像是在耍性子一般，非要和楚白珩犟到底。把手上这碗凉面吃的一干二净，楚白珩瞪大眼睛找了半天都没从碗里找出一根幸存的面条。

真幼稚……楚白珩嘴角抽了抽，“要是明天拉肚子，我会骂死你的。”

蔺笪兰没当回事，慢悠悠地往回踱。没走多久，蔺笪兰便看到了来接他的侍仆。

侍仆急的小脸通红。在人挤人的大街上，也难为他一眼就瞧见了自家主子。他忙带着几个小兄弟迎上去，又想哭又想笑的语气，“镜主，您怎么上这儿来了？”

“我上哪儿还向你报备？”蔺笪兰动了动嘴皮子，语气透露出几分不悦。

侍仆脸上血色霎时褪的一干二净，立即否认，“奴不是这个意思，还请镜主恕罪。”说着说着，就要往下跪。

街上人流密集，这小孩蠢的可以，竟然还在跪下。不怕被踩死吗？蔺笪兰皱着眉，阻止侍仆跪下的动作，“回宫。”

四名侍仆齐齐松了口气，紧紧跟在蔺笪兰身后，迈着小步子护着蔺笪兰，免得别人冲撞了主子。

楚白珩让蔺笪兰回头。蔺笪兰也没问什么，按照楚白珩的意思，转过望着身后。

“啊！”楚白珩突然惊讶了一声，“老祖宗，你这四个侍仆长的很像啊。是亲兄弟吗？”

蔺笪兰转过头去，“……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是不是亲兄弟？”楚白珩幽幽问道。

蔺笪兰默默扶额，“亏得你还自称菜农，难道没看出来他们是由灵植所化而成的吗？”

楚白珩这下更震惊了，催蔺笪兰回头，他要好好观察观察。蔺笪兰嫌扭着脖子累，干脆让四位侍仆走他前面。四位侍仆一开始还不肯，深觉此举不妥当，是对主人的大不敬。最终被蔺笪兰一个冷冷的眼神给震慑住，老老实实地走在蔺笪兰前面。

以前楚白珩倒是没怎么注意，这会儿仔细看的话，四位侍仆皮肤白的过分，但不是气血不足导致的苍白。脖颈上隐约能瞧见一些植物叶脉一般的东西。

“老祖宗，灵植真的可以化成人形吗？”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如果灵植可以化成人形，那为什么还把人培养成容器？

“你见的还是太少了，”蔺笪兰这话说的很客观，不带任何鄙夷，“只是灵植化作人形而已，有什么真的假的？”

“那为什么不用灵植作容器？”楚白珩立即问道。

蔺笪兰冷笑了一声，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楚白珩说不上来，他狐疑的盯着蔺笪兰看了半晌，犹豫着说，“难道你有特殊癖好？”

“……”蔺笪兰气笑了，“哦，你说来听听，我有什么特殊癖好。”

语气有些危险，楚白珩缩了缩脖子，讪讪道，“我只是大胆猜测了一下。”

“那你胆子确实蛮大的。”蔺笪兰给予肯定，楚白珩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竟然觉得老祖宗这话说的情深意切，似乎真是这么认为的。

就，就还挺不好意思的，楚白珩小脸一红，微囧，“……谢谢？”

蔺笪兰：“……”笑死。

“话又说回来，”楚白珩不弄清楚这个问题，心里不得劲，“他们到底是由什么灵植幻化成的？”

蔺笪兰不肯直说，卖个关子，“你最喜欢吃的。”

“啊？”楚白珩迟疑的眨了眨眼睛，看着白白嫩嫩的四个侍仆，有些不敢相信，“水蜜桃……精？”

*

小吃铺子的夥计送了不少零嘴点心过来，全都堆在前殿。侍仆结清了银钱后也没敢自作主张，等蔺笪兰回来，请示如何处置这些吃食。

“送去东殿。”西殿住着巫行烟，东殿没住过人，一直闲置着。蔺笪兰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吩咐下人将东殿收拾出来，设立供台香案。

侍仆前前后后忙碌着，蔺笪兰半躺在贵妃榻上，和楚白珩你一句我一句的沟通交流。前前后后聊了大半个时辰，楚白珩总算搞清楚如何将灵植育化成人形。

“也就是说，灵植种出来之后，要继续用「气」养着，期间还要搜集七七四十九家的香灰。”嗯，这个搜集香灰是个讲究活。这七七四十九家，同姓之家不可，有姻亲关系的不可，祖上犯事的不可，做了亏心事的也不可。

只有那些良善之家的香灰，才能制成化形符符纸。其中若有一家不符合要求，那其馀四十八家的香灰都失去了作用。

“不能去买吗？”楚白珩光是想到要去挨家挨户的讨香灰，就已经累了。

“买当然可以，”蔺笪兰指了指眼前忙忙碌碌的四个水蜜桃精，“‘买’得花钱，那钱从何来？还不是你结了因果线赚到手的，所以只要形成因果关系，香灰就能生效。”

“抢丶偷等方式得来的香灰，也同样可以使灵植化形。”

楚白珩没想过要去偷去抢，毕竟这些行为最终都会映射到化成人形的灵植上。如果是偷来抢来的香灰制成的化形符，化形出来的灵植品行不端，到头来还要费功夫教育一番。

这还不如在源头上杜绝。老老实实去讨香灰。

楚白珩想明白之后，立即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一年之内，整一个水蜜桃精出来。

软软糯糯，香甜可爱的水蜜桃宝宝！！！啊，光是想想就很兴奋啊！

楚白珩立即晕了头，被做父亲的幸福感迷的晕头转向的。

然而蔺笪兰一句话就让楚白珩跌回现实，他说希望你时刻记得自己的处男身份。

楚白珩：“……”gun啊！

这会儿，侍仆已经将东殿打扫出来了，“镜主，扫洒完毕。”

蔺笪兰嗯了声，吩咐他们将吃食搬去东殿，并亲手写了一个牌位，摆在香案上。香点燃的那一瞬间，楚白珩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接着，痛失的味觉突然回归。

楚白珩喜极而泣，含泪享受着老祖宗给他供的美食。

嗯，古代的糖葫芦味道似乎更好一些。甜儿不腻，恰到好处。

哦哦哦，烤鸭yyds!皮酥里脆，椒香四溢！！好次！

凉面……嗯，味道一般般。不知道老东西刚才是怎么逼着自己吃完的。

呼呼呼……这烧饼怎么这么烫嘴！

嗐，还是冰镇的果汁最好喝了！不过这到底是什么果子打的汁？味道还挺复杂的。

……

所幸只是味觉体验，而不是真的吃这么多东西，不然楚白珩的肚子早就被撑炸了。将老祖宗买回来的各种吃食都尝了一遍，楚白珩心满意足的眯了眯眼睛，表达来自猛男的谢意，“感谢招待。”

在楚白珩肆意享受美味的时候，蔺笪兰在侍仆的伺候下，沐浴完毕，穿了件紫色长袍躺在床上。手里捏着一，看的很认真。

楚白珩本以为是男男话本，扫一眼书名，赫然起敬。没想到老祖宗越来越上进了，竟然在看《培养灵植的六万三千件小事》。

蔺笪兰在某人的佩服和夸赞声中，慢悠悠地将套在《培养灵植的六万三千件小事》书壳里的话本掏了出来。

话本名为——《穿越后我与男一男二男三的不可描述》

楚白珩：“！”

好他妈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