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阻挠

第三层。

萧赫异收回了过热的激光枪, 换了一把杀伤力更大的炮筒。

弑神者的人也不都是吃素的，尤其是s037-鹿南栀，那个男人不知使用何种手段, 竟然能在空间中畅通无阻，因此躲过了萧赫异密集的炮火覆盖，锋利的蹼爪还在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萧赫异面无表情地抹去了血迹，皮手套被血液弄脏，他皱了皱眉, 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讨人厌的海妖。

萧赫异的异能属因果律，一旦审判成立, 对方必死无疑, 但是与之相对的，自己会因为不可控的代价陷入虚弱期，显然不适合孤军奋战。

审判长的底气当然不仅仅是身为使者的异能，还有他极强的单兵作战能力。

鹿南栀的状态被极旱的气候削弱得厉害, 跟s003审判长打消耗战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鹿南栀的异能可以依靠镜子实现无限穿梭, 他在沙中营造出穿越空间的假象，依靠的就是提前散落的细小镜片。

他一路不动声色地靠近绿洲，希望能找到机会藏身湖底, 拜托难缠的审判长。

但是萧赫异没有给他机会。

男人的身影像沙漠里的猎豹, 敏捷矫健，在鹿南栀脱出镜面的瞬间，被突然近身的萧赫异反手扣住了咽喉。

“抓住你了，滑不溜手的泥鳅。”萧赫异轻嗤一声，掌心发力, 手掌下的喉骨发出承受不堪的咯吱声。

鹿南栀的瞳孔紧缩，尖锐利爪狠狠陷进萧赫异的脊背。

千钧一发之际, s001突然出现，割裂了两人之间的空间。

鹿南栀收手不及，留下一道蓝色的血迹，喷溅在萧赫异破了洞的后背上，冒出一阵腐蚀的滋滋声。

萧赫异冷漠回头，就见扎着低马尾的男人在半空中闲庭信步。

鹿南栀被他随手关进了空间裂隙，此刻那个幽深的洞口正在缓缓合拢。

“审判庭办事，你也敢拦？”萧赫异目光幽深，对s001的出现産生了一丝怀疑。

郁扶桑举手作投降状，微笑开口：“息怒，审判长大人。实在不是为了阻挠您执行‘公务’，出于s级异化物场域的通关线索考虑，诚心建议您不要再使用热武器。”

他特意加重了“公务”二字，不像亲和的示弱，反而像意蕴深长的反讽。

萧赫异眯起眼道：“一个低级的s级场域，却让大名鼎鼎的s001亲自出马，怎么，这里有你宝贝不已的那个新人？”

“大人慧眼，”郁扶桑毫无诚意地恭维了一句，接着说，“我们家小孩的警告，希望审判长大人不要再做出危险的行径，否则，s001在这里只好先对您说声抱歉了。”

白棘的警告，却得到了郁扶桑的重视。

萧赫异不是外面那些不知内情的低级使者，他了解s001的冷漠自利，决不相信他是因为荒诞可笑的私情，才对白棘呵护备至，就像护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谁都不能侵犯。

……除非，他确实有特殊之处。

就比如，预言之类的能力。

萧赫异思索片刻，颔首道：“可以，但是我此行就是为诛灭潜藏在沙中绿洲的弑神者而来，如果不能动用热武器，恐怕需要【使者】大人您的配合了。”

审判长不是不识时务的人，相反，他在审判庭周旋多年，除了不可侵犯的底线，愿意和s001这样危险的人达成合作。

尤其是，当他们具有共同的目的时。

“弑神者给贵团造成的损害不可估量，相信我们的立场一致。”萧赫异率先收起了炮筒，展示合作的诚意。

郁扶桑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说：“我们的立场可不一致，不过我家小孩愿意跟您合作，所以在这个场域内，我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萧赫异颔首，看起来对他家小孩毫不关心。

第二层。

随着刀疤脸一句沉稳可靠的“交给我”，上层的炮火很快止息，空间不再摇晃。

白棘仰头看了一眼透明的穹顶，肉眼无法分辨出是否有裂痕的存在。

上帝视角的惨淡场景一闪而过，此时倒没有给出新的预示，看起来暂时无恙了。

白棘松了一口气，问：“我们怎么上去？”

刀疤脸耸耸肩，意味深长地说：“你怎么上来的，就还怎么上去。你的新能力倒是很好用，回去给你补充点帝国的灾难史，说不定会有新点子。”

灾厄环的发动能力存在一个前置条件，就是灾难已知。

凭借白棘在a034-失乐园见识到的几种灾难显然储存量不够丰富，白棘没有拒绝，点了下头。

绿洲中央的湖水是联通上下层的唯一通路。

郁扶桑屈膝蹲在湖边，试探地向下伸手，但是湖水很深，显然深于成年男人的半臂长。

这层的草木都呈现出缩小化的迹象，根本没有高耸的树木和枝杈可以利用。

白棘在下层看到的树冠，不过是一种花椰菜一样的低矮植物，只有茂盛的树冠，实际却很矮小。

郁扶桑逡巡了一圈，也没看见长杆状可以用来打捞小孩的工具。

萧赫异跟着他漫无目的的转圈，终于耐心告罄，憋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

郁扶桑打量他片刻，突然有了主意。

三分钟后，萧赫异的制服长衫被撕成了长条状，郁扶桑一截截把它们绑成了一条绳子，伸手拉拽，看起来非常结实。

郁扶桑满意地道谢，萧赫异面无表情地点了一根烟，心绪难表。

另一边，刀疤脸在说完“稍等”之后又陷入了待机状态，白棘百无聊赖地观察了一下地上昏迷的先知。

在他靠近先知的一瞬间，上帝视角给出了一段极其混乱的画面，以人类的大脑根本无法接收，白棘被迫陷入一段莫名的头痛，眼前全是游走混乱的驳杂线条。

“无序。”他喃喃自语道，但是在恢复神智后，却对此事毫无意识，只隐约感觉到一段短暂的缺失。

但这并不影响他觉得【先知】值得注意，把他藏进树下一个隐蔽的位置，拿草叶子挡住了他的脸。

自求多福吧，他想。

刀疤脸再睁开眼时，白棘已经找好了对应的位置。

灾厄环啓动。

一枝粗壮的藤蔓卷起白棘的腰，随意地缠绕上一根粗壮的树干，开始贴着树木生长的方向盘旋而上。

郁扶桑借助刀疤脸的眼睛仰头注视着徐徐上升的白棘，眸色沉沉。

五花八门的异能，上限尚未可知……如此令人惊叹的天赋。

萧赫异壮烈牺牲的制服捞上来一个湿漉漉的白棘，不说衣服本人怎么想，白棘略带奇怪地捞起这根打结的绳子，自然地把目光落在只剩下贴身衣物的萧赫异身上。

两人沉默地对视，谁也没先开口。

脱掉制服的男人，身上的野性更明显了，也衬托得旁边十足优雅的郁扶桑，愈加不是个东西。

白棘抓着破碎的衣服，像抱着一个烫手山芋。

他想起什么，使用异能把制服的时间倒流了。

恢复原状的衣服被妥帖地归还给当事人，白棘对着s001那张带着狭促的脸，轻轻翻了个白眼。

第三层和前两层相比出现了明显的变化，绿洲中央的湖泊扩大了许多，并且在周边建立起了属于人类城市的高楼大厦。

植物恢复成正常的大小，白棘终于在城市边缘看到了沙漠里应该生长的仙人掌。

终于出现了，跟进场信物相关的东西，莫非这层才是核心？

白棘若有所思。

“有原住民吗？”白棘望向那些围绕绿洲生长的人类建筑。

“有。”郁扶桑回答道，“但是这很奇怪。”

“怎么说？”

“或许你还记得，s163-沙中绿洲属于一个求生类异化物场域，而只有剧本类，诞生于人类社会的异化物，才有可能存在人类。除非……”郁扶桑一停顿，白棘自然接上了后半句：“它们不是人？”

郁扶桑点头，“你见过就知道了，它们跟人类看起来毫无区别，这正是令人担心的事。”

萧赫异懒得插话，目光懒散地打量着周边萧索的街道。

他看起来对通关毫无兴致，确认与目标五官，就不再分散多馀的注意力。

沙漠的三轮太阳，是天幕上永不熄灭的光。

这里没有黑夜，只有望不见尽头的白昼，炎热，干旱。

还有，不合常理存在的，沙中湖泊。

周遭有人类的建筑，却没有平整的街道，沙漠吹来的风沙在粗糙的泥地上铺了一层，墙角甚至産生了堆积，但是没有原住民来清扫。

不，严格意义上来说，街道上除了惶惶不安的几个使者，连原住民的影子都没瞧见一个。

“别急。”郁扶桑说，“我们直接去敲门问问。”

这里的建筑最高不超过6层，但是每一层都有正常人类居所的2倍高，窗户几乎覆盖了整面墙，让建筑的四周看起来，都是由磨砂玻璃构成的。

原住民不畏光，甚至，又可能向往日照。

郁扶桑就近敲了一扇玻璃，里面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半晌，一个满脸皱纹的头太太出来开了窗，或者也可以说门，毕竟那门也是纯玻璃构成的，和周边的窗没有任何区别。

老太太浑浊的眼球倒映着几个不速之客，语气有些畏惧似的：“你们是谁？来找老婆子有什么事？”

白棘的脸蛋看起来乖巧亲人，在亲和力上，除了故意对年轻少男少女放电的s001，无人能和他相比。

白棘弯眼露出个讨巧的笑来，礼貌开口：“奶奶您好，我们是误入沙漠的旅者，这两位是我的哥哥。我们长途跋涉，好不容易才遇到个有人烟的地方，想问一下有没有旅店之类，可供住宿的地方？”

郁扶桑有些想笑，他附和地应是，配合白棘的人设。

老太太的警惕看起来退下去不少，一听是旅者，甚至露出个颇为欢迎的笑来，热情地迎他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