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江眠一上午都在思索顾啓洲的比赛结束是指, 比赛完了就告诉自己，还是自己能拿到好名次后，他作为奖励告诉自己。

他在面对顾啓洲时总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没想出答案。

想走捷径直接去问顾啓洲, 但顾啓洲一上午照看两个组, 分配任务后就走了。下午詹瑞武回来，他功成身退没再来了。

詹瑞武宿醉一上午，现在还有点头疼。他心里说着果然是年纪大了不能喝那么多了, 捂着额头来练习室, 看到蔫酸菜一样窝在角落里背台词的两个人。

明明两个大好青春的年轻小夥子，窝成一团闷闷不乐没点朝气, 像什么样？

詹瑞武招呼他们打起劲来。

崔元斌最怕这种没有设定就让自己打起劲来表现出高兴样子的时候，对一个社恐来说很可怕。他赌上作为演员的尊严，强撑起笑意。

一转头发现江眠打了鸡血一样窜到詹瑞武面前，斗志十足。

崔元斌神奇。

崔元斌惊恐。

詹瑞武欣慰。

詹瑞武满意。

江眠的鸡血状态持续维持，詹瑞武越发觉得江眠可塑性强是个好苗子，越喜欢越严格。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要求太严格把人逼太紧，但江眠一口应下努力做到。詹瑞武觉得不好的点他一点点磨, 演技一点点练, 一点点琢磨眼神戏。

崔元斌之前知道自己演技没那么好进不了决赛, 能挺到这里，被观众看到, 让他们去了解自己, 看自己塑造的角色，已经觉得很满意了。没想到江眠开始卷, 他被迫跟着卷，跟着突破自己, 尝试自己没试过的风格。

詹瑞武倒是非常满意，甚至还在他们很累但依旧不休息时主动提起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崔元斌松口气想瘫着。

江眠斗志昂扬握拳：“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崔元斌一口气没吐出来，卡在半截，一脸惊恐看江眠。

江眠凑近，觉得这段时间詹瑞武心情不错，于是小心翼翼问：“半决赛之后你还有投票权吧？”

“当然。”

“你觉得选手里最有可能夺冠的是谁？”

詹瑞武说了一个女演员的名字，可能是想到对方，幽幽叹气：“她什么都能演，什么都能演个八十分，偶尔一两个镜头的爆发力能超过九十。期望目标是八十的话她很可以，但有一百的期待值，她就满足不了。”

江眠腆着脸：“你觉得我俩有多少分？”

“你能靠共情人物演及格。”

“他在舒适区是八十，出了舒适区是四十。”

他看出江眠隐隐的失落：“其他演员也就三四十分，所以你能留到现在。但更进一步还需要更优秀。你问这个干嘛？你想拿冠军？”

“都走到现在了，肯定是想拿啊。”

万一顾啓洲的答案是拿冠军奖励，那自己刚及格的演技好像很玄啊。

“你一个非科班就演过一场戏的人，能走到这里已经算赢了。”

詹瑞武心情好，对江眠多说了几句，“你们现在年轻人不都追求流量吗？多几个镜头多点流量，也不是非要所谓的冠军奖励。节目给的主角又不一定适合她，还不如展示自己，被真正能发掘特点的主创看到。”

“我俩没综艺感，镜头半斤八两的。”

“你们可以找点事啊，比如一会儿吵个架。”

詹瑞武面不改色说出让江眠惊掉下巴的话，“隔壁组一天一吵，昨天还摔东西说要换队友，不就是为了多点镜头吗？你们也可以这样。”

原本瘫在一边的崔元斌都凑过来，惊叹：“詹导你好懂啊。”

“娱乐圈不就这回事吗？镜头底下什么不能演……听说现在男的和男的也能传绯闻，你俩也不是不能试试。”

江眠故作冷静对着镜头：“詹言无忌，后期一定要剪掉这些。”

詹瑞武也跟着看镜头：“留下吧，到时候他俩的绯闻满天飞，谁都知道是我亲口说的。”

江眠也没想到，自己沉迷事业无心炒cp，詹瑞武却给自己点明了。他沉默两秒，回头看崔元斌：“cpdd？”

崔元斌：“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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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江眠正趁练习间隙和崔元斌拍合照。

崔元斌不太理解为什么每天都拍，江眠耐心和他解释，因为大家都忙，见面机会很少。可以现在多囤照片以后慢慢发。而且粉丝火眼金睛，一天拍很多，她们也会根据衣服和背景推测出拍摄大致时间。所以趁每天穿不一样的衣服，多拍几张。

崔元斌敬佩：“你好厉害，知道这么多。”

江眠心说我也是从许知那里学到的。

正和崔元斌头对头检查照片，门被推开。

两人擡头，看到顾啓洲进来。

他穿着衬衣，手里提着蛋糕。

江眠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时间重叠。但练习室明亮的灯光让他意识到现在不是六年前。

顾啓洲也看到头对头靠得很近的两个人，态度不变举起手上的蛋糕：“娄导说错过你的生日，正好今天农历生日，给你补上。”

江眠后知后觉，原来今天是自己那个生日啊。

崔元斌跟着顾啓洲看他：“今天你生日？”

江眠含糊点头，拍了拍崔元斌的手，朝顾啓洲走过去：“谢谢顾老师，也谢谢娄导。”

蛋糕是六寸的，不大。

看江眠接过蛋糕，顾啓洲转头要走。江眠拉住他。

握紧的一瞬间看到顾啓洲衬衣干净，怕自己给他拉出褶皱，于是换两只手指捏着边缘：“吃块蛋糕再走？”

顾啓洲笑着摇头：“蛋糕不大，一会儿你们和邓哥詹导分着吃就好。”

江眠不松手，固执：“那我晚上请顾老师和娄导吃饭？”

“今天早点回去和家里人吃饭。”

顾啓洲笑，“今天开心点。”

蛋糕被放在桌子上，江眠打开包装。

六年间蛋糕款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六年前的水果蛋糕花里胡哨放着奶油花朵，现在的蛋糕简约大方，用闪粉点缀成夜空的样子。

崔元斌还是疑惑：“今天你农历生日？对不起我不知道，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不是农历生日。”

江眠懒得解释这个日子的来龙去脉，给蛋糕拍照。随后拿起刀叉切开。他给崔元斌一块。又切出来两块，想拿给顾啓洲和娄盛益，走到一半想起来，他们组连上组员一共五个人。但再加上这三个人，蛋糕就不一定够了。

刚刚顾啓洲应该也是顾虑这个。

江眠把蛋糕放下，沮丧：“这两块是邓哥和詹导的。”

没一会儿邓承业和詹瑞武回来，江眠也没说生日的事，只说刚刚顾老师送了蛋糕过来，要他们吃。

邓承业吃了，詹瑞武不肯吃，非说甜。

按以前江眠肯定不敢和他闹，但最近熟悉起来，再加上这本来是想给顾啓洲的，顾啓洲不肯吃，现在詹瑞武也不肯吃，他倔劲上来，非劝着詹瑞武尝一口。

詹瑞武冷漠：“我吃一口血糖直接飙到二十。”

江眠悻悻收回手：“那还挺危险的。”

詹瑞武看江眠这么失落，心有不忍，想说如果真这么想让自己吃，吃一口也不是不行。

就看到江眠拿起叉子把那一份也吃了。

詹瑞武不吃，三个人也吃不完一整个六寸。江眠就把剩下的带回家了。

纯动物奶油不经放，化得惨不忍睹，等带回家后，金箔闪粉流下来，看上去丑丑的。

他拍照给江乾文，让她别偷偷买蛋糕，自己带回家一个。

江乾文刚看到照片就没法接受，说自己可以买个小点的四寸，让他把这个丑蛋糕放冰箱里当日常甜点，总之生日不能就拿一个这么丑的蛋糕敷衍过去。

江眠不乐意听她说蛋糕丑，把蛋糕原本的样子发给她，坚决维护蛋糕的美貌：“它原本长这个样子，可好看了。现在只不过是奶油化了。”

“你别买了，我就是喜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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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时詹瑞武要求严格一丝不苟，但真的到了半决赛那天，他反而是最放松的那个。甚至因为看出江眠和崔元斌的紧张，安慰：“没事，你俩晋级可能性很小，就当在练习室里练习一样，正常演就好。”

江眠被詹瑞武朴实无华的安慰弄得心里凉凉的，挣扎：“其实我还是蛮想晋级的。”

“那你这个实力，除非你有后台。”

他先看崔元斌，“节目是你公司的，你倒有可能留下。”

崔元斌摆手：“不不不，咱们节目非常公平公正公开，没有任何暗箱操作。”

詹瑞武不为所动，接着看江眠：“你的后台呢？”

自己的后台……

王飞天天喊自己退赛带着他手里其他艺人直播带货，捧其他人以江眠师弟的名头出道。别说后台了，一片废墟。

江眠摇头，还没说话，又听到詹瑞武说：“娄盛益和顾啓洲不会真的力排众议保你晋级吧？”

江眠马上理解刚刚崔元斌的慌张，这种人在家中坐后台天上来的感觉。他摆手：“不不不不怎么可能，我和他……就是正常前后辈。”

“他俩保你的话应该是可以的。还有刘十一，他可能也投你，到时候保底两个导师投你，加上顾啓洲和粉丝，你说不定真有可能走到最后。”

“两个导师投我，那我得拿多硬的皇族剧本。”

江眠想想那个场面，头皮发麻。紧张倒是全没了，他厚着脸皮问詹瑞武：“那詹导，您会投我吗？”

詹瑞武看他：“你排练时能演到七十五分了，如果台上超常发挥演到九十分，我也投你。”

四个导师三个投自己，太皇族了。

江眠琢磨了一阵，问詹瑞武：“您心里九十分的演技大概是什么样的？”

詹瑞武想了想，说了两个顾啓洲票房超高还拿过奖的商业片：“大概这种表现，就是九十分。”

别说江眠了，崔元斌也震惊了：“这样才九十分？”

“那演成什么样才算满分？！你要求太严格了！”

詹瑞武看他们两个，表情又正经起来：“很多时候我们对演技的评价是多种维度的，一个角色塑造程度不只是演员的功劳，还有剧组很多幕后工作者。所以对及格线上优秀演技的打分非常主观。我主观觉得他们还有进步空间，没有把这个角色扮演到极致，所以不是满分。”

他看江眠：“我看了《煎水作冰》，我觉得你在里面的表现比顾啓洲还好。”

江眠眼睛一亮。

他追问：“那大概是多少分？”

詹瑞武不说话。

可能是夸自己一百分的演技让他觉得不好意思，江眠换了个说法：“那顾老师在里面多少分？”

“和他其他电影里的表现相比，刚及格。”

江眠不信：“怎么可能，娄导要求特别严格，演不好会卡很多次的。他就很少卡顾啓洲。”

“我说了，对优秀演技的打分很主观。娄导可能是觉得顾啓洲和其他所有因素加起来足以塑造角色，但我只看顾啓洲的演技，觉得他刚及格。”

江眠据理力争：“我觉得他演的很好啊，都是他带我入戏。”

詹瑞武反问：“你不觉得他有点入戏太深代入个人情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