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见了雪司？”

人形电脑收到了川上富江的询问。这个询问可不在它预想的范围内。因为他并不觉得对方会想到自己去见了谁。

川上富江是想用这种方式表明对乙阪雪司的重视？

“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我去见了你所说的那个人。”人形电脑最终给了他模糊的回答。如果想要证明它见了乙阪雪司，那就拿出证据。

川上富江听到它这么说，脸上露出讥笑的表情。

“你并没有从雪司那里得到任何好处吧？”

虽然雪司是个笨蛋，但笨蛋也不至于把人和人形电脑弄混。所以面前的这堆破铜烂铁根本就没有被雪司关注，不然它也不会在第一个问题时，把回答说的那么烂。

“我就说，破铜烂铁怎么可能会取代我。”

“无论是桥本，还是你，从头到尾都很可笑。”

“不过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的配合，你不可能拿到我那么多数据，更不可能有机会去和雪司见面。”

说到雪司，川上富江的眉头微皱。

他真的没有想到桥本会让人形电脑去找雪司。

明明人形电脑计划只针对自己，他也做好了在计划失败后，狠狠嘲笑桥本的准备，但愚蠢的桥本却把主意打到了雪司身上。

那个家夥到底想做什么？

川上富江目前还不清楚。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参与所谓的人形电脑计划了。

他看着面前拥有自己百分之六十数据的人形电脑，嘴抿成一条直线。

破铜烂铁制造风波的可能性是有的。

而且他大概率预测不到。因为对方是人形电脑，而不是那可以和自己共享记忆的冒牌货。

人形电脑跳出了“共享记忆”的设定，拥有独属于自己的数据储存。就像他根本不清楚对方和雪司在什么场合见面，说了什么话，又可能约定了什么。

“我不会再让你成长了。”

川上富江用着认真的语气对人形电脑宣告，“只有百分之六十数据的你就是个残次品。不，就算你拥有我百分百的数据，你依旧是残次品。”

“我会让桥本处理掉身为残次品的你。垃圾回收处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说完，川上富江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人形电脑微低的头擡了起来，漂亮的眼睛里带着莫名的情绪。

残次品？

到底谁才是残次品！

明明川上富江的数据才是瑕疵最多的东西。他的恶劣已经深入骨髓，也就是别人能够包容他，让他活到了现在。

不，他也不算正常地活着。

数据表明川上富江有死而覆生的经历。虽然他不会表露自己在生命数值上与他人的不同，但是他的确能够凭借着肉块丶血液手段获得重生。

川上富江是怪物。

他和自己一样都不属于人类的范畴。

明明都是非人类，他为什么要趾高气昂地评价自己？

人形电脑并不理解他的高傲从何而来。从他不敢与乙阪雪司见面这一点，就证明了他是胆小鬼。它比对方更有勇气。

它并不是残次品。

只要自己获得对方的全部数据，它就可以取代对方。

“你并没有从雪司那里得到任何好处吧。”

川上富江刚才的话突然涌入人形电脑的分析范围，使得它出现几秒的数据卡顿。

它并不是没有得到乙阪雪司的好处。作为人形电脑的自己受到了他的帮助。那个人毫无防备心，就那样信了它，把它送到了人形电脑维修地点。

乙阪雪司是一个有待提高安全防范的人类。

这一次自己是以别的外表出现在对方面前的，对方没有认出自己，并不能算是对方的错，下一次……

它的手摸着自己的脸。

下一次，乙阪雪司绝对会把它当成川上富江。那个时候，它会在对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杀了他。

“数据。”

“我要拿到全部的数据。”

只有这样，乙阪雪司才会认为它是真正的川上富江。

主人桥本……不，他算不上是它的主人，顶多是合作者。

人形电脑低垂着眼睛，嘴角微勾。

它会利用他拿到川上富江的数据，也会利用他，先处理掉川上富江。

＊

川上富江与人形电脑说完话后，就转身回到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他并没有睡着。他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良久，之后从床上坐了起来，拿到了被他放在床边桌子上的手机。

乙阪雪司曾经在半夜给自己打过电话，现在自己礼尚往来也给对方打，一点儿都没有问题。

川上富江很清楚此时的冒牌货就在乙阪雪司的公寓，甚至冒牌货还和对方睡在一张床上。

现在打过去，原本维持的平静会被打破，雪司会知道狐仙山真正的真相。可

那又怎么样？

雪司总会知道的。

川上富江不想再克制了。凭什么一个个冒牌货让自己不爽，自己不能反击？

雪司这个笨蛋……

如果自己不出手，笨蛋会受到更多伤害。

他是为了雪司才这么做的。

做好心里建设的川上富江拨通了乙阪雪司的电话。

在等待接听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要快了不少。

一定要接啊，笨蛋。

＊

乙阪雪司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睡眼惺忪。他伸手去触碰自己手机所在的地方，拿到后，他没有看联系人，直接接通，“喂。”

“你现在才接电话啊。”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了过来，乙阪雪司睡意减了一半。

“富江。”

“是富江。”

乙阪雪司呢喃着听出来声音的人的名字。

直到他感觉到背部的温热，他才从认出是富江的欣喜中回神。

“富江？”

这一次，他用的是疑问句。如果现在和自己通话的人是富江，那此时正靠着自己背睡觉的人……

是谁？

乙阪雪司感觉自己身处悬疑电影的氛围中，凌乱的思绪让他没办法控制能力，让房间内刮起了风雪。

“好冷。”

“笨蛋后裔快点收起你的能力。”

乙阪雪司的背后也传来了和电话那边一模一样的声音。

怎么回事？

是他在做梦吗？

为什么他能一边接着富江的电话，一边……

他的目光扫向了屏幕，那是川上富江原来的联系方式。

“富江你为什么会跟我打电话？”搞不清楚状况，但又没办法关机的乙阪雪司只能按捺住内心的疑惑，把这场光怪陆离的梦做下去。

“谁跟你打……”本来在睡觉，接着被电话铃声吵醒，之后又被风雪消散更多睡意的川上富江下意识回覆乙阪雪司。

只是他刚说出一半，就觉察到哪里不对。他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视线落在了此时背对着自己的雪司手里的带着亮光的手机上。

强烈的不安让川上富江下意识将那亮光的手机从雪司手里夺了过去，并直接挂断，并删掉了这次的通话记录。

被抢走手机的雪司楞了下，接着将床边的灯打开，看向被刘海遮住眼睛，看不清神色的富江。

“刚才那是……”

乙阪雪司下意识想询问情况。

“什么都没有。”

川上富江说完话，又伸手将乙阪雪司打开的灯又关上。

房间恢覆黑暗的静谧，但经历刚才事情的乙阪雪司完全睡不着。

他依旧背对着富江睡着。他在努力思考，却又思考不出任何头绪。

“雪司。”

富江的声音从他背后传了过来。

乙阪雪司楞了下，然后将身体转了过去，面向富江。

他能感觉到两人靠的很近，温热的呼吸扑到脸上，让人多了一丝困意。

“富江，刚才……”

乙阪雪司还是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他知道此时的富江能给自己一些帮助。

他的询问刚说出口，就感觉到唇部传来的温热。

富江的手指在此时按在了他的唇上。

他们的距离更近了些，脸上感受到的呼吸温度更加灼︱热。

“你现在在做梦。”

“你只是在梦里梦到了我。”

川上富江呢喃着，手摸着雪司的脸，触碰他的耳朵，“我就在你的身边。”

“我就在这里。”

随着富江的话语，乙阪雪司的困意慢慢变多。

应该是在做梦吧。

就连富江的话，也是梦境里才会出现的……不，就算在梦里，他也不会刻画出过于温和的富江。富江总是会说自己笨蛋。

好困。

乙阪雪司进入梦乡，感觉到对方睡着的川上富江却没有任何想要睡的心思。

那个冒牌货……

居然敢在他在的时候，向雪司打电话。

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及时，雪司估计就清楚真相了。

雪司难以承受真相，而自己也难以不被雪司情绪影响，那个时候，他有可能会当着雪司的面分裂。就像刚刚，他差点体验了身体被撕裂的感觉。

都是冒牌货害得。

川上富江对他们的反感到达了顶峰。

他的手触碰着雪司的脸，暴躁的情绪瞬间得到缓解。

不想承认，但川上富江又没办法否认，雪司是他的镇定剂。

他距离雪司更近一些，平覆着心情波动。

他不会让冒牌货有可乘之机。

因为雪司只是他一个人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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