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沙群岛位于中国南疆的最南端,是南海诸岛中岛礁最多,散布范围最广的珊瑚礁群。与西沙相比,这里的岛屿明显要多不少。在这里行船无疑需要丰富的经验和强大的技术。露出海面的岛礁就已经数不过来,更不要提暗藏在深水下面的暗礁。这种潜在的危险往往能让一船人丧命。
解雨臣他们这次并没有跟着吴邪一齐下海。北京出了事,解雨臣忙不过来。况且吴邪也有着把解雨臣留下的意思,杭州那边也需要他看着点。
这次铁三角重聚了。久违的感觉。
吴邪三人仍然是以秘密考古的方式进入到南海海域。不过随行的还有一位吴邪带来的医生,叫江迎春,一头黄发,看起来不大。
胖子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口没遮拦的小声说了句小屁孩,其实江迎春就年纪来说比吴邪都大上两岁。只不过张了张娃娃脸,看起来小了些。
吴邪当时听得脸都笑绿了,不过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下胖子,这可是个医生,指不定啥时候跟你来个阴的。
“医术很好。跟瞎子一样德国回来的。”吴邪靠在栏杆上抽着烟,眼睛不时瞟瞟船舱的方向。
胖子站在高处的甲板上,拿着一个小型望远镜看着:“胖爷的眼光是雪亮的,一头黄毛,迎春花。”
“呸。”吴邪笑骂了一声。“还迎春花?让他听见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可未必。”胖子跳下来,甲板顿时发出一声哀鸣。“他那小身板我一个打仨。”
吴邪颇为担心的看了一眼地板,将手里的烟扔进了海里,“打?人家是文明人。手术刀甩的跟飞刀似的。打针就跟蚊子叮似的。什么时候给你来针vx你就去见毛爷爷了。神不知鬼不觉。”
“微什么玩意?没听过。”
吴邪拍了拍身上打掉烟味,又来回走了一圈,接着看船舱的方向:“没文化真可怕。”
胖子见他眼睛不离开船舱,安慰似的拍拍他肩膀。吴邪表面平静,心里早就焦躁的烧了起来。
“别着急。小哥不是随便动手的人。”
废话。他动起手来不是人!吴邪翻了个白眼,默默祈祷他还能看到迎春花医生。
张起灵和江迎春自一上船起就互相看不顺眼。两人眼神交流之间电光四溅,百里之内荒无人烟。虽然俩人都没有表现出来,但吴邪就是看得出来。别问他怎么看到的,他也不知道。
互相用眼神掐架的两人终于在几十分钟前将战斗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张起灵对着江迎春一举刀,吴邪吓了一跳,以为小哥终于要对迎春花出手了。不过江迎春倒是很淡定,对吴邪扔了个鄙视的眼神就进船舱了。张起灵也蹭蹭吴邪的脸示意他放心,后脚跟了进去。
两人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一进就是几十分钟,不过倒是没传出什么打斗的声音,这让吴邪稍微放心点。
吴邪看着紧闭的舱门,又抢过胖子的望远镜向远处望了望。南沙错错落落的群岛已经映在眼前了,两个人还是没出来。
“胖子,去叫他们。”吴邪拿着望远镜,眉头又皱了起来。
“我靠。天真你不仗义啊,这战火要是烧我身上了你给我灭?”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先烧了你。”其实吴邪心里也有点没底,语气透着一丝迟疑。
“胖爷皮糙肉厚先烧比后烧熟得快!。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开玩笑。他可不想成为那朵蔫不拉几的迎春花的肥料。
“你个笨蛋!这点事都不办!”吴邪咬牙。他也不想去。
“你就安心等他们出来呗。放心,小哥手下有准,死不了。”
“滚!”吴邪要气疯了。这他妈什么破安慰?!小哥手下有准但迎春花没啊!他担心的是——
“老江?你怎么出来了?”
就在吴邪心里骂着胖子差点忍不住一脚把他踹到海里的时候,船舱那边却有了动静。
厚重的舱门缓缓开了条缝,随后被人拉开,走出来一个金光灿烂的人。
一头营养不良的黄头在摇晃的船上随风飘着,远看还真有点像迎春花。要不是此刻没看见小哥出来,吴邪倒真忍不住笑笑。
“小哥呢?他怎么不出来?”吴邪阴着脸,语气沈沈。
迎春花鄙视外加蔑视的瞅了他一眼,懒懒的伸出手指了指身后。“里边坐着呢。”
吴邪没管他,擡脚走进了船舱。胖子跟他身后,经过迎春花时绕着他转了两圈。
“看不出来啊,小兄弟。战斗力不错啊,有前途。”
江迎春仰着头,颇为高傲的看了胖子一眼,没说话。晃着尾巴走了。
胖子摸摸鼻子,暗骂了一声“大公鸡”。
“小哥你没事吧?”胖子转过身,操着大嗓门一把推开了半掩着的门。
“我看那——”推开门胖子就楞住了。僵着嘴把剩下的“小子战斗值挺高啊。”生生换成了“我看那变风景不错,你们继续我啥都没看见。”
“胖子!”吴邪气恼的叫了一声,擡手推了推死命抱着他的小哥。
“张起灵你死开!胖子都误会了!”
张起灵没松手,擡起眼淡淡给胖子扔了个眼神。
胖子一哆嗦,砰的关上门。一溜烟没影了。
吴邪看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胖子顿时哭笑不得,气都起不起来:“小哥你说句话啊,抱着我干什么?”
张起灵自吴邪一进来就把他拽进了怀里,半个字都不吐,就紧紧箍着他。要不是他没有进一步动作,吴邪都要以为自己要被xx了。
“痛觉。”张起灵抱着他换换吐了口气,手却更紧了。
“你没有痛觉。”
本来在张起灵怀里被抱得不自在蠢蠢欲动的吴邪瞬间安静了。
是的,他没有痛觉。他的痛觉神经被切断了。张起灵是第五个知道的人。
吴邪叹了口气,回抱住了他:“他都告诉你了?真奇怪。他怎么告诉你的?”
这不是重点。张起灵闭上眼。他的吴邪没有痛觉,是他自己要求被切断的。
“为什么?”张起灵问的小心翼翼,声音微抖。
“没什么原因。”吴邪笑了笑,“之前受了点伤,感觉这么个东西挺麻烦。”
你说谎。张起灵没睁眼依旧闭着。他的吴邪在说谎。
——“我见到吴邪的时候是近三年前。那时候他像个疯子一样在地上打滚,几个男医生都按不住他。”江迎春一只胳膊搭着椅背,翘着二郎腿在凳子上晃啊晃。
“我是被叫过去的给他打针的,肌肉松弛剂,让他没力气折腾。”
“我给他打针的时候他一直叫着杀了我让我死,眼里的绝望不是假的。我就很奇怪,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想死呢。所以后来我就偷偷看了他一次。没想到那次他挺正常的,跟我讲了他那天发疯的原因。”
“他说他身体里疼,疼的想死。就想几万只蚂蚁在啃他的肉,像有人拿着细线勒他的骨头。他说自己以前还偷偷打过吗啡注射液。不管用。”
“我问他病因的时候他不说,我也查不出来,挺怪的事。不过那时我跟他熟了,他就让我帮他切断了痛觉的神经。”
“我跟他说过没痛觉的弊处,指不定什么时候流血多了就死了。他不听我也就没办法喽,就给他做了手术。”
——这都是那个江迎春的话。他都告诉我了。吴邪,你骗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起灵睁开眼松开他,顺势拉住他的手,看了看时间。
“快到了。我们走吧。”
为什么不告诉我?
吴邪楞了楞,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了。他眨眨眼,也拉住了张起灵的手。
“走,去看看地形吧。熟悉一下环境。”
不告诉他。不能告诉他。
“这一带岛礁很多,从现在起我们要小心暗礁了。”
告诉他有什么用。
“顺利的话,我们就停在附近的一个小岛了。我调查了,那是个无人岛,位置也不错。能呆几天。足够我们下海找玉了。”
徒增心痛。
“迎春在岛上等我们就行,别下去了。”
徒增心痛。
“这次大家小心点吧。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徒增心痛。
“小哥?”
“恩。”
心痛吗?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