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有咒纹,而后将它们一个一个地嵌入她的关节之中,绕开致命的位置,剩下的都是可以折磨的地方。平常感受不到,每逢月末,咒纹亮起,她就要再尝一次关节被环片嵌入的痛苦,周而复始,无穷尽也。”
亓明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牙齿磨着,硬生生挤出几个字:“如何解咒?”
“需以下咒之人心甘情愿奉上心头血解之。”
亓明怜好笑地勾起唇角,说道:“兄长,你觉得杜家主会心甘情愿为了一贱民奉上自己的心头血吗?”
亓明烽捏着手指,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四年前,我不该抛弃她,使她遭受这般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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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没有抛弃我。”
春宴眨了眨眼,抿去滑过眼尾的汗水,对着胸口开始起伏,眼底波澜骤起的李月参,笑了下,收敛起前几日的放肆张狂,乖巧的好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李姑娘,您一直在奴婢的心里呢,奴婢想您的时候,就会听到您唤春宴,四年里您不曾离开片刻,何谈抛弃奴婢呢。”
春宴见她眸中自责之色愈深,面上的笑意就越纯良。
“玉池里对您说的话,只是奴婢一时的闹脾气罢了。奴婢知道,背弃亓家又滥杀无辜,乖戾狠辣又不择手段,桩桩件件都是您不喜的,可是奴婢没办法呀,奴婢不想死,就只能走这条火海路,一路的火焰烧着奴婢的皮相,从前的春宴就被烧没了,只剩下一团腐臭的血肉还在往前走着,走向您,又怕您闭上眼背过身,奴婢不知所措,只好说那些话来刺激您。”
顿了顿,春宴眼里多出几分无措,像是怕她生气,微哑的嗓音弱了下去。
“奴婢只是太害怕了,不想再孤身一人回到杜家,回到不知何时又会打开的地牢,在那里忍受着没有尽头的咒术。”
李月参再难维持平日里的冷静克制,俯下.身子将春宴笼在自己的怀里,眸色难掩悲戚,声音极轻极柔,是从没有对任何人展现过的温柔和疼惜。
“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了,我与你一同去杜家。我会想办法,解开你身上的妖咒。”
春宴在她怀里安安静静的,半晌,点了点头。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春宴如一匹恶狼,眼中泛起凶狠的光,将那些展露出来的纯良尽数撕碎,只余即将捕获到猎物的贪婪和疯狂。
——李姑娘,您又被奴婢骗到了。
从一开始,李月参就陷入了她为她编织的天罗地网中,她所有的话语,所有的神情,都是为了将她牢牢缚在其中,还要让她自认为是心甘情愿地跟她离开。
无论是重逢之夜,玉池相见,还是以萄红为饵,院中杀人,亦或是妖咒爆发,她所剖开来的自己,都是想让李月参看见的自己。
她一点一点在李月参的心里构建出一个纯良不再心狠手辣滥杀无辜的“春大人”,然后妖咒爆发,将那个“春大人”炸的粉身碎骨,露出内里的脆弱和无助。
于是,她的李姑娘就会想,春宴其实还是没有变,只是藏得更深了。
有什么比失望心冷之后复苏的怜惜自责更加深刻的呢。
没有了。
春宴收起隐隐的疯狂之色,对上李月参温柔的目光,无力地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奴婢这次来是替杜家主与亓家示好结盟,大概后日就要启程回去了,李姑娘,您真的会跟奴婢回去吗?”
李月参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温热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留下一串余温。
“春宴,别害怕。我哪怕剩最后一口气,都会爬到你的身边,不再让你一个人经受这世间的恶意。”
她望着李月参,舍不得眨一下眼,伸出手来拉住了对方收回去的手指,食指轻轻地摩挲着对方的骨节,她说:
“李姑娘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您一定会长长久久开开心心地活下去,比奴婢活得还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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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去休息了,与你说这些话,下棋的兴致都没了。”
亓明怜理了理裙摆,刚想起身,忽又想起什么,望向对面的人,说道:“我给你的香,还有剩吗?”
亓明烽自褚山一战后就难以入眠,靠着亓明怜调配出来的松魂香才堪堪偷得好梦片刻,长此以往,他习惯了房内燃着松魂香,一日不闻,心绪不宁。
此时被她提醒,亓明烽说道:“还有一些,不多。”
亓明怜便从储物袋里翻出了新制作的松魂香,递过去,随意道:“省着点用,别太依赖我的松魂香,春宴既然没死,你也不用这般苛责自己。”
亓明烽收下,道了声谢。
见他并未放在心上的模样,亓明怜也不再说什么,离了内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亓明烽确实未将妹妹的话放在心上,若要剔除经年累月的习惯,则如削皮挫骨一般,并非易事。他照旧往香炉里添上新得的松魂香,洗漱好便躺在了床上。
只是这次,好梦没能眷顾他。
不知是否是骨环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