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她微颤的睫毛,像振翅的脆弱的蝴蝶,平静说道:“你要知道,你为她求情,她并不会感激,只会更嫉恨你,因为是你让她有了这次灾祸。”
春宴只埋首,仍是安静的,好似过往的时光没在她身上留下一丁点的疤痕,心与眼一般清明,说道:“无论她是否嫉恨奴婢,奴婢都没关系。”
李月参心底微微叹气。
没经历过褚山一战的春宴,纯良的让她有些揪心,就是这样一个宽以待人严于律己的小婢女,被亓明烽抛弃,平白遭受四年非人折磨,落了个面目全非的下场。
“依你的。”李月参抬眸,淡淡地看向外间,对梅青道,“今日就到此为止,来日再算从前账,回去后不许请医司。”
听到还要再算账,梅青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两眼一翻直接晕在她面前,最终还是颤巍巍地挤出几个字:“谢……李姑娘。”
离开前,梅青瞥了眼春宴,眸中恨意只增不减。
正如李月参所说,此事过后,无论春宴求不求情,梅青都只会更恨她。
因为“李姑娘”是她怎么也恨不着的人物,无法宣泄的恨意会让人更加痛苦,所以梅青会让自己的恨有个能着落的地方。
李月参的目光早就收了回来,将春宴扶起,唇角轻轻浅浅地勾了下,温声说:“你不必太过担心,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贴身婢女,我会护着你的。”
春宴抬头看向她,微微撑大的眼眶里有一丝惊异。
本以为只是她好心从亓明怜手里救下她,没想到直接从亓明烽那里把她要了过来,有那么片刻,她以为自己仍在梦中,难怪李姑娘眉眼看着比从前温情了许多。
将她的反应收入眼里,李月参面上浅淡的笑意真切了两分,慢慢说:“这几天你好好地休息,不必服侍我,先把身子养好,千万别落下病根,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春宴又是一拜礼,随即问道:“李姑娘为何对奴婢这般好,好的……让人惶恐。”让人不想醒过来。
李月参叹道:“若是对你好,便该在你入府的第一天就把你放在身边,我这里虽无趣了些,好歹清静,没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春宴沉默着。
她还在消化李月参的这些话。
命运对她并不好,她很早就清楚这一点,尤其她还长着这样一张脸,心眼若不多些,恐怕无法善终。
她走在一条险之又险的窄路上,偶尔撑不下去时就抬头望一望空中的那轮明月,皎洁孤高,远远地挂在她够不着的地方,播撒的清辉照亮着她阴暗冷然的世界,或许明月自己都不知道,有那么一个人悄悄贪恋着那一丝温度。
然而,她伸出去的手,突然碰着了明月的一角,因太过震撼,反而胆怯地想缩回去,怕唐突了对方。
她同梅青一样不理解李月参的这些举动。
“春宴……”
对方似是有些犹豫,唤了声她的名字。
她的心弦轻轻松松就被这两个字勾动,在身体里一颤一颤的,总觉得听不够,手指轻微地动了下。
“我已问过白松,知道你曾让他等亓明烽回府后找个机会求情,我想问你,你是否对亓明烽留有一丝……眷恋?”
最后两个字停顿了几息,才缓缓吐出。
李月参是知道褚山一战之前春宴对亓明烽的心思的,大概是顾忌着身份地位差距,从未表露出来,只是爱意如洪水,又岂是那么容易就掩藏住的。
流转的目光,期盼的神情,等待的身影,爱意就在这些细枝末节里漫出来* ,又在枝头开出含羞带怯的花。
若非如此,亓明烽也不会对她在意起来。
而春宴,则敏锐地抓住了李月参话语里的一丝不对劲。
亓明烽。
从前李姑娘一直唤的是“亓家主”,从什么时候开始直呼名姓的?
春宴微眯了眼,面上不动声色,依旧垂头小心翼翼地回答:“奴婢不明白李姑娘的意思。”
李月参心底又在叹气。
亓明烽是必须死的,可她又打定主意不重蹈覆辙,这样一来,春宴没有被抛弃过,若是一直怀有对亓明烽的爱意,最后知道她的谋划,会不会对她生出一些怨恨来?
只希望在那之前,春宴能对亓明烽死心。
李月参语重心长道:“我并非想斥责你,而是为你担心,亓明烽不是良人,你跟着他会受苦。”
春宴道:“李姑娘说笑了,奴婢不敢肖想主上,能跟随主上已是奴婢莫大的幸运,至于其他的,李姑娘折煞奴婢了。”
说着卑微的话,姿态神情却是不卑不亢,话语间滴水不漏,找不出一丝可以攻陷的缝隙。
李月参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时候的春宴与她不熟,自然不可能对她袒露自己的心意,看来死心一事只能缓缓图之,目前还是先把身体养好。
“此事以后再说罢,我去遣人将你住处的东西都收拾一下搬过来,你有什么需要特别交代的吗?”
春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