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一道道的褶皱。
奇怪,她在愤怒什么。
“爹,娘,我们在这里。”春汐起了身,朝一个方向遥遥地望去。祛了病气的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勃勃生气。
春宴被她的话打断思路,顺着看了过去,春父和春母对上了她们俩的视线,立刻加快步伐朝她们走去,及至近前,春宴才注意到两人额上细密的汗珠,他们似是刚刚办完了事赶过来,呼吸有些急促,但眼神发着亮,注视着自家两个女儿时满满的宠溺。
“来晚了些,婚礼还没开始吧。”春母笑吟吟地在她们身边坐下。
“快了,大概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我们就能见到新娘子了。”春汐眨了眨眼,期待道。
亓城主经常出府,容貌品性世人皆知,这位李姑娘却神秘得多,及至大婚,都只有一个名字,是以众人对她都生出无限遐想,大多都往好的靠,毕竟没几分姿色怎么能让城主惦念三年好不容易才娶进门呢。
春母也被勾了兴趣,与春汐聊起了这位新娘子,平日里寡言少语的春父却突然对着春宴,压低声音道:“你好像没什么精神,是昨夜没睡好吗?”
春宴回过神来,望着自己的父亲,半晌才若无其事道:“做了噩梦,是有点累,你们先在这里聊着,我找个僻静一点的地方缓一下神。”
春父忙道:“需要爹陪着吗?”
春宴起了身,闻言轻轻摇了头,与春汐和母亲说过后,便循着人声渐弱处走远了。
按理说,她在亓府待了两年应该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可心烦意乱之下竟渐渐迷了路,四周了无一人,日光投射下来,地上跟着个孤零零的影子。
所有的人声都归于寂灭,此处连虫鸣鸟叫都少了些,有种令人心慌的安静。
春宴无知无觉,只面无表情地朝前走着。
好像不找到什么,就停不下脚步似的。
忽的,和风送来一道清冽的冷香,香味极淡,却因着莫名的熟悉,而被她立刻捕捉到。
她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亭子里坐着赏花的女子,那女子身穿一袭素白的长裙,浑身上下并无半分点缀,却已是倾城之姿,比起容貌,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身上那股从容清冷的气质,她眉眼温和,却很难让人生出亲近之意。
她就坐在那里,好像隔绝了世间纷杂烦扰的一切,在她身边只要看着她,便能忘却所有愁苦。
她是李轻棠。
这个名字突兀地在春宴心里冒出,她是如此肯定,以至于她再难挪开眼。
李月参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灼灼目光,淡淡地回望过来,瞧见她,忽而一笑,那笑容并不深切,可能只是习惯性地展示她的善意,春宴却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被对方攥在手里,随意撩拨着。
春宴知道了自己心慌意乱的原因。
她不受控制地走上前去,来到亭子外,与李月参只隔着一臂的距离,对方先开口:“春大人,怎么不在前厅等候?”
春宴说:“嫌人声嘈杂,欲寻一僻静安神之地。”
李月参颇有耐心地问道:“寻到了吗?”
春宴只定定地看着她,答道:“寻到了。”
李月参偏转目光,重新落在池面飘摇的荷花上,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说:“久闻春大人之名,今日一见,却令我生出一些困扰来。”
春宴顺着她,一同看向绽放的荷花,轻声问:“什么困扰?”
李月参道:“人只一双眼,却不知该赏花还是赏人,心有贪念,望向一处,又不想辜负另一处的好颜色。”
“这个简单。”
春宴探手向前一抓,一股巨大的吸力自她掌心释放,池中荷花齐齐断了根朝她飞去,落在她怀里。
李月参怔怔望向她,见她将荷花抱满怀,一张姣好的面容在荷花的映衬下更显惊艳,只微微笑着,眼尾有媚态:“如此,人花一处,李姑娘便能将美色尽收眼底。”
李月参半晌无言,末了叹气道:“春大人行事有些强横了,荷花有它的归处,何必强纳于怀中。”
似是被她的话刺了一下,春宴抱着荷花,对她明媚地笑了起来,“春大人”将禁锢在她身上的枷锁除去,她得以剥下那层伪善纯良的皮,露出最本真的模样。
“为解姑娘愁,我人都杀得,何况是几朵小小的荷花。”
李月参不赞同她的言论,眉头微微蹙起,却又不想与她在这种事上起了争执,只好换了话题,说道:“听说春大人还有个姐姐,名唤春汐,原本常年卧榻病魔缠身,自请过亓府医司后已然好转,如今更是病气除尽,春大人的父母也成了各处名贵之家想结交的对象,春大人自己则更是受亓明烽赏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这般模样,春大人可还开怀?”
开怀吗?
是该开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