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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参目光又落回到春宴面上,果然,她虽仍是恭敬谦逊的模样,那偶尔流转波动的眸光分明在说,夸我快夸我。
心下有几分好笑,冲淡了即将离别的一丝惆怅,李月参忍不住又想逗弄她,便故意说道:“确实少了些神韵,形似而神不似。”
春宴眉峰动了动,明明无甚变化,她却觉得她好像平添了几分失落委屈,嘴唇都抿了起来。
“那奴婢再重画一张。”春宴闷闷说着,伸手就要拿回来。
李月参怕真伤了她的心,忙按下她的手,温声道:“逗你的,你画得很好,再没见过比你画得更好的了。”
一听这话,春宴的唇角就收不住了,克制着自己别太得意,微扬的语调还是出卖了她:“李姑娘喜欢就好。”
李月参含笑望着她。
现在的春宴比从前更加鲜活。
如果说从前的春宴举手投足都是不出错的规矩,像个没有自我意识的精致木偶,那现在的春宴则慢慢展露一些可爱的小性子来,因为她在她面前,不用再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更加的自在率真。
李月参把画还给了她,嘱咐道:“把书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到我房间来,我有些事要叮嘱你。”
“是。”
春宴回到书房,左手捧着那幅画,右手挪开镇纸,又拿起底下的画来,第二张画则是一个站立的女子,探出身子弯了腰,右手还往前伸着,摆着奇怪的动作。
当她把两幅画叠在一起时,第二张画的女子就印在了第一张画上,不仔细看去,就像是弯着腰的女子伸手将摇椅上闭目休憩的女子的一缕青丝别在耳后,同时俯身凑向对方的唇瓣,两人的唇只隔着薄薄的一线,将将要亲上去,停留在了一个欲盖弥彰的位置。
春宴很满意,将两幅画都仔仔细细地收了起来,准备一同带去莲城。
她将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收归原处,又将书籍都合上,眼角余光蓦地扫到一处边角,是夹在两本书之间的信纸,露出来的部分写着“何时成亲”四个字。
目光陡然一凝。
春宴立马将那信纸扯了出来,笔迹是陌生的,但她很快就知道写信之人的名字,落款“李月泓”三个字。
大妖之间的信件往来自然用的是本家字,幸好她跟着李姑娘学了一段时间,信上的字已经认得七七八八了。
她完全没有偷看的愧疚感,而是带着一种如饥似渴的神态将信上的每一个字都映入眼中,随着视线下移,眼眸微微睁大了些。
李姑娘的本名竟不是“李轻棠”,而是“李月参”。
李月泓是李家家主李峋的次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李峋只有三子而无一女,可“李月参”这个名字以及信里李月泓亲昵的话语,都在昭示着她是李峋正妻所生的女儿!
为什么,身为李家家主唯一的女儿,不在李家众星捧月般生活着,而是被亓明烽带到亓府来一困就是困了将近二十六年?
是因为妖丹破损导致妖力微薄,李峋觉得李姑娘丢了大妖的脸而把她赶出了李家吗?亦或者是李家内部出了什么事,李峋不得已让亓明烽照顾她,又让自己的次子处处关照着?
李姑娘的身世不仅没有随着本名的出现而揭露,反而谜团重重。
春宴捏着信,揉了揉眉心,再往下看去,手指猛地抽紧,附近的纸面立刻出现道道褶皱。
这个李月泓在信里询问李姑娘的近况,又聊了几句李家发生的琐事趣事,最后竟然问李姑娘跟亓家主发展得怎么样了,大概何时成亲,虽是调侃的口吻,却看得春宴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花了巨大的自制力忍住把信撕碎的冲动,放回到书籍中间,感受到浑身的血液都涌向大脑,以致她产生头重脚轻的眩晕感。
幻境里李月参和穿着婚服的亓明烽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她的双眸渐渐充血,压制下去的暴虐因子再次蠢蠢欲动。
杀死亓明烽,是李姑娘主动提出来的,所以她绝不可能再跟亓明烽成婚。
可李姑娘对亓明烽的厌恶,并没有告知信上这人,以至于对方误以为他们还有发展到结缡的可能性。
重点在于,这人为什么会觉得李姑娘和亓明烽有可能成亲,是他的自以为是,还是……李姑娘给了他这种错觉?
春宴撑住桌角,一手扶着额头,告诉自己冷静下来。
李姑娘不可能跟姓亓的成亲,这人在胡说八道。
李、月、泓。
春宴咬住牙,记下了这个名字。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风流公子打了个喷嚏,怀里的美人立马奉上巾帕,他握住美人的手腕,就着对方的手轻轻擦了擦,随后又歪倒在软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