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的醋,虽是自个假扮的,但总觉得李姑娘是对着旁人那般温柔。”
李月参眸子里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刚想说什么,被一道发颤的声音截住了。
“春……宴?”
亓明烽好不容易从剧痛中缓过来,混沌的神志清醒了几分,却又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声音,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出口的话语有了某种迟钝感。
直到这时,春宴才施舍般分出一丁点余光落到亓明烽身上,面上的笑不淡反深,说:“亓家主,五个月不见,你怎么变得这般狼狈了啊。”
亓明烽的双眼都被砍伤,已不能视物,只能凭听觉分辨来人的位置,他挣扎着仰起头,朝声音的来源虚虚地望过去,语气满是难以置信:“你为什么会在这……咳,难道那人竟是你……”
那个可能性对他来说太过残忍,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我在这,自然是需要有人送你上路啊。”春宴握着囚月,刀尖划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又令人神经绷紧的声响。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针对他的局已经谋划多年,靠一个小小的婢女是不可能完成的,她在这,是她背后的主人指示的。
他的好妹妹啊,他那手足情深的好妹妹啊。
亓明烽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太过凄厉,使得周围的影妖纷纷摆出进攻的姿态,而他因肺部受伤又剧烈咳嗽起来,一口吐出黏稠的黑红色鲜血来。
春宴站定在他面前,又蹲了下来,阴影覆盖在他的上半身,他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气,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又嗤嗤地笑道:“我乃大妖,而你不过是一个贱婢,妖奴……”
与其说是不能相信曾经温顺谦卑的婢女向他举起了刀,不如说是不敢相信他会败在这个他从来看不上的贱奴手里。
同为大妖的亓明怜甚至没有出面。
“我的妹妹啊,为了杀我费了不少功夫吧。”他笑完了,语气低沉下去,近乎变成了喃喃细语,“竟骗了我这么久……”
春宴眸里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温度,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对他的各种反应漠然置之。
等他差不多接受现实了,伸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以一种极为难受的姿势仰面对着她,问道:“你当初为何不让我做刀妖?”
这是她曾经最大的困惑。
亓明烽微微睁大了眼睛,眼眶里又涌出新鲜的血液。
是了,从一开始他就说过,她不配做他的刀妖。
他又岂会看不出她的天赋。
可当她半跪在地上,抬头灼灼地看向他时,他脑海里叮的一声,大妖的直觉告诉他,她非常危险。
那时的她刚刚死里逃生,又经历家破人亡,心里涌动着一股火,没有很好地掩饰住,所以他轻而易举地就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彻骨的恨意和滔天的野心。
这是最不该出现在贱民的眼睛里的。
贱民即便成为了刀妖,对他们这些大妖也应该保持最深刻的敬畏和尊崇,应该时刻谨记自己与大妖之间有着巨大的不可跨越的鸿沟,哪怕手里握着刀,心里那对大妖最深的畏惧也使得贱民不会将刀尖对准主人。
大妖和贱民,是奴役和被奴役的关系。
可是那会,他看到了,那不顾一切的狠绝和无穷无尽的野心。
她对大妖没有畏惧,只有不甘。
这种人,放任她成为刀妖,终有一日会将刀刃横在他的脖子上。
所以他要提前折断她的念想,让她当一个最卑微的婢女,把她放到狭窄又逼仄的井中,那么她穷尽一生能做的只是从井底爬到井外,而他可以在她快要爬出枯井时,往里面倾倒石子,让她再次坠落到深渊。
可是如今,有人把她从井里拉了出来,还递给她一把刀。
【我的好妹妹啊,你带走她,培养她,让她的锋芒再也不被遮掩,让她手握权力体验到了主宰命运的快感,那么,你的坟墓会不会在此刻就挖好了呢?】
他的神情让春宴皱起眉头,因此不待他答话,她突然收回了手,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他的脖颈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垂落下去。
“如今,你的答案对我已不重要。”她嫌恶地擦了擦手,重又举起刀,“是我多嘴问了这一句。”
他怎么想的,已经与她无关了,她在乎的从来就不是他。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即将魂归九天,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亓明烽动了动仅存的手指,茫然地找寻着李月参驻足的方向。
【轻棠,这么多年了,难道你竟一点也——】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李月参眸光一片清冷,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