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你想关上须弥火,主要还是因为春宴,对吗?”不是因为什么走投无路。
她笑了笑:“不瞒舅父,不想让大妖得意是真,想让这片大陆恢复本来的模样是真,但归根结底,我只是不想看到春宴再次陷入方才那般的困境中了。”
她要拂去她脚下的石子,让她能不停留地走下去——她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经把最情深义重的一句承诺给了春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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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惊霜池旁边,李月参还未回神,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熟悉的气息汹涌而来,随着一双臂膀牢牢地将她拥住。
感受到那股颤意,她怔了下,下意识地回抱住对方,手掌在春宴的脊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我以为……”
春宴埋在她的颈侧,呼吸与唇一起吻上她,沉涩的嗓音从喉中溢出。
李月参眉眼温柔,稍稍侧了下脸,感受到春宴有些凉意的唇瓣擦过脖颈,引起一阵酥麻,垂下视线时与春宴正正对上。
“我没事,春宴。”
春宴还想再问些什么,蓦地眼神一直,瞬间失了焦点,幸而李月参及时将她抱住,慢慢地放在了池边。
春宴的警惕心极强,哪怕是在睡梦中都能及时察觉到危险,不然也不至于在那两次偷袭中救下李月参。
但同样的,她在李月参面前是另一种极端——完全不设防。
正如她所说,她愿将一颗心献给她,无论她是要在心上划上几刀,还是随意捏在手中把玩,都没关系。
是以,她一颗心都在李月参身上,自然就忽视了背后臣昭的动作。
看李月参轻柔地将春宴两颊的碎发拨至耳后,目光始终黏在对方的脸上,臣昭忍不住再次询问:“这般舍不得,还是……”
“舅父,我意已决,不必再劝。”她打断他,淡淡道。
臣昭沉默片刻,说道:“需要我陪你一起进去吗?毕竟是兽母展开的幻境,对于侵入者会尤其敏锐。”
“没关系。”李月参指尖轻点在春宴的心口,感受着指腹下的起伏和跳动,笑了笑,“她不会伤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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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幻境的那一刻,李月参明显感知到一道凌厉的波动冲着她的面门而来,她不躲不避,眉眼仍旧平和,那道波动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沾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春宴。”她启唇,含笑唤道。
“李姑娘。”
春宴从月下树影中走出来,仍旧是当初在亓府做奴婢的打扮,只眉眼比从前更加清丽坦荡,不再是垂着眸子遮掩着心思,恭恭敬敬挑不出错的模样。
李月参没想到,作为幻境的主人,春宴会选择回到亓府。
这时候的春宴被亓明烽冷待着,被婢冠梅青欺辱着,被金刀冯川觊觎着,她想识个字,练个刀,淬个丹,都得小心翼翼瞒着所有人。
以春宴的野心和不甘,她以为她并不留恋这段日子。
但自从明了春宴对自己的爱意有多深刻后,她只消想一想,便将其中缘由想出个七七八八,不由得心下发酸。
这段日子,是春宴与她两个人平平静静生活的难得时光。
在这之后,春宴去到了亓明怜身边,短短几个月时间便挂上了金字牌,褚山一战让春宴获得了刀妖所能得到的最高地位和权势,但没过多久两人分别,她前往混沌城,而春宴则用小长岁的面貌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好不容易当上家主,她们二人又生了矛盾,一个想离开,一个千方百计将对方困住,罕有平静相对的时候。
及至最后,大婚那日,她不再逃避,二人终于心意相通,却也紧跟着遭遇一系列的变故,到如今回想半天,真真只有亓府婢女那段时光,是两人最平静宁和的日子。
“春宴。”她再出声唤她,像是怎么都唤不够,声音无比轻柔,缥缈得像一场瑰丽的梦,“我要走了。”
春宴身子一顿,月光下脸色惨白起来,瞧着没有半分血色,倒比她更像个孱弱的病秧子。
“李姑娘,您要去哪?”春宴的声音比她还轻,似是重一点就要从这场温柔的梦中醒来,“不管您去哪,我都跟着您。”
后半句说得无比笃定,神色也从一瞬的惶然转为镇定。
李月参叹口气,有些不忍地开了口:“那个地方,你去不了。”
春宴怔然,清亮的眼眸一寸寸地红了起来,她咬着牙,向前一步拽住李姑娘的手腕,一个用劲,将她扯入怀中,此时此刻她又从撕碎了小婢女的那张皮,露出春家主强势迫人的内里了。
“黄穷碧落,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春宴扣着她的后脑,在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您不可能再抛下我。”
其中的狠意令人心颤。
李月参在她的怀中没有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