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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意迟迟

到了快意居,白天择和白慕棋下了马车,走进前院。虽然他们身穿华服,但因快意居经常有贵族子弟出入,他们并未引起注意,只有走进畅心阁时被许多官员和贵族子弟认出来,但那些人被白天择冷冷的眼神一扫,便懂了白天择的意思,不敢上前相认。

白天择只在畅心阁待了一会,便无趣地走到下一个室,他把快意居的前院巡视了一遍,冷眼看着众生百态,看着文人墨客飞花粲齿地讨论天下大势,很快便意兴阑珊。

他们最后进了丹青阁,此时正有一名才子在画丹青,他的旁边围了许多人,皆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用一笔一画勾画出一幅美人图,图中所画的是一名身穿白袍的青年男子,那男子正坐在梅树下抚琴,他的神色专注,眉目如画,虽然容色无双,却并无媚态,而是端庄高雅,让人见之不忘。

白天择只消看一眼,便知此人画的是冷月澜,只可惜冷月澜的风采是笔墨难以描绘的,因此他很快便移开目光。然而站在他身旁的白慕棋却全身一震,故作镇定地问道:“他画的是谁?”

白天择淡声说道:“北辰的熙王。”

虽然白慕棋早有心理准备,但得知冷月澜的真正身份,他的心里还是暗涛阵阵,目光盯着那幅未绘完的丹青,一言不发。

白天择以为他被冷月澜的容貌摄住心神,便低声说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

白慕棋回过神来,他掩饰住混乱的情绪,说道:“殿下先回去吧!臣想再待一会。”

白慕棋本就喜欢琴棋书画,因此白天择并没多言,只是点了下头,便告辞离去。然而当他走出快意居,上了马车之后,他便向驾车的姚伟业吩咐道:“你去查一查,这些天慕棋都在干什么。”

姚伟业虽然惊讶,却不敢多问,只是应了一声,便驾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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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择离开之后,白慕棋便一直待在丹青阁看着那名书生描绘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的目光极专注,眼眸中流转着无法言喻的柔情。

待丹青完成之后,白慕棋立刻对那名书生说道:“兄台可否把这幅丹青卖给在下?”

那名书生闻言微怔,随即笑道:“在下作画并非为了营生,只是曾在无意中看过这一幕,一直念念不忘,这才把它画了出来。”

白慕棋听罢,心中暗暗着急:“在下并无看轻兄台之意,只是看这幅丹青画得极好,所以才想收藏。”

那名书生发出一声低叹,说道:“实不相瞒,画中之人俊美无双,在下虽然酝酿了许久才下笔,却仍难以描绘出他的风韵,此画算是失败之作。若兄台不嫌弃,在下就把它送给兄台吧!”

白慕棋双目一亮,立刻感激地作揖:“多谢兄台慷慨。”

之后他们又谈了许多名画和戏曲方面的话题,直至丹青上的墨干透,白慕棋才仔细地收好丹青,向那名书生告辞。

当白慕棋走出丹青阁时,已过了午膳时间,但白慕棋心情激荡,并未觉得饿。他沿着前院的小道步行,想着冷月澜的一颦一笑,归心似箭。

其实他也知道这幅丹青难以完全描绘出冷月澜的风采,但他却不希望冷月澜的丹青被别人珍藏,因此即使向别人低声下气亦在所不惜。

当他即将走出快意居时,他突然被一名身穿罗裙的女子拦住去路,那名女子面容清秀,一双眼睛却带着几分冷漠,她向白慕棋裣衽为礼,说道:“公子请留步。”

白慕棋闻言停住脚步,疑惑地问道:“请问姑娘有何事?”

那名女子擡眸望向白慕棋,说道:“我家公子想以一千两银买下公子手中的熙王抚琴图,望公子割爱。”

白慕棋心里暗惊,随即立刻有礼地说道:“请姑娘转告你家公子,此图不卖。”

那名女子仿佛早料到他有此一答,仍是神色淡淡:“公子要多少银两才肯卖?”

白慕棋不假思索地答道:“在下十分珍爱此图,不管多少银两都不会卖。”

那名女子这才面露迟疑之色,说道:“那请容奴家禀报我家公子,请公子稍待片刻。”

白慕棋心中有些不耐,他在那女子离去前问道:“敢问姑娘,你家公子是何人?”

那名女子停住脚步,恭敬地答道:“我家公子名唤净世玉。”

白慕棋微怔,随即心中狂喜,他知道净世玉是苏青安的二弟子,曾着《浮华》一书,从此他的人与书皆名动天下。只是此人早年在北辰隐居,又行事极低调,虽然南岐众才子皆想一睹其风采,却不得其门而入。想不到如今竟因一幅熙王抚琴图而有所交集。

白慕棋回过神来之后,有礼地向那名女子轻轻一揖,语气诚恳:“在下对净世玉公子仰慕已久,希望能见公子一面,请姑娘为在下通报一声。”

那姑娘听罢,微微点头,说道:“请公子稍待片刻。”语毕,她便踏着莲步往后院走去。

白慕棋按捺住激荡的心情,手下意识地轻抚着手中的丹青,眼中柔情漫溢。虽已知晓冷月澜的身份,但他的心意不会改变,而且更坚定了守护冷月澜的决心。

少顷,那名姑娘徐步走来,恭敬地说道:“我家公子已在临风轩等候,请公子随奴家来。”

“有劳姑娘了。”白慕棋说罢,便跟随那名姑娘走进后院。

快意居的后院遍植松竹和梅树,葱郁迎人,道旁左侧摆着几排荼蘼架,右侧摆着芍药之栏,让人赏心悦目。

走了一段路之后,一栋楼阁映入眼帘,门口有一块木牌匾,上面刻着“临风轩”三个字,字迹苍劲有力,让人眼前一亮。

一阵清越的琴声从楼中传出来,声韵高朗,弥漫院庭,让闻者清心。

白慕棋听着琴音,想到即将能见到仰慕已久的人,心里十分激动,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踏入门槛,他的目光便转向琴声传来的方向,透过青郁的荷叶,隐约可见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影,那人头束白玉冠,肤色玉曜,俊美非凡,比白慕棋想像中的净世玉风采更甚。

他们走过荷花池,来到凉亭旁,那名姑娘向亭中抚琴之人行了个礼,恭敬地道:“公子,人已经带来了。”

琴声乍止,亭中的萧段缓缓擡起头来,一双眼眸淡漠中带着几分灵气,鼻梁挺直,唇色润泽,每一个神态和动作都显得优雅无比。他看了那名姑娘一眼,说道:“银袖,你先退下吧!”

“是,公子。”银袖应罢,再向白慕棋行了个礼,缓缓退下。

白慕棋立刻上前作揖,温声说道:“在下白慕棋,对公子慕名已久,希望能与之结交。”

萧段从琴台前站起来,含笑说道:“在下净世玉,白公子请入座。”

“净公子请!”白慕棋在亭中央的石桌前落座,萧段也随即坐下,并往锅中盛水,点燃风炉,开始煎茶。他的一举一动皆优雅过人,仿佛一道永远看不厌烦的风景。

在等待茶沸的时刻,萧段擡首望向白慕棋,笑容浅淡,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疏离:“听闻白公子刚刚得到一幅熙王抚琴图,在下对此图亦十分喜爱,不知白公子能否割爱?”

白慕棋早知道他会提及此事,因此并不惊讶,只是坚定地拒绝道:“实不相瞒,在下亦十分钟爱此图,打算带回府珍藏,很抱歉此图不能相让。”

萧段闻言,面露失望之色,语气惋惜:“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勉强了。”

此时锅中的水已沸,萧段往锅中投入茶叶,并拂去沸水上的茶沫。

白慕棋拒绝了萧段,心中有点过意不去,但想到萧段曾在北辰隐居数年,又意欲珍藏冷月澜的画像,他不禁心中一动,试探道:“不知净公子为何要收藏此图?”

萧段轻声叹息,说道:“熙王的风采笔墨难绘,在下即使未看过公子手中的丹青,也知道它无法尽描熙王的神韵,但……熙王乃在下的故交,如今他生死未卜,在下听闻有人为他作画,便忍不住想收藏起来。”

白慕棋心跳得极快,表面却不动声色,他看着萧段,说道:“原来公子竟是熙王的故交,在下也对熙王仰慕已久,只可惜熙王投入淮河自尽,在下此生恐怕难睹他的风采了。”

萧段狠狠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波涛,眸色黯了下来,虽然手中的香茶馥郁醉人,但他却如饮黄莲水,苦不堪言。

白慕棋看见萧段如此模样,心中不忍,又怕再谈下去会露出马脚,便立刻转移话题:“在下曾拜读过净公子写的《浮华》,感觉十分震撼。净公子的文采灿若云霞,让人读之如亲临其境,实在让在下敬佩不已。”

萧段回过神来,掩饰住眸中的黯然,含笑说道:“白公子谬赞了,在下与白公子神交已久,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说罢,他又为两人的茶碗添茶,一阵茶香随着升腾的白烟散开,弥漫凉亭。

在两人的刻意之下,话题被成功转移,接下来两人开始讨论《浮华》一书,相谈甚欢,却默契地再也没提过熙王和他的画像,仿佛此人已被遗忘。然而,只有他们知道,此人早已藏在他们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不想被别人轻易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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