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见山:“没想到银月公子就是这样礼待我国公主的。”该庆幸来谈判的人不是欧阳轩,否则他必定未开战就先大闹一场。
“南宫国师的眼力似乎差了!”银月坐在主座上,视线锁在打扮低调的上官锦身上,不示友好也不再厌恶,“城楼上的女人的样貌并非在下见过的天照国王妃。”
下人奉上茶,南宫若瞟了一眼,根本无心品尝:“你就别再装模作样了,我国皇上只问一句话,你是投降还是不投降?”
上官锦是没见过银月的,却总隐隐觉得这个人的气势不陌生,与他痛恨的皇甫天赐如出一辙。他本是跟来临安,想趁机潜回花舞找找霓裳的,现在看来,临安的守卫过於森严,这个关卡不是轻易能闯过去。
“堂堂水清国公主,能够碰她的男人不多,在下一直在猜想,她腹中的孩子会是谁的骨肉……”银月的话令南宫若脸色一变,“南宫国师,你说,一个怀了孕的女人能在城楼上站多久呢?”
“蕊公主怀孕了?”
银月用杯盖拨了拨茶叶,淡然道:“欧阳蕊和一个孩子,换花舞永远平安,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这个条件……”南宫若回想着城楼上那个痛苦的女人,捏着扇子的手紧了又紧,“我要回去请示我国皇上的圣意,不过,你最好先把蕊公主放下来好生照顾着,万一她有个闪失,你十个花舞也不够赔!”
“明白!原来又是丑陋的宫闱乱伦!呵!”银月放下茶杯,走到上官锦面前,两个男人对峙着,目光互不退缩。“要是不放心,就让这个‘侍卫’留下来照看你们蕊公主好了!”银月还记得,霓裳说过想念上官锦,正好趁机让霓裳“见一见”上官锦。
南宫若猜不透银月有什么目的,用眼神询问着上官锦“愿不愿意留下”,上官锦点头表示可以,南宫若才疾步离开。南宫若一走,银月就命人把欧阳蕊从城楼上解下来,原本这绑城楼就不过是场戏而已。
“跟我来,有个人要见你!”银月把上官锦带到别苑的花园,霓裳正在渺渺的陪同下喂鱼,“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在她面前不要乱说话。”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不想让霓裳知道他把欧阳蕊当成人质去威胁水清国退兵。
“我知道了。”上官锦说着,一步步轻轻走近那个欢笑中的少女,应该说是女扮男装的少女。自从上次匆匆一别,他几乎又崩溃了半个多月,被南宫若关了许久才冷静下来丶重新振作起来——
他的霓儿啊!他一直藏在心底丶爱口难开的女人,自从皇甫天赐出现后,他每时每刻都忐忑不安,为了她,他甘愿把整个花舞国拱手让人;为了她,他可以不覆国丶寄人篱下,一切只是为了她能平安地回到他身边,却没想到,简单的一个愿望会这么难以实现。
渺渺在银月的挥手示意之下,悄悄退下了,霓裳倾听到来人的脚步声,感觉不是平时接触的人,柔柔地问了句:“是谁?渺渺,是谁来了?”
上官锦蹲下身,伸手抚上了她的眉眼,这个亲密的动作使不远处的银月恨不得冲过来揍他一拳。霓裳被吓着般往后缩了缩,差点从矮栏杆处掉下池子,上官锦及时拉住她,语气带着沧桑而深情:“霓儿,小心点。”
这一瞬,霓裳一楞,双手摸索着爬上了上官锦的脸部轮廓,急声问:“皇兄!你是皇兄吗?”
“是我!霓儿,是我!”他倏然抱住她,紧紧地,仿佛害怕她再次离开他的视线,“我是皇兄!你的皇兄!”倘若可以,他不愿只当她的皇兄。可惜这一句话,总是没有适当的时候可以说出口。
银月看着两人相拥在一起,脸色一沈,很想过去把霓裳抢回怀中,却又怕会被霓裳讨厌——
罢了!上官锦,就一次而已,以后,霓裳的一根手指头都不会再让你碰!
然而,一炷香的时间一到,他还是忍不住冲过去把两人分开了。
上官锦见到欧阳蕊,是在晚上。
欧阳蕊的脸色很苍白,整个人也消瘦了许多,不过近二十年培养出来的皇族公主气质一丝不少。在出嫁之前,她是在水清国见过上官锦的,也隐约知道,这个表面温润如玉丶实则待人冷淡的男人才是她的亲生兄长。
“为什么每一次,他自己都不来?”
“他的身份太特殊,不是想来就能来的。”上官锦说着,在她床边坐下,“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吗?”
星奇还在一旁看着,欧阳蕊也不敢说些什么,就抚摸着微微凸出来的小腹,脸上荡开了慈母式的温柔笑容:“你说,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也很开心?”
“也许吧,若是我心爱的女人为我怀孕,我宁可为她放弃整个天下!”
上官锦脑海中幻想的自然是霓裳怀孕的模样,他以为皇甫天赐死了丶皇甫天佑也死了,他就能顺利和霓裳在一起。想不到,半路又杀出个银月公子,以目前的形势看来,比他这个落魄太子强太多了,他想抱得美人归之路还很漫长……
临安五里外的营地。
主营里,欧阳轩听了南宫若的汇报,只是淡然地继续擦拭着匕首。
“那是你的孩子!说不定将来是个太子,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南宫若摇着扇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期待着看这块木头着急的模样。然而,木头还是木头,始终没有满足他的期待。见欧阳轩沈默着,他又继续啰嗦道,“可怜的蕊公主,大着肚子还被人帮在城楼上,就算金秋了,这烈日还猛着呢!这孩子将来出世会不会变成一块黑炭啊?”
突然,匕首从南宫若耳边擦过!
紧接着,是欧阳轩微愠的声音和杀人般的眼神:“闭嘴!再胡扯一句,明天就绑你到旗杆上晒成人肉干!”
“哎哟!我好怕怕!”南宫若佯作惊恐地拍了拍胸脯,心里却在偷笑,他就知道这家夥心里放不下欧阳蕊。
就这样,为了一个女人和所谓的孩子,放弃了长久以来的统一大计……欧阳轩想自己大概是疯了!
两日后,双方签订合约,银月放欧阳蕊回到水清国,欧阳轩承诺有生之年不再侵犯花舞。原本以为又要血流成河丶哀鸿遍野的士兵和百姓得知水清国要退兵是最开心的,一时间,银月的呼声很高,大有被推举为新国帝王的趋势,但是,混乱并没有结束,花舞的各处边疆还有许多股势力在扭打。
晚宴上,霓裳说想趁着人齐,表演歌舞以示祝贺两地和平,银月再不情愿在众人面前也得妥协。霓裳这回选的是彩带舞,一圈一圈飘飞的彩带犹如两条游龙,流风回雪间迷乱人眼——
(摘自《琵琶语》)
“明月过,照汉宫雕栏玉砌锁红颜暗换,
朝开幕谢,又走几遍,
眉黛描,未舞琴未抚却付往事如烟,
舍其身,含晴欲说无处诉他人馀生羡。
拂袖,落红满地曲上弦,着戎服再难见;
待纱衣飘过大漠尘沙,缭绕长安城一夜繁华,14h9h。
手捧这一阕琵琶遥想,粉黛芳华。
今夕何兮幽梦停一刹,明夕何兮汉宫闱墙瓦,
一梦浮生暗哑不解帝王话。
望天阕,月笼塞南映不出昔日合欢殿。
无言,深宵残梦纂旧年,
绾青丝,缘短情思长一缕相思结发挽,
人一道说道。梦难寻,执笔难书痴凝句风月点两端,
烛影晃,旧景模糊现,笑相忘涟漪散,
谁又在月下附庸风雅,却开不出那倾世桃花,
胡笳暗鸣孤雁伴天涯,寒雪作花,
回眸笑眉芳华君为画,影留青冢才待笔落下,
轻奏一曲似几曾终散天涯……”
歌舞到高~潮时,忽然有个士兵扑出撞倒霓裳,并喊着:“舞妃姐姐!”
霓裳自是看不见趴在她身上的人,可刚好两人是跌在欧阳轩面前,与欧阳轩同座一案的南宫若一眼便认出这个士兵:“皇甫天恩,你怎么在这里?还扮成这模样?”
“你是天恩?”霓裳惊讶地问。
霓裳在天照国皇宫时,皇甫天恩待她极好,因此两人有些交情。银月和上官锦也围了过来,银月见到这个感情不浅的皇妹,也是一惊,却没说什么,他现在是银月,自然不能以皇甫天赐的身份说话。
两女被人一一扶起,欧阳轩猛地拉住了霓裳的手腕,惊喜地叫了一声:“月牙儿!”
113丶谁稀罕他喜欢啦
两女被人一一扶起,欧阳轩猛地拉住了霓裳的手腕,惊喜地叫了一声:“月牙儿!”
“月牙儿?”南宫若追问,“皇上,你确定她就是月牙儿?”
“什么月牙儿?”银月不着痕迹地拍掉欧阳轩的手,把霓裳拉回怀中,这句话问的对象也是霓裳,霓裳摇摇头,众人疑惑地看着莫名其妙的欧阳轩,唯有上官锦心里明了一切。舒咣玒児
“当然确定,月牙儿的左肩后有一个月牙形状的胎记,她的小名就是这样得来的。”方才,跳舞的霓裳是居於殿中央,欧阳轩没留意到,可当霓裳一靠近眼前,他就马上认出那个胎记。
霓裳摸了摸自己的左肩后,这个胎记她很少去留意,也不知道有什么特殊意义:“是月牙儿又如何?”
上官锦坦言道:“当年,水清国和花舞国结盟,为了两国和平,相互交换一位公主为质子,霓儿你和欧阳蕊就是那两位公主。之前,轩帝和南宫国师肯冒险将我从皇甫天赐的王府救出来,也是因为我们有约定,我要帮水清国找回当年那个公主。”
闻言,银月才明白——
为何欧阳蕊会怀上欧阳轩的孩子,原来他们根本不是亲兄妹;而上官锦对霓裳的私~情,也是因为他早就知道霓裳不是他的亲妹妹……
南宫若挑了挑眉:“上官,你到底是什么私心?一开始就没告诉我们,你的霓儿就是月牙儿公主。”
“随你怎么想!”
“只是一个胎记,你就认定我是你们口中的月牙儿吗?”霓裳感到疑惑,毕竟人有相似丶物有相同。
欧阳轩敛眸,道:“月牙儿有一块月牙形的玉佩,是母妃留下来的。”
“月牙形?”霓裳从腰带中掏出一块玉佩,“是这块吗?但是,这是渺渺给我的,渺渺自小就带着了。”银月见她提起“渺渺”,心里微微一痛,渺渺的死一定是她心里永远无法抹平的伤害。
“渺渺?”欧阳轩接过玉佩仔细看着,众人也跟着疑惑起来。
又是上官锦解除了谜团:“这块玉佩,并不是渺渺的,是小时候,奶~娘把你和渺渺调换了,因此玉佩才一直被渺渺带着。”
当年,他是亲眼见到奶~娘调换了婴儿的,那奶~娘是跟着质子从水清国到花舞国的,她担心自家主子会受苦,便调换了两个女婴,以至於后来质子成了花舞国公主,真正的花舞国公主却成了一个小婢女,尽管渺渺作为小婢女时受到了很好的待遇,终究也只是个婢女。上官锦是有能力去揭发一切,只是在奶~娘的苦苦哀求之下心软了,随着霓裳的长大丶看着霓裳越来越美好,他更加舍不得霓裳将来要回水清国。於是,他宁可守着一段看似禁忌的爱恋,也不愿去说穿一切;他宁可独自忍受着有爱难言的痛苦,也不想让霓裳离他太远。
欧阳轩还是第一次面对亲生的妹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才靠近霓裳一步,就见银月把她紧紧环着生怕他立刻带走她——
“霓裳,你……”他看了看护着霓裳的银月和上官锦,无奈地深深呼吸一口气,道,“你今晚先休息,考虑一下是要跟朕回水清国,还是留在花舞,不管怎样,朕都会尊重你的决定。”反正老皇帝也不在了,霓裳也没有非要回水清国的必要,况且,就算强势地要带她回去,她也未必愿意,就算她愿意,银月和上官锦也是两个大麻烦!
霓裳微微一楞,还以为这个充满野心的欧阳轩是个不好相处的男人,没想到他也有柔情体贴的一面。她攥紧了欧阳轩塞到她手心的玉佩,轻轻地依偎在银月的胸口,听着他紧张的心跳声,想起过往和梦境中的一幕又一幕……
她再度开口,声音清冷如水,态度却不淡漠:“不必一晚,我现在就能作出决定,虽然我很开心知道你也是我的亲人。”她用的是“也”字,并不是有了新皇兄,就忘了旧皇兄,“但是,花舞才是我永远的家。”
“如果你反悔想要带霓裳走,那么,我不介意真的在战场上见!”银月勾唇一笑,道出立场。
女一银众欧。欧阳轩沈默着,说了句“保重”便离开,南宫若用扇子拍了拍上官锦的肩膀,笑道:“你就留在花舞算了,别再跟着我们,多养一个人可是要费我们水清国不少米粮呢!”话虽如此,但大家都知道——
霓裳在哪里,上官锦就会在哪里!
☆
偷偷混进军营的皇甫天恩,被欧阳轩下令打了十大板,可怜得连回水清国都是一路趴着的。这天午后,她好不容易能下床走动就憋不住闷要到御花园走走,婢女们是前三层后三层地拥着她,生怕她摔着了又发公主脾气。
迎面而来的是也如娇花般被宫女簇拥着的欧阳蕊,怀孕四个月的人就是娇贵得多,连一片叶子落在头顶上也怕胎儿会流失。然而,回到水清国的欧阳蕊并没有得到多少人的好脸色看,不知道她与欧阳轩的真实关系的人,都只以为她是怀了皇甫天赐的孩子,依靠朝臣的看法,她这胎儿就是个隐患,说不定十八年后就会打着天照国的旗号灭了水清国……
两个女人以前在天照国也是打过照面的,性子都有些高傲,撞在一起了自然没好事发生。
“哼!现在的女人真可笑,丈夫逝世不过百日,竟还有心情赏花!”皇甫天恩心里直为“死去”的三皇兄喊不值得,想当初,三皇兄对欧阳蕊也是挺好的,“肚子大得这么快,真怀疑是不是我三皇兄的种!”
在欧阳蕊的角度看来,皇甫天恩如今是欧阳轩的女人,从她回来之后,欧阳轩从没找过她,整个后宫就娶了皇甫天恩一个,她不想嫉妒想歪也很难——
“那国丧未过便披上红衣嫁人的女人,又该作何说法?”
“你!欧阳蕊,我三皇兄生前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水性杨花丶薄情寡义!”皇甫天恩气不过,忽然甩开婢女的搀扶,忍着臀部的痛一扭一扭地走近欧阳蕊。
“皇甫天恩,你凭什么来指责我?别以为你嫁给了我皇兄就真是我的嫂子,你也不过跟我当初一样,送给男人暖床的棋子而已,凭什么在我的地盘上大呼小叫的?”
事实证明,欧阳蕊不是省油的灯,皇甫天恩也不是吃素的主。
“闭嘴!你们水清国没一个好东西!”
便是这时,欧阳蕊瞥见了从皇甫天恩后方的拱门过来的两个男人,她顿时心生一计,身体猛地往后一倒。以两个男人的角度看来,就像是皇甫天恩狠狠推了她一把,当然,幸好她的身后有婢女急忙扶着,才没危及到胎儿。
“发生什么事?”欧阳轩沈着一张俊脸,众人被他吃人般的目光吓得心慌慌,差点都忘了请安。
一众宫婢跪着,其中一个回答道:“回皇上,是恩妃娘娘莫名其妙推了蕊公主一下,看起来像是要伤害蕊公主的胎儿,太可怕了!”这是欧阳蕊宫里的人,自小在宫中打滚,闭着眼睛都能理解欧阳蕊的把戏。尽管皇甫天恩看起来很无辜,可是宫中的许多是非对错是轮不到下人去分辨的。
皇甫天恩到底是比欧阳蕊年纪要小丶经历要少,被人污蔑时便沈不住气,指着那宫女大喊:“你说谎!本宫根本没碰到她!”
“奴婢没有说谎,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奴婢怎敢欺瞒圣上!”
“奴婢可以作证,确实是恩妃娘娘推了蕊公主!”
“奴婢也可以作证!”
“奴婢也是……”
……
想不到,所有宫女都跟着“指证”皇甫天恩,她顿时被冤枉得百口莫辩,只能慌张道:“欧阳轩你要信我,我没有推她!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跌倒!我只是骂了她几句而已,她也有说我不是……”
“不必说了!罚你禁足十日。”欧阳轩扶过欧阳蕊,看胎儿安稳,又道,“万一胎儿有个闪失,朕要你一命陪一命。”接着,又温柔对欧阳蕊说,“蕊儿,朕先送你回宫。”
看着欧阳蕊回眸的勾唇微笑,皇甫天恩才知道这又是一个心机太重的女人,并不好惹——
皇甫天恩刚到水清国时,陪嫁丫头就被欧阳轩调走了,如今服侍她的婢女基本都是用来监视她的。宫中的大多数下人最厉害之处就是见风使陀,眼见着皇甫天恩并不得宠,而欧阳蕊一个怀了孕的寡妇还能回来水清国,哪个是当红的主儿显而易见。14gz7。
“蕊公主好心好意给你上了一课呢,感觉如何?”看完戏的南宫若摇着扇子问憋着一肚子气的女人。
皇甫天恩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道:“滚远一点!不用你可怜!你们水清国果真没一个好东西!哼!一个昏君,一个淫~荡公主,还有一个狗腿的巫师!还有一群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宫女!看着就讨厌!”骂着骂着,她不禁落泪,若是两位皇兄在世,哪轮得到别人来欺负她……她才十六岁而已,为什么要牺牲一生流落这个异国受尽冷眼?
“别哭了!”南宫若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他的心顿时乱了,无措地用衣袖为她抹去泪水,“越哭越丑,到时候皇上更不喜欢看见你了。”
“谁稀罕他喜欢啦,可恶!”
114丶忘尘舞
(接111章节撒,霓裳的梦里,银月被风神打伤,紫织学会了哭。舒咣玒児)
紫织不住地点头,泪水簌簌掉落:“你说你爱我,心会为我跳动,它不会停止的……对不对?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银月但笑不语,依然霸道地虏获了她的唇,两人静静地亲吻着,长发被风扬起,完全不顾及风神的存在。
眼前凄美的一幕,风神明显格格不入,他震惊之馀是失落——
万万没想到,紫织居然动心了,而且是爱上了不该爱的……妖。
“小仙女,你的羽衣……”银月手中变幻出那抹红色的轻纱,“你自由了,但,要记得……想念我。”
“不要!什么叫想念,我不懂,你不是说不要我离开吗?”少女梨花带雨,不肯接过羽衣,“不要赶我走!不要!”
众天兵围了过来,风神恢覆冷漠道:“把他们都带回去,交给天帝发落!”
仙气萦绕的凌霄宝殿里,按顺序坐着威严四溢的天帝丶美丽高贵的天后以及各位天神天仙。紫织跪在中央,银月已经昏迷在她身边,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几条白茸茸的尾巴也失去活力般瘫在地上。她氤氲的双眸紧紧盯着他,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声,害怕他瞬间消失。
见状,各仙丶神都纷纷摇头,议论声此起彼伏——
“又一个重蹈三圣母的覆辙,看来天宫的规条有待加严。”
“可不是吗?这会儿居然是跟妖怪厮混在一起!”
“紫织仙子不谙世事,想必是被狐妖蛊惑的。”
“早就说这狐妖一族要尽早扫除的……”
“对呀,对呀,现在可出事了吧!”
……
“咳咳!”天帝黑着脸打断了所有人的话,看了紫织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天女紫织,你私下凡间丶与妖私~通,罪犯天条,现将你禁足月宫思过百年!”月宫,是从前囚禁嫦娥的地方,那里除了寒冷便是寂寞。
天后听着倒是不忍心:“好歹也是你女儿,你就忍心让她去受苦?”
“正是朕的女儿,才要公正处理,天规就是天规,犯了就得接受惩罚。”
“我去!可是——”紫织含着泪,诚恳地向天帝磕头,“请你们救救银月吧!否则他会死的,求求你们了!父皇丶母后,你们不是最疼爱紫织的吗?求求你们救救他!”
这时,二郎神站了出来:“狐妖作恶多端,救不得!”
“没错,不可放纵妖物!”
“救了他不就等於让他继续祸害人间嘛,不行不行!”
……16007749
天帝无奈地叹气:“紫织,你也听到了,众意难平,狐妖难以饶恕,看他伤势严重,也难以存活了,就暂时收押起来吧!”
几名天兵听令上前,把银月和紫织拉开,银月的伤口被扯痛,半睁着眼便见紫织哭成泪人儿,她死死地捉住他的手,嘴里不住喊着:“银月!银月丶银月……”
好像才过了一个时辰,又好像过了整整一日,被困在月宫的紫织只能静静坐着,什么都做不了,逃不出去也见不到任何人,她终於明白什么叫做“想念”。她想念着银月,怀念过去的快乐时光,每想起一点一滴,心里就针扎般痛,银月的伤势更是令她担忧无比。
风神来探望她的时候,她不惜下跪求他:“风神哥哥,求求你,带我去见银月,我真的很想见他!”
“不行,天帝下令不准任何人接近狐妖,你还是趁早把他忘了吧!仙和妖结合,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只想见他一面,只想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见不到他,我宁可死。”紫织一向是天帝和天后的掌上明珠,从未这么低声下气,苦苦哀求,“求求你,风神哥哥,你帮帮我!”
风神一向对紫织疼爱有加,敌不过她的眼泪,只好沈默妥协,带她偷偷离开月宫,又潜入太白金星的宫里。炼丹炉旁,就是银月奄奄一息的身影,那象征着生命的九条狐狸尾巴,
只剩下一条,可见他真是命不久矣。
紫织轻轻摇醒了他:“银月丶银月,你怎么样?”
“我的小仙女,原来是一只爱哭猫。”银月艰难地睁开眼睛,笑得云淡风轻。
“你要撑下去!我会想办法救你的,我不要你死,我不要……”
他连擡起手也很吃力,颤抖地抹去她的泪水,声音越来越轻,她要侧着耳朵凑近他的唇才能听清楚,他说:“我爱你。”
下一刻,她的泪水掉落得更加汹猛……
她咬了咬下唇,撕下裙摆的一片白绸,蒙上了他的双眼,哽咽道:“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我不会让你死的,等我解开这块布的时候,我们就回去了。”看着银月微笑点头,她坚
章裳月哭落。强地拭去眼泪,走向门外帮忙看守的风神。
“风神哥哥,谢谢你。”
当风神转过头想说“该回去”时,紫织却一扬袖丶扭腰,开始了一段舞。她没有风神那样高强的身手丶厉害的法术来降妖除魔,却天生媚骨,曼妙的舞姿令人移不开视线丶悠扬的歌声让人无法抗拒——
(摘自《菩提雪》)
“夜色漫,青莲月,墨迹绘不尽红妆;
桃花面,菩提下,白蕊漾成了流光;
诗几章,隔镜花,不是蒹葭也苍苍;
敛眉眼,谁酿弦中宫商成双;
墨未干,画未成,谁落笔太匆忙;
说离别,仗剑行,不回望;
尽遗忘,曾为谁,等到沧海为霜;
转身,听不见记忆呜咽成伤;
道红尘,不思量,回首望不见过往;
数不清,悲欢拆两行,埋葬菩提旁;
谁眼中,慈悲伤,沈默得仿佛悲怆;
拈花叹,前尘终不敌这沧桑。
雪无眠,雨不歇,
留记忆,空呜咽……”
舞未毕,风神就渐渐失去意识:“忘尘舞……”
“对不起,风神哥哥。”
忘尘舞,顾名思义:忘却前尘,重新开始。
☆
是金秋,阵阵风凉。
连续服用银月准备的药一月有馀,霓裳的眼睛已经依稀可以看见光影,只是心情总如这深秋一样,有说不出的惆怅。男人走进屋内,又听见她的叹息,忍不住担忧问:“有不开心
的事,可以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霓裳只是轻轻摇头,乖顺地接过银月手中的药碗:“只是作了很多奇怪的梦,太过真实了,心里有点感触而已。”
“梦而已,没事就好。”银月坐下,抚着她的发,俊美偏阴柔的脸上绽放着微笑,“再过一段时间,你的眼睛就能恢覆光明了,想想到时候要去哪里游玩采风,我带你去。”
“说好了的,不准食言!”
霓裳正要喝药,门外又冲进来一个颀长的身影,猛地把她手中的碗打落——
“不能喝!”
顿时,撒了一地的鲜红!
还好,霓裳的眼睛暂时看不见,自然认不出地上的液体是……血,确切地说是狐血。
“皇兄,怎么了?”
“霓儿,不能再喝这些奇怪的药!”上官锦揪着银月的衣襟,怒火漫天,“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亲眼看见你神秘兮兮地弄这些药的,你对霓儿到底有什么目的?”
银月挣脱上官锦的手,把霓裳扶着远离地上的瓷片,以免她被割伤:“上官锦,我这么做是为霓裳好,我的药能治好她的眼睛。”
“皇兄,到底怎么了?药有什么问题?我的眼睛确实有所改善了啊。”霓裳很是紧张,最怕就是两个男人为她起争执,这个场景已经不陌生了,当初皇甫天赐就和上官锦常常发生矛盾。
“霓儿,这个男人太诡异,不能轻信。”上官锦看着两人的亲密无间,心里妒火燃起,马上把霓裳拉回自己身边,“银色的发丶给人喝血,都不是常人所做的事,绝不能再喝他所谓的药了!”
霓裳瞪大了美眸,震惊地捂着唇:“血?”她想起来了,星奇姑姑有说过银月最近脸色越来越苍白,是为了以血给她做药而导致的吗?
“霓裳,别听他胡说。”银月不急不躁地解释,“只是药液颜色与血相似而已。”
“你还想狡辩!我亲眼看见你的以刃割手丶以碗接血,然后还拿来给霓儿喝的。”上官锦坚持已见,势必揭穿银月,“霓儿,你若不信,可以看看他的手腕,必定有划伤的痕迹”
霓裳走近银月,摸索到他的手:“皇兄,我是双眼不便看不见,不过银月的手腕是平滑无痕的,你会不会是误会银月了?”
“不可能!”上官锦盯着银月了无痕迹的一双手腕,难以置信,“不可能的!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明明亲眼看见你割伤手腕的!”
银月轻笑,揽着少女的纤腰:“没有证据,就别再胡言乱语!”
“皇兄,我相信银月,他是不会害我的。”霓裳想起了梦境的事,不自觉地将梦里梦外的银月融合在一起,却坚定道,“就算银月不是普通人丶就算他真的给我喝他的血,我也愿意相信他,这天底下,现今只有两个人不会伤害我,一个是皇兄你,另一个就是银月。我知道,皇甫天赐伤害过我丶伤害过我们,所以皇兄你对我身边的人都有戒心,但是,皇甫天赐是皇甫天赐,银月是银月,他们不一样。”
闻言,银月心里如有一股暖流淌过,心跳倏然加速却又微微痛着,很怕被她发现皇甫天赐就是自己,很怕无意中再伤害她……
上官锦苦笑着,很欣慰自己在她心里占据着重要地位,同时也深深地妒忌着银月霸占着她心里的位置。一室的沈寂在蔓延,最终他无话可说地退了出去。
☆正文快完结了,想先看哪个帅哥的番外?可以留言给单哦~
115丶一缕幽魂
上官锦苦笑着,很欣慰自己在她心里占据着重要地位,同时也深深地妒忌着银月霸占着她心里的位置。一室的沈寂在蔓延,最终他无话可说地退了出去。
银月唤来渺渺,收拾好一地的狼藉,背着霓裳又割了一回手腕兑出狐血递到她面前:“喝药吧,再过几日,你的眼睛就能彻底康覆了。”他的脸色很苍白,失血过多的感觉并不好受,而且控制不住妖气有可能引来天宫的追捕者,但是他不忍心看着霓裳一直深陷黑暗中。
“对不起,皇兄他……只是太紧张我了。”霓裳的视野是一片灰色的,隐约只可看见人丶物的轮廓,连颜色也暂时辨别不出来,“不过,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给我喝的药真的是……”
银月见她只接过碗,却不喝,幽幽叹气坐在她旁边,长臂环着她的纤腰,语气带着几分落寞:“你不信我吗?我不会害你的。为了你,莫说只是几滴血,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不是的……我只是不值得你这样付出。”
这样的银月,使她难以分辨对他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感动了。一想到梦里他和紫织的那些过往,她只觉得自己对他的好感根本就微不足道,为什么他的心里似乎没了紫织的存在?后来天女和妖狐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
霓裳对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开始感到好奇。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话落,银月取回她手中的狐血,饮下一口,直接虏获了她的双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