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罪,天宫有权审判追捕。皇甫天赐是人,人间的一切天宫不能插手,否则,容易引起祸乱。
风神缓缓摘下面具,沈声道:“我不知道该叫你霓裳小姐,还是该唤你紫织,不过,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
霓裳看着那张熟悉的俊容,讶异不已:“月公子……”
霓裳找来了那批暗卫和死士,让星奇姑姑和皇甫天佑带皇甫天赐离开花舞国。她知道,皇兄只是一时不忍心伤她的心,才勉强答应放过皇甫天赐的,但不代表真的风平浪静。未免夜长梦多,她决定趁皇甫天赐没醒来,把他送走。
走得越远越好。
临别前,她对皇甫天佑道:“天佑,我知道你们曾经发生过许多不愉快的事,你三番四次想置他於死地,而他也对你十分狠绝。我知道你现在失忆了,我跟你说再多往事也无用。我只是希望你能记着,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弟弟,他的身体里留有一半和你相同的血液。如果你当我是朋友,那么以后,请你帮我好好照顾他!”
☆故事还需要波折几下才够精彩~跟文的亲,别掉队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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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丶我爱这个孩子
相传,锦太子领兵收覆所有花舞国失地,於十一月初一登基为新皇,恢覆国号花舞,举国同庆。
整座皇宫,东侧先前遭受血洗攻防而再次瓦碎墙倒,现正令工匠日以继夜做修覆。西侧包括未央宫在内相对完整,就连霓裳熟悉的九转回廊丶小桥流水和凤凰台也还在,深秋的风吹得柳条萧瑟丶人心惆怅。
未央宫。
孕育三月有馀的身子,愈发慵懒,霓裳起床之时,上官锦正好下朝归来,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众宫婢内侍。进了殿,各人跪拜后,他就挥挥手示意旁人退下,看着霓裳苍白的脸直皱眉:&“霓儿,是不是身体不适,你今日脸色不太好。&“
&“是吗?&“她以手背贴了贴自己冰凉的脸颊,由渺渺扶着缓缓坐下,低声道,&“可能是近日太多烦心的事,睡得不好导致的,没什么大碍。&“每一次见到其他人,她都要小心翼翼掩饰着微微凸起的小腹,以免引来怀疑。上官锦那么痛恨皇甫天赐,她不敢想象,万一被他知道她为仇人孕育了子嗣,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还好,这一层又一层的秋衣够舒阔,花样繁多的齐胸襦襟也不易让人察觉。
渺渺也是个机灵的丫头,一心帮着霓裳和原主子:&“皇上放心吧,奴婢会尽心尽力照顾好公主的。&“
能在公主和皇帝之间插话,她已经不仅仅是个单纯的奴婢了,这要多得霓裳的器重和喜爱。她是当初被银月叫星奇姑姑花钱买来的女孩儿,一开始深怕遇到歹毒刻薄的主子,一个不小心落得死了也无人收尸的下场。没想到,是上天垂怜,让她遇到霓裳这么好伺候的人,不仅给吃给住给好听的新名字,还给她尊重和关怀,试问,她又怎么会不忠心耿耿呢?
&“嗯。&“上官锦端正地坐着,优雅地用杯盖拂拂茶叶,淡淡的茶香飘逸出来,&“不过,很快就要改口,不能再叫公主了。&“
闻言,霓裳的心突突地跳着,对他那意味不明的笑意,甚是疑惑:&“皇兄何出此言?若是大臣们反对恢覆我的身份,我觉得无所谓……&“
&“傻女孩儿,你想多了!&“他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道,&“霓儿,既然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便不再算是兄妹,其实朕早有打算,想立你为后,你可愿意?&“他想了很多丶想了很久,未免夜长梦多,决定先下手为强把她留在身边。
&“不!不行!&“霓裳被震惊得直接弹起,慌张地退了一步,险些被裙摆绊倒,还好是渺渺和上官锦同时扶住了她。
&“为什么不行?霓儿,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你应该知道的,我……一直对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出声打断:&“皇兄!&“她从他手中抽出手,不敢直视他炙热的双眸,唯恐不慎被灼伤,&“皇兄,我知道你对我好,只不过,我的心里已经装满了一个人,关於他的一切,不管是悲伤的还是快乐的,都满满的快要溢出来,再也没有多馀的位置让其他男人住进来……&“她说着,眼里凝聚了泪水,每个字丶每次呼吸甚至每次心跳,都因对那个人的思念而痛着。她捂着自己的心口,继续道,&“对不起,皇兄!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去回应你的感情,可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一个好皇兄!永远都是!&“
上官锦的拳头紧紧攥着,青筋暴现,心像是被她亲手一刀又一刀地割得痛不欲生。然而,当他猩红暴怒的双眼撞入她清澈的眸中时,又不忍动手伤了她。伤她,伤的不还是自己?
两人僵持了许久,渺渺在一旁噤若寒蝉,暗暗佩服公主的勇气——
居然胆敢拒绝皇上,换了别人早被拖出去砍了吧!
良久,上官锦身上的怒意才渐渐消散,他再度坐下,冷冷道了句:&“传膳!让人去白玉宫告诉碧妃娘娘不必等了,朕今日要在这儿用午膳。&“碧妃,就是施碧玉,她身为施将军的千金,又寻获锦太子,覆国有功,入宫为妃是必然的。
然后,他恢覆了温和的笑容拉着霓裳坐在身侧,又柔声道,&“此事先不谈了,吃过东西,朕陪你到御花园走走,外头天气不错,很适合放放纸鸢!&“
罢了罢了!有些事情急不来,过去的一切已成为过去,他有信心把握好未来,也有信心一点一点地夺回霓裳的心。
不一会儿,奢侈精美的膳食就一道道被送上来,从前菜到主菜,再到甜品,都丰富繁杂地摆了满满一桌。霓裳看着这一日比一日奢侈丰盛的菜,不由得一怔,盈盈开口:&“皇兄,花舞才经历了战乱,还没休养生息过来,如今又刚刚覆国,应当崇尚简朴才是……&“
她并不知道的是,皇宫上下,唯独未央宫由此殊荣,其它宫里包括上官锦的锦华宫,也没这般好的待遇。
&“好,都听霓儿的。&“上官锦对她宠溺地笑着,扶袖夹过一块鲜嫩的鱼肉到她的碗里,说,&“来!多吃点!&“
可惜,霓裳一闻到鱼肉的味道就觉得恶心,倏然附身向另一边干呕,头也跟着有几分昏沈。上官锦见状,一边温柔拂着她的背部,一边喊人传御医。
&“不!不用传御医!&“
霓裳根本来不及阻止,渺渺想去拦住通报的小太监,却被上官锦瞪了一眼:&“还楞着做什么,倒杯水来!你到底是怎么照顾主子的?&“
他把她抱回寝室的床榻上,又喂她喝了几口水,可下一刻,她连水都干呕了出来,模样似乎很难受,揪得他的心也难受极了。
终於等到御医过来,上官锦连让御医跪拜都免了,直接道:&“快!看看公主的身体有何不适!&“
&“微臣遵命!&“
霓裳立即搂着被褥往床角缩去:&“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霓儿,听话,别让朕担心!&“他不由分说地拉过她,把她禁锢在怀中,一手按住她的手腕伸向御医。
他根本没察觉到此时两人的姿势是多么暧昧,御医也不多想,只是微微一楞便认真号起脉来:&“这……&“
&“如何?&“上官锦急切追问着。
&“这……&“天啊!绕了他这老头儿吧!
这种脉象,他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公主并未正式嫁人,而皇上又如从前般对公主万分宠爱,难道是皇族秘辛兄妹乱伦?
上官锦见他吞吞吐吐,以为是什么不治之症,脸色骤黑:&“说!&“
&“回丶回皇上!&“御医被震慑住,直接噗通跪地,磕着头回答,&“公主的是喜丶喜脉,已有身孕三个多月……&“
秘密终於被曝光,霓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担忧,她的手臂在不知不觉中被上官锦捏得生疼,他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恭喜皇上!公主有喜了!&“御医战战赫赫地重覆了一遍。
上官锦缓缓转过头,死死地瞪着眼前的女子,先前压抑住的怒火从心底猛地蹿了上来——
恭喜?
传有有十登。该死的恭喜!
不是他的种,他有什么可喜的?
霓裳再次往床角缩去,捂着腹部,敛眸,平静道:&“皇兄,对不起!我爱这个孩子,我要留下他(她)!&“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皇上会龙颜大怒时,却只见他二话不说丶拂袖离去。
☆
三日,新君整整三日未上朝,御书房内堆积如山的奏折也无人批阅,天子寝宫外的跪地两排的朝臣更是面圣无门,只在通传小太监偶尔开门时,闻得到宫殿里浓郁的香气。最后,连通传小太监也被怒喝着一脚踹了出来。
当所有臣子无计可施时,施业唯有请自家女儿来劝劝这个无故颓废的新君。施碧玉先去了未央宫一趟,了解情况后才前往锦华宫。一到门口,就被侍卫持剑拦下。御前侍卫都是直接听令於皇帝的,否则,一众朝臣也不必苦苦跪着求见,直接破门而入再来个以死相谏就成。
施碧玉也没跟那群侍卫啰嗦,直接抽出其中一把剑架到其脖子上:&“滚开!耽误了国事,你们死一千次也不够赎罪!&“
随后,施碧玉一人进入内殿,就看见令人心碎的一幕——
那个天子骄子,喝得半醉,狼狈地依在龙床脚,地板上还歪歪斜斜地躺着几个酒壶,酒气浑浊得几乎让人窒息。
她是聪慧的女子,早就知道,这天底下只有一个女人,能让他突然变得这么颓废不堪……
&“呵呵!白玉,你说如果她也如你这般,该多好!&“上官锦看清了硬闯龙殿的人,不怒反讥笑,&“她怀孕了!怀了那狐妖的孩子!你说,朕该怎么做?&“
施碧玉走近他,失望道:&“怎么做?我们一心为国,你却只顾儿女私~情,这样的你,对得起黎民百姓,对得起群臣将士吗?&“
&“哈哈!一心为国?何必说得那么堂皇冕冠!&“他忽然一拉她的手,翻身将她压倒在床上,一指指着她的心口处,浓浓的酒香喷洒在她的耳根,&“让朕来猜一猜,你这里……在想什么?嗯?&“
&“放开我——&“
&“你是不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样能为朕的皇后?&“他极少有这么邪魅的一面,双眸更是因闻得她的清香而泛着狼性的光芒。其实,他不否认,这个女人的身体挺吸引他的!至少,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比别的女子干净。她聪慧丶沈着沈稳丶美貌却不张扬,个性也还算温顺,比一般女子要贴心,若是没有霓裳的存在,说不定他会看上她。
&“让朕来帮你想想……给你个孩子好不好?母凭子贵是后宫亘古不变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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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丶陪我一起痛
“让朕来帮你想想……给你个孩子好不好?母凭子贵是后宫亘古不变的规则。8”
施碧玉手脚并用,想要推开身上的压制,奈何,男人的力气天生就比女人有优势。她的裙摆被撩起,亵裤也被扯下,不禁尖叫:“不要——”
来不及了!
上官锦已经红了眼,擡高她一条腿,径自侵~入,比初~夜还要疼痛的撕裂感使她倏然失声,两行清泪滑落散乱的云鬓——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真的只是为了花舞国而已,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女子像她这样深明大义,为了所谓的家国天下,狠绝隔断了自己的一生幸福?
她这样痛的时候,那些忠臣烈士知道吗?那些黎民百姓知道吗?屋外的父亲知道吗?那个间接害她受罪的上官霓裳知道吗?
不知道!他们永远也不知道!朕好好宫的。
“好痛……”她死死地攥着被褥,侧过脸,泪痕清晰地映入上官锦眼中,连声线也在颤抖,“痛……”
他撕下她所有衣衫,任它们飘飞再落地。他看着她的泪水,有些不忍地吻了吻,占~有的动作愈发狂野,悲伤道:“忍一忍,我也痛……心很痛,陪我一起痛,好不好……”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此时此刻,他不是天子,只是一个需要安慰丶需要温暖的受伤男子而已。
仅此而已。
☆
宫门,一辆华丽的马车通过检查后徐徐驶入。
车内,是女扮男装的皇甫天恩和笑容一贯如沐春风的南宫若对坐着,两人正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半分。最终,是少女败下阵来。
“南宫若,你骗人!”皇甫天恩气呼呼道,“明明是你告诉本宫,三皇兄没死,要带本宫去见他的,现在呢?居然把本宫带来花舞国,你居心不良啊你!”
本半躺着的南宫若坐直了起来,扇子一合,抵在她的唇上,严肃地提醒道:“嘘!注意措辞!你现在是在下的小童,而不是什么公主皇妃。今非昔比,你三皇兄没死反成妖孽,祸国殃民还抢女人,上官锦可是对他恨之入骨的,万一你因身份暴露而招致灾难,别怨在下不救你!”
不仅如此,上官锦和水清国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
当初,上官锦是投靠欧阳轩,想借欧阳轩的势力来救霓裳甚至覆国,只不过,那一个“覆国”最终是免不了向水清国称臣的。如今,他是以旧时朝臣的势力覆的国,自尊自强是必须的,更不可能向别国低头。严格来说,欧阳轩的“永不侵犯花舞”只是许诺给银月,也就是皇甫天赐,并不是许诺给他,因此,新花舞国和水清国陷入了很微妙的关系中,可以是敌,也可以是友。
闻言,皇甫天恩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否则自己也不会被他弄成小童模样,而不是以公主或者皇妃的身份来访新花舞国。
“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去见三皇兄?”
“急什么,先在花舞国玩几日。”他抓起小桌上的蜜饯喂到她嘴里,亲密的动作十分自然,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说,“也许还能给你三皇兄带一份好礼物呢!”
她轻哼一声,没听懂他的话里有深一层意思,撩起帘幕望向外面,才发现马车已经进了一座院落。
☆
听闻,水清国使者来访,幸好碧妃娘娘劝服了皇上重理政务,才没让花舞国在外人面前丢了脸。经过此事,众臣纷纷联想到立后的重要性,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定需要一个贤良的女人,君王亦然。
南宫若代表着水清国正式见过上官锦和花舞国群臣后,得到了“代欧阳轩问候月牙儿”的许可,就领着扮成随从的皇甫天恩去未央宫。
两人到时,霓裳正披着件披风坐在亭中,而风神一本正经地站在她面前劝说:“紫织,我的职责除了追捕妖狐,就是带你回天宫,如今银月的记忆已经被你封锁,你们缘分已尽,你何不乖乖跟我回去呢?”
他是东方少月,也是风神。当初,他死在悬崖边上,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就恢覆了仙力,他才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东方少月,而是风神。那次他看了忘尘舞后,沈睡了很久很久,醒来已在雪山庄,完全没有先前的记忆。后来,他持着一身精湛的剑术和轻功,叱咤江湖,后来还为欧阳轩作暗卫杀人,再后来,演了一场重伤的戏被皇甫天赐所救,顺利潜伏到他身边成了欧阳轩的卧底。
霓裳擡眸静静望着他,一脸说不出的愁容:“风神哥哥,我有我的苦衷,我是不会跟你回天宫的,更何况,我现在只是一介凡人,没了仙力,回去也没用。”
她没仙力,连跳个忘尘舞也要借助天女羽衣的力量才能达到效果,也是这个原因,估计皇甫天赐不会沈睡太久。以马车的行程来计算,等皇甫天佑带他回到天照国之时,他应该正好转醒,从此,斩断过去,展开新生。
“紫织……”
风神还想再规劝,南宫若已走了过来,适时插话一句:“其实,你想交差未必非要带霓裳回去!反正,她今生的容貌与前世不同,回了天宫也只会更麻烦。”
一般情况下,人只要投胎转世还是人,就会有固定的样貌和性别,如此,冥界就不会因鬼差职务太重而扰乱秩序。
“霓裳!”皇甫天恩从南宫若身后探出头来,发现屋内某个熟悉的身影后,笑脸更加灿烂,“东东!东东你也在这里!”
“你们?”霓裳惊讶的站起身,没想到她今天的客人还挺多的。这个阴阳怪调的小童,她似乎没见过,不过对“他”的声音并不陌生,因为,被皇甫天佑救回天照国皇宫那时,听到过。
没记错的话,“他”是……
风神先一步道出了“他”的名字:“天恩……公主?你们怎么会来花舞国?”
“当然代表水清国来联络一下两国情谊的,免得哪天哪个主子心情不好,又爆发战争,死个哀鸿遍野。”南宫若笑米米道,接着不客气地径自坐下倒茶,喝了一口,又对霓裳说,“顺便,代轩来问候一下我们亲爱的月牙儿公主!”
“代我转告轩哥哥,我过得很好。”说这话时,霓裳心虚地以手捂住腹部。
南宫若眼尖地看出了倪端,挑眉道:“银月把你一人丢在虎口里,也叫好?”言简意赅,虎是指上官锦。
霓裳一时无言以对,南宫若也不再追问她了,身旁两人看着他们的哑谜,皆是一头雾水。
皇甫天恩亲昵地拽着风神的衣袖,急声问道:“东东,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天照国发生了好多事,我也遇到了很多麻烦,想找个人帮忙,都找不到……”
“停停停!”南宫若皱了皱眉,不满意她跟别的男人贴得这么近,迅速拉开他俩,“你要记住,你现在是随从!随从!”她瞪了他一眼,无奈地站到点头站到一边撇撇嘴。
趁着这个空档,霓裳想起了他刚才说的话,疑问道:“若公子,既然你说我未必要回天宫,那风神哥哥的使命该怎么完成?”
“可以去找另一个紫织。”
“另一个紫织?”轮到风神疑惑,“什么意思?去哪里找?”
“我知道去哪里找。”霓裳敛眸,沈默了一会儿,取下绕在臂间的天女羽衣,细心地叠成一书本大小,捧至风神面前,“带着它,它会带你穿越时空找到另一个紫织。”
按照南宫若的意思,是当初穿越时,她的灵魂来到这个世界占据了霓裳的身体;而原本的霓裳的灵魂,应该是去了现代世界占据了她的身体。既然如此,风神找那个紫织当成天女回去交差应该是可行的。
见风神还是不明所以,南宫若夺过羽衣道:“行了行了!你去了就会明白的,把手伸出来!”
於是,风神楞楞地伸出手,他相信霓裳和南宫若都是不会害自己的。
只见南宫若以纸扇角划破了风神的手指,纸扇吸收了人血后一扬,空无一字一画的扇面浮现出一个五芒星的血印。他把扇子往风神的掌心一拍,五芒星血印就印在了上面,接着,天女羽衣自动缠住风神的身体,发出耀眼的红光,越来越耀眼,越来越红,隐隐成了一个漩涡,似乎要把所有东西吸引去……
“东东!”皇甫天恩眼见着风神要消失,猛地拉住他的手,把一个纸鹤塞到他手心,大喊着,“东东!你要保重!”霓裳早被渺渺扶到了小亭外,南宫若看着红光漩涡越来越大,便速速把皇甫天恩扯开。
院中,风猛烈地呼啸着,周围的枝叶张牙舞爪得犹如鬼魅,转眼,一切又恢覆了平静。
事后,上官锦问起了风神的踪迹,霓裳只回答说:“妖狐无须缉拿,风神哥哥伤势好转回去天宫了!从今以后,人间的事,与他无关!”
风神走了也好,迟迟不早,只会沦为君王掌控政权的牺牲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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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丶宫变(虐苏太后+左丞相)
天照国,宫变。
皇甫天赐醒来,失去了一切与霓裳相关的记忆,心中装满的是童年和少年时期所受的屈辱丶是对苏媚和左敦颐无尽的仇恨。他原本带领的将士不满於左敦颐的蛮暴摄政,也不满水清国为主的管制,在他回国的第一时间,便联合死忠皇室血统的大部分群臣,将他推上帝位。一场突如其来的腥风血雨,天照国再度易主,胜者为王丶败者为寇。
长乐宫中,一片哀怨哭喊之声,绵延不绝。
男人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烛光描绘着他冷峻的眉眼,光是一个背影,就足以给殿中跪着的一群罪人带来阴鸷的压迫感。
“皇上!皇上饶命!饶命啊!是老夫的错,老夫不该觊觎这皇甫家的江山,皇上饶命……”
不断地磕头求饶丶哭叫连天的人不仅是阶下之囚左敦颐,还有他的老相好苏媚。苏媚已有身孕,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压根儿都不想死:“求皇上恕罪!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我是先帝的亲母啊……当年,当年我不也留你一命了吗……”
一旁的左婉儿大胆地跪着上前,楚楚可怜地拽住皇甫天赐的衣角:“皇上,婉儿好歹算是您的女人,请您看在他们是婉儿的亲人份上,就留他们一条贱命吧!皇上您刚登基,这等淫妃贼子死了反倒污了您的英明啊……”她早就知道,她不会看错人的,从认识皇甫天赐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比先帝皇甫天佑还要出色。瞧,现在不就印证了一切吗?先帝战死连尸体都找不回来,而他却突然覆活且领着亲兵强势归来!
岂料,皇甫天赐残忍地一脚把左婉儿踢开,不知为何,他并不喜欢这个女人的碰触。然后,他走近御前侍卫抽出了一把剑,丢到苏媚和左敦颐面前,讥笑道:“别说朕不给你们机会,今日,你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
只有一个人能活着……
圣意很明显,是要他们自相残杀!
左敦颐率先领悟过来,猛地拿起剑,顶着一头凌乱的发盯着同样狼狈的苏媚:“媚儿,你不是爱我吗?我一直待你那么好,你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有句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左敦颐和苏媚根本不是夫妻,只是一对妄想夺得天照国的歼~夫~淫~妇,一直作恶多端不知害了多少人。8这一刻,自私自利的左敦颐更是罔顾昔日情分,一心求苟活。
利剑指向了苏媚,她惊慌得往后退去,一边捂着腹部,一边哭泣摇头:“不要!不要!敦颐,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我不能死!我答应你,我会将我们的孩儿养大成人的……将来会让孩儿去拜祭你!我不能死!我不想死……”难道,爱情在生死面前,真的经不住考验吗?几十年的感情,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看着两人丑陋怕死的姿态尽显,皇甫天赐轻蔑地勾了勾唇,心里连半分同情也没有浮现。那黑暗的十年,他所受的痛苦比这些要多一千倍丶一万倍,他怎么可能会对这两个该杀千刀的人动恻隐之心,如今,让他们死了也不过是便宜了他们。
御前侍卫也冷冷地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他正是皇甫天佑,只不过戴了人皮面具化名祁佑,成了御前侍卫。当皇甫天赐刚醒时,依然是对他有愤恨之心的,后来是星奇姑姑掐灭了两人之间的导火线,加之皇甫天赐的记忆有缺失,就半信半疑暂时把他留在身边。他不想再当皇帝的想法也正好应了皇甫天赐的意,最后,便让他化成祁佑留在宫中。
苏媚和左敦颐都是贪生怕死之人,武器落在了老狐狸的手中,苏媚自然没有半点胜算,最终,还是逃不过一死,成了左敦颐的剑下亡魂。那一剑,正好刺穿了苏媚的腹部,他竟无情到连自己的亲孩儿都杀了!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扔下剑疯笑着继续向皇甫天赐求饶:“皇上!我杀了她了!我能活了!我不必死了!”
“呵!果然心狠手辣!不愧是丞相大人!”皇甫天赐话里的讥讽意味更加浓烈了,像是看了世上最精彩的一场戏,眼眸中闪烁着嗜血丶兴奋的光芒。他擡脚,勾起左敦颐的下颚,淡笑道,“不过,朕刚才说的话,你真的听懂了吗?老糊涂!”
苏媚的死,没怎么影响祁佑。因为他本就知道苏媚这种人死不足惜,她顶多只把他生了下来,却从没有一日是尽过作为母亲的职责的,她甚至还顺着左敦颐的意思把他推上皇位丶推上战场,成为他们的傀儡,成为他们掌控政权的牺牲品。所以,皇甫天赐要苏媚死,他不会反对,更不会为她伤心。
反而是左婉儿,亲眼见父亲和姑妈自相残杀,心顿时凉了半截。这世上,果真只有自己是可靠的,任何人,都不能轻信和付出。又闻得皇甫天赐所言,她瞬间反应过来,扑过去把那染血的剑捡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后知后觉的左敦颐。
——今日,你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
——只有一个人能活着!
按照她对皇甫天赐的一点点了解去猜想,得出的结论是——
皇甫天赐,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害过他的人!
若是只有一个人能活着,那就只能是她——左婉儿!只要有机会活下来,她有信心今后能得到皇甫天赐的欢心,换之,就此死了,什么也没了!
她如此想着,趁着左敦颐尚在呆滞之中,就一剑从后刺入,穿透了他的心脏。顷刻间,她被一种别致的块感侵袭着身心,缓缓展露出来的笑容上透露着对亲情的绝决和对生存的渴求。
“他该死!他该死!皇上,婉儿已经为您除去他了!婉儿今后只听您一个人的……”她跪在地板上,对皇后宝座的虚荣有了新的希望。
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在皇甫天赐的唇角漾开来,大仇得报,母妃在天之灵也该安慰了。然而,他的心却越来越空虚丶越来越空虚,总觉得身边欠缺了什么,但又说不出是想要什么……
照失忆关仇。他冷漠地越过左婉儿,眼尾也没再扫过她身上,当是默认了她可以留在宫中残喘苟活。祁佑跟随其后,无声地看了痴梦难醒的女人一眼,叹了叹气,仿佛在可怜她的愚蠢。
皇甫天赐信步出了长乐宫,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御花园。自从先帝战死沙场,太后仁德遣散了后宫大部分妃嫔之后,御花园里就少了从前的热闹和繁华,不过,四季桂依然静静地吐露着沁人的芬芳。
不喜欢这种花香的两个男人,都明显地皱了皱眉头。
花香刺激了皇甫天赐,他扶了扶忽然疼痛欲裂的头,不得不停下脚步。脑海中不断闪烁的记忆碎片,快而凌乱得捕捉不到。他越想要用力想起什么,头就越痛——
“传令下去!让人把这些恶心的桂花全拔了!朕再也不想闻到这种味道……”
祁佑也是由於苏媚的喜欢,才不喜欢桂花香的,多少能理解皇甫天赐的心情。不过,他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知他的头痛不仅仅是桂花香引起的,便上前问候:“皇上,需不需要请太医看看?”
皇甫天赐倏然钳住祁佑的手臂,俊脸被痛苦扭曲了几分,追问道:“告诉朕!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朕好像看见一个人……一个女人,她在跳舞,她的歌声很迷人!她到底是谁?”
祁佑微微一楞,眼中掠过一抹覆杂的微光,沈声回答:“我不知道,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舞优。星奇姑姑已经说得很清楚,当初定你叛国之罪,没想到你非但没死还逃到了花舞,更没想到亡国花舞的太子上官锦势力坐起,将你驱赶了出来。而我战场假死遁逃,辗转流落到临安,为免天照国落入歼臣之手,才决定救你回来。”不是他不想告诉他一切真相,而是星奇姑姑不想再看到他痛苦的模样,如果他和霓裳的缘分已尽,那么说了也於事无补。
经历过生与死,祁佑才参悟到——
人生苦短,恨与不恨只在一念间,恨一个人是痛苦的,既然如此,为何不放宽心?其实他的心很小,只装得下那个女子的音容笑貌。她说得对,皇甫天赐和他一样,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何况,这个弟弟根本没有值得他直接憎恨之处……
他,真的没必要让自己一直活在痛苦里;他,只想以后能静静想念着她;他,只希望能默默地守护她以及她想要守护的一切。
听到这千篇一律如念咒语一般的答案,皇甫天赐心有怀疑却无可奈何,不满地甩开祁佑的手,阴沈地道了句:“朕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不必跟着了!”话落,他走向了锦瑟宫的方向。
锦瑟宫,弦音飘渺,歌声诱人——
“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
梦萦云荒第几篇,风沙滚滚去天边。
醉里不知年华限,当时月下舞连翩。
又见海上花如雪,几轮惷光葬枯颜。
清风不解语,翻开发黄书卷。
梦中身朝生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