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好半天才回覆：［今晚的柯老师看起来很需要我过去帮忙呢～你喜欢草系还是肉食系？我看看穿什么内衣去！］
柯颜：［我喜欢不穿。］
啊？喻念槿盯着手机蹦出来的信息，不敢相信，对面还是柯颜本人吗？她屏住呼吸，眼珠子在短小的信息上一个字一个字扫视着，最终落在“不穿”两个字，耳根子被点点樱红侵占。
今天穿的什么内衣来着，红色蕾丝还是性感黑丝？早该把那套镂空战衣套上的……等等先别管这个，柯颜，绝对不是随便让人睡的人。
喻念槿：［柯老师好大胆哦（害羞.jpg）］
喻念槿：［那我现在就过去找你？地址在哪？对了你还不知道我长啥样吧，陌生人就这样随便带回家睡，你对象难道不吃醋？（申请涩涩.gif）］
柯颜甩过去地址，回覆：［人来就行。］
喻念槿：［你真的确定？那我买套了哦，一盒够不够啊，今晚就做？］
柯颜没有回覆，放下了手机。对面也没有再发消息。
柯颜早就听到门外喻念槿压着的低低声音了，她只不过是顺着喻念槿的话说下去。
沈郁的心情似乎被蒸腾的雾气冲淡，纷乱的思绪丝丝缕缕的散去。
柯颜起身拿浴巾，偏过眼，刚好瞥见镜子中的自己，微微弯起的唇角还没来得及收。
她，笑了。
柯颜擡手的动作凝滞住，额前的水珠顺势流下，滴进洁白的锁骨里。
“咚咚。”门被重重的敲响了。
喻念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沈重：“是我。”
柯颜想假装不在，穿了脱鞋迈出洗浴间，目光不由得落在桌上的小盒上。
一枚钻石耳钉静静躺在盒子里。
柯颜转过身，还是打开了门。
“有事？”
喻念槿神色略不自然，举举手里提的纸盒，“买了些甜品，想和你一起吃。”
柯颜婉拒：“谢谢，不了，我待会儿有事。”
什么事，约会并不存在的小李吗。
喻念槿拨了下头发，态度强硬：“不走，我今晚要和你睡。”
说罢，喻念槿兀自迈开大长腿，走进去换好鞋，将纸盒往桌上一放，双手开始解纸盒的丝带，不一会儿，蛋糕盒子巧克力慕斯等摆满半张桌。
喻念槿摆手招呼柯颜赶紧坐下，挖一勺递到柯颜唇边，笑说：“老婆尝尝，这家店很好吃的。来，啊嗯，张嘴。”
柯颜：“不用。”
“吃。”喻念槿固执地举着勺子，似乎柯颜不张口就不会放手。
柯颜皱皱眉，咬了口，是清甜的柑橘味。
“好吃吗，要不要再来一点？”喻念槿自然地握住柯颜的手指，目光灼灼：“我的意思是，吃我。”
柯颜声音冷下去：“赶紧回自己家。”
喻念槿：“我不回去。老婆，你就承认吧。”
柯颜问：“我承认什么？”
喻念槿咬牙说：“承认你寂寞难耐。”
连陌生人都能随便带进家里。
说罢，喻念槿开始脱掉轻薄的外套，往沙发上一甩，眼珠子扫向甜点，有了主意。她伸出食指抹了把甜点，边抹边说：“让你吃个够，就怕你不敢。”
“不敢？”
柯颜挑眉反问，活了快九百年，人类面前还有什么不敢的。
喻念槿话说得狠，行动起来心里却极为紧张，她用顶起的膝盖压制住柯颜的双腿，手指放到白色衬衫的第一颗纽扣上。刚要解开扣子，低头与柯颜对视的刹那，手腕就被柯颜捏得死死的。
目光相对，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
柯颜握紧了她的手腕，语气很淡：“喻小姐，请你自重。”
客气且疏离。
喻念槿心跟着颤了下，她腾出另一只手揪住柯颜的衬衣领，声音在颤：“我是你未婚妻，做点成年人的事情不过分，我们明明是婚约关系……”
温热的泪珠滴落在柯颜手背，捉弄完的那丝趣味立刻烟消云散了。
喻念槿好像特别爱哭，哭的时候会咬住下唇，鼻尖和眼周红红的，亮晶晶的泪珠在漂亮的桃花眼里打转。
柯颜心里划过一丝后悔，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喻念槿记忆错乱将她认作未婚妻这件事，也有她的责任。
柯颜犹豫了会儿，擡手轻轻拍了拍喻念槿的背，“好了别哭了，起来把身上擦干净。”
她不会安慰人，只能将语气尽量放的柔和。
喻念槿一怔，低下头，火红的卷发随着动作倾泻下来，喻念槿腾出手将头发别在耳后，用手托住，侧过脸，说：“我身上都是奶油，你来帮我擦吧。”
柯颜瞳孔轻微震了震。
鼻间充盈着花香和鲜血的恬淡气味，这对吸血鬼来说无疑是最美味的甜点。
吸血鬼的尖牙有麻醉效果，只要将尖牙陷进柔软的皮肤里，注射内侧储存的麻醉剂，就不会使人感到疼痛。
柯颜静默地注视着她，身体微往前倾，右掌覆在喻念槿的脊背，扶稳了，缓慢推向自己。
“嗯？”喻念槿擡眼，撞进深不可测的眸里。
说不清楚里头装载的是欲.色，还是沈溺，又或是别的什么。
心脏漏了一拍。
柯颜兀自用指尖挑起喻念槿的一缕发丝，顺到耳后，动作很轻柔。
身体像是被柯颜抽走了全部力气，喻念槿根本无法抵抗。
喻念槿只能怀抱住她，将手指伸进柯颜乌黑的发丝里，头倚靠着柯颜的肩，放肆地汲取着女人身上的香味。
是那种淡到极致的冷松香。
头发好长好顺滑，用的什么牌子护发素……因为是吸血鬼吗，所以皮肤比普通人更白。体温也很低，夏天摸着都有些凉。
“柯颜……”喻念槿启唇，动情地念着柯颜的名字。
柯颜动作一滞。
脑海里汹涌的冲动渐渐被理智压了下去。
喻念槿见她沈默，撩了下发，“怎么不继续下去？”
“抱歉，我失态了。”柯颜松开她，僵硬地转过脸。
柯颜为自己疯狂的想法感到羞愧，明明已经服下了抑制剂，人类不经意的撩拨就控制不住肮脏的本性。
喻念槿笑着调侃，呼出的气有些烫：“我知道自己美得人神共愤，被我迷倒也很正常。”
柯颜：“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
喻念槿：“那你现在可不就见到了，这是与生俱来的自信。”
“嗯，好。”柯颜深吸口气，说：“那喻小姐，可以请你下来了吗？”
“可以是可以。”喻念槿擡起头，笑道：“不过下次，要做到最后一步。亲爱的。”
两人彼此身体紧挨，发丝缠绕着发丝，呼吸对着呼吸，近的柯颜能看清喻念槿面颊细微的绒毛。
柯颜古井无波的眼瞳掀起一片涟漪，张唇刚要说什么，腿上一空，喻念槿已经乖乖坐下来了。
房间陷入一阵沈默。
喻念槿心里想着其他事，漫不经心地叉起一块甜点送进唇边，还来没来得及咀嚼，就被噎住了。喻念槿噎得难受，面色涨红，只能边用手掌轻顺着胸口边咳嗽。
柯颜看了她一眼，起身接了杯水，移到喻念槿面前：“没有热水，你喝完就回去休息。”
“谢谢老婆，你真好。”
“你很想赢比赛吗？”喻念槿忽然问。
柯颜：“想赢。”
“那好。”喻念槿晃了晃手机，说：“赛制形式主办方已经安排好了，不过得等到一周后才会公布。我刚给你发了文件过去，你记得看下。”
柯颜滑开手机，果然收到‘市场部小李’传来的文件。
喻念槿轻瞥了她一眼，醋溜溜地说：“小李就是我，你是惊喜，还是失望？”说罢，手掌托住下巴，准备欣赏柯颜窘迫的表情。
柯颜满脸淡然：“我早就知道了。”
这回轮到喻念槿窘迫了。
“你认出来了啊，知道是我为什么还说那样的话——”
喻念槿话音倏然顿住，擡头，柯颜表情依旧镇定自若，似乎没觉得那样有什么不妥。
喻念槿双颊微红，舌头一卷，鬼使神差地问：“那你，还想我不穿bra吗？”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掺入了柔水，揉碎了媚意。
柯颜缓缓偏过头，吐出几个字：“穿不穿关我什么事。”
热情之火被柯颜无情浇灭，喻念槿觉得无聊，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桌腿，耳畔传来柯颜轻轻的一句谢谢。
喻念槿侧过脸，笑嘻嘻地说：“然后呢，一句谢谢就没有了啊。”
柯颜：“你希望我怎么做？”
喻念槿红唇牵起：“我要柯设计师按照我的要求，设计几套独一无二的战袍，就当成是谢礼。”
柯颜哦了声，云淡风轻道：“你想要什么风格。”
“情.趣内衣。”喻念槿眨眨眼，加了条件：“最好是透明的。”
“要三套，一套穿身上用着，一套挂衣柜里放着，还有一套……放在柯设计师卧室里怎么样？”
柯颜：“我不会。”
喻念槿瘪嘴道：“那等哪天我穿出来给未婚妻找找灵感。”
柯颜嗓音生硬：“不需要。”
“这也不要那也不行，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啊……”喻念槿突然认真地盯着她，“要我可不可以？”
见柯颜不理她，喻念槿叫嚣着累，之后不管柯颜怎么撵人，都赖在沙发里不肯走。
慢慢的，不满的嘟囔声小下去，耳畔传来女人均匀的呼吸声。
柯颜倒了杯冷水，两粒抑制药片化开，白水变成红色。
柯颜俯下身，注视着女人的睡颜。月光暖黄的光晕下，安静的容颜笼罩上一层温柔。
陌生人屋里还能睡得这么熟，对她那么不设防，但凡柯颜存有一点坏心思，眼前这个人就会悄无声息地永远消失在世界上。
柯颜正要转身离开，手臂被喻念槿拉住往下一带，喻念槿就势勾住她的脖子，仰起头嘴唇贴上她的唇瓣。
“嗯……”
温热的触觉，和近在咫尺的脸。
柯颜的瞳孔剧烈收缩着，一只手扶住沙发，另一只手定格在空中。
喻念槿亲完，双手双脚并用，树袋熊似的挂在柯颜身上。
“喻念槿，你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
散落的黑发与喻念槿的红发纠缠在一起，柯颜皱起眉，用手去推挂在腰上的腿，指尖蓦地触摸到光滑的肌肤，又嗖地收回来。如此折腾几分钟，喻念槿才终於转了个身，抱着靠枕睡熟了。
柯颜抿了抿唇，想把刚才停留的热度抿掉，又盯着女人看了好会儿，收回视线，背靠着沙发闭目休息。
……
“柯颜·迈卡维安·卡帕多西亚。”
“你最应该去死！”
湮灭的深处记忆令柯颜猛然睁开眼，心脏像被无形的大手从两头重重挤压，让她喘不过来气。
柯颜捂住心口，许久，才转过头凝视窗外的黑夜。
这几天都是阴雨连绵，天空没有星星，黑漆漆的。
阴天，还有多久才能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