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舍得与不舍得……
柯颜明明可以瞬间说出心中正确的答案。
她注视着喻念槿有些红的嘴唇。
现在却迟疑了。
喻念槿看出柯颜的犹豫,心中一喜,在柯颜唇角啾了一下,笑眯眯道:“就知道你舍不得。”
柯颜微楞,拇指抹了抹唇,将那股热意抹掉,声线冷淡:“下次别随便亲我。”
喻念槿挑起眉问:“不让我亲你,那你就可以为所欲为,随便亲我了?”
又附加一句:“还伸舌头。”
柯颜眸光微动,移开眼去:“我没有。”
“真爱扯谎。”喻念槿咳嗽了一声,回忆着方才的亲密。
“柯设计师技术挺好的啊,我差点喘不过气来了,你……回去有偷偷练习过?”
柯颜面无表情地回:“怎么可能。”
完全是,下意识地,出自本能。
“这样么。”喻念槿不信,狐疑地盯着她。
盯了有一会儿,喻念槿才收回目光,往前走两步,仰面倒在床上了。
柯颜僵硬地动了动脖子,被盯的唇舌有些干燥,柯颜舔了舔唇,手背触上自己的脸颊,也带着几分热度。
“我先回去了。”柯颜道。
“有些可惜。”喻念槿望向天花板,叹息了一声。
柯颜耳尖,扭过头问:“可惜什么?”
“除了亲吻,我还想做些别的。”
喻念槿阖上眸,脸蛋的热意蔓延到耳垂,“东西我都带来了,不用真可惜。”
柯颜:“……?”
喻念槿从软枕下面掏出小盒,扔到床边:“喏,这个。”
一如在酒店里初见,喻念槿也是带了盒这么个东西。
柯颜微怔:“你是随时携带着吗……”
怎么哪里都能翻得出来。
“也不是。”喻念槿脸一红。
明明被亲的那么舒服,却总不满足,脑子里这样那样的事情接二连三跳了出来。光是看着柯颜的脸,喻念槿的思想就飘飘然,要跳到外太空去。
喻念槿侧过脸,鬓边的几缕红发丝沾在粉红的唇瓣上,神态魅惑迷人:“之前我不是说过吗,我是正常女人,有需求,柯设计师能懂得吧?”
柯颜迅速抽回视线,神色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
“不会做的。”
接触到喻念槿悲伤的眼神,柯颜缓缓加了一句:“至少现在不会。”
喻念槿:“……”
“呃。”
察觉到自己失言,柯颜抿抿唇,想在脑海里搜寻出什么词语补救,脑袋却像一团没头没脑的绳结,怎么也解不开了。
“我走了,失陪。”
柯颜索性转过身,刚准备打开门,腰肢忽然被纤白的手指缠绕住。
“我很开心。”喻念槿脸蹭着柯颜的头发,小声说道:“真的很开心。”
“……嗯。”柯颜微偏过头,没有拒绝她的拥抱。
夜已深,落地窗外,漆黑的夜空挂着三两颗星星。
柯颜让喻念槿好好睡了一觉,她静默地凝视着女人的睡颜,过了许久,才缓缓推开门来到办公室。
靠外的办公桌面上杂乱放着几本书,柯颜将它们拿起来摆放好,忽然,从书缝夹层掉出一张照片。
柯颜原本不打算仔细看,眼神一晃,却看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张家庭合照。
最中心的小女孩抱着狐狸玩偶,冲镜头露齿笑。旁边是一个亭亭玉立,正浅笑的少女。是喻念槿和她的堂姐喻漾。
两人身后,是她们的父母。最左旁,是一位穿着西服,戴着绅士帽的男士。
正是桑温文提起过,那只与喻念槿父亲交好的吸血鬼。
柯颜捏着相片的指尖一紧,眸光滑过书柜后的门。柯颜缓缓放下照片,目光投向刚刚整理好的书籍。
翻开来,里面夹着的全是关於近些年报道疑似吸血鬼事件的报纸,由於实在违背认知,报社当是奇闻传说,只用小篇幅登载着。
其中有一页是十几年前的普茗山,警察在山上发现几具被泥石流掩埋的动物尸体,尸体损毁严重。事件发生后很快下定结论,有人故意散布谣言造成恐慌。
……
喻念槿。
她查吸血鬼的信息做什么?
翻到最后一张,是关於喻念槿父母车祸身亡的报道。柯颜拿起来,认真地阅读完。
……
临走前,柯颜回头望了眼室内,而后关上门离开。
·
澜台市a区,人行道两旁种满了银杏。
秋风簌簌,银杏也开始慢慢变黄,地面飘落着几片枯叶,被来往的路人踩着,像铺了一层银杏花样的地砖。
富丽的房间内,漂浮着沐浴液的清香。
洗浴间的水流声缓缓变细变小,磨砂玻璃后的身影也愈来愈清晰。门打开,司薇身上裹着柔软的浴巾,水珠顺着女人湿漉漉的发尾,滴落在地。
司薇随意擦了擦头发,又择出一件长衬衫套上,就往卧室走去。
黑色的影子立在卧室门前。
司薇倚在门框,冰冷地俯视着床上的人。
听到动静,长发女人慢慢动了下身体,转过来,眼里带着谄媚的笑:“你都洗好了啊?”
司薇鼻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女人又笑:“今天想玩些什么?”
司薇眼眸擡也不擡:“穿上衣服,滚。”
她怔住,睁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司薇啧了声。
“烦了。”
女人的表情由茫然转为愤怒:“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一星期,你这么快就烦了,睡完了就想着分手?司薇,你真他妈不是人!”
司薇扭过脸去,一副懒得和她多说的样子。
“司薇,我……我不要分手。”
她见来硬的不行,立即表现出平日里的乖巧:“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好不容易你才答应我在一起的。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你和我说清楚原因好不好……”
可怜兮兮的粉颊挂满了眼泪。
司薇闻言,慢慢坐到床沿上,如往常般温柔地擦拭去女人的眼泪,声音如细流般柔和:“你喜欢我多久了?”
“很久很久……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
司薇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唇角蜻蜓点水似地落下一吻。
“真的吗?”
“真的,是真的……司薇,我爱你。”
“说谎可不行哦。”
司薇轻轻地拥着这个毫不犹豫说爱的情人,嘴唇滑过她颈后柔嫩的肌肤,声音很冷:“你身上,有别人的气味。”
情人一瞬间楞住,腰背也僵直了,迅速反驳:“没有啊,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司薇不理会她,眉眼下垂,眼神逐渐变得冷漠。
酒精和臭汗味丶混合着欢.爱过后的味道,即使被有意消除掉,司薇仍能清楚地闻到。
司薇低头嗅了嗅女人的发间,嗤笑道:“好臭。”
“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吗,你们在床上用了多少种姿势啊,也说给我听听?”
情人身体微微颤抖着,红艳的嘴唇变得煞白。
“你怎么会……”
她抱紧了司薇的腰,语无伦次地说:“我没有!我是被逼的,司薇你信我,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他说只要睡一次就让我升职……我真的没办法。”
司薇退后几许,沈默地看着她哭。
许久后,才轻飘飘地说:“你想要什么。钱?如果冲着钱去的话,我给你的不够多吗。”
情人眼珠子转了几转,抽泣道:“我家里出了事,急需用钱,所以我不得已才和他喝酒……司薇,我错了,你原谅我,我真的错了……”
司薇抚摸着她的后脑勺,轻声说:“好了别哭。”
情人以为她回心转意,眉梢跃过欣喜,却听见司薇不带任何感情的话:“你哭得很脏。”
司薇挑起眉,表情全然冷漠:“哭脏了我的床可怎么赔。”
“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
房间绕着几缕烟雾,司薇独自一人盘腿坐在沙发上抽烟。敞开的衣领露出颈间雪白的皮肤,头发已经吹干了,细软的头发贴住她的脖颈,痒痒的。
对於情人的背叛,她其实并不在意。
如今更在意——
司薇忽然丢下了手中的烟头,用手指摆出拍摄的姿势,对着窗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一微笑就有梨涡的女孩。
司薇放下手,指尖绕着狼尾挑染的一缕蓝发,抿了抿嘴唇,低声念着:“唐栀,唐栀……”
更在意的是只小兔子。
.
喻念槿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
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照射着整间房屋。
和她预想的一样,柯颜老早就离开了。常季杯第二轮比赛即将开始,估计柯颜这几天会变得非常忙碌吧。
喻念槿边想边吸了吸鼻子。
落水后她就发了高烧,现在虽然退烧了,可总是控制不住咳嗽流鼻涕。
简单洗漱完,喻念槿打开办公室门,小贺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老板,您快点把药喝了。这个外贴,这个口服。”
喻念槿鼻音很重地嗯了声,她低眸扫了眼贺烊手里的一兜药品,问:“这些从哪来的?”
贺烊说:“今天早上前台交给我的,说是市立医院开的药,老板您忘了拿。”
“哦对,还有个小纸条儿呢!一天服用两次,每次两粒……老板这是您的东西吧?”
喻念槿拿过纸条,看了眼字迹,忽而笑开了:“放那儿吧,我待会儿喝。”
贺烊:“好的。”
待人走后,喻念槿回到座位,目光投向柯颜送的药,唇微微勾起。
心脏被温暖填得满满的。
喻念槿打开了金属小盒,动作小心地擦拭着鸢尾花胸针,这是她每日必做的事情。
她擦得认真,连什么时候门外站了一人都不知道。直到喻漾轻咳了两声,喻念槿才擡起头。
“堂姐,你怎么来了?小贺也没和我说一声。”
“我没让他说。”
喻漾瞥了喻念槿一眼:“我要是不来,能知道你偷偷从医院跑来公司吗?我就猜到徐子艺那人靠不住,看不好你。”
喻念槿收起胸针,讪笑两声:“我已经没事儿了。”
“你说没事就没事啊,下次别再乱来了,真能给我气死。”喻漾话音虽冷冷的,但仍能听出语气中的关心。
“好,知道了知道了。”喻念槿随便应付两句过去。
“上次伤害你的两人查到了。”喻漾表情转为凝重,顿了顿,继续说:“他们,已经死了。”
喻念槿站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