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怒睿宗,被关入诏狱,为了换他一个自由自身,谢翊散尽家财,将商行拱手让给朝廷,谢家的人为此闹了好一阵,好在官府只没收了商行,土地家资都还在,谢翊将田宅土地分配完,也就堵住了这些人的嘴,谢老夫人也在这一年驾鹤西去,处理完分家与丧葬事宜后,他只身一人,启程去了辽东。
那是块好地方,黑土地肥沃辽阔,山林茂密,还未被破坏过,獐子、黑熊到处跑,山参灵芝遍地都是,怀钰就是辽王,他一句话吩咐下去,谁也不敢跟他抢,他相当于是垄断了这一块的皮货与药材生意,边境上最大的贸易市场就是他的,不出三年,他就赚得盆满钵满,十年后,怀钰入京登基,当了皇帝,他也就水涨船高,成了皇商,代表大晋出海贸易,这么多年下来,谢氏商行累积的资产足以买下一个小国。
怀念登极以来,一直坚持贯彻前朝政策,积极进行海外贸易,永熙朝时开放了广州、泉州港口,但这还远远不够,随着经济的对外扩张,两个港口早已饱和,商船日夜往来,挤得埠口几乎没停船之地,自前年起,谢翊就为了增设商港一事在奔波,他提议将杭州设为新的开放港口,一来杭州临海,二来杭州沟通运河,可以通过运河将货物运往内地,以此来减轻泉州、广州的压力。
这条建议一提出来,朝中有人赞成,有人反对,争论了整整一年,怀念以极大的魄力支持了谢翊的主张,并让他全权负责此事,港口还在建设中,谢翊此行来正是讨论收税的事,他这边侃侃而谈,思思却听得汗如雨下,她哪里懂这些,只能不停地向高福投去求助的目光。
高福也是战战兢兢,正要扬声说“皇上累了,改日再议”,一道轻微的声响打断了他。
谢翊将茶杯搁在手边,双手闲适地交叉,忽然喊:“思思。”
“啊?”
思思下意识应了一声,反应过来后,与高福对视一眼,露出痛苦表情。
纱幔后的男人轻轻笑了一声,似是觉得她的反应有趣:“还不出来见人?”
思思没办法,只能撩起帘子,硬着头皮走出去,乖乖喊了声“舅公”。
谢翊年逾古稀,除了两鬓斑白,脸上多了几道皱纹,身形却没有什么变化,清癯而挺拔,他嗯了一声,问:“你爹娘呢?”
“出去玩了。”
“怎么一个人跑来北京?”
思思便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在说到怀念留下一封信就抛下她这件事时,她显得尤为气愤,太过分了!爹爹和娘亲这么做都算了,哥哥怎么也这样对她,谁也不是软柿子做的!
谢翊听完,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不知是见惯了大风大浪,还是已经习惯了这家人的行事风格。
思思到底是好奇,忍不住问:“舅公,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谢翊笑了:“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还来问我。”
思思有些难为情,心道自己扮了这么久的假皇帝,都没人发现,您老人家一眼就看穿,到底是火眼金睛。
两人正讨论着怀念可能去的地方,流风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似乎是有要紧事禀报,他犹豫地看了眼谢翊,思思立即猜出他在想什么,哭丧着脸道:“师兄,想说什么就说罢,舅公都知道了。”
流风点点头,先拱手向谢翊行了礼,这才道:“锦衣卫递来消息,有人在太行山一带找到圣上踪迹。”
“太行山?!”
思思的反应实在太夸张,两个人的视线都向她投来。
“太行山怎么了?”谢翊问她。
思思心虚地摸摸鼻子,小声道:“那个……舅公,我初出江湖,也是结了不少仇家的。”
谢翊了然:“太行山有你的仇家?”
思思点头。
流风问:“结的什么仇?”
思思干笑:“呵呵,这个……这个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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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怀念被拐来的第十五天,半个月的工夫,他基本上摸清了山寨的底细,这座寨子坐落于群峰之间,因为当家的是个女人,也被称为“娘子寨”,山脚下就是井陉,太行八陉,井陉的战略地位最重要,它扼守晋冀交通咽喉,是进出华北平原的要道,当年秦将王翦破赵,走的就是这里,娘子寨占据其中,实在是占尽地利,凡是往来的商贾,他们都要捞一份油水。
那日将怀念绑来的红衣女子,正是娘子寨的主人,她姓燕,名如玉,据说前头还有两个哥哥,都夭折了,别人便叫她“燕三娘”,江湖上有人慕她的美名,为她起了个诨名,唤作“晚香玉”,比喻人比花娇,不过燕三娘与花没有半点关系,她脾气古怪,手段毒辣,久而久之,恶名遍布江湖,又传出一个“鬼难缠”的绰号,相比起晚香玉,她倒是更喜欢这一个名字。
怀念被关在柴房的这些日子,她一次也没出现过,饭菜倒是日日都有人